第一九三章保姆
「胡鬧！」卡帕奇副院長怒目圓睜，瞪著林遠的眼神簡直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林老師！你這是極其不負責任的做法！萬一學生們出了什麼事情，你想怎麼對他們的家人交代？怎麼向院長大人交代？」
林遠滿臉無奈地伸手上一抹，把卡帕奇副院長噴在自己臉上的唾沫星子擦去。
早就想到自己這個決定一定會遭到卡帕奇副院長的訓斥，卻沒想到他的反應會如此激烈。
「這個……副院長大人，您能不能先靜下心來，聽我解釋？」
「解釋？」卡帕奇副院長哼了一聲。「有什麼理由能夠讓你放任學生們自己去試煉的？你知不知道試煉中隱藏著多少危險？如果沒有老師跟著的話，萬一出了危險，學生們應付不來怎麼辦？這個後果你來承擔？」
「我承擔就我承擔嘍。」林遠滿不在乎地道。
卡帕奇副院長頓時大怒：「你承擔？你承擔得起麼？不要以為你是他們的老師就可以為所欲為！他們裡面任何一個人出了事都是你絕對沒辦法承擔得起的後果！」
「那副院長閣下您的意思是？」
卡帕奇副院長向營地外一指：「去，立即追上他們，和他們一起進行試煉。這是你身為老師應盡的責任，不要給我想些亂七八糟的理由來推卸。」
「很可惜，我不認為自己是在推卸責任。」見卡帕奇副院長如此固執，林遠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恰恰相反，我這是在盡一個老師最應該盡的責任。」
「讓學生們處於危險就是你說的責任麼？」卡帕奇副院長怒道。「還要強詞奪理。林老師，我現在以副院長的身份命令你，立即追上一年級三班的學生，並全程參與他們的試煉，同時保證他們的安全，不能讓他們出任何意外。」
因為憤怒和意外，卡帕奇副院長這幾次稱呼都沒有像以前那樣較為親密的用「林」，而是直接稱呼「林老師」。
林遠朝營地外一望無際的紅土原看了一眼，聳聳肩道：「副院長大人，他們已經出發了兩個小時了，我就算想追也追不上，何況我還不想追。」
此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時分。
昨天度過了一個平淡無奇的夜晚後，今天一早，薩拉斯才從天際升起的時候，斯密格會長就已經召集起所有學院的參賽學生。在經過一個簡短的開幕式後，便宣佈此次試煉大賽正式開始。
比賽和大陸魔法學院大賽一樣，按照年級劃分為四個組別。
一年級組第一天的比賽很古怪——給自己學院的參賽人員準備明天一整天的食物。
因為每個學院都有四個年級八個班的參賽隊伍，總人數都在三百左右，所以分配到一年級兩個班頭上，大概就是每個班要準備一百五十人左右的食物。
這個要求按說並不高。紅土原上的魔獸種類為數眾多，其中可食用的也不少，只要學生們多找些可食用的魔獸殺掉帶回來就可以了。
可這畢竟是比賽。
在一年級組的學生們出發之前，斯密格會長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說了一句話。
「今天的晚餐就交給你們負責了，我，還有公會的人都會來品嚐你們的手藝，可不要讓我們失望。」
這下便擺明了，這次比賽的成績只怕得由這頓晚餐來決定了。
不僅僅是準備足夠食物那麼簡單，說不定怎麼讓晚餐更好吃也會被計算在內。
所以當一年級組的參賽學生們從營地出發時，有很多人都皺起眉頭，尋思著該弄些什麼好吃的才對。
而當一年級三班的學生們陸續出發後，林遠卻沒有跟著他們一起去，反而是窩在自己的帳篷裡，和莎蘿就昨天學生們發現的哪些問題進行討論。
這樣過了兩個小時後，怒氣沖沖的卡帕奇副院長便找上了門。
想著學生們現在估計正在紅土原哪片地方努力尋找著肉嫩肥美的魔獸時，林遠禁不住笑了笑，可是一收回目光，便又看到卡帕奇副院長那張和外面朗朗晴空截然相反，陰雲滿佈的臉。
歎了一口氣，續道：「我不想騙您。就算我聽從你的命令去追他們，但我肯定不會真的去找，最大的可能應該是隨便找個地方逛一圈，然後回來告訴您沒有找到。您希望這個結果麼？」
林遠的回答讓卡帕奇副院長不由得再次動怒，可是這次他看了林遠兩下，卻又把怒氣壓了下去，而且臉色也在瞬息間恢復正常。
「林，你到底在想什麼？」
「您終於肯聽聽我的想法了麼？」林遠笑道。
