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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075 有一種情,叫做相守 文 / 小銀熊

    夜深了,人散了,古城麗江睡著了,世界頓時清靜了!

    月色似水,風景如畫,街上空無一人,民宅燈火漸熄,唯有楊柳在飛舞,心兒在緬懷。

    王珂玥清瘦的臉蛋驀然騰起兩團紅暈,思忖了片刻,才從懷裡取出那封信,白色信紙,折的工工整整,傅新接過信,信紙上還帶著一股暗暗的幽香,信紙較硬,做工精美,顯然是現世紀的技術,傅新沒有說話,將信輕輕展開,一紙剛勁有力的鋼筆字頓時映入眼簾,很熟悉,正是趙峰的字跡。

    這封信內容如下:

    珂玥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離開了,對不起!請原諒我的不告而別。

    現在的我就像一隻脫困而出的野獸,八年的困獸之鬥,終於讓我掙脫出來,於是,我帶著對你的祝福,奔向了天堂,所以你不必傷心,這個決定對於我來說,是解脫!對於你來說,同樣也是解脫!我不想被生命束縛住整個人生,同時也不願你被所謂的責任束縛了青春。

    在這八年間,雖然我不能動、不能言,但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什麼是愛情?什麼是婚姻?是相互奉獻,還是相互取予?是一種責任,還是一種義務?是純粹的利益,還是單純的感覺?

    對於這個問題,我思考了八年,卻無法得到一個確定的答案,我只知道,愛她就要保護她,娶她就要相濡以沫,可是,我什麼都辦不到!

    我這一生有幾大遺憾,臨近終時,後悔莫及,可惜時光不能倒轉,機會不再重來,我只能抱憾離去,只希望未來的哪一天,能有一個人,幫我彌補這幾大遺憾。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是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天,那一年,我大四,在江大附近的一家公司實習,去公司的路上看到了你,那一天,天色昏暗,街上了無行人,而你,穿著一件單薄的紅色棉襖,抱著雙膝,一臉木然的坐在街邊的長木椅上,你知道我看到你的第一反應是什麼嗎?我還以為我看到了賣火柴的小女孩,呵呵!當時心裡特別的難受,也沒多想,便把身上的十塊錢掏給了你!誰曾想到我還是誤會了,其實你是一個自尊挺重的女孩。

    當時看著你又是哭又是罵,我特別的難堪,可是誰人有言:好男不跟女鬥!再加上我本身也不善言辭、嘴拙口笨,哪裡說的過你,只得連連道歉!後來估計你也罵累了,罵醒了,瞪了我一眼,轉身便離開了!

    那天雖然被莫名其妙的罵了一通,但我一點也不生氣,看著你又氣又惱、臉蛋紅紅的模樣,我覺得你挺可愛的,然後,看著你轉身離開,單薄的身型與漫天飛雪融為一體,我又覺得你挺可憐的,呵呵!你的身影、你的模樣,就這樣在我心裡留下了一抹痕跡。

    現在回想起來,我還挺感謝老天的,要是老天不讓我在那個大雪天遇到你,讓我莫名其妙的挨你那頓罵,我們也不可能走到一起,可惜,你氣急敗壞的模樣,我這一生就見過那一次,如果可以,我多麼希望能讓你罵一生啊……

    第二次遇到你,是三個月後的一個黃昏,夕陽西斜,紅霞遍佈,你一身職業套裝,一手挎包,一手抱著一疊文件,沐著夕陽,走在斑駁的小道上,雖然你當時的裝扮和我上次見你時的裝扮,可謂是天然之別,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你,殘陽將你的身影拉的老長,你的美麗的臉蛋在夕陽下熠熠生輝,那時的你真的好美,就像一個諦落人間的仙子,一下叩開了我的心門。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來的勇氣,竟然攔住了你,向你提出了共進晚餐的邀請,更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你竟然答應了!

    那天過後,我知道自己又有目標了,是的!我要追你!在心裡,我為自己打氣,為自己鼓勁,為自己加油吶喊!終於堅定了要追求你的決心,就這麼一個下定決心的過程,我就用了一個多月,呵呵!所以說我是一個懦弱的男人!

