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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章 風雲突變 第三十一節 夫妻夜話 文 / 莊不周

    「呂青是個不安份的因素。」呂嬃脫去共尉的大氅,轉身掛在衣鉤上。

    「嗯。」共尉應了一聲,卻沒做任何評價,他伸直胳膊晃了晃身子,渾身的關節出一連串的爆裂聲,跟著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深呼吸了幾次,精神頓時為之一振。

    呂嬃轉到他的面前,低著頭伸手去解他的腰帶,烏黑的辮偏在一邊,露出潔白修長的脖頸。共尉心中一動,探過頭親了一下,嚇得呂嬃一跳,抬起頭看看賊笑的共尉,再看看含笑不語的白媚,臉騰的紅了,嗔道:「跟你說正事呢,也沒有正經的時候,在大帳裡的威風都哪兒去了。」

    「在大帳裡威風,回到寢帳還要板著臉,累不累?」共尉哈哈一笑,自已解開了衣甲,只剩下一件小衣,又活動了一下身子,這才鑽進了被子,向呂嬃和白媚招招手:「快來快來。」

    「且。」呂嬃含羞咄了他一口,轉到白媚身邊,幫她解開頭,如瀑般的長披落下來,如絲綢一般光滑。呂嬃一邊撫著白媚的頭,一邊報怨道:「姊姊,你看啊,人家跟他說正事呢,他還嬉皮笑臉的,一點也不上心。」

    白媚抿著嘴微笑著。「少姁,那你說應該怎麼辦?」

    「依我看啊,這呂家父子終究是個隱患,特別是那個呂青,一心想著脫離夫君,讓他兒子自立。」呂嬃梳理著白媚的頭,幫她鬆鬆的挽了個結,扶著她鑽進被子,然後坐在一旁,一邊自己打理頭,一邊說道:「這呂臣現在還能聽夫君的話,可是時間久了,這兄弟的情淡了,誰能知道他會不會和他父親一條心?與其如此,不如趁著現在的機會把他們給解決了,以免留下後患。」

    「殺了他?」白媚的眼睛亮晶晶的,似笑非笑。

    「就算不殺了他,也得消弱他手裡的力量,他手下的人實在太多了,他現在可是夫君手下人馬最多的一個,就是比白公也不差呢。」呂嬃眨著眼睛,凝視著白媚,「夫君想保全他們之間的情份,可是一旦有了力量,就會有不臣之心,不如消弱了他的力量,他反而容易聽話些。」

    白媚也眨了眨眼睛,轉過頭看了一眼共尉,共尉卻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呼吸平穩,看起來似乎已經睡著了。呂嬃撅起了嘴,她知道共尉沒有睡著,他不說話,就是對她的意見表示不認可。

    「夫君。」白媚用肩膀擠了擠共尉,輕輕的叫了一聲。共尉還是一動不動。白媚對著呂嬃擠了擠眼睛,歪了歪嘴角,臉上露出一絲頑皮的微笑。呂嬃見了,也偷偷的笑了,兩人一人伸手捏著共尉的鼻子,一人伸手捂著共尉的嘴巴,吃吃的竊笑起來。

    「想謀殺親夫嗎?」共尉忍了好一會,實在憋不住了,這才睜開了眼睛,作怒說道。

    「誰讓你裝睡。」呂嬃咯咯一笑,俯身伏在共尉的胸口,撒著嬌,搖晃著共尉的肩膀:「你說說嘛,你是怎麼打算的?難道就這樣讓呂青蠱惑人心?」共尉歎了口氣,伸手將呂嬃拖進被子,又張開雙臂將兩個美人攏進懷裡,享受著溫香滿懷的幸福生活。「呂青顧然可惡,可是阿臣卻沒有那個意思,至少目前沒有。我不能因為他以後有可能背叛我,就先下手為強殺了他。從私來說,這對不起兄弟情義,從公來說,這也會讓眾人心生不服。眼下陳王新歿,群龍無,我們又外有強敵,實在不宜起內訌,予人可趁之機啊。」

    「那怎麼辦?」呂嬃仰起頭看著共尉。

    「你們說怎麼辦?」共尉看看呂嬃,又看看白媚。白媚看看他,又看看呂嬃,將臉貼在共尉的胸口,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聲,沉吟了一會才說:「夫君的擔心有道理,眼下確實不宜授人以柄,但少姁的話也不錯,雖然不能先下手為強,夫君心裡卻要有所準備,不宜給呂臣壯大的機會。少姁說得對,夫君如果真想保全你和呂臣之間的兄弟情份的話,也許不讓他有生野心的實力是最重要的。否則,這兄弟情份總有破裂的一天。」

    呂嬃見白媚也不贊成她的想法,有些失望,但是白媚又同意了她的說法有道理,讓共尉心裡記著,她的失望也就淡了許多,連連點頭附和白媚的說法。共尉也點了點頭,拍拍她們的背,柔聲說道:「我記下了,天色不早了,早點睡吧。」

