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商定
「你好，請問你是菲諾爾學院的林遠林老師麼？」
老人張口的第一句話就讓林遠愣住了，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出名了？
老人的這句話雖然是個問句，語氣卻是個陳述句，讓林遠不得不點頭承認。
「沒錯，我就是，不知道您……」
老人那雖然滿佈皺紋但卻佈滿紅光的臉上突然露出一個笑容，讓本來溝壑縱橫的皺紋也隨之舒展了不少。
「林老師客氣了，我是這家書店的老闆或索恩司-西爾，林老師可以直接叫我西爾。」
林遠點點頭，從他隨意教訓剛才那名男子的情形，還有周圍店員看向他的恭敬神態就可以猜得出。
「不知道西爾老闆找我有什麼事嗎？」
見林遠的目光在還蹲在地上收拾的女孩身上掃過，索恩司-西爾又笑了。
「瓦斯琪是個好女孩，只可惜她弟弟凱爾薩斯……唉……」這老頭像是故意賣關子，說到這裡，只是搖搖頭，竟然不再繼續了。
林遠只能無奈地看看他，不知道這個西爾老闆從哪裡看出來自己關心這個女孩情況的，道：「西爾老闆，還是有話直說吧，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西爾點點頭：「的確是有些事情想要找林老師您商議，不過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如果林老師方便的話，可否賞臉讓我請您喝杯茶呢？」
林遠望望店外，發現此刻薩拉斯距離地平線還有段距離，下午的時光並未完全消去，便點點頭。
不管這個老頭剛才喝退那名男子有沒有別的心思在，但起碼也給他留下了一個好印象。
而且現在這個時候，不正是喝下午茶的時間麼。
隨著西爾從書店的角落處的一個小門走了進去，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小小的庭院出現在眼前。
這個庭院雖然不大，但卻春意盎然，除了幾棵不知名的了大概兩米來高的小樹枝幹濃密，樹葉茂盛，在頭頂上搭出一個天然涼棚外，下面的泥土中，還有各種各樣的花朵在初春的薩拉斯照射下奪目綻放。
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路，從門口一直延伸到前方，繞過一個架子後消失不見。遠處一個木屋模樣的建築影影綽綽地在植物的縫隙中顯露出來，頗有一副曲徑通幽的意境。
「西爾老闆還真是雅人……」在樹蔭下的一個木桌旁坐定後，林遠忍不住讚了一聲。
前面是飄逸著墨香的書店，後面是這樣一個閒逸的小院落，不得不讓林遠發出這樣一聲讚歎。
西爾微微一笑，一張口，卻說出了一句不啻於焚琴煮鶴，大煞風景的話。
「林老師，這次找你來，其實是想和你談一筆生意。」
林遠不禁愕然。
「找我談生意？我不過是一名老師而已，談什麼生意？」
「林老師這話就不太對了，菲諾爾學院從沒有規定老師不許做生意吧。」西爾給林遠道了一杯茶，續道：「再說了，林老師以前可是做過一筆大生意的，就連我現在想起來，也是心中佩服。」
林遠更是莫名其妙。
「西爾老闆，有話不妨直說吧，我這人不愛繞圈子。」
西爾望了望林遠，先抿了一口茶，這才緩緩道：「其實林老師您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我說的，無非就是您和兩位大魔導師閣下一起出的那本《混合魔法理論和基礎》。」
林遠乾脆也喝了口茶，靜候西爾繼續說下去。
「剛開始的時候，我並不明白為什麼林老師會採取先精華版後簡裝版的髮型策略，因為作為賣書的，當然是希望書賣得越快越好，林老師這樣推遲一年，等到一年後的簡裝版髮型時，相信大路上知道《混合魔法》內容的人肯定不再只是那100個買下精裝版的人。很多以前本來準備買的人，因為知道了內容，說不定就不會再買。」
「可是從《混合魔法理論和基礎》發行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年，別的人不清楚，我這個在書籍行當裡混了這麼久的人卻很清楚，對於《混合魔法理論和基礎》的需求，相比起半年前林老師您在拍賣行裡宣佈這本書問世時，要大了不知道幾倍。」