    如果我能早點下定決心,如果我能早點去追求你,如果我能早點向你表白……是否意味著我和你在一起的時間又會多一分呢?可惜這個世界沒有如果。

    我瞞著家裡辭去了博物館的工作,然後又花了一段時間考了張教師證,成了一名小學教授,工作的地點就在孤兒院的附近,這其實是傅新傳授給我的經驗,這招便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他告訴我這一招只要使的好,絕對是無往不利,於是我興沖沖跑去告訴你這個消息,不知道你看出我的心意沒有。

    之後是一段平淡的交往,我看的出來,其實你對我還是有好感的,否則就不會拒絕那麼多條件遠勝於我的人,跟我一起約會(前提:如果結伴回家算約會的話),雖然我知道你對我和對其它男人不同,但是我還是沒有把握,我想對你表白,可是又擔心被你拒絕,相比被拒絕,我寧願做你的普通朋友,永遠的守在你身旁,看你笑,看你幸福,因為你的快樂,就是我的快樂!

    最後我還是忍耐不住了,花了幾天的時間,寫了一封信,算是情書吧!非常隱約含糊的表達了我對你的心意,意思非常的模糊,當時我存在著這樣一個心思,如果你對我也有意思,這封信便是情書,皆大歡喜!如果你沒有這個意思,那這只是一封普通的信,只留我獨自哀傷!

    把信給你之後的那幾天,簡直就是一場折磨,我一天到晚就像一個瘋子,吃不下、睡不著,整顆心都亂了,有擔憂,有不安,但更多還是那份奢望,呵呵!其實老天對我還是挺不錯的,他讓我最喜歡的女孩,答應了我的求愛,得到你的回復後,我欣喜若狂,我不知道當時我是怎樣一個心情,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這種感覺用傅新的話來說,就像一個窮瘋了的乞丐,突然中五百萬巨獎!

    那段時間是我這一生最幸福最快樂的日子,每天給孩子們上完課後,我就會騎著那輛破破爛爛的自行車,從郊區一直騎到市中心,然後載著下班的你,迎著夕陽,追著日落,欣賞著身後不斷遠去的風景,拚命的踩著腳踏板,奔向天堂……我只覺得渾身有一股使不完的勁,不管騎多久,不管騎多遠,只要後面還坐著你,我永遠也不會覺得累。

    你的手輕輕的扶著我的腰,讓我滿心緊張!你溫柔的話語從耳後傳來,讓我一臉幸福!你銀鈴般的笑聲在我心間縈繞,讓我徹底沉迷!有時候,你會以命令的口氣讓我停下車來,從包裡拿出水,強迫我喝下,然後又用紙巾輕輕的擦拭我額頭上的汗,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會產生一種錯覺,此刻,我已身處天堂;身旁,有一個美麗的天使;用她溫柔的羽翼,溫軟著我的心,我多麼希望這個夢永遠也不要醒來,就這樣載著你,騎到天黑天亮,騎到天涯海角,一直騎到頭髮花白、牙齒脫落、垂垂老矣……

    送你回孤兒院後,我再迎著星光,在你的千番叮嚀下,回到學校的教師宿舍,那段日子,我過的特別的充實,一天到晚臉上都藏不住笑容,最後在朋友的慫恿下,我終於決定要向你求婚了,感情到一定的程度,自然而然就會發展到談婚論嫁的地步,我對我們的未來充滿的期望,雖然,我們沒有房子,沒有存折,連買一枚婚戒的錢都沒有,但是我相信,真愛是不需要考慮物質的,呵呵!

    多麼不切實際的想法,多麼幼稚的人兒,可是我明知道不切實際,還是向你求婚了,而你,明知道這是多麼幼稚、多麼不成熟的想法,可是你還是義無反顧的答應了!

    親愛的,你叫我拿什麼去愛你?除了一顆赤誠的心,我什麼都不能給你!

    親愛的,一個沒有證婚人,一個沒有婚戒,一個什麼都沒有的求婚,你怎麼能答應?你這份義無反顧的愛,讓我如何能承受?我了然一身、身無一物,能給你的只有我忠貞的愛情,你真的願意與我趙峰攜手一生,相依為命?

    你點頭,眼神堅定,沒有任何猶豫的對我說:我願意!

    那天晚上,我抬頭看著天幕上那輪明亮的圓月,不禁淚流滿面,我在心裡暗暗發誓:就算月亮都難免陰晴圓缺,但是我趙峰,一個一無所有的男人,一定要讓我最心愛的女人,一生幸福,永無煩惱!

    因為我能給你的,只剩我忠貞的愛!

    可是,我沒能做到,不止沒有做到,更是拖累了你!我是一個失敗的男人,我是一個懦弱的男人,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當場死在車禍現場,而不是變成一個植物人,在病床上一躺就是八年之久。

    珂玥,你知道嗎?這八年,是我這一生最黑暗的日子,簡直就是生不如死!

