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科莫
對於一個魔力只有5級魔法師水平的人來說，使用高級魔法本身就已經不容易。而想要把高級魔法進行混合，難度自然當然是更加得大。
林遠自從發覺自己的魔力足夠後，本來開始只是在閒暇的時候不斷地釋放高級魔法，就像在霍克老頭的小屋那樣試圖通過多次的試驗來對高級魔法進行充分的掌握，並沒有想過要這麼早就進行高級混合魔法的試驗。
可是今天被霍克老頭這麼一說，讓他對提高自己的實力有些緊張，所以便把計劃提前了。
歪頭想了想，林遠雙手一翻，左手出現一個石塊，右手出現一個冰稜。
高級魔法本身就需要對魔法元素有著超強的控制，而混合魔法同樣如此，想要讓這兩者混合起來，其中需要的對魔法元素的操控力當然十分巨大。
雖然水火兩系的混合魔法林遠最為熟悉，但是他現在卻沒把握完全控制著這兩種特性完全相反的魔法元素，於是選擇了土和水這兩種相對來說都比較穩定的元素。
低頭看了下，左手上的石塊圓圓滾滾地非常完美，右手上冰稜的形狀卻有些奇怪，稜稜角角的十分不規則，就像是在冰塊上隨便砸了一塊下來。
林遠苦笑一聲，心知這是因為自己對冰系魔法掌握還不夠導致。
「或許還是太急躁了吧。」林遠看看這個奇形怪狀的冰稜，有些猶豫。
魔法試驗的危險程度，很多時候甚至比原世界裡的化學實驗還要高，雖然林遠對於自己對魔法元素的控制力有著強大的自信，但現在的情況卻表明他的實力實在還有些欠缺。
本來以林遠的性格，他總是會按部就班，一步一步來，可今天因為霍克老頭的一番話，他的情緒和平時有些差別，看了看手中的冰稜後，居然就那麼雙手一合，並在了一起。
「砰——」
石塊和冰稜碰在一起，幾乎在第一時間就爆炸開來。
一團團冰渣和小碎石混合在一起鋪頭蓋臉地灑了林遠滿身。
「絲——」林遠被極具衝力的碎石砸在臉上，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而那些冰渣也隨著一起撲了上來，不僅讓他感覺到針扎般的疼痛，同時也感覺到一點點冰寒透過臉上皮膚，隨著衝力一起進入了肌肉中。
冰寒入骨之下，林遠總算清醒了一下。
伸手抹了一把臉，卻摸出一團粘稠的泥土，林遠心知自己剛才的確是太急躁了。
愣一會兒後，林遠突然打個響指，一個水球憑空出現在他頭頂，然後嘩的一聲落下，把他澆成了落湯雞。
「爽！」林遠雖然被凍得牙齒直抖，卻總算因此冷靜了下來。
剛才的失敗其實倒也簡單，他本來對冰稜裡的水系魔法元素操控就沒到位，裡面的魔法元素還處於一個不穩定的情況，這種情況下，還試圖讓它和土塊融合，那能成功才怪了。
想明白這點後，林遠便不再著急，只是不停地在手心召喚冰稜，一次又一次，不斷重複……
自從離開霍克老頭那個暑假小屋後，他還從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如此專注於一個魔法。
「成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手中的冰稜凝聚消散了多少次，林遠終於高興地喊了一聲。
此時再看他手中的冰稜，四個稜角筆直堅挺，四個剖面也光滑如鏡，沒有半點兒瑕疵。在埃利斯的映射下，甚至還反射出些微的五彩光芒。
這一切自然表明了，經過多次試驗後，林遠終於召喚出一個完美的冰稜術。
感受著冰稜裡面已經發生質變的水系魔法元素，林遠心中一動，發現自己似乎是翻了一個錯誤。
高級魔法本身，就是使得魔法元素產生了性質變化，而混合魔法卻也帶著這個特點。讓高級魔法進行混合，等於是讓魔法元素連續進行兩次性質變化。而魔法元素本身就是就屬於一種比較虛無縹緲的能量體，想要對這種東西進行如此繁雜的控制，其難度顯然已經超過了6級魔法甚至更高級的魔法本身。
說白了，太沒有性價比了。
想到這裡，林遠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低罵了一聲：「笨！」
早在寒假4系魔力成功混合時，他就已經發現了，使用混合魔法完全可以直接先對魔法元素本身進行混合，然後再使用魔法，雖然這樣一來，效果可能略差，但是複雜性大大降低，可操控性就大大提高。他當然出之所以能夠輕易地對範圍性魔法進行混合，不就是靠的這個麼。