「我敢保證，這種需求在接下來的半年裡只會越來越強烈，而不會有半分減弱。如果《混合魔法理論和基礎》的簡裝本到時候發佈的話，1萬本甚至不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就能全部出售一空。這個時侯我才發現，林老師的這個髮型策略其實可以說是非常的高超，巧妙地利用了人們對未知事物的探求**以及攀比心理。擁有一本《混合魔法理論和基礎》的精裝本，現在可是一件極有面子的事。而半年後，就算不能擁有一本精裝本，那麼擁有一本簡裝本也過得去了。如果連簡裝本都沒有……」
說到這裡，西爾笑了笑，頓了一頓後，看向林遠的目光又多了幾分不解。
「可是林老師，有一點我想不通。您既然已經有了如此完善的髮型策略，為什麼最後卻要宣佈開放《混合魔法理論和基礎》的版權，讓大家隨意刊印呢？」
「西爾老闆真是目光如炬。」林遠不由讚道。「一眼便看出了我的小把戲。」說罷又是一聲苦笑。「其實我何嘗不想繼續收錢呢？這本《混合魔法理論和基礎》多的不敢說，賣出10完本我覺得都是綽綽有餘。只不過菲爾納斯院長和坎比大魔導師卻都是大公無私的人，為了能夠讓混合魔法普及開，所以和我做了這條約定。」
正所謂見人所人話，見鬼說鬼話。
這個索恩司-西爾雖然看起來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但說出的話卻是處處圍繞著生意。和這種人說話，如果林遠還要說開放版權是自己也同意的，那豈不是告訴一個騙子自己其實個凱子，趕緊來釣？
當然了，要說他對開放版權完全不心疼那也是假的……
「兩位大魔導師閣下果然心胸開闊，非同常人。」對於林遠把這個責任推給了兩位大魔導師，西爾可不敢有半句異議。「只是這個實在可惜啊……不過我還是想問下林老師，不知道半年後的1萬本簡裝本，能不能加印呢？」
林遠瞥了他一眼，心想這老頭繞了半天圈子，恐怕就是為了這個吧。
「不可能。」林遠斬釘截鐵地道。「西爾老闆你也是做生意的人，當然應該知道，生意人最講究的就是一個誠信。如果我半年後改變先前的決定，先不說該怎麼去面對兩位大魔導師，光是罵我不守信用的聲音，就足夠讓我抬不起頭來。」
西爾卻是毫不在意：「林老師您恐怕是不知道現在市場對《混合魔法理論和基礎》的需求量有多大。半年後就算發行一萬本簡裝本，我也敢肯定完全不能滿足需求。除了這一萬人以外，其他的人可就沒辦法看到這本書了。而5年後林老師您才開放版權，那這5年裡，想要學習混合魔法的人卻沒有途徑，豈不是和兩位大魔導師的意思相反？」
林遠搖搖頭：「西爾老闆，您畢竟不是魔法師。這裡面有一些問題，不太容易向您解釋。可是您要相信，兩位大魔導師閣下和我定下這些日期，是有道理的，也不會更改。」說罷站起身。「我想我只能讓您失望了，關於這個問題，是沒有商談餘地的。」
西爾臉上卻像是並沒有太多失望的神色，也站起身道：「好吧，林老師既然說到這份上了，那我也不能強求。畢竟這裡面有兩位大魔導師閣下的意思，我希望林老師改動，倒是讓您為難了。」
說罷突然話鋒一轉：「不過林老師，您應該不會只出這一本書吧。」
西爾這句話只不過是商人的直覺，但聽到林遠耳朵裡，卻讓他眼睛一亮。
「啊，的確是不只一本，西爾老闆問起這個……」
「哈哈，我只是覺得，林老師您出的書，銷量肯定不用發愁。」西爾笑瞇瞇地道。「我除了這個書店外，其實也有一家印書作坊的，雖然出書的質量沒辦法和皇家圖書館比，但精裝本做不了，簡裝本還是沒問題的。林老師以後如果有這方面的意願，還希望能夠來照顧下我的生意。」
西爾看向林遠的目光像是一頭老狐狸看著一隻生金蛋的母雞，林遠卻是嘿嘿一笑，笑起來的樣子，不像是母雞，倒像是一隻小狐狸。
「西爾老闆此話當真？」林遠問道。
「當然是真的。林老師莫非還信不過我？」
「我當然相信。」林遠認真地點了點頭。「所以，我現在就有一本書想要交給西爾老闆幫我發行出去，不知道……」
「當然當然，不知道林老師想要發行什麼書？」聽到林遠這句話，西爾忍不住興奮地兩眼放光。
雖然林遠迄今為止也不過就是出了一本《混合魔法理論和基礎》，而且還只是三位著作人之一。
但是因為另外兩位著作人卻是大陸僅有的兩位大魔導師，所以林遠現在在知道這件事的人心目中，早已經具有了非常高的名氣。
