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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1841 辛丑和約 41 折騰 文 / 引弓

    41折騰

    5月29日

    奕經給道光的奏折十一天之後就有了回音,道光帝的旨意下來了。

    「不可與之會晤……專心剿滅,不得猶疑。」

    哎,這可怎麼辦吶?英夷不肯讓步,皇帝根本就不想談,讓我們幾個夾在中間,進退不得。

    現在在兩江總督署裡的四位一品大員,奕經、奕山、楊芳、德珠布,都是一籌莫展。

    「列位大人不必煩惱,既然皇上要打,我等打下去便是。」說話的是楚劍功,「我這就出去,編發民夫,整頓潰軍,和那英夷決一死戰。」他豪氣干雲的說完這段話,抱了個拳,便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楚道台且慢。」楊芳叫了一聲,也沒有叫住他。

    「由他去吧,愣頭青。反正潰兵還要整理,不然遲早出事。」

    「依十九弟你的意思,是準備打下去了?」奕經叫著奕山的排行。他們雖然都已經是遠支的宗室,但做了這麼久難兄難弟,倒也熟絡起來

    「哪還能打?不過總要做個還能打的樣子吧。」

    「話分兩頭,英夷那邊先不管,且說皇上這邊,該怎麼應對,皇上不知道啊,十萬大軍全垮了。還怎麼『剿』得下去呢?」

    「鎮江之戰後,咱們給皇上寫得折子,把局面說得太好了些,現在要在改口,可就是欺君了。」

    「那讓文官、言官來寫呢?」

    「浙江巡撫劉韻珂。定海、鎮海之戰,此人均知道詳情,深知英夷的厲害。」

    「他會不會……亂說。」

    「我看不會,此人極為乖巧,熟知為官之道。」

    「一個人不夠。」

    「原任兩江總督伊裡布如何?」

    「伊裡布,老制台。我和他還有些同僚之誼。」江寧將軍德珠布說道,「我給他寫封信。」

    「林則徐林大人,制夷有方,他現在在河南監督河工,不如我們也寫信,向他請教?」

    「林大人上書彈劾我們怎辦?」

    「怎麼會呢,琦善在廣州就想議和,林則徐也沒有說什麼。他是個好官,不僅對百姓,對皇上而言是這樣,對官員也一樣。我和林大人在湖廣共事,對此深有體會。」

    「既然楊侯爺這麼說,那就煩請侯爺給林大人寫封信,一方面,向林大人請教如何制夷,一方面,請林大人向皇上痛說利害。」

    幾位大員各自寫信自是不提,且說楚劍功回到朱雀軍大營,便派出精幹的隊伍,去潰兵聚集之處,挑選敗卒,帶到朱雀軍大營附近安置起來。同時又叫人在南京城裡紛紛傳話,徵召民夫。說要與英夷決一死戰。

    一時之間,南京城裡,流言四起。

    有人稱讚朱雀軍是好漢子,有人大呼要與城同在。也有人偷偷摸摸小聲嘀咕。

    江寧乃風月之地,雖歷兵火,但風雅之事絕不可停。

    一艘花船之上,幾個書生請了花魁娘子出來行酒,這花魁剛剛彈完一曲,幾個書生都鼓掌喝彩。

    突然一個書生叫道:「可惜,可惜,如此良辰美景,再也見不到了。」

    「侯兄,何出此言?」

    「我兄長的朋友在兩江總督署充任文案,他前幾日回來說……」說到這裡,這位姓侯的書生壓低了聲音,「奕經、奕山要和英夷和談,割地求和,江蘇、浙江,天下富庶之地,就要讓給黃頭髮、綠眼睛的洋鬼子啦。」

    「原來這是真的?我前幾日聽到這消息,還不敢信。」

    「不會吧,朱雀軍不是在整頓敗兵,徵召民夫麼?」

    「朱雀軍是一頂一的好漢子,可架不住有奸臣啊。說句犯禁的話,岳飛怎麼死的?」

    「誰、誰是秦檜?」

    那姓侯的書生搖頭晃腦,慢慢唱道:「謀無果,戰不勇,老而不死一侯爺,威不揚,逆不靖,難兄難弟兩將軍。」這是說的果勇侯楊芳,揚威將軍奕經,靖逆將軍奕山。

    啪!卻是那花魁把琴撥子丟在地上,「這些宗室甚是無恥。」

    「香君姑娘不必憂心,江寧還有我等讀書種子。」

    「命數、命數,公子恰好是姓侯。」

    江寧花船上的鶯鶯燕燕,礙不到京師的道光批閱奏折。這幾日來,林則徐從河南,伊裡布在京師、劉韻珂從浙江,都上了折子。請道光批准與英夷的議和。

    「說來可恨,林則徐在廣州一力主戰,為此被貶作黃河河督,現在卻來勸我議和了。」道光憤憤的想。他又打開浙江巡撫劉韻珂的奏折,再細讀一遍。

    劉韻珂一直身在浙江前線,對戰爭的進程非常清楚,因此,給道光的上書也是最為條理分明,議和的理由也最為可信。

    他在奏折中,不敢明言鎮江完敗,而是委婉的說:「此戰之後,大軍銳氣全消,不可再戰。」提到了糧餉補充等諸多問題,此外,他還指明了「敵我親疏已分,民間鮮有同仇敵愾之心。」

