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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鼎之輕重 第210章 問鼎天下 文 / 牧江南

    第210章問鼎天下

    燕趙之地地處河北,因戰國時期為趙燕所屬,故而得名。禹分九州之時,燕南河北屬冀州,為中原文明輻射的最北部。

    北地苦寒,再加上和戎狄混雜而居,故而民風大多異於中原。燕趙多有慷慨悲歌之士,正謂之曰:燕趙之地,自古多豪傑,名於圖書者往往而是。有不食周粟餓死於首陽山的的伯夷叔齊,有「千場縱賻家仍富,幾處報仇身不死」的邯鄲遊俠,也有「士為知己者死」的邢地刺客豫讓,更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燕地遊俠荊軻。

    故曰天下人之血性,十之七八存於秦趙。

    戰國時期的秦趙二國雖為同宗,為一祖所出,皆是贏姓趙氏,但這原本應該是兄弟之邦的兩國卻如同命中剋星,不斷發生激烈衝突,戰國中最慘烈的幾場大戰就是發生在秦趙之間。

    秦趙兩國皆以武立國,重武輕文,民風彪悍,赫赫有名的戰國四大名將,秦趙也是平分秋色,各得其二。但秦人的好武和趙人的好武卻有著本質不同,秦人在商鞅變法之前,好狠鬥勇,民間私鬥成風,千人以上的械鬥在秦國屢見不鮮。到了商鞅之後,私鬥被嚴酷的律法所禁止,秦人便將悍勇用在了對外征戰之上,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用敵人的頭顱來換取軍功。

    而趙人的好武則更多體現在重諾忠義的遊俠身上。趙人崇尚俠風,貴族之間養士成風,民皆以佩劍為榮。所謂俠者,言必行,行必果,己諾必誠,不愛其軀,赴士之阨困,千里誦義者也。荀悅曰,立氣齊,作威福,結私交,以立強於世者,謂之遊俠。

    趙地遊俠之風盛行,卻也成了令官府最為頭疼的事情。俠以武反禁,俠客大多是好狠鬥勇之人,稍有不滿便拔劍殺人,置律法為無物。韓非子的《五蠹》中便將俠客列為破壞社會穩定的最主要因素之一,由此可見,民好俠風於國並不是什麼好事情。

    張耳就是出身在這樣的家庭中。他父親是趙地有名的遊俠兒,行俠仗義,好打抱不平。母親是個侯門千金,當年為他父親的風采所吸引,便拋棄家族和其私奔,這才有了張耳。

    後張耳的父親因為路見不平,殺了一個欺凌弱女的世家公子,卻也捅了個大簍子。那公子正是當朝寵臣的侄子,那寵臣聽聞自己的侄子被殺了後,頓時勃然大怒,下令全國通緝兇手。張父被迫帶著懷孕的妻子***魏國,投奔在了大梁文昌君的門下為門客,不久後張耳便出生。

    張耳年少時,便以才華而聞名大梁,當時戰國四公子中最為有名的信陵君欽慕其才,便邀之為座上常客。不以其年幼而輕視之,反對其持上卿之禮,一時張耳名聲大噪。

    後信陵君為他的兄長魏王所猜忌,被奪取軍權後鬱鬱寡歡,終日沉迷於酒色之中以麻痺自己,最終暴斃而死。張耳便也失去了寄身之處,轉而四處遊學。

    行至外黃,當地一位富人家女子喪夫,她父親的門客就建議她:「張耳此子絕非池中之物,你若是想要找一位好丈夫,就跟著張耳吧。」於是這個女子就嫁給了張耳,並且給予張耳大力資助。張耳因此能招致四方食客,成為魏國外黃縣令。

    秦滅魏數年後,聽說張耳和他的朋友余是魏國名士,恐其號召舊部復國,便懸賞千金捉拿張耳,五百金捉拿陳余。於是張耳、陳余變更姓名逃亡到了趙地。

    後陳勝吳廣在大澤鄉揭竿而起,一路攻略楚地,勢如破竹。進入陳縣時已經聲勢浩大,擁有兵士二十萬,車千乘,以陳縣為都,立國張楚。遠在趙地躲避官府通緝的張耳聽聞天下亂起的消息後頓時大喜,覺得舒展自己一身才華的機會終於到了,於是攜刎頸之交陳余前往陳縣投奔陳勝,被封為左右校尉。