想不到自己一段時間沒有進行這方面的研究，倒把這事忘了。
既然想到了，當然就要著手進行實施。
林遠先閉上眼睛休息了一下，這才開始調動外界的一點兒水系和土系魔法元素，按照以前學到的方式進行混合。
等到確認兩系魔法元素已經完美混合成功，林遠集中器全部精神和魔力，開始按照高級魔法形成的方式對這種魔法元素進行混合。
「卡——」
隨著林遠不斷地催動魔力，他的手心開始有一點像冰又像土的東西慢慢凝聚。
林遠能夠清楚地感覺到，這種魔法元素被壓縮後，似乎正在慢慢轉變成一種更加新奇的東西，一時間，他也搞不明白這種東西到底是什麼。
而隨著手心的哪點兒東西越來越大，林遠只覺得其中魔法元素的排斥力也越來越大。
終於，伴隨著「嘩啦」一聲脆響，林遠再也控制不住，手心中好不容易凝聚起的那點兒東西立即散落開。
如果不是林遠停手得快，只怕還會因為反衝力而受傷。
把手抬起來，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這種淡黃色的晶狀體，已經變成了非常細小的碎粒，看起來非常古怪。
看了半天也沒看出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但林遠卻明白一點，自己又是一次失敗了。
不過這次林遠並沒有多少異樣的心思，魔法學習和研究本就是一個非常花時間和心思的事，他這一段時間以來，都沒在這上面花費太多精力，要是還能隨隨便便就成功，那恐怕誰都要喊一聲沒天理了。
剛準備發揚曾前輩屢敗屢戰的風格時，林遠卻發現旁邊的樹林裡一個人影一動。
「咦？薩格拉斯大魔導師，您怎麼來了？」
來人赫然是薩格拉斯。
「林，先停下吧。」薩格拉斯從樹林的陰影中走出，看了看林遠的一身狼狽，本來平靜的臉上忍不住多了幾分笑意。「魔法研究可不能急於求成，強行盡心試驗的話，說不定還會有危險。」
林遠放下手，笑了笑道：「您說得對。可是混合魔法現在只有我一個人會，如果不多花時間研究的話，可沒辦法取得進步。」
「不要著急，你畢竟還年輕。」薩格拉斯臉上似乎多了幾分感慨。「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還在為5級魔法師的資格努力，你比起我來，已經強了很多了。」
林遠點點頭，霍克老頭和薩格拉斯這兩位大陸上僅存的大魔導師，在年輕的時候並不是特別出眾的人物，雖然也有很好的天賦，卻並沒有高人一頭。
但是到了現在，他們兩人成為了大魔導師，以前比他們出色的人，卻已經泯然眾人。
這一點，不也說明了努力的重要性？
當然林遠現在並不會反駁薩格拉斯的話，知道薩格拉斯絕不會無緣無故來找自己，便道：「您怎麼不在實驗室裡和霍克老頭繼續研究那個古怪的傳送陣呢？」
「霍克老頭？」薩格拉斯那張略顯寬帶的嘴忍不住抽了抽，並沒有回答林遠的問題，反而道：「林，說實話，每次聽到你喊菲爾納斯『霍克老頭』的時候，我都很想笑。已經很多年沒有人能夠像你這樣和他這麼親近了。」
林遠嘿嘿一笑，除了他這個從其他世界上來的人，別人見到霍克老頭的時候都是恭恭敬敬的，又怎麼敢這樣稱呼。
旋即又反應過來。
「照您這麼說，以前也會有人像我這樣稱呼他麼？」
薩格拉斯輕輕點頭：「在菲爾納斯還沒有成為大魔導師的時候，他其實是有一個學徒的。這個學徒和他的關係非常好，雖然不會像你這麼……這麼放肆……但卻能夠和他開開玩笑什麼的。」
聽到「放肆」二字，林遠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薩格拉斯說得不錯，大魔導師在法裡諾斯大陸上的地位是無比崇高的，林遠的表現，的確算得上放肆。
「為什麼我從沒聽他提起過？」林遠好奇地問。如果霍克老頭有學徒的話，現在理應很出名才對。可是他和霍克老頭見面快一年了，來到菲諾爾學院也半年多了，卻從未聽說過。
「因為他已經死了。」薩格拉斯歎息一聲答道。
「啊？」這個回答大出林遠意料。「怎麼死的？」
看薩格拉斯的表情，這個學徒應該不是因為普通的疾病等不可抗力因素死的，只怕內有別情。