    這最後一點,連楚劍功都沒有想到。

    英軍在佔領鎮江之後,沒有採取乍浦的屠殺政策,反而開倉放糧,收買民心。而清兵的潰兵擾城,自鎮海之敗以來就已經存在,隨著戰敗地點的增多,是愈演愈烈,「兵與民如同仇敵。」清軍搶食,甚至已經讓浙江紹興「絕行罷市」。

    而讓道光震動最大的,則是英軍佔領鎮江,「斷絕漕運,阻斷長江」,清國的經濟命脈,已經捏在了英夷的手上。

    道光在反覆的考慮後,終於在農曆五月初五(6月7日)下密旨,准許奕經和英人接觸,同時任命了新的兩江總督牛鑒,作為和談欽差的備用人選。

    6月12日,一得到道光允許接觸的聖旨,奕經就趕緊聯絡璞鼎查,璞鼎查這次非常爽快,第二天,皋華麗號戰列艦就出現在南京下關江面。英國人這個爽快的舉動,讓楚劍功又起了疑心。

    幾位大人互相謙讓了一番,最後決定派一位外委官陳志剛到英國人的軍艦上去探個虛實。陳志剛去了沒多久,就帶回了一份文稿。

    奕經等人一看,上面還是列著「十項條件」,璞鼎查一點都沒有退讓。

    「怎麼辦?」眾位大人面面相覷。

    「不能久拖,這十項條件,皇上還不知道,但遲早會穿幫的。」

    「難道就這樣直接交給皇上?這還有為人臣子的良心嗎?」

    「不如,先給皇上敲敲邊鼓,再作打算?」

    說幹就幹,幾位一品大員給道光上了這樣一份奏折:

    「據守城兵丁探報,城外英夷向城內招手,似有所言,當即差參將熊瑞登城查看,見有英夷數人以手指天指心。熊瑞不解,急招通事翻譯之。據雲,要秉請大將軍,有苦情上述。總兵段永福呵斥曰,我天朝大將軍安肯見乃夷人?奉命而來,唯之有戰。英夷即免冠作禮,屏退左右,盡將兵器投地,對城磕首。段永福向奴才等人稟請詢問,即差通事下城,問以抗拒中華,屢屢放肆猖獗,有何冤獄?」

    「據稱,英夷不得貿易,貨物不得流通,資本折耗,負債無償。而猶在外海,為炮台所阻。萬不得已,方沿江西進,直抵江寧,轉為求大將軍傳話懇求大皇帝開恩,追完商欠,復准通商,立即退出大清,交還炮台,不敢滋事等語。」

    這篇奏折用大段的篇幅,描寫了英夷的恭順態度「指天指心,對城磕首」等等。只在最後,借美法洋商之口,把英夷的「十項條件」歸納成賠款和割地,

    「又有美法洋商秉稱,英夷央該商等轉圈,只求照前通商,追還商欠,付給利息,借一地屯放貨物,英夷即退兵等言。」

    為了增強說服力,幾位大人又製造了一份英夷的文告:

    「大英國大元帥吳夏密諭吳淞口居民知悉,因本國商船誤傷廣東商人三名,故清國不許通商,至今三載,為此我國命我求和,只因沿江官員詐我不肯保奏朝廷,我故發兵殺盡奸徒,往江寧伸冤,非干爾百姓,勿得驚慌亂竄,仍可安居耕種勿懼。倘若黑鬼私行劫掠,爾民眾便可殺之,無以為罪,十日內本帥整頓三軍再磕北闕,直抵京師,自行講話。爾百姓其勿擾,特示。」

    如果楚劍功見到這份文告,一眼就可以看出,英國人沒有大元帥的軍銜,也不會把印度人稱為黑鬼,因為這個名稱是專屬於黑非洲被掠奪的奴隸的。

    但道光不知道。因此這樣一份假文件用來蒙騙道光已經足夠了。

    這段時間以來,楚劍功多方打探,還是沒能弄清楚,英軍提出和談的原因。從英夷表現得如此強硬來看,楚劍功不禁懷疑自己判斷錯了。

    6月15日,楚劍功去探望了新收攏的潰兵,回到大營,見到輪崗的哨兵向他敬禮,懶洋洋的回了禮,正準備往裡走,那哨兵說道:「報告鈞座,李軍師來了。」

    李軍師?李穎修?楚劍功一愣,趕緊跳下馬,跑進去,直奔自己的簽押房。一進去,看見李穎修身穿一身青衣,坐在裡面喝茶。

    「哎呀,你怎麼來了,怎麼不在廣州坐鎮。」

    「嘿嘿,我可有好消息啊。你猜猜是什麼?」

    楚劍功脫口而出:「英國人仗打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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