    張耳和陳余投張楚後,陳勝卻厭惡他們的貴族出身,所以不打算用他們,只是賦予閒職。張耳陳余二人為此終日唏噓長歎,自比管仲,卻無桓公識賢。機會終於來了,隨著張楚大軍一路節節勝利,事態的順利發展已經出乎了陳勝的預料,一串串接連報來的勝利讓他眼花繚亂,認為秦國的江山唾手可得,最終在張耳陳余的蠱惑下分兵北上,派出武臣攻略趙地。

    那時秦國的宗廟已經崩壞,地方紛紛離心,武臣的軍隊出乎意料的順利,一路不斷壯大,順利的攻克了邯鄲。於是張耳、陳餘亦勸武臣在趙地稱王。武臣遂自立為趙王,以張耳為丞相,陳余為大將軍。不久後,武臣和左丞相魯騷被部將李良殺死,張耳因耳目較多,及時潛蔽逃脫劫難。事後張耳及時招集未叛士卒約數萬人,並與在外徵兵未遭劫難的陳余商議,將原趙國後裔趙歇立為趙王。

    不就後章邯大軍北上,大破趙軍,攻佔了趙都邯鄲,趙歇和張耳逃往鉅鹿固守待援,陳余則北上代郡收兵數萬人,屯駐於鉅鹿之北,張耳譴使數次召陳余進兵解圍,陳余皆以自恃兵少,難以敵秦為由,不予授救。後項羽大敗秦軍,解了鉅鹿之圍,張耳則親赴陳余營中,怒責其不肯救趙之。陳余惱怒,便解下印綬推給張耳。張耳驚楞不知所措,未即接受。稍後張耳起身入廁,幕僚對陳余說道:「此乃天賜於你,若不取,反受其害。」陳余遂佩其印綬,突然發難取其兵權,入宮拜見趙王歇,言張耳謀逆之罪。

    自此,原本是刎頸之交的二人成為了生死仇家,張耳氣憤之下棄城而走,會同了自己的心腹軍隊後前往投奔項羽,隨之入函谷關。後項羽自號西楚霸王,分封天下諸侯時,素聞張耳之才名,念其有扶趙抗秦之功,又能識時務的投靠自己,便立他為常山王,以趙國的精華之地分封給了他,而僅僅封給陳余三縣之地為侯。

    張耳封王立國,陳余得到消息後大怒,對左右道:「張耳和我功勞相等。今張耳為王,我卻稱候,項羽對我不公。」當時齊王田榮已經起兵叛楚,陳余便親自前往臨淄對田榮說道:「項羽執掌天下不公,請借給我兵攻下趙地,重新迎立趙王,趙國便可以成為你的兄弟盟國。」

    田榮欲樹黨反楚,便借兵給了陳玉,陳余又帶上三縣之兵連夜襲擊張耳,常山被攻破,張耳逃往燕地投奔了臧荼。

    那時臧荼已經被項羽封為了燕王,正和當年的舊主韓廣在燕地上廝殺爭奪燕地,無暇顧及他國之事。張耳來到燕國本來是想借兵反攻的,卻大失所望,無奈之下只好全力助臧荼攻打遼東王韓廣,以爭立足之地。

    只是臧荼卻非胸襟寬廣之人,他一方面利用張耳的才華和部屬為他賣命,一方面又時刻提防著張耳,生怕他雀占鳩巢搶了自己的地盤。於是在諸多如糧草、補給上卡著張耳的軍隊,扼其命脈,不讓他有壯大的機會。

    大營之中,樂簡的咆哮聲即便是隔著很遠,仍然清晰可聽。

    「又是只給這麼點,臧荼他什麼意思,想成心餓死我們嗎?」

    張耳苦笑了下,寬慰其道;「坐下吧,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

    樂簡卻沒有坐下,仍然怒目圓睜的吼道;「大王,你說平時樂簡這麼弄就算了,大家勒勒褲腰帶也就過去了。可現在正在和趙軍交戰中,難道我們讓士卒空著肚子去為他賣命嗎?明明一月的糧草,他卻只送來二十天的,這是什麼意思?」

