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破局
因為陳珞事先打過招呼的緣故，鳳華飯莊提前做過清場和限客處理，是以此時雖然正是用餐的高峰期，鳳華飯莊內也並沒有多少閒人。
正因為如此，那腳步聲傳來的時候，才特別的明顯，頻率特別的清晰，陳珞聽的那聲音，眼睛微微一瞇，吐出一口煙霧，然後嘴角便是多了幾分古怪的笑意。
聽腳步聲，距離門口應該還有一段距離，因為只聽到人走動並會聽到說話的緣故，因此很是單調，但是很快，就聽到有人咦的一聲，好似現什麼驚奇的事情一般。
緊接著就聽到一個聲音道：「全科，你怎麼會這裡？」
另外一個聲音不悅的道：「賀春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能這裡我就不能這裡不成？真是笑話。」
那聲音就冷笑道：「好，不錯啊，近口才可是見長了，只是我也是很期待，今日到底是誰看了誰的笑話。」
這話說的底氣十足，擲地有聲，陳珞不知道全科是什麼反應，但是他嘴角那一抹嘲諷的笑意加的濃郁了。
接著賀春生和全科又是互掐幾句，腳步聲再響起，這一次，腳步聲梅字包廂的門口停下，賀春生和全科兩個人，就像是一根木頭，又或者像是被人點穴了一般，臉色，說不出的奇怪，也說不出的憤怒和迷惘。
這二人相視一眼，試圖從彼此的眼讀取到某些信息，但是彼此都明顯處於一種驚詫的狀態之，表情是一模一樣，然後二人齊齊回頭，看向正抽煙的陳珞，以及端坐著不動的夏志陽。
這事情，看似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其實也就是幾秒鐘內生的事情，但是從二人到門口停下到對視，再到看向房內的二人，他們兩個的心態，已然生好幾次的變化，波濤洶湧，其全科的額頭上，是有一層細密的冷汗冒了出來。
包廂內，夏志陽的眼睛微微瞇著，好似睡過去了一般，對外面所生的事情一點都不知情似的，但是，賀春生和全科，還是不能做出半點反應。
這位軍大佬，燕京軍區的總司令，國家軍委副主席，真正意義上可以說的上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即便賀春生和全科二人地方上的權利已經到了滔天的地步，夏志陽面前，依舊是沒有任何的優越感可言。
時間，就此打了一個結，陷入靜默之，陳珞一直抽煙，將手裡的煙抽完之後，又是點上一根，隨著他吞雲如霧，賀春生和全科的喉結也不停的抖動著。
並不是他們的煙癮上來了，而是期待這個時候能夠有一點事情可以做，這麼干站這裡，實是太難受了。
兩個人只看了一眼夏志陽就不敢再看，甚至都不知道該不該打招呼，然後視線就一直停留陳珞的身上，看著陳珞的一舉一動，同時，也不停的給陳珞眼神暗示，希望能夠從他的眼讀取到一些信息，知道這一幕，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們兩個是見鬼了是嗎？這位大佬此來星城如此的低調，低調到似乎不想任何人知道一般，為什麼會出現這裡，而且還會和陳珞一起，要命的是，居然被他們兩個撞上了。
如若是平時的話，撞上了就撞上了，也就是打個招呼走走過場，畢竟軍隊向來是一個**的系統，地方和央的差別還是很大的，也不會滋生什麼意外，可是現，是非常時期啊，他們兩個可都是箭弦上不得不。
可是若說，又該怎麼？他們二人心裡那根原本就緊緊繃著的弦，這一刻，是將要崩斷了。
要命啊，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子？
二人心頭都是疑雲重重，是以視線就一直放陳珞的身上不曾離開，可是這原本就是陳珞安排好的一場戲，作為絕對的男主角，他自然是要好好演的。
這時雖然是抽著煙，可是他那表情，是那麼的無奈，是那麼的苦澀，好似被什麼人給強迫了一般。
這表情看賀春生和全科二人的眼裡，又是一番難以言喻的滋味。
就這般，賀春生和全科的注視之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陳珞一根煙抽完了，他像模像樣的抖了抖煙盒，然後肩膀也是輕輕一抖，嘟囔道：「沒了。」
然後，他就是站了起來，朝夏志陽道：「夏老，那，我先走了，你交代下來的事情，我會交代下去的。」
夏志陽眼睛依然瞇著，沒有說話，腦袋輕微的點了一下，陳珞得令，轉身，朝門口走來。
走的很快，很快就穿過站門口的賀春生和全科，走向了另外一個方向，這個時候，賀春生和全科是崩潰，陳珞走了，可是他們兩個，到底是該走，還是不該走啊。
這太煎熬了啊，誰能想到，以他們兩個如今的身份地位，居然也會有如此難堪的時候？
