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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1841 辛丑和約 35 圍攻 文 / 引弓

    35圍攻

    貝青喬在一旁提醒道:「大人,快擂鼓,同時派人傳令,督促進兵。」

    奕經依言而行,咚咚咚一陣大鼓敲了起來。同時數匹快馬四下而出,督促進兵。

    那鑲藍旗滿洲統領得了命令,也不敢耽擱,於是滿洲、蒙古並行衝擊,漢軍隨後。

    「誰若臨陣退縮,到了大帥面前,我定要告他個死罪。」

    「放心放心,兄弟在後頭,保證跟進,如若不然,天打雷劈。」

    見漢軍統領下了如此重誓,滿洲統領稍稍放心。他和蒙古統領打個招呼,兩人便把各自的統領旗展開,兩人各自率領的騎兵也展開陣型。那統領大喝一聲,殺!

    奕經的佈置是這樣的,鑲藍旗打正面,鑲白旗攻左面,鑲紅旗攻右面。另有三旗隨後接應。

    特裡的錫克人仍舊保持著三行橫隊,線膛槍手以散兵隊形往前撒出。

    鑲藍旗開始衝鋒了,滿洲、蒙古兩個營頭,大約八百騎兵,陣前帶起的煙塵遮天蔽日。在衝到距離英軍三百步的時候,英軍的火炮開始射擊,開花彈在人群中炸響。有些戰馬受了驚嚇,嚎叫起來,更有些騎手被彈片打中血花飛濺。

    但這些嚇不倒關外八旗,反而激發出他們體內的那種蠻勇,奮力向前拚殺。

    在距離錫克人七十步的時候,他們的排槍開火了,三行輪射,將衝在前面的旗丁全部打翻下來。

    鑲藍旗蒙古統領的戰馬中了槍,嚎叫起來,跳躍掙扎,將主人掀翻在地,隨後衝鋒的旗丁躲閃不及,幾匹快馬從他身上踩過,將統領活活踩死。

    蒙古旗丁失了首領,沒了主張,有些掉轉馬頭,準備逃跑,後面的漢軍跟了上來,漢軍統領一聲令下,漢軍旗丁用長矛捅那些逃跑者,漢軍統領大叫:「臨陣脫逃,天打雷劈。」衝入蒙古旗丁的陣中,用馬鞭亂打。這才穩住陣型。

    「給我上,給我上。」漢軍統領大叫,將蒙古旗丁象沒頭蒼蠅一樣趕向英軍那邊。

    在英軍密集的排槍下,鑲藍旗損失慘重,也沒能接近英軍陣前,然而,兩翼的鑲白旗、鑲紅旗卻繞到了錫克人的兩翼。

    現在,奕經看到,特裡上校的錫克人受到了清兵兩翼兵力的威脅。於是他命令後面跟進的三個旗,加快前進,突進到錫克人的後面,再向內旋轉,以便將敵人四面包圍。

    「狠狠地進攻英夷的後方,他們便沒有辦法了。」

    如果這一次,錫克人沒有受過嚴格的隊列訓練,奕經的行動就可以產生決定性效果。然而,特裡喊出了口令。

    「各連以番號站成全團方陣。」

    奕經突然看到,面前本來排得很整齊的錫克人突然散成一團紛亂的馬蜂。

    「他們陣腳大亂了,好啊!」

    「恭喜大帥,這一仗,我們打贏了。嗯,他們這是在幹什麼?」

    錫克人,已經站成了方陣。炮兵在方陣的中央,而步兵站成每行一百人,每邊三行的空心方陣,每一個錫克士兵,都斜挺著刺刀,等著清兵撲上來。

    「敵人的騎兵和步兵混合部隊開始包圍我們團的方陣。」特裡上校在自己的日記中寫道,「我們後來才知道,這些韃靼軍隊是屬於韃靼皇帝的同族禁衛軍,用八種不同的旗幟表明他們的番號。擊敗這些禁衛軍是一種榮譽,但我們當時無瑕顧及這些。我們深陷重圍,我祈禱著,希望我們的兩翼的同僚來援助我們,至於坎貝爾那個傻缺,我已經看不見他,也就不指望他的廓爾喀團了。」

    但兩翼的英軍都被隔斷了,左翼的被綏遠和察哈爾八旗纏住,而右翼則遇到了熱河八旗和山海關綠營。

    「殺啊!」旗丁們吶喊著,跟著馬千山往上衝。這裡是長江邊上很常見的一個小村莊,地形平坦,但樹木和房屋形成了很好的屏障,馬千山和宋慶,都帶著自己的小部隊,在這些障礙中穿梭著,用火銃、弓箭向英夷還擊。

    馬千山帶著部下,躲在樹叢後面,看到一小隊英軍摸索著向前搜尋,便等待著他們進入射程。馬千山喊:「打。打。」火銃、弓箭就放了出去,將排頭的幾名英軍打倒。乒乒乓乓打了一陣,有旗丁喊:「洋鬼子上來了。」馬千山提了大刀,一個箭步就衝上去,大喝一聲,就對著英夷的刺刀衝去。

