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在劫難逃
「混小子，你瘋了！」
聽到莫少游的來意，程咬金當場就跳了起來。
「老頭兒，沒必要這麼詛咒我吧？」瞪眼瞅著程咬金，目光跟老人家的兩隻牛眼發出的光芒死死地糾纏在一起。心道，不就是借用一下羽林軍的大校場麼？又不是搞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這老頭兒竟然說自己瘋了，太過分了吧！
程咬金瞪著莫少游，而莫少游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一老一少就這樣在客廳裡開始了大眼瞪小眼。到最後，還是年輕人的身體好，程咬金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閉上眼，不說話。也不知道是因為剛才瞪眼累著了，還是懶得搭理莫少游。
「我說，老爺子，您倒是給句話，成或者不成，總得有個交待啊！」
程咬金長歎一聲，睜開眼，目光變得柔和得多，看著莫少游，輕聲道：「你可知道羽林軍統領是誰？」
「不知道！」
莫少游實話實說，他的確是不知道羽林軍統領是誰。再說了，他要是知道羽林軍統領是誰，他就直接去找那人去了，還來見程咬金做什麼？
程咬金忽然笑了，笑得有些瘋狂，道：「初生牛犢不畏虎，好，很好，你小子有一套！」
「老爺子，您別在這裡說這些，那羽林軍統領到底是誰？大人物？」
「程務挺！」
「也姓程啊，那不更好，是您老人家什麼人？」
「什麼人也不是！」程咬金氣憤地回答，「程務挺是當年裴行儉提拔出來的青年將領，後來拜入了裴炎的門下，此人是一員驍將，有勇有謀。一度都是在西北做那抗擊突厥的事情，不久之前才被皇帝陛下召回洛陽，做了那羽林軍統領。此人，治軍很有一手，你想從他手裡借出校場搞你的活動，行，讓裴炎出馬吧！」
「老爺子，如果就這麼點困難，您老人家不至於說我瘋了吧？」
莫少游可不是白癡，如果想要借用大校場，僅僅是因為羽林軍統領是程務挺，是一個很厲害的將領，那麼這算不得什麼大問題，自己也不會被程咬金認為是瘋了。所以，這其中，一定還有什麼隱藏的事情，那才是關鍵！
「哼，你還不笨！」程咬金瞪了莫少游一眼，「羽林軍的職責是守衛洛陽城的安全，同時也是做那皇宮的外圍警戒工作。日前，皇帝在公主招婿宣詔的時候遭遇了刺殺，受到波及的不僅僅是千牛衛，就是羽林軍也受到了一定的影響。在這種情況下，你覺得程務挺會同意你搞這些事情麼？」
「這個，貌似沒什麼多大的關係吧？」
「怎麼沒關係？」程咬金怒道，「這兩天，因為搞那個賭術比賽，羽林軍已經失去了訓練場地。接下來的時間，你覺得作為一個很有潛力的將領，程務挺想要扭轉自己領軍不利的局面，還會讓自己手下的兵疏於訓練麼？」
「老爺子，如果真像你說的這麼嚴重，那麼，你還讓我去找裴炎？」
「不找裴炎的話，我保證你連程務挺的面都見不到！」
「哦，那您老人家有什麼好主意不？」莫少游嘻嘻一笑，「畢竟，那天，女皇帝陛下可是要親臨現場的。或許，這是一個機會啊！」說起女皇帝要親臨神都美女榜初賽晉級選手發佈會現場，莫少游心中豁然開朗。
「混小子，這是機會，也是危機。如果成功，你在皇帝眼裡的地位會直線上升，而且，程務挺也會記你的情意。但是，如果再出了紕漏，那麼，你，還有程務挺，都將好運到頭，發配嶺南，或許會是最輕的懲罰！」
「老爺子，我不至於那麼倒霉吧？」
不得不承認，程咬金說的這情況的確是很嚴重的。而這話，無疑是給莫少游狂熱的熱情上澆了一盆冷水。神都美女榜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名望，但是機會和威脅從來是共存的。此次初賽選手晉級展示成功，絕對能名揚四海，但是如果出了岔子，比如說來了刺客，或者有人搗亂，那麼自己將會在皇帝的眼裡一落千丈。
「混小子，好好想想吧。從你進入神都洛陽城的那一刻，我就在關注著你。這期間，你的運氣一直都不錯，但是，我從來不相信有人的運氣會一直都很好！人生的運道就像這天上的月，有月圓總有月缺。所以，混小子，這次的事情，你要三思而後行啊！」