「廢話！」卡帕奇副院長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林遠，嗤道：「你小子向來把你那群學生當成寶貝一樣，生怕別人碰了他們一根手指頭。不要說讓他們有生命危險，只怕他們擦破塊皮，你都要心疼死。沒有別的想法的話，你小子會做出這種決定？打死我都不相信。」
「那您幹嘛還上來就罵我一頓？」林遠頓時愕然，旋即又覺得委屈。「都不聽聽我的解釋。」
卡帕奇副院長瞅了林遠一眼，忽然嘿了一聲，道：「實話告訴你吧，我早就想罵你一頓了。可是你小子平時精得要死，一直找不到機會。現在你自己送上門來找罵，我幹嘛要跟你客氣。」
林遠眨眨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印象中總是古板嚴肅的卡帕奇副院長，什麼時候也學會開這種玩笑了？
轉頭一看，一旁一直沒出聲的莎蘿此刻也在捂嘴偷笑，顯然也是被卡帕奇副院長的話給逗樂了。
林遠撇撇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換做別人這麼跟他說話，林遠早就毫不客氣地反擊回去了。
可是卡帕奇副院長這麼一說……想起平日裡帶給卡帕奇副院長那麼多麻煩，他卻一直沒有什麼怨言，反而盡心盡責地給自己支持，林遠便覺得挨他一頓罵也是應該的。
「好了，現在該告訴我你是出於什麼考慮才做這個決定的吧？」卡帕奇副院長又道。
沖偷笑的莎蘿甩個白眼，林遠這才定了定神，道：「副院長閣下，您覺得我們一年級三班的學生們實力如何？」
「你小子被誇得還不夠麼？」卡帕奇副院長白了他一眼。「你們一年級三班學生的實力如何還需要我說？昨天晚上一堆人跑到我面前，說穆魯和莉莉塔的水平多高多高，都快把他們給誇上天了。」
話雖如此，卡帕奇副院長臉上的笑意卻怎麼都掩飾不住。
昨天裡根學院的人跑來挑釁，結果反倒是讓一年級三班的學生們在眾人面前大大的出了風頭。
而一年級三班的學生們出風頭，那就是給菲諾爾學院爭了光，身為副院長的卡帕奇怎麼可能不高興。
「那您覺得，以他們的實力，在紅土原上有可能出現意外麼？」林遠又問到。
卡帕奇很想說有可能。
可是紅土原這個地方，原本就是很多魔法學院一年級學生的試煉地點，除了中心那一小片地方外，剩下絕大多數地方中最高級的魔獸也不過就是四級。
不要說一年級三班的學生，換做菲諾爾學院一年級中任何一個班級的學生也不會出問題。
再說魔法師公會既然敢在這個地方舉辦這次比賽，自然是做了萬全的準備。
比如說今天在告訴一年級組的學生們比賽內容時，斯密格會長還特別畫出了大致的範圍，規定學生們不能離開這個範圍。
而根據各方面獲得的信息來看，這片範圍內根本連三級魔獸都很少出現，大多數都是一級、二級魔獸，以各大學院一年級學生的水準，是絕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與其同時，斯密格會長還說了，三級以上魔獸的屍體，不被算作食物之列。
也就是說就算學生們想去挑戰更高級的魔獸也不行。
即便如此，卡帕奇副院長也不願意就這麼承認。
「就算碰不到厲害的魔獸，但也有可能出別的什麼意外。萬一出了問題，你後悔都來不及。」
林遠聳聳肩道：「副院長大人，我只是他們的老師，又不是他們的保姆。學生們終究會有一天要離開學院，開始屬於他們自己的人生。我們不可能任何時候都跟在他們身旁，替他們保駕護航的。與其讓他們走出校園後再去面臨各種從未體驗過，更加不可能預料到的危險，還不如現在就放開手，讓他們自己去面對一些事情。」
「萬一，我說萬一。萬一真的出了問題怎麼辦？」卡帕奇副院長皺眉道。
「沒有萬一。」林遠斬釘截鐵地道。「副院長大人，我記得昨天你聽說我們班走直線過來是學生們自己的決定時，還非常高興來著。怎麼今天知道他們自己去參加試煉比賽，就這麼擔心呢？要我說的話，昨天那條直線上可能發生的危險可比今天他們要去做的事情大得多。」
「那怎麼能一樣！」卡帕奇副院長指了指林遠，又指指一旁的莎蘿道：「昨天有你和莎蘿陪著他們，就算出了問題也沒關係，我相信你們兩個肯定可以解決。可是今天你們兩人誰都沒去，萬一……」
「不要再說萬一了。」林遠忍不住打斷了卡帕奇副院長的話。「副院長大人，您終究還是不相信學生們的能力，不相信他們獨自面對危險。」歎了一口氣，續道：「告訴你吧，其實在昨天那條路上，我們遇到了一條雙頭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