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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1841 辛丑和約 1 怡良 文 / 引弓

    1怡良

    西元的新年在當時的人們中沒什麼影響,既沒有放假,也沒有獎金,連加餐都沒有,朱雀軍還是如同往常一樣,訓練,再訓練。

    在1月3日這一天,楚劍功正在校場上盯著大家訓練呢,中軍官樂楚明跑過來報告:怡良大人來了。

    怡良?署理兩廣總督,廣東巡撫怡良?他來幹什麼?

    從林則徐開始,到後來的琦善,包括廣州八旗將軍阿精阿,廣東的封疆大吏們,在楚劍功練兵期間基本就是不聞不問,每月照撥銀子養軍就是。

    今天怡良可來得蹊蹺。楚劍功來不及細想,趕緊帶著陸達和樂楚明出外迎接。

    怡良笑容可掬:「哎呀,我說劍功啊,聽說今天是洋人的新年啊。」

    「是啊,今天是新年第三天。」

    「喔,那我還弄錯了。無妨,將錯就錯,今天我請你們朱雀軍的武弁吃飯。」

    啊!所謂武牟,就是低級武官了,因為低級武官都戴皮牟。怡良大人今天這麼好興致,要過個洋節?

    「那些把總千總,都是粗人,不通禮儀,怕衝撞了院台。」要知道,清朝晚期重文輕武,比宋代不遑多讓。七品的文案可以殺掉四品游擊,四品道台能把總兵脫褲子打板子。就說提督,武人做到頂就是這樣了,直屬於總督的武官,要受巡撫下面的布政使的指揮。

    怡良大人是滿人,也是翰林出身,這在滿人中也算不錯的啦。和文官們也有話說,如果現在他把廣東布衣文人們召集起來搞個詩會啥的,那是一點都不奇怪。

    現在要和把總千總吃飯?

    「劍功,我問你,現在朱雀軍有多少武牟啊?」

    「回院台,都司一人,就是陸都司了。」楚劍功一指陸達,「守備一人,千總二十五,把總一百。」

    「陸都司我是知道的,天子親軍出身,道光十九年的榜眼嘛。」怡良大人贊許的拍了怕陸達的肩膀。

    「這樣吧,劍功,你去把把總千總都找來,我見見。」

    「院台,現在正訓練呢,不宜打斷。」

    「這樣啊,那我就跟你說吧,劍功,我今天要請你們朱雀軍所有的千總吃飯。」

    啊!這也太過分了吧,怡良大人真是禮賢下士啊。

    「那好,院台,我去安排,還在上次和琦善大人、林大人吃飯的士紳家可好?」看來巡撫大人已經打定了主意,楚劍功也只好應承下來了。

    下午的操練結束後,楚劍功安排好營中事宜,帶著陸達以下二十七人赴宴去了。

    怡良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楚劍功心裡猜了個大概:「收買軍心。」

    朱雀軍現在是楚劍功的私軍這回事,怡良可能有所察覺了,其實以前林則徐、琦善甚至曾國藩,都可能看出點苗頭,不過事態不顯,他們沒有加以干預而已。

    怡良是個官場老油條,楚劍功的這點伎倆很難瞞過他去。雖然楚劍功野心未露,巡撫大人還不清楚他真正要幹什麼,但未雨綢繆是很正常的事情。

    清代兵制,慣例是統領擇分統,分統選哨官。一省督撫,大概管得到提督、總兵、副將,而參將以下的各營統帶,督撫們是懶得管的。一鎮或者一協之內具體的職事安排,往往是鎮台協台撈油水的項目,督撫們絕不會在這兒問題上斷人財路。

    這也反映到滿清的軍制上,最大的固定作戰單位是營,從兩千人的參將營到兩百人的守備營不等,數個營組成一協、一鎮、或者提督的提標。

    作戰之時,提督可能轄制數個協或者鎮,但沒有權力把鎮下屬的營抽出來單獨指揮,例如江南提督下轄五鎮一協,但兩江總督所能向朝廷報告的人選不過一提督、五總兵、一副將,下面的參將游擊官銜雖有朝廷授予,但具體的安排就看總兵副將的了。

    故而今天怡良請朱雀軍下面的千總吃飯,實在是了不得的大事,算是破了常例了。

    楚劍功想著,就和千總們到了那鄉紳的門口了,怡良的隨從和那鄉紳的管家在門口迎著。

    眾人見了禮,便往莊子裡走,眼見到了一處大院,大鍋子支著,乾柴堆在一邊,豬已經殺好了,剖開用鐵鉤掛著。

    楚劍功心裡那個緊張啊,一個勁的問自己:「怎麼辦?怎麼辦。怡良到時候要給手下封官許願怎麼辦?這些千總,都沒見過官面,或者說,都還沒什麼覺悟。要是怡良許了,說不定就有人動心。」

    這時就聽那怡良的隨從說:「各位老總就在這裡吃飯,楚道台,陸都司,請隨我到廳房去,院台在那裡等你們。」

    噓!楚劍功暗地鬆了口氣,臉上不由自主的就笑開了:「那樣好,那樣好。」

    那隨從以為是楚劍功為吃小灶高興,也沒在意,帶著他和陸達就往廳房去。

    怡良啊怡良,你終究只是個滿清的官員,脫不了習氣。如果你真的放下架子,和我這些千總把總一併大塊吃肉,大口喝酒,或者禮賢下士做到底,真的擺開宴席和這些千總們吃飯,我還沒什麼辦法攔著你往朱雀軍滲透。

    席間,楚劍功很高興,和怡良很是喝了幾杯,怡良酒意一上來,就開始作詩,一連寫了好幾首。

    院台大人寫詩了,楚劍功和陸達不得不陪著,陸達比較老實,不會寫,那就背吧。「南北驅馳報主情」,還比較應景。

    楚劍功想了想,站起身來,詠道:「翠柏紅垣見葆祠,羔豚命祭復過之。兩言臣則師千古,百戰兵威震一時。道濟長城誰自壞,臨安一木幸猶支。故鄉俎豆夫何恨,恨是金牌太促期。」

    這是乾隆題岳王墓的詩,他一開始念,怡良大人首先就站了起來,陸達不明就裡,也站了起來。三個人做恭謹狀,直到楚劍功把詩念完。

    等念完了,楚劍功道:「學生別無它求,自以武穆王為表率,圖一個精忠報國。」

    「好,好一個精忠報國。」怡良讚歎道,「楚主事,喝了這一杯。」

    楚劍功吃了口小菜,心裡又寫了首打油詩,算正是心中所願所想:「孔孟新解震儒壇,狗血炮灰死不完,列強給錢又給槍,清廷送錢嫁女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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