「老爺子，您是不是預見了什麼？」
被程咬金這麼一說，莫少游心裡也變得有些忐忑不安。程咬金是修仙之人，若是事先感覺到了什麼，也是有可能的。
「混小子，你知道麼？所有人都覺得我是一員福將，一生經歷大小百餘戰，都是安然無恙地活了過來。事實上，這不是什麼運氣，也不是因為我是一員福將，而是因為我能預測吉凶。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有這種能力，但是這都是事實。」
「在你小子剛才找我的時候，我感覺一切都很正常。但是，等你現在再來，我卻發現，一切都變了，這一次，危難重重！」
程咬金一本正經地看著莫少游，繼續道：「你知道，程務挺投靠了裴炎。而裴炎也李敬業一夥人的聯繫，你也知道，種種跡象聯繫起來，你該明白。這次的事情，如果真的在羽林軍的大校場舉行，出事情的幾率有多高！」
「他們不會這麼大膽吧？」
莫少游自然是知道了裴炎那老頭兒的想法，但是，裴炎是個文官。程務挺算是他手下的武將，而且執掌羽林軍。若是因為這件事情，讓程務挺也被牽連，只怕是得不償失才對！
「政客的膽量永遠不要用常理來判斷！」
「老爺子，我還不是不大相信。如果他們真的在這件事情上做鬼，那麼最終倒霉的似乎只有我一個人，而我，可不是什麼大人物啊！」
「混小子，你別太妄自菲薄了！」程咬金哼了一聲，「如今的神都洛陽裡，你的名頭可是響亮得很。不久之前，李顯派人找過你吧？而你跟我的關係也不錯，武承嗣對你也很好。更加上，皇帝對你也很信任。你可以說是有著極大的潛力的人物。更重要的一點，李敬業他們在翡翠軒的勾當是被你識破的，如今這絕對不是什麼秘密。除掉你，只怕，是那些人日思夜想的事情！」
「真有這麼嚴重麼？」
莫少游也感到有些發懵，如果真想程咬金說的那樣，那麼，這次的初賽選手晉級展示發佈會只怕還真是一個契機。尤其是，女皇帝要來！
等等，女皇帝要來！莫少游忽然間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自己搞的這個活動，貌似還沒有對外宣傳過，那麼，皇帝陛下是怎麼知道的？莫少游立刻想到了皇帝派來的上官婉兒，雖然皇帝拍了五個人過來，但是董才人已經是自己人，是不可能出賣自己的。至於另外的三個人，都是董才人的心腹，也就是說，這件事情是上官婉兒洩露了出去。
就算是上官婉兒洩露了消息，按照武則天的個性，她怎麼會忽然間對自己的神都美女榜的事情這麼關心起來？這其中是不是也有什麼問題？
一瞬間，莫少游明白，自己被算計了！而算計自己的人，或許便是武則天。只是，這個女皇帝明明是想讓自己幫她將太平公主招婿的一些不中意的人淘汰，那她為什麼忽然間就改變了態度呢？
「老爺子，這一次，只怕我是在劫難逃了！」
莫少游也沒有跟程咬金隱瞞，直接將自己心中的懷疑說了出來。而他這麼一說，程咬金頓時恍然大悟，道：「少游啊，看來，你真是被算計了。而且，算計你的人，十有**就是我們那位皇帝陛下。從來，皇帝陛下想要處理一個人，都會採用這種手段，讓你在不知不覺中陷了進去，現在想來，一定是你和太子李賢走得太近的事情，導致了陛下對你的不滿。」
「老爺子，有什麼法子可以扭轉局面麼？」
「沒有，至少我想不到！」
程咬金也是一臉的落寞，道：「少游，如今來看，你倒不如拚命一搏！在那大校場舉辦這次活動，想來，以裴炎的狡詐，或許會有什麼轉機！」
「我明白，不過，我已經不指望能扭轉局面了。所謂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皇帝陛下要對付我，即使錯過了這次，以後也總會有機會。既然如此，倒不如，就在這一次讓皇帝陛下如願了吧！」
「你瘋了啊！搞不好，會掉腦袋的！」
「掉腦袋倒是不至於，我估計，發配是肯定了！」
莫少游長歎一聲，跟程咬金微一抱拳，「老爺子，這些日子承蒙您的關照了。少游年少無知，跟您惹了不少的麻煩。這就謝過了！若是有緣，我一定會再回來的！」說完，莫少游轉身走人。
程咬金坐在椅子上，伸出手，想要說話，卻最終是將手放下。對莫少游而言，這是一劫，在劫難逃的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