儘管現在《混合魔法理論和基礎》只是發行了100本精裝本而已，在整個大陸上的名氣還沒顯露，但只要半年後那一萬本簡裝本發佈，別說魔法師，只怕不是魔法師的普通人，也會知道林遠這個名字。
而賣書這種事，很多時候靠的就是名氣。
名人寫的書，就算是無字天書，也照樣會有很多人去買的。
所以西爾老闆不僅很期待地望著林遠，心裡同樣很期待地想，這個林老師，該不會是準備把他的下一本魔法理論書交給我來發行吧？聽說混合魔法其實是林老師獨創，就連兩位大魔導師閣下也是輔助研究，而接下來的理論知識，還需要林老師自己來補齊。
如果這些書能夠由自己來主持發行，那……
西爾眼中本來蔥翠的樹葉青草，此刻也都變得金光閃閃起來。
可是林遠卻拿出了一本封面滿是綠意的書，讓西爾的眼神立即重新恢復了青翠。
「這是我前幾天才編著完畢的《體育項目的意義與推廣》，本來想還是交給皇家圖書館負責印刷發行的。可是他們實在要價太高，我自己貼錢進去，才請他們印了3000本。」
西爾納悶地結果這本書翻了翻，發現上面的東西自己居然一個都看不懂。
「林老師，這個和魔法有關嗎？」
林遠笑笑：「應該說……有點兒關係。因為已經印好的3000本，我是準備帶回菲諾爾學院，給學生們人手發一本的。」
西爾又翻翻書，看看林遠，有些不太相信。
他雖然不懂魔法，卻也多少見識過一些。這本書上面的東西，怎麼看都不像是和魔法有什麼關係。
可是林遠照理不應該騙他，何況他說的兩件事都很好查。
「那……林老師你的意思是，讓我加印這本書？」西爾的手指在這本書的紙上摩挲了下，憑著他多年的經驗，立即判斷出這本書的紙張的確是出自皇家圖書館。如此一來，對林遠的話，不由多信了幾分。
「西爾老闆的確聰明。」林遠伸出大拇指讚道。
西爾只能笑笑，心想你剛才說要給我幫你發行一本書，現在又掏出這本說了半天，意思不是很明顯。
「找皇家圖書館印的3000本，因為是要給我們菲諾爾學院的學生用，所以我自己貼錢也無所謂。當然了，卡帕奇副院長處事公正，肯定會給我補償，這個倒沒什麼。只不過我一心想學習兩位大魔導師閣下，把體育這個對許多人都有益的東西也推廣出去，光靠這3000本可不行，何況這些還都要留給菲諾爾學院的學生。」林遠續道。「可是現在西爾老闆這樣一說，我頓時覺得為我指明了一條光明大道。這本書交給西爾老闆你發行，一定能夠讓我的夢想成真！」
西爾的笑容頓時變成了苦笑，自己想要的，根本只是林遠所著的魔法理論書。這個什麼《體育項目的意義和推廣》，怎麼看也不像是能夠熱銷的樣子啊。
「林老師，這個……這個你想要發行多少本？」
「越多越好。」林遠大手一揮，卻讓西爾的心中又是一涼。
本來他還說拼著自己虧本，也要滿足林遠的這個要求。對於林遠的前途，他比任何人都要看好，所以這也可以算作一個投資。
以後林遠如果真的出了後續的其它魔法理論書，那可是搶金幣的好東西，他如果能夠憑借這次建立的良好關係讓林遠把發行權教給他，這些損失照樣能夠賺回來。
可是林遠來個「越多越好」……這東西有人肯買就不錯了，印的越多，他可就虧得越多。
正在猶豫的時候，林遠卻突然湊到他耳旁嘀咕了一陣。
西爾本來有著掙扎之色的眼睛，在聽到林遠的話後，竟然漸漸變得堅定明亮起來。
等到林遠說完，他已經滿臉笑容，原本拎著《體育項目的意義和推廣》的手，也向內收了收。
「林老師您儘管放心，這本書我一定會按照您的要求印刷出來，並盡快發行。」
林遠笑笑道：「那就麻煩西爾老闆了。」
西爾哈哈一笑：「林老師您太客氣了，我還要謝謝您肯把這個機會給我，以後事成，說不得也要謝謝林老師你。」
「客氣客氣。」林遠此時也是心情大好。本來今天下午在皇家圖書館時還在頭疼的問題，卻在這裡迎刃而解，怎麼能讓他不高興。「西爾老闆你也是幫了我大忙，以後因為體育而受益的人們提起來，自然也不會漏了你西爾老闆的名字。」
兩人互相恭維了幾句後，林遠這才緩緩告辭。
告辭的時候，林遠還獲得了西爾的一個小小承諾，那就是以後只要有他正在看小說的新一集出來，會第一時間派人給他送去一本。
因此覺得很滿足的林遠，在路過書店大堂，又看到那個教瓦斯琪的女孩時，忍不住衝她做了個鬼臉。
看到女孩瞪大的雙眼，林遠不由哈哈一笑。
果然是春季初臨的時節，一切事情，都有隨著綠意的蔓延而向好的方面發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