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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75章 三千個凶悍的鬼魂 文 / 拒絕低塑

    第75章三千個凶悍的鬼魂

    朱夜兒不善於言談,梓星卻是個話蔞子。一頓飯吃下來,有五分之四的時間是他在東拉西扯的胡侃。

    好在朱夜兒並沒有什麼不滿的表現。

    兩人很快的熟識。梓星感覺時機到了,正準備不著痕跡的把話題引向「帝乙陛下」。

    朱夜兒是帝乙的私生女,梓星是帝乙的親生兒子,相認之後朱夜兒就應該稱梓星為「三皇兄」。

    梓星之前也有過「微子啟」和「微子衍」這兩個便宜的哥哥,他不覺得有什麼好高興的;很快,兩位皇兄都死於非命,梓星也沒感覺有什麼好難過的!不過,眼前這個「妹妹」朱夜兒,可以預見對他的幫助極其之大,梓星卻是很希望能跟她攀上關係。

    梓星承認自己很功利。在這個修真世界,自私的人生存機率要大些。

    就在此時,酒樓底下傳來一陣刺耳之極的馬嘶。

    朱夜兒臉色微微一變,脫口說:「是我的馬兒『子夜』在嘶鳴。」

    似乎發生了意外情況了。

    醞釀許久正準備說的話兒,梓星只得嚥回肚子裡,改口問:「要不要下去看看?好像有狀況哦。」心裡暗咒那些打擾他的傢伙都沒好結果。

    朱夜兒又傾耳聽了一下,傲然說:「不必。頂多也就是遇上了幾個不長眼的『盜馬賊』。我的『子夜』能把它們統統踹翻在地上。」

    梓星想想也對。能被朱夜兒選作坐騎的,必非凡馬。心裡替幾名盜馬賊默哀三秒鐘。

    還是自己的正事比較重要。梓星又開始醞釀情緒,準備跟朱夜兒上演「親人相逢」的感人一幕。

    梓星慢慢進入狀態,樓下的馬鳴卻越來越慘烈,終於把朱夜兒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過去。

    「情況很反常。子夜的嘶鳴中似乎帶上了恐懼的味道。我還是得下去看看。」朱夜兒說。

    她倒不慚愧剛剛信誓旦旦的給予她的馬兒「子夜」過高的評價。

    梓星心裡狠狠痛罵著「盜馬賊」,也只能很配合的站起來:「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已經到了華燈初上時分。夜色蒼茫,星光滿天,清風吹到身上,令人心曠神怡。

    酒樓左側建有一座繫馬的棚子。朱夜兒和梓星現在便趕往馬棚。

    還沒到達目的地,忽見行走院子中的幾名酒樓夥計,紛紛往兩邊閃避,讓開大道。生恐被「殃及池魚」的標準反應。

    一匹渾身毛髮烏黑閃亮、神駿無比的馬兒,一邊痛苦的嘶鳴,一邊鐵蹄錚錚的直衝出來。

    那凶狠的勢頭,就像見了紅的西班牙鬥牛。

    朱夜兒並不怕馬兒撞到她身上,站在通道中央,靜待黑馬臨近。

    還不等朱夜兒伸出纖手,握住馬韁,黑馬忽然毫無預兆的,兩隻前蹄一軟,「轟」然一聲摔倒在了地上。像條死狗似的趴著。

    這上演的是哪一出?太虎頭蛇尾了吧?抱著看好戲心情站在一旁的梓星,心裡甚是不滿足。

    朱夜兒星眸中寒光閃動,靜靜注視了癱軟在地上的黑馬片刻。

    她臉上陡然現出一絲怒意,低沉的自語:「原來是『鬼谷』門徒在舉行『牧鬼儀式』。哼,影宗與鬼谷素來井水不犯河水,今天竟然欺負到咱頭上。我倒要看看是哪位鬼谷弟子如此膽大妄為!」

    「什麼是鬼谷?什麼是牧鬼儀式?」梓星跟在朱夜兒身後,好奇寶寶一般發問。

    「鬼谷,不過就是修真界一個只懂玩弄歪門邪。道,不入流的小門派。它鬼鬼祟祟,連所在的地點也神神秘秘,怕被人知道。

    「鬼谷在修真界小有名氣,仗的是開派宗師遺留下的一件奇特法寶。那法寶內封印著三千隻厲鬼,施展秘術之後,能為其所用,鬼谷這才勉強在修真界立足。

    「每隔二十載,鬼谷弟子就會請出法寶內的三千厲鬼,分別帶往事先選定的三千處地點。這些地點每一處都圈定了大量牲畜,可供各個厲鬼飽食一頓牲畜的魂魄。修真界將此稱之為『牧鬼儀式』……」