    張耳歎了口氣,「消消氣吧,我們寄人籬下,受盡苛刻也屬正常。燕王也有他的難處,我們就不要再***了。」

    「有個屁難處,他分明就是不想給。」樂簡忍不住破口大罵道。「你看看他手下的士兵,不但糧食充足,還時不時有肉可以吃上,說是他們大王賞賜給他們的。你再看看我們的待遇,他還有有把我們當盟友看嗎?打硬仗苦仗的時候倒是想起我們,其他時候就把我們扔在腦後,你說天底下有這樣的事情嗎?他眼裡根本就沒有你這個和他平起平坐的常山王。」

    「好了,別再說了。」張耳黑著臉,樂簡的話讓他心中很不是滋味,卻又不知從何發洩。

    「一會我去和糧官說說,我這個常山王的面子,他無論如何都會給點的。你出去後記得管好你那張嘴,別讓燕王聽到了心中起隙。」

    「起隙就起隙。」樂簡重重的哼了聲,滿臉不在意的樣子說道;「大不了我們不幫他就是了,天下這麼大,我還不信就沒有大王你容身的地方。要不然我們去投遼東也好,韓廣一定巴不得我們去幫他呢。」

    張耳鄒了鄒眉,「哪有你想的這麼簡單,這個韓廣是出了名的睚眥必報。他曾是燕王,臧荼當年還是他的部下呢。卻因為項羽的一句話,就讓他從燕王變成了遼東王,他怎麼能不怒火萬分呢。我這個常山王也是項羽封的,他自然把我當成項羽***,再加上我們這些日子賣力的幫臧荼打遼東,韓廣早已經對我恨之入骨,我若去投他,他一定會殺了我報仇的。」

    樂簡狠狠的跺了跺腳,狠狠的說道:「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難道我們就心甘情願的受這鳥氣。」

    「大王呀大王,不是我說你,你千好萬好,就是太過心軟了些。當初我怎麼勸你的,我說過不下十次了吧,說那陳余絕不會安心受封三縣的,讓你趁著他弱小先下手吞併他。你倒好,人家都把你當眼中釘肉中刺了你還當人家是兄弟,不肯攻打他,結果呢?這陳余根本就是條白眼狼,你對他念著舊情,他倒是不客氣,直接勾結齊人將我們趕出了趙地。不過聽說這傢伙也沒什麼好下場,在彭城被剁成了肉泥,哈哈,這也是報應。」

    張耳陰沉下臉,隱隱有些怒色的說道;「住嘴。我再說一次,陳余他曾經是我的生死之交,除了我之外誰都不能對他不敬,你若是再犯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樂簡臉色大怒,卻忍了半天到底是沒發作,心裡雖然不服氣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想眼不見為淨,便粗聲說道;「那我不管了,你是大王,你來拿主意,我去帶我的兵去了。」

    張耳看著樂簡魁梧的背影漸漸走遠,臉色不由露出了一絲苦澀。

    想他堂堂常山王,曾經的趙地之主,卻落得如此落魄的樣子。寄人籬下,受盡白眼和奚落,哪裡還有半點諸侯王的樣子。

    他倒是不擔心那樂簡會因為不滿對他生出異心。若說這天底下還有一個人不會背叛他張耳的,那一定是這樂簡。樂簡極重情義,為人仗義無比。當初自己將他收為部下不過是欣賞他的武藝而已,卻沒想到陳余突然攻入邯鄲時,原本的親信部下紛紛棄自己而去。唯有樂簡冒死殺回,於萬人之中將張耳救了出來,為此身上挨了幾十刀,渾身如同血人一般。

