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水滴石穿
只可惜，世事總不如人料，林遠竄回宿舍捧起《學院歷史》仔細研究了半天，發現上面雖然記載了很多關於菲諾爾大魔導師的事情，但多數都是關於菲諾爾在法裡諾斯大陸上的豐功偉業。
例如他在雷諾學院時期就充分顯露了自己的天才，年僅20歲就成為了8級魔法師，震驚了整個法裡諾斯大陸。
例如他畢業後成為獨立傭兵，短短三年內就成為一名f級傭兵成為a級傭兵。任務完成率為99.9999……%，唯一一個沒完成的任務並不是因為他沒能力，而是因為完成那個任務必須要讓很多平民受到傷害，他不忍心，這才導致了任務在最後評定的時候被判為失敗。
但是這唯一的一次失敗任務反而成為了傭兵生涯中最閃亮的一次。
因為他的不忍心，反倒讓他獲得了比以前更要高很多的聲譽。
如果不是他在三年後突然宣佈退出傭兵界，傭兵工會甚至不知道以後該給他什麼樣的評定。因為他這樣的人，區區a級傭兵已經不能用來形容。
退出傭兵界的菲諾爾突然失蹤了整整兩年，大陸上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什麼地方，甚至連他在雷諾學院時和他最親密的女魔法師——卡塔琳娜也只知道他說要去一個地方，卻並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裡。
看到這裡的時候，林遠有些疑問。
按照書中的記載，菲諾爾22歲從雷諾學院畢業，然後成為傭兵三年，也就是他25歲的時候才消失了兩年。
而按照日記記載的，那名年輕人如果是菲諾爾的話，他當時應該是24歲，並且他當時就說了馬上要獨自去一個地方待上一段時間。
總不成，他口中的「馬上」，其實是一年這麼久？
其實在知道了菲諾爾學院的發展簡史，又在廢舊品倉庫看到了那個破舊足球，然後還聽過皮革店老闆的講述後，林遠已經有九成肯定這個菲諾爾大魔導師，也是穿越者。
可是看到這兩相矛盾的記載，讓他的肯定不由從九成降低到了八成。
只是再一想菲諾爾的年代距離現在已經久遠，而這個世界上用來記錄歷史的手段並不比原世界的古時更加出色，所以裡面出現一些偏差也屬正常。
這樣一想，林遠還是比較認同這個猜想。
再接著往下看的時候，就沒什麼更多值得林遠注意的事了。
菲諾爾兩年後突然又出現在雷諾帝國首都塔蘭城，據說他當時一出現的時候，就已經具有了魔導師的水準。
而以27歲的年紀就能成為魔導師，已經打破了法裡諾斯大陸有史以來的所有記錄。
這讓眾人感到震驚的同時，也承認了他的確是有史以來的第一魔法天才。
然後就是20年的歲月過去，菲諾爾在這20年間又做出了無數讓人驚艷的事情，同時自身實力也突飛猛進，終於以區區47歲的年齡而成為大魔導師，成長之快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
再然後，便是他成為大魔導師後幾年，不知道怎麼冒出來的想法，突然宣佈成立菲諾爾魔法學院。
這以後的事情，林遠和大多數人一樣已經算是耳熟能詳。菲諾爾一手創辦的菲諾爾學院，以完全有別於以前的教育方式而一舉成為了大陸第一魔法學院。
而到了300年後的今天，菲諾爾學院仍然是法裡諾斯大陸上當之無愧的第一，由此可見菲諾爾當初對教育方式的改善是多麼的威力巨大。
整個《學院歷史》，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記載菲諾爾的事跡，卻只有最後一部分引起了林遠的注意。
在菲諾爾學院創建23年後，當菲諾爾的好友，同時也是他在雷諾學院的校友薩米埃爾突破極限，成為大魔導師後，菲諾爾突然宣佈辭去院長之職，讓薩米埃爾暫代。同時定下了菲諾爾學院院長必須都由大魔導師擔任，並且一定要是菲諾爾學院出來的學生這一個規定。
當時所有人都對此表示震驚和不理解。因為依照菲諾爾的年紀，他起碼還能執掌菲諾爾學院50年，完全可以等到菲諾爾的學生們裡出現一個大魔導師後再作此決定。
可是菲諾爾卻意志很堅決地離去了。
只是在離開之前，他留下了兩句奇怪的話。
「我要回家。」
「阻止我。」