    聽到世上還有一個門派這樣子跟鬼物打交道,結成「利益同盟」,梓星心中一動,似乎抓住了什麼東西。只是一時間來不及細想。

    「咦,鬼谷就不怕那些『厲鬼』逃走嗎?」梓星有些奇怪。

    「逃不走的。傳說中,那三千厲鬼不知被哪一位洪荒大神封在了那件鬼谷的『鎮谷法寶』中。一旦離開法寶的時間超過十日,便會魂飛魄散,徹徹底底的隕落。」

    朱夜兒一邊解釋,一邊釋放出一點神識,想找出那些連她的「子夜」的魂魄都敢收的鬼谷弟子。

    真是欺人太甚!朱夜兒憤憤不平。心想抓住那些鬼谷弟子乾脆把他們的「鬼晶」都挖出來。就算鬼谷的高層知道了,要講道理也講不過她……

    梓星忽然安靜下來。

    是「框框」主動聯繫他了——

    「強烈建議:必須將那件封印有三千厲鬼的神秘法寶搶奪到手。有了三千厲鬼,利用它們替你捕捉並控制靈魂,就變成非常容易的一件事情。你以後使用遊戲空間創造『活物』,就不愁沒有靈魂可用……」

    「框框」算是看出了梓星的發跡成長史,就是一部「打劫史」,所以給他提的建議非常符合梓星的口味。針對性極強。

    經「框框」一提醒,梓星才恍然大悟:他剛才也是對那件能驅馭三千厲鬼的法寶起了貪心。

    梓星隨即便想到:「鬼谷」兵分三千路。自己無意中遇上了其中一路正在進行「牧鬼儀式」,正好等儀式結束後,悄悄跟隨鬼谷弟子潛入「鬼谷」,伺機奪寶。

    有了這樣的念頭,梓星就不想見到朱夜兒提前跟鬼谷弟子爆發衝突,壞他大計。

    梓星眼珠子滴溜溜轉了數圈,心裡便生出一計。

    他不聲不響,悄悄釋放出了「鴻蒙之眼」,朝著天空到處亂瞄。

    很快,就被他掃見滿天都是硬生生從城中牲畜腦裡剝離出來的綠幽幽的靈魂。

    這些靈魂,都算不得太高檔的玩意兒,沒有分明的五官,就像一隻隻或藍或綠的蝌蚪。

    它們無不顯出驚慌失措的樣子,卻不由自主,被一股神秘力量牽引著朝正南方向而去。

    在密密麻麻的漫天靈魂中,想要尋覓到那匹黑馬「子夜」的靈魂,實在是一件麻煩之極的事兒。梓星即使有這份能耐,也沒有這份耐心。

    趁著朱夜兒沒注意,他乾脆隨手從空中撈取了一條靈魂,便強行塞進了「失魂」癱在地上的黑馬腦部。

    梓星在心裡自我開脫:真正的「子夜」的馬魂,說不定已經被厲鬼吞噬了呢。費再多的功夫也找不回來……

    黑馬癱在地上要死不活了一會兒,忽然又站了起來。

    朱夜兒留意到了它的異常變化,「咦」了一聲:「子夜啊子夜,你幾時變得這麼厲害了?世上能在『牧鬼儀式』上保持自己靈魂不失的畜生,可是很罕見哦。」

    上下打量了黑馬片刻,卻並未看出破綻。

    就在這時,被「新魂」控制了的黑馬,忽然發力,衝出了酒樓的大門。「乒乒乓乓」一陣亂響,一樓裡的被黑馬摔翻的酒席不知有多少桌。這回酒樓掌櫃不曉得要賠償多少損失。

    黑馬沿著鋪了青石板的街道絕塵而去。

    鐵蹄與青石相觸,發出頗富韻味、節奏感極強的聲音。

    朱夜兒和梓星追出了酒樓。

    遠遠看到黑馬已經跑到了街道的盡頭,縮小成了一個黑點。

    朱夜兒冷哼一聲,毫不猶豫就一躍而起,發力追了出去。

    梓星擔心走失了,就再難跟朱夜兒聯繫上了。汪國真有首小詩是怎麼說的了?如果不曾相逢心緒也許不會如此沉重;如果真的交之交臂恐怕一生不得輕鬆。

    這詩最符合梓星此刻的想法。即使被誤會對妹妹產生了邪惡想法,也顧不得了。

    他也趕忙追去。

    堪堪追近黑馬時,朱夜兒猛然躍起,又一次加速度;落下時,穩穩的跨坐到了馬背上。

    梓星的速度也不慢,緊接著也追近了。

    他沒有多想,也足下發力,躍上了馬背,坐到朱夜兒的後背。

    黑馬被兩個人騎到了背上,卻依舊速度不減,悶頭悶腦的疾跑。

    很快離開了熱鬧的街市,轉入荒郊。

    基本上晚上過了九點以後,路上的車馬就少了;荒郊野外的,車馬更是少得可憐。

    這次招到黑馬體內的,是個什麼樣的靈魂呀?怎麼就知道傻乎乎的跑?