    珂玥,你知道嗎?這八年,我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你,每每一看到你一臉愁容的來到我病床前,照顧我,和我說話,我就心痛如絞,恨不得死神馬上就拿走我苟延殘喘的生命!

    珂玥,你知道嗎?這八年,我最希望的事情不是恢復,而是馬上死去!

    可是我根本不能掌控自己的生命,這種無力感與挫敗感,幾乎讓我崩潰!

    於是,當我從牢籠裡掙脫出來的時候,我選擇了離開,過往的一切就好像一場美麗的夢,你是我夢境中的仙子,我欠你一份今生無法償還的愛,只能帶著你美麗的容顏,你燦爛的笑,悄悄的離去,如果我能上天堂,我會在天堂祝福你!如果我落入地獄,我同樣會在地獄祝福你!在我心中無所謂天堂和地獄,只要是能看到你的地方,就算身處煉獄鬼窟,我也覺得比天堂美麗。

    親愛的,不要哭泣!女人的淚滴是心靈的滋潤劑,今世流淚太多,後世將不會幸福!

    親愛的,不要傷心!你的眼淚會讓我從天堂跌入地獄,為了我,你要堅強!

    親愛的,不要傷感!我只是你美麗人生旅途中的其中一站,也許更美麗的風景,就在下一站的終點!

    親愛的,忘了我吧!我們之間的故事其實就是一場電影,隨著幕布的閉合,故事已如一縷雲煙,消散在天地之間。

    親愛的,去戀愛吧!人生漫漫,你還有大好的青春去揮霍,只是不要再找像我這般懦弱的男人,我會在天堂祝福你的!

    有一種愛,叫做放手!我愛你,所以我放手!

    有一種情,叫做相守!我不能給你,所以我祝福你!

    親愛的,你知道我這一生的幾大遺憾是什麼嗎?

    相識十年,我竟然從來沒對你說句「我愛你!」這是我這一生最大的遺憾,如果時光真能倒轉,我一定會當著所有人的面,對著天,對著地,歇斯底里的對你說:「王珂玥,我愛你!」我要把這句話對你說上一千遍一萬遍……

    親愛的,請原諒我一直欠你的這三個字,如果有來世,我一定做一個肉麻的男人,我要把「我愛你!」這三個字作為自己的口頭禪,日日對你說,夜夜對你說,一直說到你厭煩為止。

    直到我死後,我才知道,原來傅新才是對的,一個會玩浪漫,一個溫柔體貼,一個肉麻噁心的男人,才是一個稱職的男人!可是當我明白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如果光陰可以倒退,我一定帶你去美麗的東湖湖畔,買一大堆的煙花,全部點燃,然後我們背靠背的坐在柳樹下,看著眼前用煙花製作的流星雨,許下最美麗的願望。

    如果一切都可以重來,我一定不會這麼倉促的就向你求婚,我一定要請好證婚人,擺上酒席,準備好婚戒,然後當著眾人的面,把婚戒套在你的無名指上,而不是用枚青草戒指來充數。

    如果真有如果,我會揣著那份永遠也不會變質的愛情,站在我們曾今相遇的地點,等著那個惱羞成怒的你,不管滄海桑田,不管天地倒轉,就算等上無數個輪迴,我也會在握著那張皺巴巴的十元錢,等著你來哭罵,來繼續我們這段未了的愛情!

    如果真有如果,我多麼希望這封信永遠就這樣寫下去,就像無限的天際,永遠都沒有一個盡頭,可是……萬事都該有一個結局,雖然我也不願意停下筆端,但也不得不畫上句號。

    親愛的,在最後,我還想向透露我的一個小心願,如果可能,我希望由傅新為你戴上那枚玉戒指,不管怎麼樣,我只願你幸福!

    親愛的,我會一直在天堂裡看著你微笑!

    落款:趙峰

    多麼偉大的愛情,不帶有一絲雜質,傅新一邊看一邊感動,一邊感動一邊嚮往,什麼時候自己也能碰到王珂玥這樣的女人……當傅新看到最後趙峰這個小願望時,卻是一愣,臉上不禁露出一抹古怪的表情,不禁看了看一旁的王珂玥,她俏臉微紅,正低著頭,月光輕輕的拂在她身上,美麗脫俗、氣質出塵,真如一個諦落人間的仙子,畫中走出的天使,讓人入迷。

    傅新乾咳兩聲,肚子極不合時宜叫了兩聲,然後極壞氣氛的說道:「咱還是吃飯吧!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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