然後菲諾爾就此消失，大陸上再也沒人知道他的任何消息。
「我要回家？阻止我？我要回家？阻止……」林遠不停地在嘴中念叨這兩句話，越念越覺得詭異。
我要回家？他回哪個家？
阻止我？為什麼要阻止？他回家會造成很大危害麼？
或者說這兩句話根本沒任何關係，說的是不同的事？
林遠覺得自己越來越糊塗了。
研究這個菲諾爾大魔導師越久，林遠就越覺得他神秘。
如果說在他離開菲諾爾學院之前，他的人生經歷，除了那空白的兩年外，幾乎可以用「主角」這兩個字來形容，那麼當他丟下這兩句話離開後，他便憑空增添了許多神秘。
這個法裡諾斯大陸有史以來的頭號魔法天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林遠不得而知。
「去他媽的，想那麼多幹嘛。」林遠莫名地煩躁起來，把書一扔，低罵道。
這個菲諾爾，帶給他的疑問實在是太多了。
看著書飛出老遠，然後撞上牆面，嘩啦嘩啦地落下來，林遠突然又笑了起來。
不管這個菲諾爾是不是穿越的也好，怎麼神神秘秘也罷，反正也過去300年了，他只怕早就化成了灰。
而且這300年裡，法裡諾斯大陸上平平靜靜的，除了偶爾幾個國家之間爆發下小規模戰爭外，根本沒別的大事發生。
菲諾爾那兩句話帶給人們的疑問也隨著時間煙消雲散，如果不是這本《學院歷史》忠實地記錄了下來，只怕林遠根本無從得知。
所以歸根到底……
「關我屁事！」林遠嘟囔一聲，站起身望了望窗外，卻發現今天是難得的埃利斯休息日，外間沒有了埃利斯那溫柔的光芒照射，顯得格外黑暗了許多。
猶豫了一下，林遠還是走出了宿舍。
被菲諾爾的這些問題鬧得心神不寧的，可不適合去安排體育課的項目，還是等心平氣和下來再說吧。
沒有埃利斯照看的校園，便只剩下了路旁的魔法燈點亮。然而魔法燈的照明範圍畢竟只有有限的一塊。所以諾大的菲諾爾校園，此刻便只有一塊塊地光斑映射，而在光斑外，則是對面不見五官的漆黑。
這種漆黑裡，自然很方便做一些平時不方便做的事。
林遠一路走來，已經聽到路旁的草叢中傳來了好幾聲象徵著甜蜜和幸福的悄悄話。
他不由笑了起來，明天米婭就會帶著希露達來到菲諾爾學院，文斯如果夠本事的話，說不定也有機會像草叢中的學生一樣。
當然了，以林遠的眼光來看，希露達這個女孩很有原世界裡現代女性的獨立氣質，這樣的女孩，可不會那麼容易被文斯擄走芳心。
想到文斯和希露達，林遠不期然地又想起了自己。
來到這個世界半年多了，他遇到的同齡女孩也不少，熟悉的同樣有幾個。例如回到馬奇諾帝國的喀秋莎，例如明天就要和希露達一起來的米婭，甚至在芬蘭城才認識的，喀秋莎的妹妹梅麗莎……
這幾個或聰慧，或漂亮，或聰慧漂亮兼備，在很多男人眼裡，恐怕都是好選擇，可自己偏偏對她們沒感覺。
難道自己命犯天煞孤星？
林遠苦笑著搖搖頭，還是決定不要想多了。
男女之事，他一向贊同水到渠成，順其自然，為這種事情煩心，可不是他的性格。
左右一看，發現他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走出了學院，來到他經常來試驗魔法的那塊河邊空地。
「也好，既然來了，就研究下魔法，全當散心了。」
從到芬蘭城後，再到大陸魔法學院大賽結束，回到菲諾爾學院，然後第二學期開始，一直到現在，林遠一直被各種大事小事纏著，除了在大賽前給學生們作輔導的時候，竟然已經很久沒有專心研究過魔法了。
雖然每天必要的冥想還是不停，但除了魔力增長外，他別的方面可沒半點兒進步。
這要是讓學生們知道了，豈不是要說他這個老師不會以身作則？成天只知道要求學生們沒事多鑽研魔法，他這個做老師的，卻什麼都不做。
吸了一口氣，林遠進入了冥想狀態。
剛一進入冥想狀態，林遠就嚇了一跳。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他體內的魔力竟然已經比以前要強得多了，隱隱然，竟然有突破4級魔法師的勢頭。
而他體內經過4系融合的魔力，此刻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變得越來越透明起來。只怕哪一天他冥想的時候一個不注意，就會以為自己又沒魔力了。
想了想，他先把各系的4級魔法複習了一遍。