    梓星還沒有琢磨出什麼來,耳邊傳來朱夜兒有些異樣的聲音:「喂,你這人怎麼這樣?老纏著我想幹什麼啊?」

    顯然,被梓星「先斬後奏」的搭承她的「便車」,朱夜兒相當的不適應、不自在。

    梓星正想開口,好好給這位女性版的「不太冷」的殺手,灌輸一些「助人乃快樂之本」的思想——呃,放在古代,應該叫作「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也。孰樂乎?」

    忽然,梓星發現竟然有一輛奔跑得極為神速的馬車,從身後駛來。

    梓星皺起了眉頭。

    因為黑馬此刻進入了一段狹窄的鄉間小路,容不得黑馬與馬車「並駕其驅」。而後面駛來的馬車竟然減速的意思。

    梓星單從馬蹄聲的頻率來判斷,就能得出上述結論。

    「嘩啦」一聲,馬車超過了黑馬。車軸還刮了一下黑馬的側部。

    黑馬吃疼,速度不減反增。

    似乎,入主黑馬體內的新魂,也被前面那輛馬車的囂張行為激怒了。

    梓星翻翻白眼。

    這會兒他不想找事,便對朱夜兒說:「握緊韁繩,教你的馬兒別跟前面那馬車較勁了。一看那馬車,就知道裡面肯定坐著些敗家的富二代。有時間跟他們賽馬,還不如去追蹤躲在暗處的鬼谷弟子實在。」

    朱夜兒看到她的黑馬被馬車撞傷,心裡也是怒氣沖沖,很想追上去揪出馬車裡的人,狠揍一頓。但經梓星一提醒,記起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她便有些猶豫。

    終於,朱夜兒伸手拉起馬韁,想讓它減速調頭。

    然後現在控制黑馬的靈魂,似乎是個狂熱分子,一點都不接受女主人的指揮了,一味蠻沖。

    梓星的心頭忽然一跳,一種不祥預感突然冒了出來。

    前面駕車的是一個戴著黑斗笠的男子。他微微調頭,看到後面的黑馬緊追不捨,尤其看清楚了朱夜兒的容貌後,似乎有意停下來,跟朱夜兒解釋一下誤會。

    可坐在車廂內的主子卻一味催促他快走,堅決不肯與朱夜兒相見。

    戴黑斗笠的男子也很無奈,只得揚鞭讓拖車的兩匹駿馬沖的更快……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右邊那條斜斜的土路,衝出了一匹載著一名少年的白馬。

    馬車絲毫沒有減速。

    轟然巨響聲中,悲劇誕生了。

    白馬連同馬背上坐的少年,都被巨大的撞擊力撞飛了出去。

    血肉飛濺,在月色的照耀下,畫面顯得陰森而淒慘。

    可見,白馬馱著的,不一定是「白馬王子」,也不一定是「唐僧」,很可能是一個「倒霉鬼」。

    那輛馬車毫不停頓,朝著撞出去後倒在前路的少年,碾壓了過去。

    這下子,白馬少年連最後一點生存希望都被剝奪了。

    這下子,在後面目睹了這血淋淋一幕的朱夜兒和梓星,憤怒的情緒都被徹底點燃了。

    朱夜兒也不再阻止黑馬的瘋狂奔馳,還不時揚聲催促它跑得更快。

    瞥見了後面「追兵」的來勢洶洶,戴黑斗笠的駕車男子有些慌了神了。

    他低聲對車廂內的少主人說道:「小姐,那個朱夜兒追上來了。怎麼辦?小姐真的不想跟她見上一面?」

    「囉嗦。你想辦法甩掉她啊。」車廂內傳出一個尖銳蠻橫的女聲:「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要趕時間。一定要在半個時辰之內,趕到『玄冰池』。」

    蠻橫女聲又惱火的嘀咕著:「出了那樣一件大岔子,我都快煩死了!哪還有閒工夫跟朱夜兒嘮叨?真是倒霉透了!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趕緊前往冀州城外四十里外的玄冰池……」

    馬車撞飛碾死「白馬少年」後,還肆無忌憚的逃逸。朱夜兒心中不多的一點「正義感」被激發出來了。

    她陰森的冷笑一聲,開始將一股法力強行貫注到黑馬體內。

    入駐黑馬腦域不久的「新魂」,前世是個大活人,對於控制這種四足動物的軀體畢竟不太熟練,一下子就被朱夜兒奪取了黑馬的控制權。

    朱夜兒高超的控馬術,真正開始發威。黑馬奔跑的速度,「呼」的一下就翻了一倍。

    梓星腦裡冒出一個猜測:難道朱夜兒準備用黑馬去撞馬車?