又是過了一會，夏志陽的眼睛忽然睜開，這一睜開，一雙虎目之，就是迸射出一抹難以言喻的犀利精光，他的視線賀春生和全科身上打量了一下，低哼一聲，朝著魏峰道：「送客。」
魏峰示意，走過來幾步，對著二人擺了擺手，二人這才如逢大赦，趕緊轉身離開，腳步矯健如飛。
等到二人離開之後，夏志陽的臉上，這才浮現出一抹算計的奸笑，又朝魏峰道：「這次，有學習到什麼東西嗎？」
魏峰點了點頭：「受教了。」
夏志陽嗯了一聲，不再說話了，眼睛又是微微瞇著，戲還沒演完，他現可不是離開的時候。
而魏峰，聽了夏志陽的那句問話之後，亦是陷入深思之。
剛才的那一幕，看眼裡，其實看的是非常簡單的，但是細細一思，就會現這裡面對細節的把握，可謂是恐怖到了一個極致。
從陳珞出現這裡，和夏老說話，然後抽煙，然後靜默，然後是腳步聲傳來，再然後是賀春生和全科出現了。
這一系列的步驟，看似毫無規章，但是細細一想，就會現，其實每一步，都是有跡可循的。
陳珞不知道做了什麼手腳，反正是埋了一枚煙霧彈，勾引起了賀春生和全科的好奇，接著他忽然消失，這麼一來，賀春生和全科先就小小的亂了一把，不惜放***份，親自尋找過來。
陳珞抽煙，也不僅僅是抽煙那麼簡單，他是努力的調整自己的面部表情，製造一種緊張的氣氛，恰好等到賀春生和全科過來，煙霧繚繞之下，他的臉部表情已經到了完美的時候，也是進入狀態的時候，那麼如此一來，給賀春生和全科所造成的心理衝擊，也就大了。
而陳珞之所以抽完一根之後又點上一根，這也是逐漸消耗賀春生和全科的耐心，要知道，有的場合下的靜默，是能夠將一個人給逼瘋的。
雖然賀春生和全科不至於被逼瘋，但是心裡防線是節節的潰敗，緊緊繃著的那根神經，幾乎到了扯斷的邊緣。
處這個邊緣上，賀春生和全科雖然預感到了事情不妙，但是也是要進的門來打聲招呼了，可是就這個時候，陳珞開口說話了，他這一說話，要的就是表明自己無辜的立場，旋即離開，這一離開，賀春生和全科的心裡壓力，陡然大到一個極致。
恰好這個時候，一言不的夏志陽開口說話，開口第一句就是送客，這一句話看似不起眼，卻是關鍵的時刻，讓賀春生和全科二人小小的鬆了一口氣，走的時候，也是灰溜溜的，狼狽極了。
綜上一切，可以察覺到，陳珞這一系列事件之的演技，可謂是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去拿一個演帝，估計都一點問題都沒有。而夏志陽的配合也是極為默契，這一老一少，明明事先並未就此事商量過，可是這份默契，卻是少有人能及的。
都是大智近妖的怪物啊，魏峰平素向來是認為自己是很聰明的，可是這麼一比較起來，那種落差，實是讓人難受。
想清楚這裡面的細節之後，魏峰心裡暗歎了一口氣，我不如他！
這難道就是大小姐喜歡上他的原因嗎？
……
陳珞一路走，腳步並未停下，差不多走到飯莊門口的時候，賀春生和全科，終於是追了上來。
居然是全科第一個開口說話，聲音很大很急促：「陳珞，等等。」
陳珞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向二人，二人走近幾步，走到陳珞的面前，全科接著道：「陳珞，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必須給我說清楚。」
陳珞臉色一變，變得極為不悅，冷聲道：「你這話算是什麼意思？」
全科道：「沒什麼意思，就是想要一個交代。」
「交代，我給你們交代了，那誰給我交代？」陳珞話語裡的冷意愈盛，絲毫都不客氣，一點都沒有面對大人物的覺悟。
這話說的很沖，讓全科的一張臉全部都黑掉了，正要作，賀春生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量讓自己的語氣和善一點，對陳珞道：「陳珞，雖然全市長的話不太好聽，但是道理還是這個道理，這件事情，你的確是該給我們一個交代。」
陳珞不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那麼你先告訴我，你們兩個心裡是怎麼想的？」
賀春生的臉色很是苦澀，道：「怎麼想的？這話還用說嗎？難道我現的處境，你不清楚不成？大家都是聰明人，又何必揣著聰明說糊塗話呢？」
陳珞道：「我之所以問，就是不想自作聰明。」頓了頓又道：「所謂交代，其實是沒有的，這件事情，我之前也沒想到過。」
「你的意思，是意外？」賀春生道。
陳珞點了點頭，全科依然不悅：「狗屁的意外，真是意外的話，我和賀***會碰到一起來？」
陳珞笑道：「這又能說明什麼呢？你們請我吃飯，或者我請你們吃飯，選一個地方，我自然是想將事情弄的簡單一點。」
全科顯然是不信，冷哼一聲，賀春生亦是有點懷疑，不過和全科相比較，他此時倒是多了幾分理智，接著問道：「那麼，你後跟夏老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交代，交代什麼？」