他一再對學生們強調，魔法需要不斷的練習，然後通過練習來找到更適合自己的方式。這一點，對於他自己也有效。
雖然他現在在施法速度、魔法的精確控制等方面已經達到了一個非常強大的地步，但他依然覺得，自己還有提高的空間。
混合魔法帶來的好處，很多時候都是他沒有體驗之前所想像不到的。也有很多都是他在不斷的練習中無意中發現的。
而不光是對於林遠，同時對於法裡諾斯大陸的魔法師們來說，混合魔法也是一種全新的魔法，林遠只能靠自己。
正所謂實踐出真知，所以對於林遠來說，不斷的使用魔法練習才是王道。
反正現在魔法元素就像他手裡的麵團般可以任由他揉搓，不怕危險。
複習完單系元素魔法後，林遠又把以前想到過的比較高級一點兒的混合魔法拿出來練習了一遍。
當初想到這些魔法的時候，因為沒什麼地方讓他練習，所以它們還只是一個構思，並沒有成為事實。
等到林遠現在真正拿出來做實驗後，在把河邊蹂躪得不成模樣的同時，卻也嚇了自己一跳。
倒不是因為威力。
雖然混合魔法的威力要比普通的單系魔法大，但也只有冰火球這一個混合魔法威力特別大，其它的就要差不少。
真正讓林遠嚇了一跳的，主要是混合魔法那些出人意料的表現。
比如說風水混合，讓這兩系魔法元素經過混合後然後通過暴雨術表現出來，結果就變成了漫天狂舞的水滴。
這些水滴甚至都不受林遠的控制。
因為從暴雨術一發動的時候，天空中就落下了至少數萬點水滴，每一個水滴都是循著一個奇怪的軌跡飛行，然後還會在空中互相碰撞，還會受到外界風速等環境的影響。林遠如果連這些都能控制自如的話，那他就是神仙了。
要不是他反應敏捷，及時撐起了魔法盾，恐怕就要成為第一個被自己釋放的魔法打死的魔法師了。
「奇怪，以前就算冰火混合後的激流術，也沒這麼誇張啊。」林遠在心裡嘀咕半天，終於還是想到了為什麼現在的混合魔法會有這個區別。
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經過斯密格會長提醒後，他現在使用混合魔法並不再是像以前一樣簡單地讓兩系魔法元素混合在一起使用出來而已。而是每次都會讓兩系魔法元素在身體裡過濾一遍，真正地融合成了一種新的魔法元素，再按照以前的施法方式來進行釋放。
這當然不行。
徹底融合後的魔法元素，根本就是新的一種魔法元素。
比如說風水混合後的魔法元素，雖然同時帶著風水兩系魔法元素的特性，但是卻不能簡單地把它當成風系魔法元素+水系魔法元素。
而林遠卻還是用以前的方式來匯聚並構架成魔法，那結果自然會像在賽馬場裡塞進一匹野馬般不和諧。
「難道讓我自創魔法？」林遠有些頭疼。
要知道他以前通過霍克和菲諾爾學院裡的書籍學習掌握的魔法，可都是以前的魔法師們經過長時間的時間而總結出來的最適合各系魔法元素的魔法，也就是說，任何一個完整好用的魔法，都不可能一朝一夕發明出來。
而林遠現在所使用的混合魔法，就算卓娜也沒辦法解除到，說白了，就只有他一個人能研究。
「孤軍奮戰啊……」林遠歎息一聲，還是皺眉認真考慮起來。
正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他現在既然有更好的混合魔法使用，那再讓他回頭去用那些比較低端的還未成形的混合魔法，無疑就像讓一個富翁有溫泉美女不享受而跑到工地上搬磚頭般不可接受。
想了一陣後，林遠決定就從這個風水混合開始研究，反正剛才貿貿然用了一次，多少也算有點兒經驗。
這一次，他卻不再像剛才那麼莽撞，而是只控制了一點兒風水兩系魔法元素在體內混合，然後凝聚出來。
一滴小水滴憑空出現在他的手掌上空。
只不過這個水滴卻實在頑皮，不僅在上面來回飄蕩，本身還急速旋轉著，完全沒有水系魔法元素那種溫和沉靜感。
「算是不良組合後的基因突變吧……」林遠嘿嘿一笑，甩手把水滴扔了出去。
水滴在空中發出一聲呼哨之聲，砸在岸邊碩果僅存的一個大石頭上，發出「啪」的一下清脆響聲。
林遠走過去一看，發現大石頭似乎沒什麼變化。
「不是這麼差吧……」林遠失望的在石頭上一拍。
「卡卡……」
突然一陣石裂的響聲陣陣響起，隨即就見大石頭在他這一掌之下裂成了好幾塊塊，掉落在地上，砸起一陣灰塵。
「我靠……我什麼時候練成了降龍十八掌？」林遠嚇了一跳。