    這也太瘋狂!

    梓星嚇得條件反射的緊緊抱住了朱夜兒纖細的腰肢。

    朱夜兒的精神處於高度亢。奮中,也沒在意梓星的無禮舉動。

    一道烏雲漂到了月亮上,將月光暫時遮擋。

    月黑風高殺人夜。

    駕車的黑斗笠男子有些慌張起來,連連向車廂內的小姐請示:「小姐,前面有片樹林,拐入林子要轉個大彎,估計那個彎就能讓朱夜兒她們追上來了。看朱夜兒那副架式,好像要用坐騎撞咱們!」

    「用黑馬撞咱們這輛以堅硬紫木製造的馬車?她簡直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蠻橫的女聲滿不在乎的說:「咱們『鬼谷』與她們『影宗』向來互相侵。犯。我不會主動去招惹她朱夜兒,她如果硬要來自討沒趣,師長們事後追究起責任來,也不能怪我……」

    戴斗笠男子的預測很準。

    按照馬車與黑馬的奔跑速度來推算,果然到了拐入樹林的大彎,黑馬就要跟馬車「追尾」。

    「啊……朱夜兒你瘋了嗎?還真撞啊你?……」戴斗笠男子鎮定功夫還不到家,最終還是忍不住大叫起來,像是要警告對方似的。

    聽對方喊出她的名字,朱夜兒大吃一驚。

    可這時候收勢已經完全來不及了。

    黑馬彷彿一枚出膛的槍彈,以「摧枯拉朽」的氣勢,凶悍無比的撞上了馬車車廂。

    朱夜兒的法力一直源源不斷注入黑馬的體內,黑馬此刻其實已然堅如磐石。

    一響巨響,車身就劇烈的抖顫一下;喀嚓嚓,後背竟然給撞破了一個大洞。

    馬車好像失控一般,如醉漢左右搖晃起來。

    駕車的斗笠男子急忙掌握好方向。

    從車廂後背撞出的「大窟窿」,可以看到裡面坐著一位穿著耀眼紅色勁裝的女孩。

    女孩此刻臉色極度蒼白,瘦弱的雙手緊握著車窗的邊沿。

    「鬼小小,竟然是你!你沒事把馬車趕得這麼快幹嘛?急著去投胎啊!」

    朱夜兒意外見到了「熟人」,知道不能再蠻撞了,但口頭上也很不客氣的諷刺了一句。

    梓星擔心黑馬與馬車相撞,最終會是黑馬倒霉的得到一個「頭破血流」的懷具結果,一著急,也暗暗把他體內的怪異元力注入馬身。

    梓星的想法很直接:把黑馬變成「金馬」,絕對吃虧不了。

    朱夜兒和梓星分別注入的兩股力量,在黑馬體內相互排斥,反倒令入駐的那個新魂有了迴旋餘地,它又開始鼓動黑馬撒腳狂奔。

    這下子,朱夜兒想讓黑馬減速的努力盡數化為烏有。

    黑馬身上金光一閃,第二次惡狠狠的撞過來。

    轟隆一聲,整個車廂被撞沒了右半邊。

    好在那個叫作「鬼小小」的女孩坐在車廂的左邊,沒讓黑馬直接撞到她的身上。

    緊接著,車身又劇烈擺晃,喀嚓喀嚓的暴響一片。

    樹林子裡竟然有許多巨石。

    尖叫聲中,戴斗笠的男子及時跳車到了地面,接連翻滾了數圈才止住衝勢。

    那兩匹拉車的駿馬,直接跟一方巨石撞上了。

    巨大的衝擊力讓兩匹駿馬當場撞得頭骨破裂而亡。

    整個車側翻在地上,嚴重變形。

    車廂內的女孩被拋出來,重重慣在了地面上,生死未明。

    皓月被烏雲籠罩,星光還在,點綴在虛空之中,冷風拂面,夜涼如水。

    一件事情的結束,預示著另外一件事情的開始。

    黑馬在兩股力量的加持下,只撞了個頭腦暈乎乎,卻沒有受傷。

    梓星翻身下了黑馬,站在破碎的馬車旁邊,視線轉向那個倒在地上的女孩,目光中毫無憐憫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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