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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西遊傳道,佛魔崛起 第三十五章 如來使詐,道門內訌 文 / 夜之冊

    悟空斬屍,誓不入佛!

    一幕悲情劇雖然短暫,但卻觸動了不少觀看的人。尤其是那些一直以來高高在上,視眾生如棋,如螻蟻的仙神們。

    沒想到啊,一向本性頑劣、暴躁好動而又不服管教的猴子竟然也有知恩圖報,恩怨分明的感性一面。尤其是明知自己實力不夠還不惜損毀道基根源強行斬屍,就是為了將鬥戰勝佛送入佛門,以報答佛門對他的栽培和恩情,而後一刀兩斷。

    凡此種種,實在是出乎意料,也讓人另眼相看。

    從猴子的身上,他們看到了一股信念,一股不服命運的束縛,不服他人的擺佈,我的命運由我做主的信念。雖然渺小,但卻難以磨滅。螻蟻也有自己的尊嚴,不是可以輕易侮辱的!

    另一方面,大雷音寺中,佛門開閣贈經,天定西遊八十一難,取經九九八十一卷,然而這個時候卻變卦了。

    先前佛門處於弱勢,自然得委曲求全,滿打滿算的才定下八十一卷。如今,風頭正旺,這點數量豈能滿足,簡直就是塞牙縫的,開胃菜罷了。正餐,還得另外準備。

    當著同門、三教、各方仙家的面,如來講道:「唐僧取經,八十一難,合該八十一卷。然東土多頑凶,多貪多殺,多淫多誑,多欺多詐,大乘佛經雖能勸人向善,但傳經不易,還需另添幾冊,方能功成圓滿才是。」

    話一出,幾乎所有人都同意了。

    佛門佛經,個中自有佛家法門,若是幸運的從中領悟一二,受益匪淺,此乃有利無害,惠己惠人之舉,實在找不出理由反對,更何況不少人還恨不得佛門多塞幾本經書進去,為他們修行路上指點迷津,也好有個參考。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贊同的,起碼場上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而緊張的源頭正是三教坐席所在。

    今天他們是來攪亂局面,給佛門難堪的,而他們也成功的從旁挑起和配合出了一幕幕風波與鬧劇。但佛門沒人認輸,在這個時候他們的行為代表什麼?

    **裸的示威!**裸的還擊!

    聖人之間原先定下的諾言都可以拋開不顧,私自逾越,這可是天大的藐視,天大的不屑。當初准提聖人千方百計苦求和勾引才有東傳八十一卷的標準,如今佛門不顧原則,竟然擅自更改約定,如此行事無忌,仗著自己勢強,擺明了是欺負人來的。

    三教之首,玄都**師霍的站了起來,對著正上諸佛,一字一詞的斟酌著道:「佛法東傳,本是天眷。八十一卷,乃是天定,豈能妄自更改?佛祖莫要忘記約定,一旦違背約定,後果可不堪設想。貧道認為怕是難以善罷甘休矣!」

    玄都說的很輕,很淡,但卻斬釘截鐵。

    身後,人闡二教一起起身,明白無誤的告訴了佛門他們一方的決定。只要佛門敢違背聖人間的約定,那麼報復將隨之而來。

    不過這等場面卻令其他人摸不著頭腦,尤其是一些仙家,乃是野修出身,無門無派,自然不識天地秘辛,也不識個中緣故。只是一個勁的納悶著:不就是多傳幾本經書嗎?何至於如此劍拔弩張的,彷彿佛門一旦寸步不讓,那絕對會升起一場火拚。

    局勢驟然變化,似乎大雷音寺今日難以保得安然無恙,前有豬八戒鋤地,後有孫悟空撒潑,如今就要再來一場道佛之戰了。

    底下的佛門弟子都個個做好了準備,就等著佛祖發號施令,擒拿頑凶。若是放在以前,即使是道門中人在這裡撒潑他們也得看道門的臉色行事。但如今,風水輪流轉,今日到我家,也該別人看佛門臉色行事,也該佛門顯現威風了。

    佛門不落下風,甚至是仗著人多欺負人少的態勢,肆無忌憚的看向人闡兩教,連神色之間都蘊含著挑釁的意味。如同一個受大人欺負了好久的小孩,手底下有了大棍就想打人報復。

    身處風暴中心的如來根本沒有在意玄都,甚至連人闡二教看都不看,只是對著截教,他的老本家問道:「不知各位作何選擇?」

    人闡兩教幾乎是跟佛門勢不兩立,他們爭不爭,打不打不是如來關心的,他關心的是一直左右逢源的截教又該如何抉擇。是如同之前跟人闡兩教勢不兩立,一概不理,還是為了道門的前途雙方聯手,合力反擊?