召喚了一個火球照明，仔細一看，卻發現幾塊石頭的的裂縫內寬外窄，分明是從裡面開始裂開。
林遠把幾個石頭重新擺弄了一下，重新組合在一起看了看，發現在幾條裂縫從四面八方匯聚在一起，交匯的位置是一個食指般大小的圓洞。
「難道是這個？」林遠又召喚了一下那個水滴，仔細比較了一下，發現果然大小相近。
想了想，林遠把其中一塊比較大的石頭立好，然後把手中的水滴對準扔了出去。
這一次照例還是沒有什麼反應。
林遠上去一拍，卻發現仍然不行，石頭仍然紋絲不動。
「咦？曇花一現？」林遠再次召喚出火球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這塊石頭上出現了貫穿整塊石頭的洞，而不像剛才那樣只是穿透了大石頭的一半。
「原來如此。」林遠瞬間明白過來。
開始的大石頭之所以會裂開，那是因為大石頭太厚，水滴沒辦法穿透過去，結果衝力全部在石頭內部散發開來，硬生生炸散了石頭。
而現在這塊則薄得多，水滴直接穿透了過去，自然不會出現炸裂。
「這玩意威力還真大，都快比得上狙擊彈了。」林遠在腦袋裡模擬了一下，發現如果別的魔法師想要完全防禦住這個東西，魔法盾的濃度必須至少達到防護4級魔法的標準。
而這個小水滴所消耗的魔力，在林遠看來，甚至並不會比1級魔法多上多少。
也就是說，如果碰上了消耗戰，光靠這個他就能佔據不少優勢。而且如果對這個不瞭解的，上來使用的魔法盾不夠強勁的話，只怕會被直接擊穿。
「可是為什麼剛才的暴雨術中，那些水滴沒有這樣的威力呢？」林遠又想到了這個問題。
他重新控制了一部分魔法元素來放出個暴雨術，只不過這一次的規模要小得多。
暴雨術剛一出手，他立即明白了。
暴雨術中的小水滴，一冒出來就已經各自分離為風系魔法元素和水系魔法元素，雖然水滴到處亂飛的速度很快，威力也比一般的暴雨術大，但無論如何也無法和他單獨召喚的水滴比。
因為單獨召喚一個小水滴的話，他能夠控制著讓兩系魔法元素一直都處於融合狀態，這才能發揮出那種強大的威力。
想要暴雨術中的那上萬個水滴都有這樣的威力，那就必須做到控制住其中所有的水滴。
如果能的話，林遠就得改名叫做「林大神」了……
看到風水組合的威力後，林遠忍不住又試驗起了同樣性質的風土混合。
可是結果大出他的意料。
他竟然根本就沒辦法生成一個想像中的高速飛出來的小石子。
因為石系魔法是需要不斷壓縮土系魔法元素的，而風系魔法元素的特性又是發散的，結果兩種不同的特性根本無法融合，林遠一邊壓縮著土系魔法元素，一邊想在裡面融合風系魔法元素，感覺就像兩頭牛在不同的方向扯著他一樣。
試驗了幾次失敗後，他只能放棄了這個想法。
想要真正召喚出這種魔法，除非他已經完全掌握高級魔法才有希望。
除此之外，用普通的土系魔法方式融合倒是很容易完成了。
只不過……一塊土扔出去，速度再快，殺傷力又從何談起？
結果兜兜轉轉，一圈過後，林遠發現，最適合的，仍然只是風水混合。
這個組合因為水系魔法元素的融合力非常好，加上本身水系魔法元素的堅韌特性，反而威力不俗。
林遠又試驗了幾次，把那塊可憐的石頭徹底擊得粉身碎骨後，覺得已經差不多可以掌握好釋放這個魔法了，便開始練習準確度。
這麼小型的魔法，如果沒有準確度，那根本就是一個笑話了。
只是這個準確度練習也要比一般的魔法難，因為其中風系屬性的影響，水滴出手後雖然速度奇快，但也有些飄忽，每次必須要林遠刻意控制下才能依照他的意思按照預定方向前進。
召喚出水滴，然後看好方向，選好角度，同時觀察下周圍的環境影響。
這樣的訓練雖然有些麻煩，但林遠卻有些小時候玩彈珠的錯覺。
這個水滴亮亮晶晶的，可不就是和小時候的彈珠很像麼。
如此練習著，不知不覺，林遠發現周圍的環境越來越暗，直到根本看不清楚遠處目標的情況時，他才發現，原來已經到了深夜。
遠處的菲諾爾學院內原本通明的燈火此刻卻已經盡數熄滅，就連一般來說會堅持到半夜2點後的男生宿舍裡的燈光，也已經全然不見。
也就是說，現在起碼也過了半夜2點了。
想到明天還有大把的事情，林遠趕緊給自己加了一個附體之風，鬼魅般向宿舍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