薩格拉斯抬頭看了一眼埃利斯，緩緩地道：「科莫那個孩子很聰明，也很有魔法天賦，他從6歲開始跟隨菲爾納斯做學徒，到16歲的時候，就已經具備了6級魔法師的實力。」
林遠忍不住啊了一聲，16歲就具備6級魔法師的實力，就算他每天跟隨著霍克老頭進行學習，這個天賦也實在是驚人了。
「而且科莫有一點兒和林你很像。在魔法學習的時候，他總會提出很多新奇的問題，也從不被以前的魔法師留下的知識所局限，很多時候，他的一些問題，反而都能給菲爾納斯造成啟發。所以菲爾納斯很喜歡他，更加用心地教他，希望他將來能夠在魔法這一條路上和其他人走得不一樣。可是到了科莫20歲的時候，也是他成為8級魔法師的時候，這一切都變了。」
「當時科莫以20歲的年紀成為8級魔法師，可以說是全大陸上頂尖的魔法天才，而因為他的老師，也就是菲爾納斯自己也終於突破了高級魔導師的界限，成為了大魔導師，所以很多人都想要來拉攏科莫，從而接近菲爾納斯。」
「科莫當時畢竟年輕，而且也有著天才的通病，就是傲氣。結果很容易便落入了那些人的陷阱裡，最後因為一件小事而去和人爭勇鬥狠，結果失手之下……」
「被殺了？」林遠愕然問道。
「沒有。」薩格拉斯搖搖頭。「只是他因為意外導致魔力反噬，雖然沒死，卻再也沒辦法使用魔法。而科莫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最後居然一個人前往了魔語森林。」
「魔語森林？」林遠吃了一驚。
法裡諾斯大陸上雖然魔獸眾多，但其中聚集最密的地方則只有兩個，其中之一就是林遠率領著一年級三班學生們去試煉過的綠水之林，而另外一個，就是魔語森林。
只不過比較起來的話，綠水之林因為那條奇怪的綠水所限，並沒有什麼危險性。
魔語森林卻大大不同，這片森林素來以冒險者的墳墓著稱。其中強大的魔獸隨處可見，且沒有特定的範圍劃分。有可能你走進去十幾里也見不到一頭高級魔獸，也有可能剛一進去就會碰到一頭強大的8級魔獸。
所以一般來說，沒有必要，不會有什麼冒險者去那地方玩命。
而科莫已經沒辦法使用魔法了，卻孤身前往，就算他運氣好，沒碰到高級魔獸，可一頭低級魔獸找羊能要了他的命。
「自那以後，就再也沒人見到科莫了。」薩格拉斯的這句話算是下了定語，科莫，無疑已經成為了魔獸的腹中之物。
聽完之後，林遠也不禁有些唏噓。
薩格拉斯雖然說得簡單，但事情絕不這麼簡單，肯定有著很多轉折。不然就算科莫沒有身為霍克老頭學徒的身份，光憑他8級魔法師的實力，也不應該會因為魔力反噬而變得沒辦法使用魔法。
要知道，就算是一年級三班的學生們，除了根基不穩的菲麗外，任何一人也明白這種事情的危險。
「林，其實我告訴你這些，只是希望你能夠理解菲爾納斯。」薩格拉斯續道。「他今天會這樣訓斥你，其實恰恰是他關心你的表現。我想，他其實已經把你當成了另一個科莫，無論如何，他也不願意你走上科莫的老路。」
聽到薩格拉斯情真意切的話，林遠禁不住有些感動。霍克老頭對他的關心，其實他何嘗不明白。霍克老頭的那一番話的意思，他到現在已經想得很通透了。
除了霍克老頭外，薩格拉斯居然會轉成來對他進行提醒，同樣也讓他為之感動。
這兩位大魔導師居然都會對他如此關係，實在是讓他不能不感歎自己的運氣之好。
笑了笑，道：「您放心好了，霍克老頭的年齡都可以當我爺爺了，在我的家鄉裡，尊老愛幼的觀念可是很重的。別說他罵我一頓，就算打我一頓，我還能說什麼。」
薩格拉斯微微一笑：「其實我也知道，你和科莫不同，比他那個孩子，你雖然年齡並沒有大多少，但無疑成熟得多。只是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一些讓人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所以菲爾納斯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
「嗯，我明白的。」林遠重重點頭。「就算不為了霍克老頭，不為了一年級三班的學生們，光是為了我自己，我也要明白這些不是麼？」
薩格拉斯微微點頭，看到林遠臉上的笑意，不由也是會心一笑。
這個林遠，終究不會是另一個科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