    截教就是一個大砝碼,倒向哪一邊都會令天平瞬間失衡。

    「我們截教自打封神之後,被同門自相殘殺,被外人趁火打劫,哪裡還能經得起摧殘?」雲霄帶頭回應,言辭既是犀利尖銳,也是自甘示弱,一下子咽得如來開不了口。不僅如此,雲霄的話連消帶打,撇清了來自兩方的壓力。

    不管是人闡兩教還是佛門,都有仇於截教,截教自然是很難同他們合作。所以,他們還是保持中立的好。

    如來一眼複雜,看向雲霄這個昔日的師妹,既有佩服,也有無奈。

    被壓在崑崙麒麟崖下千年,這個曾經風風火火的仙子也被磨平了稜角,變得更加圓滑。相比孤傲於世的孔宣,雲霄更加內斂,內斂的就像你不知道底下蘊藏著一股怎樣驚天動地的力量。經過歲月的侵襲,大家都在進步,都在追趕。

    一時間如來心中就升起一股壓迫感。而對象就是曾經跟他同門的截教雲霄孔宣。他怔怔的想到:截教雖然沒落了,但是他們的頂樑柱依然沒塌,反而是更加高大厚實。

    如來沒有回應雲霄的話,但人闡二教卻是經過短暫的沉默之後便開始指責。

    依舊是玄都**師出頭,但話說的十分和藹,令人明顯感受到箇中的一絲歉意。

    「師弟、師妹,分屬道門,自該同心協力,力保教派無恙,下對得起老師,上對得起鴻鈞道祖才是。事關道門興衰,前塵恩怨,雖不能泯消,但也應暫時放下,共同應付更大的危機。玄都今日就代老師賠罪,還請各位同門不再糾纏往日於往日。」

    玄都的話很誠,表情很真,但根本打動不了截教人的心,望著玄都,不少人絲絲冷笑流露出來。

    一個玄都算什麼,截教當初萬仙來朝,幾乎一夜之間被屠戮而空,豈是區區的歉意所能清償的。若非此時截教還有利用價值,這玄都豈會低聲下氣的求人?

    「道門有難,我等自是有責,只是與賊人為伍,萬萬不能。」無當聖母氣勢洶洶,直截了當的痛罵出聲。玄都的高姿態令她極為噁心,他們當初就是被人闡二教這幅虛偽的面孔給欺騙了,豈能再犯這等低級錯誤,被人拐騙。

    「截教妖孽,竟敢如此放肆?」被人直罵成賊人,闡教中就馬上有人蹦出來反擊。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孔宣吐出了這麼一句通天曾經當著天下面羞辱老君原始的話,而後與眾同門坐回原位,一概不管,不聞不問。

    再次聽到這句話,場中許多仙家好奇心大發。當初道佛過招通天就這麼指責,如今又出現這句話,這不明真相的他們深感興趣,興致勃勃的想去挖掘這等天地秘辛,尤其是事關高高在上的聖人間的恩怨糾葛,他們更是好奇心無限。、

    本來嘛,大家都一心等著如來傳經講道,自己好分點好處,對於這接二連三的事情都是不甚耐煩。但現在看到道門鬧內訌,還看著佛門再一次明顯的力壓道門,這可是萬年難得一遇的場面,尤其是那些個道門名宿前輩們在那裡差點鬧翻了。

    不過,期待的好戲也很快結束了。

    雖然道門三教已經是撕破臉了,但這是什麼場合,他們豈能跟凡夫俗子般潑婦罵街?

    「熊貓真人,大家也是道門之人,不知您有何見解?」

    玄都身處風暴中心,見截教當起了縮頭烏龜,心中有怒,但只能吞下苦果。接著是轉移目標,直指蓬萊靈教,語氣比剛才更是低聲下氣,卻還留存著最後的一分自尊。

    雖然蓬萊靈教的開山教祖鴻玄道人乃是道祖門徒,雖然關係之後有些變亂,總的來說,靈教始終還是道門的一份子。

    以往,道門三教已經是爭得不可開交了,所以也沒人會承認靈教的道門身份,因此蓬萊弟子與人闡二教以道友相稱。如今道門危急,靈教也就成了救命稻草,他們也被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承認其道門身份。

    一時之間,蓬萊成了中心,熊貓也站在風口浪尖上。

    如來也是心中一緊,玄都竟然在這個時候找上蓬萊這顆定時炸彈,實在是危險。對雙方來說,蓬萊的厲害可是歷歷在目,被教訓得多了,連現在強橫的佛門實際上也有點心虛。若是人闡二教聯合蓬萊,那可就當真不妙。

    「唉,我蓬萊小門小戶的,朝不保夕,連出門在外都得小心看路,慘哪!保衛道門這等無上光榮的任務怎麼擔當的起?還是你們來吧。」熊貓悲不自禁,當眾淚水直往下流,說多慘有多慘。不過看他睡眼朦朧的樣子,該不會是剛剛睡醒,自然反應過頭了吧。

    「是啊是啊,我就是連飯都吃不飽才會跑出來的,而後才糊里糊塗入了西遊的。慘哪!」豬八戒也來湊這份熱鬧,還不時的抱怨叫屈。

    大雷音寺中,不僅如來等一干佛門高手,三教之人,包括在場嘉賓都被這一大一小師徒倆的表演給鎮住了,到現在已經是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對極品師徒才是。

