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見裴炎
裴炎的府邸相比與那些朝廷大院而言，略微顯得有些樸素了點。雖然也是大門大院，只是卻不會那麼的顯眼。
「煩請通報一聲，就說莫少游求見宰相裴炎裴大人！」
被門房攔住去路的莫少游很是彬彬有禮。沒法子，咱是來求人辦事的。常言道，莫求人，求人第一等。
「等著！」
這門房也不知道是消息閉塞，還是才來看大門沒多久。竟然不認識莫少游這個這段時間在洛陽城聲名鵲起的年輕俊傑，聽了莫少游的名字，臉上一點異常的表情都沒有。
「麻煩了！」
門房倒也不難為莫少游，逕直進去通報。
等不多時，門房趕了回來。相比之前的冷漠表情，這會兒門房的臉上帶著諂媚的笑意，討好地道：「大少，我們老爺請您進去！」
這門房剛才進去通報，見到自家老爺聽說是莫少游來求見，神情變得很不自然，門房立刻明白莫少游不是簡單的角色。所以，這一回來，態度立刻大大變化。
莫少游笑笑，道：「煩請帶路！」
「請跟我來！」
這門房飛快地拉開了宰相府邸的大門，將莫少游請進了裴炎的府邸。
「莫大少，稀客，謝客啊。快請進，快請進！」
在門房帶著莫少游穿過花廳的時候，就看到裴炎快步迎了出來，臉上一臉的笑意。
看到自家老爺的這幅表情，門房感覺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從來到裴府做門房這麼多日子，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家老爺如此形象面對來客。
莫少游呵呵一笑，道：「裴大人，莫某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要麻煩您老人家了！」
「哪裡，裡面請！」
裴炎親密地拉著莫少有的手，代替門房，領著莫少游進了客廳。而此時，府內的丫鬟已經備好茶點，送了進來。
「都出去吧，沒我的吩咐，不要進來！」
「是！」
在客廳內侍候的幾個丫鬟紛紛行禮告退，客廳內只剩下莫少游和裴炎兩人。
「莫大少，有話請說吧！」
裴炎倒是開門見山，沒有搞那些虛的。
莫少游訕訕一笑，道：「裴大人，是這樣的，在下和太子殿下交情頗深，聽聞太子殿下有些麻煩，特來詢問一二。」
「莫大少，這個問題，我想，大少還是不要過問得好！」聽莫少游詢問李賢的事情，裴炎的神情微微一變，「大少，這裡面的事情很麻煩。老夫奉旨調查此事，一干相關人員都是恨不得躲得遠遠的，大少何苦要摻和進來呢？」
「裴大人此言差矣，有道是共富貴者，未必是兄弟，同患難者，方是真朋友。」莫少游淡然地道，「我和太子殿下萍水相逢，相談甚歡。殿下是什麼樣的人，莫某還算明白，他定然不會做那行兇殺人的勾當。」
「大少，此事尚在調查，老夫也不能下結論的。」
「裴大人，不必為難，莫某不是想要求情。只是，在下畢竟是和太子殿下相交一場，此來乃是想要請大人允准，去見見太子殿下！」
莫少游也沒有和裴炎繼續談論具體的事情，還是言歸正傳，直接提出自己此來的目的。而前面那些話，其實只是一個鋪墊，給自己創造了一個機會，一個裴炎不能拒絕的機會。
「大少，這個事情……」
裴炎也真是難辦，如今女皇帝對這件事情十分關注，他若是讓莫少游見了李賢，萬一被自己的政敵知道，絕對是一場噩夢。
「裴大人，此事你知我知，莫非這點兒忙，您都不幫？」
莫少游臉色微微一沉，對於裴炎，莫少游是不可能一直軟語相求的。畢竟，求人也是需要技巧的，一味的卑躬屈膝，未必就能將自己想辦的事情辦成。
果然，看到莫少游神色變化，裴炎也是臉色微變。當然，不是發怒，而是猶豫。沉吟片刻，才道：「大少，我可以安排你去見見太子殿下。只是，這件事情急不來，需要慢慢安排。畢竟，現在看守殿下的人乃是宮中禁衛，千牛衛。老夫也是不能指揮他們的，若是這事情被千牛衛洩露出去，不僅是大少你要受到牽連，就是老夫也是無法向陛下交待的！」
「大概需要多少時間？」
「這個，我暫時也不能肯定！」
一聽裴炎的話，莫少游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沉聲道：「裴大人，莫少游雖然不是官場上的人，但是，你這一套拖延戰術，未免太低級了點吧？」從裴炎的語言來看，這老頭兒卻是準備給莫少遊玩玩緩兵之計。