「自然是你們兩個的事情。」陳珞的話，故意只說一半。
不過也只要一半就足夠了，因為賀春生和全科的臉色，一下子就是變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賀春生失聲道：「你的意思是夏老知道星城這邊的事情了，怎麼可能。」
陳珞聳了聳肩，無辜的道：「這話你別問我，去問你們自己，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你要看到，我可是將自己也給繞進去了，面對那樣的大人物，我可是絲毫都不比你們輕鬆，所以，若是想我身上撒氣的話，自己回去掂量一下各自的份量再說。」
這話，可以說是赤~裸~裸的威脅了，說了之後，陳珞轉身就走，走兩步，就被賀春生拉住手臂，急聲道：「慢！」
「還有話要說？」陳珞不情不願的道。
賀春生點了點頭，其實他的腦子已經亂成一團糟，只是想將陳珞拉住，不讓他走，至於要說什麼話，此時完全是沒有頭緒。
陳珞的話雖然不多，但是關鍵的信息已經點出來了，那就是，夏志陽已經知道了他和全科之間的事情，並且會出現這裡，算是插手進來了。
這事情，夏志陽還沒插手之前，至多算是窩裡亂鬥，可是一旦夏志陽插手，那事情的性質就是變得大一一樣了，說的嚴重一點，這事情算是上升到了危害國家公共安全和經濟安全的罪名，而且這罪名一旦坐實，他以及賀家，算是徹底完蛋了。
是以，這個時候，他怎麼可能讓陳珞走，就算是陳珞不能揮出什麼能量，他也是想著必須將陳珞拖下水的，畢竟陳珞身後的那層關係，即便是夏志陽，也是要好好考慮的。
正是基於這一層想法，賀春生將陳珞拉的很緊很緊，一副不要臉的德行。
而全科呢，短暫的驚愕之後，亦是反應過來，全科道：「陳珞，你今日說話吞吞吐吐的難道不覺得很過分，我問你關於你和夏老之間的談話內容，不過分？」
陳珞冷笑：「你未免太看的起我了，你以為夏老那個級別的人物，會和我說廢話不成？」
全科話語一噎，莫名的覺得陳珞這話不太對勁，但是又是想不出哪裡不對勁，沉默了一會，他又道：「那你總得告訴我，夏老是個什麼態？這一點，總是沒問題的。」
陳珞道：「態，難道剛才你們沒看到嗎？」
全科隨著陳珞這話一去想，就是覺得這態很不和善，不，可以說是惡劣。
他頓時也是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呆呆的站一旁，過了一會，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忽然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電話。
這個時候將陳珞拽住的賀春生，總算是反應過來了一點，他壓低聲音，附陳珞的耳邊道：「陳珞，你之前說過，我們可以借勢不是嗎？現這局面，是不是你刻意安排的？」
陳珞苦笑：「你覺得我有這能量嗎？」
賀春生就是歎氣：「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
「你一定得幫幫我，就算是不看我的面子，也要看婉然的面子啊。」賀春生急聲道。
陳珞故意歎了一口氣，道：「我知道，我也努力，之前夏老面前，我也說了一些好話，但是你也要理解我，我人微言輕的，起不了作用的。」
「不，只要你願意，這事還有迴旋的餘地。」賀春生咬牙道。
「我不懂。」
「寧老！！」賀春生吐出這兩個字。
陳珞臉色微微一變，正要說話，卻是聽到「啪」的一聲，全科將手機狠狠的摔了地上，摔的粉碎。
這聲音，讓賀春生的心臟猛的一抽，也是忘記問陳珞的話了，下意識的後退兩步，臉色一下子變得無比的蒼老，咳嗽起來。
咳了好一會，他才對全科道：「全市長，你那邊？怎麼樣？」這話問的忐忑，似是要讓全科給他一點信心。
全科冷厲的道：「廢了，真他媽~的一群王八蛋。」
賀春生哪裡會不知道全科這話的意思，意思就是，溫家將他給放棄了。
這一瞬間，賀春生也是萬念俱灰，什麼都不想了，一路踉蹌的跑著，朝包廂跑去，看他的樣子，好似要抓住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但是，這天衣無縫的算計之下，又如何能抓的住？
全科呢，毫無形象的破口大罵幾句之後，也是跟著賀春生跑，一邊跑一邊道：「賀***，賀***，你站住，我有話要和你說。」
短時間內，風向轉變，這兩個做了一輩子對頭的掌權者，竟是出乎意外的，力的尋找某種合作的可能。
合作，可能嗎？
陳珞一聲冷笑，緩緩轉身，走出鳳華飯莊，這一局，到這個時候，總算是破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