    白媚應了一聲,合上了雙眼,但是她卻沒有睡著,長長的睫毛抖動了兩下,忽然又說道:「夫君,陳王的事情,你可有了打算?」

    「陳王的事不是已經議好了嗎?」共尉也睜開眼睛,不解的看著白媚。

    「葬在大澤鄉確實是決定好了,可是以什麼禮來葬他,卻還沒有說呢。」白媚輕笑道。

    「禮?」共尉還沒明白她的意思。

    「是啊,是以王禮來葬他,還是以庶民的禮來葬他?」呂嬃也睜開了眼睛,和白媚對視了一眼,會心的笑了。

    「這……」共尉一時語塞,他還真沒想到這個問題。眼下她們提起,他好好的考慮了一下,這才現比較難辦。陳勝是張楚國的王,如果以王禮來葬他,那麼自己就是以陳勝的繼承人自居,以後不免還要有所顧忌,不能不能輕易動呂臣父子——畢竟呂青是前令尹,呂臣還是和他平起平坐的將軍——他不僅不能虧待他們,還得以禮相待。但是如此以庶民的禮來葬他,那麼就等不承認張楚國,自己就是一個普通的將領,連武臣、周市他們都不如,不僅無法解決呂臣父子的問題,連號令諸將的身份都沒有了。更重要的是,他如果不繼承張楚國的遺產,他如何和其他諸侯平起平坐?共家雖然也曾經是貴族,可是他們家成為黔已經很多年了,一點可以憑借的資望也沒有。也許等他成功了,他可以在史書上把他家的血統追述到黃帝那兒去,就跟劉季——後來的漢高祖劉邦搞的那一套一樣,可是現在,大概沒有人會信他。

    這個問題還真是難住他了。他思前想後,還是做不出決定,權衡了半天,才不確定的說:「以目前的形勢看,可能還是以王禮來葬他比較好。」

    「夫君,如果還承認張楚國,呂青這個前令尹還好辦,項梁怎麼辦?」呂嬃有些不甘心的說:「韓將軍來信說,召平傳陳王令拜項梁為上柱國,他的官職可在將軍之上啊,難道將軍還要聽他的?」

    「就算不聽,暫時也不能和他翻臉。」白媚微微皺起了眉頭。「項梁現在有大將軍六七萬,他的實力遠在我們之上,何況他跨有大江天險,縱使不能勝過秦軍,也能退回會稽自守。我們呢,南有項梁,北有齊魏,西有強秦,一旦處理不好,我們無險可守,三面受敵,難道要退回大海裡去?」

    共尉聽了她這話,本來還不錯的心情頓時變得十分惡劣。不錯,他現在的情況並不理想,雖然經過幾個月的辛苦經營,一路也算是比較順利,手下也有四五萬人馬,可是比起項梁來,他還是不如。就算他現在有韓信這個用兵天才,他本人仗打得也不錯,可是綜合實力還是不如項梁。項梁的用兵能力很強,而那個還未成名的項羽,更讓他十分忌憚。

    更重要的是,項梁以八千人過江,不動聲色就收穫了六萬多人馬,陳勝想了好久的幾個勢力都主動投入了項梁的懷抱。項家的號召力,不僅陳勝不能比,他共尉也不能比,至少目前還不能比。

    呂嬃見共尉臉色不好,白媚也眉頭微鎖,也有些擔心起來。她在軍事方面的見解一直追不上白媚,也跟不上共尉的節奏,他們兩個都犯愁,她就更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了。不過見共尉心煩,她又安慰道:「夫君,何必擔心,你雖然不如項梁的實力強,可是也不弱多少,想必項梁也不會主動與你結仇的。他雖然是上柱國,可是連陳王都無法號令諸將,他一個上柱國又能如何?」

    共尉笑了,點頭同意:「少姁這話說得對,我不想惹他,他想必也不敢輕易來惹我的。眼下秦軍最強,他項梁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只有把所有反秦的力量整合起來,大家才有機會。要不然的話,我敗了,他也未必能勝。」

    「項家的人,應該不會那麼短視的。」白媚掩著嘴,打了個哈欠,有些慵懶的說道:「既然夫君有了準備,那我們就不用饒舌了。俗話說得好,聖人見機而作,無時則蟄,夫君比項梁年輕多了,又能有此沉穩的心思,假以時日,項梁又有什麼可怕的。」

    「項梁不可怕,那個項羽才可怕。」共尉呵呵笑了兩聲,卻覺得聲音有些乾澀,彷彿一提到項羽,他就有些不自信一般。可能是因為他自己以勇悍著稱,而項羽卻偏偏是個力可扛鼎的第一勇士,他對能不能贏過項羽並沒有多少把握。

    「項羽?」白媚思索片刻:「就是那個和項佗並稱項家年輕一輩中的雙英的項籍?」

    「嗯。就是他。」

    「他很厲害嗎?」白媚有些不解,「他雖然領兵,但是到現在為止,卻沒有什麼驕人的戰績,夫君為何對他如此忌憚?甚至過老謀深算的項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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