「大少，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事情真的不好辦啊！」
「裴大人，按理說，目前朝中大臣，您可是陛下最寵信的人。而且，您的為人，莫少游一直都是很欽佩的。這件事情，您若是不想幫忙，那就直說吧，何必繞這麼大的圈子？只要您一句話，一個肯定的答覆，同意還是不同意。若是不同意，我立刻就走，絕對不會給您添麻煩的！」
「大少，你這話說得，你讓老夫如何回答你呢？你這是在逼我啊！」
「裴大人，凡事都是講究一個事在人為。莫某只是想去見見太子殿下，作為朋友，在他遇到為難的時候，正是朋友幫忙的時候，我雖然不能對這件事情做什麼幫助，但是安慰一下他還是可以的。莫非，在裴大人心中，莫少游也是與這件事情有關的人？所以，您才會不想讓在下去見太子殿下。」
「自然不是！」
裴炎急忙回答：「只是，唉，莫大少，我就跟你實話實說吧。你可千萬不要傳出去。這事情要是被別人知道了，你我都得掉腦袋啊！」
「哦？還請裴大人指教！」
「事情發生之後，女皇帝陛下曾經召見過我。陛下的意思是，一定要嚴辦。而且，聽陛下的意思，這事情就算不是太子殿下所為，也要讓太子殿下將這件事情扛下來。所以，大少啊，我不讓你去見太子，其實也是為了你好。」
「陛下的意思麼？」
莫少游低低地重複了一遍，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然後，低頭不語，心中卻是在盤算這事情到底有幾分的真實性。
想想，裴炎沒有必要騙自己才是。可是，太子李賢曾經向武則天坦誠過一次，那一次，女皇帝非但沒有怪罪，反而有所嘉獎。怎麼，不到一月時間，這事情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呢？期間，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莫少游並不知道自己離開長安之後，太子李賢是不是又有什麼動作。
思來想去，莫少游都覺得，自己還是必須見見李賢的。有些事情，若是稀里糊塗的，難免會錯失機會。
「裴大人，若是我執意要見太子殿下呢？」
莫少游忽然抬頭看著裴炎，眼神中多了一種堅定的神色。似在告訴裴炎，別忽悠我，我要知道你的真實想法。
這一次，裴炎的神色是大變。原本，在他的想法裡，當莫少游知道這是女皇帝的意思後，一定會打起退堂鼓才對。然而，莫少游卻是絲毫不按常理出牌，非但沒有退縮，反而一副不見李賢不罷休的架勢。
「大少，如果你一定要見太子殿下，老夫為你安排就是！」
裴炎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而且，在他的心裡，也給自己想好了退路。在莫少游去見太子的時候，他會去見女皇帝，將這事情做一個大致的交代，這樣一來，他就可以脫身事外。當然，如此做了，難免會被女皇帝責罵幾句，不過，總好過事後受牽連來的實際。
「那就麻煩裴大人了，請您盡快安排，或許，明天我就沒有機會再見太子殿下了！」
莫少游做出一副深切的樣子，搞得好像李賢已經沒有一點希望的樣子。而裴炎也是老狐狸，看到莫少游這副表情，自然不會信以為真。不過，面子上，裴炎還是要找出惋惜的樣子，歎氣道：「世事難料，老夫也希望陛下能改變主意，畢竟，虎毒不食子啊！」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都是擋不住的事情！」莫少游也是一副心痛的樣子，「裴大人，您大概什麼時間能安排我見太子殿下，給個回話，我好準備點酒菜，就當是送行！」
「大少，別，你千萬別這樣。你要是真準備了酒菜，皇帝陛下定然知道我對你說了什麼。所以，你就去看看殿下吧。其他的，其實，殿下就是暫時不能自由活動，其他的一切都是照舊的，沒受到一點兒委屈！」
「如此就好，那麼時間……」
「晚上吧！」
裴炎想了想，給莫少游一個大致的答覆，「確定時間之後，我派人通知你，到時候，那人會直接帶你去見太子殿下。」
「麻煩裴大人了，莫某告辭！」
莫少游倒是直接，事情確定了，立刻就告辭走人。而裴炎也沒有留客，將莫少游親自送出大門，叮囑再三，這才目送莫少游離去。
「禍福難料啊！」
看著莫少游漸行漸遠的背影，裴炎若有所思地低聲自語，眼神中不自覺地閃過一絲慧黠，嘴角微微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