    簡潔、緊湊的白刃戰。馬千山身為八旗領催,有一股豪勇,武藝也好,他往左邊劈倒一個,一個馬德拉斯人衝他瞄準,他往前一縱,又劈倒一個。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部下一會兒就潰散了。

    「這是個軍官,抓個活的。」那些黑乎乎的英夷在喊著。馬千山聽不懂,不過他知道自己只剩下孤身一人,絕對要快逃。

    馬千山轉身往一座房子的後面跑,幾個馬德拉斯人跟著他追了過來。馬千山是北方人,對長江沿岸的地形很不習慣,剛剛下過小雨的地面泥濘不堪,他深一腳淺一腳的跑著,後面跟著的幾個英夷笑嘻嘻的追著他,如同戲弄老鼠的貓。

    突然,馬千山頭前一暗,他進入了一個死角,面前是一堵磚牆。他轉過身來,亮了個架勢,準備衝上去拚命。那些英軍也頓住了,拿槍向他瞄準,一個頭目模樣的英軍站出來,是個白人,對他嘰裡咕嚕說了一大堆的話。

    馬千山聽不懂他說什麼,也不想理會,正準備撲上去,突然聽見火銃的聲音,接著是弓弦響。幾隻羽箭射了出來。一支箭正插在那個英夷頭目的後心。從英軍的後面,突然冒出來幾個人,拿著大刀長矛,趁英軍沒有反應過來,就從後面將他們殺死了。

    馬千山定睛一看,認識,山海關綠營的宋慶,在保定的時候一起喝過酒呢。

    「宋大哥。多謝你。」

    「哎呀,別說了,我們快離開這裡。」

    「宋大哥,我記得你是千總。怎麼你身邊就這幾個人?」

    「不是死了,就是逃了。剛才對著英夷衝鋒,一下子就打死我一百多兄弟,然後我們就退下來了,到處跑,兄弟們就跑散了。」

    「這仗沒法打啊。根本就近不了身。」

    「近身也沒用,這些英夷剛才和我的弟兄們拼過刀,那精、氣、神,都不簡單哪。」

    「回頭再說,我們先離開。」

    「那就逃了?」

    「馬老弟,你傻啊,你們熱河八旗的統領都逃了,你一個領催呆在這幹嘛?我們山海關的參將也逃了,要怪罪,到不了我們這。」

    馬千山和宋慶等幾個人,順著田埂逃跑,英夷的大隊已經解散了,現在大概以十個人一組,在村莊中到處搜尋著。

    逃過了英夷的搜捕。幾個人也累得筋疲力盡,他們就地坐下,幾個人臉上的灰塵,混著雨水和汗水,變成泥漿。馬前卒用袖子擦了擦臉,說道:「這幫夷酋,甚是可恨。」

    「馬老弟,你看我們現在怎麼辦?是回揚州呢,還是到中陣去找大帥。」

    「大帥那裡,恐怕也不妙啊。先去看看再說。」

    大約不到兩個小時,奕經左右兩翼的綏遠、察哈爾、熱河八旗,山海關綠營都崩潰了。

    但謝林漢姆和費迪蘭德帶領著他們的馬德拉斯人進入村莊搶劫,沒有及時回轉救援特裡的錫克團。因此,奕經仍舊可以指揮自己的關外八旗圍攻他們。

    八旗的滿洲和蒙古騎兵已經將特裡的方陣團團圍住,英軍方陣的每一面都同時受到衝擊。戰馬狂暴地旋轉著,把他們包在中間。如同一陣暴風,這些暴風裡不斷射出箭矢,將身著紅衣的倒霉蛋射倒在地。

    那些錫克步兵沉著應戰,毫不動搖。第一行,一隻腳跪在地上,用槍刺迎接鐵騎;第二行和第三行輪流開槍射擊;第三行後面,炮兵上著炮彈,方陣的前方讓開,讓開花彈放過,又隨即合攏。

    滿洲兵奮起蠻勇,報以蹴踏。他們的壯馬立在兩隻後蹄上,跨過行列,從槍刺尖上跳過去,巍然落在那四堵人牆中間,四蹄翻飛,踩翻了一些錫克人。一些錫克人回過身來,用刺刀捅,將那越過人牆的健馬以及他的主人捅成蜂窩。

    「韃靼騎兵蜂擁而來,圍攻著我們。」特裡上校在日記中寫道,「艦炮距離太遠,完全失去了作用,我們只能孤軍奮戰。韃靼騎兵隊我的部隊造成了難以估量的損害,方陣像有裂縫的船,不時有韃靼人的騎兵滲透進來。我把線膛槍連收攏起來,讓他們專門對著滲透進來的韃靼人開槍,或者瞄準韃靼人的軍官開槍。」

    「我認為,肉搏的時刻即將到來,我拔出了我的佩劍,……敵人是如此的密集,以至於我們每個士兵打出每一顆子彈,都能看到一個騎兵落馬。這時候,敵人的步兵也跟了上來,衝擊著我們的方陣。這樣有好處,他們阻礙了韃靼騎兵不能圍著我們的方陣疾馳,也就減弱了那些騎兵的攻勢。但這樣做的壞處是,他們的步兵和我們的步兵展開了面對面的白刃戰,而很明顯,他們佔有十倍的人數優勢。我的方陣風雨飄搖,隨時都可能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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