    論輩分,論實力,熊貓可是在場為數不多的絕頂高手,可是你看他渾身上下哪有點高手風範,簡直是一個市井街頭的潑皮無賴,太無恥,太噁心了。這樣的人,會收下豬八戒當徒弟,那只能用臭味相投四個字來評價了。

    玄都也從沒碰見過這號人物,雖然他見識頗多,手段高深,但對熊貓還是沒轍。

    見過賤的,但沒有見過這麼賤的,他實在是應付不了熊貓這等非常規手段。若是自己再相逼,熊貓恐怕會撲過來抱著他一起憶甜思苦了。

    似乎是走投無路,玄都見連最後的救星熊貓都不可靠,心中哀歎一聲。

    道門沒落,已經是不可挽回了!

    原本因為老師太上老君是道門實際的掌門人,若是被佛門違約,實際是在打他聖人的臉面,做弟子的也不好過。更何況他可是道門首徒,對道門負有責任,於是得親自出頭。沒想到自己紆尊降貴,竟然無一人肯相幫,想到這裡,玄都也是心灰意冷,更有一絲火氣在燃燒著。

    如來也是心中一鬆,眼前他所策劃的這一幕令他十分滿意。這次各教圍攻佛門,令佛門在西遊大會上連連出醜,他挑撥離間,當場揭開四教的不和,終是掙回了一口氣。

    「若非天地道門四教,互生嫌隙,彼此不和,佛門豈會趁虛而入,至此大興呢?」如來也是深有感觸,又想起了通天說過的話:「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玄都徒勞無功,也知道門自己一方剛面出醜夠了,最後也只能對如來撂下一句話,一句熟悉無比的話:「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佛祖好自為之!」

    而後,領著人闡二教同門返回座位,一語不發,就等著接下來繼續搗蛋。

    至此,雙方打了平手,誰也沒得過好處,反而是讓在場的賓客過足了看戲的癮頭。

    如來等玄都一方都沉默下去,安定下來之後,神色淡然,隱隱有著一絲紅潤,那是得意的聲色。

    「玄都道友放心,佛法東傳,八十一卷自是不會更改。但佛門有無字天書,若是有緣人拜訪求教,自當贈與。至於是否會流傳於世,就看天意如何。」如來殷殷而說,說的玄都的臉色都變了。

    這玄都修得可是老君的無為之道,最講究的便是定力,心性,還從沒有在人前變臉過。

    如今,他失態了!因為如來在耍他。

    要是如來早說傳無字天書,早說只傳八十一卷,他就不會當眾奔波,貼出一張老臉,累得被人恥笑。

    「如來是想通過這種方法來當眾揭開道門的內部矛盾。」玄都此時方知,自知已經晚了。看著如來,一絲冷厲之色直迸而出。

    如來雖然也知惹怒了這個道門三代首徒,但有如何,彼此之間分屬道佛,天生敵對,根本沒有轉彎的餘地,他還怕什麼。

    「阿彌陀佛,此次大會就此結束。各位道友若是無事,還請留步,再觀我教「盂蘭盆會」,交流道行,促進修為!」

    終於來了麼,眾仙家馬上把剛才的是給拋諸腦後,就一心等著如來開壇講道。

    此會非同小可,為了招攬人才,為了弘揚佛法,如來還會特地將佛門一些修煉心得和修煉法門公諸於世,分享給大家,實在是自打聖人隱避之後難得一遇的論法之會,尤其是不設門檻,不分尊卑,讓一些無門無派,無權無勢的仙家們喜出望外。

    就連道門三教也特意留了下來,明面上是要搞破壞,可是暗中也不無偷師的念頭。

    想想當初闡教的叛徒自從跑到佛門之後便步步高陞,修行一日千里。若是能夠通曉道佛,好處自然是不言而喻。

    「既然論法,自然要有正反雙方,不如我推薦一個人跟佛祖論論道行,如何?」熊貓道人這個時候出口說道。

    這一次,他沒有迷糊,也沒有瞌睡,直胸挺腰,正正經經的,顯然狀態來了。

    來了!終於來了!

    道門三教,人闡截都望著熊貓的身影,原本鬱悶的心情迅速化解,他們知道靈教要反擊了!

    如來心口一緊,不止是他,佛門好些人也是如此。不怕熊貓耍無賴,就怕他耍正經。他無賴起來雖然令人頭疼,但他正經起來所有人都要倒霉。

    「呵呵!不知熊貓道兄有何見解?」如來呵呵一笑,連他自己也沒察覺,再用道兄二字相稱。一瞬間,他便不自覺的落入下風。

    熊貓也不應話,對著大殿門口,遠眺極處,似乎在等待某人的歸來。

    隨著他的舉動,一干寺內之人也齊齊看向寺外,沒頭沒腦,傻傻的望著。

    未幾,一聲野獸般的怒吼,一句偈語隨之響起,佛門所有人齊齊變色:

    「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今朝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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