    後自己收攏舊部投奔臧荼後,樂簡也是緊跟著自己,對自己一直忠心耿耿。這樣重情重義的燕趙壯士,張耳怎麼會生出疑心。

    令張耳擔心的,無非是自己的命運而已。

    陳余死了,這個曾經和他最為親密的戰友慘死在楚軍的馬蹄之下,連全屍都沒有留下。張耳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將會得到什麼樣的結局,應該也是死在亂軍之中吧,只是不知道會是怎麼個死法,死在誰手裡。

    至於重新奪回常山國,再次當上他的常山王,張耳現在想都不敢想了。這天下的格局越來越清晰明朗了,待秦軍和楚軍一戰之後,塵埃就已經落定了。至於劉邦趙歇臧荼韓廣這些人,包括自己在內,無非就是陪襯罷了。有了他們的出場,這天下的爭奪或許會更加有些意思,但真命天子絕不會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張耳緩緩的握起毛筆,在桌上的竹牘上寫下了三個大字「秦」、「楚」、「漢」、「趙」四個大字。

    這四個國家無疑是天下最強的四股勢力,必然將由他們中間的一個完成統一大業。

    楚國?

    張耳沉吟了許久,緩緩的在其上畫了一個叉。

    楚國原本是這天下最強大的國家,項羽曾經是號令天下的西楚霸王。他曾經有過機會,而且不止一次。鉅鹿之後、分封諸侯時、彭城之戰後,可每次機會都被他白白浪費了。

    鉅鹿之戰後,項羽個人的威望達到了巔峰,諸侯皆對他或敬或畏,沒有一個人敢抬頭和他對視。他不但手握重兵,還有這章邯的二十萬降軍以及二十萬的諸侯僕從軍。他大可以回到彭城毫不費力的廢掉義帝,將楚國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然後再揮兵攻入函谷關。可惜他偏偏有著婦人之仁,因為擔心諸侯指責他,而對義帝不聞不問,任由他胡作非為,最後後院起火的的項羽只好退兵回國。

    第二次機會是在分封諸侯的時候,那時候項羽手握天下精兵,武力絕非任何一個諸侯能夠單獨對抗的。他原本可以藉著分封的機會團結諸侯,可他偏偏沒有這麼做,反而任人唯親,凡是跟隨過自己的人皆獲得了重賞。而齊國的田榮田橫、趙國的趙歇陳余,燕國的韓廣,這些地方實力派都只是因為沒有跟隨他入關,項羽便生出嫉恨,將這些人的封地剝奪了大半,轉贈給其他諸侯。

    此舉讓項羽在許多諸侯心目中名聲掃地,也埋下了諸侯反楚的禍根,讓他陷入了多面受戰,苦不堪言。

    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那就是在彭城之戰後。項羽沒有去集中全力攻佔反楚骨幹的齊國,也沒有聽取范增的意見休養生息,反而勞師遠征的北上攻打河北。從此天下主動權不在握在項羽之手了。

    若說用兵之能,項羽無疑是這世間少有的天才,他是一個優秀的統帥,卻非一名真正合格的君主。他在軍事上的建樹為滿分,那他在政治上的智商無疑就是零分了。他的狂妄之大、剛愎自用幾乎讓天下諸侯為之離心,等到田榮揭起反旗時,天下諸侯相繼贏從,共同反楚。

    所以在張耳心中,毫無疑問的將項羽從問鼎天下的名單中劃去了。

    劉邦嗎?

    張耳搖了搖頭。劉邦還是太過弱小了,雖有齊地在手,可和韓信和項羽仍然不可同日而語。而且最關鍵的是,他手中沒有一個足以抗衡項羽的大將,每次他和項羽交戰,總是敗多勝少,先勝後敗,一旦項羽的旗幟出現,漢軍就紛紛逃竄。

    戰事上的不足也讓劉邦無力發展,只能固守齊地,拖住項羽而已。

    趙歇?

    那就更不可能了。這人是張耳一手迎立的,他的脾氣秉性天底下沒有幾個人能比張耳更瞭解的了。

    此人鼠目寸光,毫無遠見,卻又急功近利,貪心十足,從這次他攻打臧荼就可以看出他的愚蠢了。

    要知道秦軍出關在即,身為趙王的他卻還想渾水摸魚的攻下燕國,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主力陷入燕地不可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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