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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1840 遠方的入侵 51 張彪 文 / 引弓

    51張彪

    李穎修聞聲扭過頭去,看見張彪的柳眉一跳一跳。,李穎修便問道:「你想從軍?」

    張大富說道:「哪裡哪裡,小孩子心性,老弟你不要當真,我就這麼一個嫡子,還指望他繼承家業。」

    李穎修端起酒杯,把話題帶回來:「老哥,盧老闆他們的意思我知道了,我心中有數。你老哥中間帶話,辛苦了,我敬你一杯。」

    「哪裡哪裡,該我敬你才是。」

    張大富很高興,喝得酩酊大醉,強撐著送別了李穎修,由張彪扶著回了屋子裡。

    一進屋子,張大富就站穩了,沉聲對張彪說:「跪下!」

    「爹。」

    「跪下!」

    張彪依言跪下,張大富問他:「你要從軍,可是當真?」

    「是當真。」

    「原來你一直沒死心。」

    張彪咬了咬秀美的嘴唇,大聲說道:「孩兒就是沒死心,當初要孩兒習文習武爭取功名的,還不是爹爹。」

    「我,我打你。」張大富氣得舉起手來,說道,「我要你爭取功名,是要考秀才,考舉人,那才叫掙功名呢,當大頭兵算什麼功名。」

    「我們張家是賤籍,到我這輩才改了良民,你如果取了功名,我們才算翻了身了,我們家祖祖輩輩的希望,可都在你身上。」張大富繼續苦口婆心的教育兒子。

    「你是家裡唯一的嫡子,你去當兵,萬一有事,我們張家就斷了香火。」

    張彪回嘴道:「不是還有弟弟他們嗎?」

    「他們都是你小娘生的,不是嫡子,不能繼承大宗。」

    「話說回來,爹,你找的小娘也太多了些。」張彪嘻嘻哈哈的從地上站起來了。

    「混賬,說你的事情呢。哎,你怎麼站起來了,跪下。」

    張彪又跪下了,繼續聽張大富說話,一副誠心受教的樣子。

    「你小時候,生來就像女孩子,眉清目秀,乖巧無比。到了街上,惹得浪蕩子調戲。你又性格又強,吃不得半點虧,別人調戲了你,你便用拳頭打回來。到處惹事,所以我才給你取字『靜初』,希望能有幾分清靜。」

    「請了先生教你識字,請了拳師讓你習武,把滿門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可你呢,總說自己無心功名。雖然不合我意,但也由著你。可你,可你……居然要去當兵。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你知不知道。啊?」

    張大富越說越氣:「你就跪在這裡,好好想想。」說完離開了大堂。

    第二天,11月5日,李氏船行公館。

    施策,李穎修在荒島上撿的義弟,一大早爬起來開門,就看見一個人跪在公館前面。

    「這位……公子?你這是何苦啊?」施策問道。

    「我乃張彪張靜初,我要見李道台。」

    「李大哥正在洗漱,公子,您先起來,隨我來屋裡坐坐,這廣州的冬天,還是挺涼的。」

    不一會,李穎修見到了張彪。

    張彪大喊:「李道台,我要投軍,你就收了我吧」

    「小兄弟你吃早飯沒有?」

    張彪搖搖頭。

    「來,我們一邊吃一邊說。」

    張彪大概大半夜就在李穎修門口跪著,早就餓了,大口大口的吃河粉。

    「好不好吃?」

    「好吃。」

    「天天吃這種東西,你受不受得了?」

    「天天吃啊,肯定膩了。」

    「可在軍隊裡,天天就吃這些,你一個富家公子,哪裡受得了?」

    「我受得了,受得了。」張彪一下子就急了。

    「你為什麼要從軍呢?」

    「我偷偷去白雲山軍營瞧過了,朱雀軍是真威風啊。各個都有洋槍,刺刀,短打軍裝,氣派,真氣派。」

    「就為這個,為了氣派?」

    「不是啦。你看我爹,總要我求功名,可我想啊,那些秀才舉人,都不如朱雀軍打出來的功名實在。」

    「朱雀軍現在也沒有功名啊。」

    「會有的,當然會有的,現在天下大變……」

    李穎修聽到這裡,臉色一變:「亂說。」

    「李道台,英吉利人,你比我見得多,廣州有林大人主持,也許還有轉圓的的餘地,可別的省份,怕是擋不住這英夷了。」

    想不到張彪這青年,還有這番見識。李穎修繼續聽張彪說下去。

    張彪自幼長得像女孩,親友都說:「孩子,可惜你不是女兒身,不然進宮當貴妃娘娘。」張彪深深為此苦惱著。他總想找機會,證明自己是個男子漢。

    張大富長期和海商打交道,張彪各種西洋人的奇巧『淫』技見得不少,這樣一來,對大清的科舉便沒有太大的興趣。為此,張大富沒有少罵他。

    張彪的心思,既不在功名上,也不想繼承家業,當家主。只想有一番新天地,可在清國,哪找這樣的地方呢?

    這次英夷戰事一起,張彪就見到了一絲新的希望,朱雀軍,彷彿在黑屋子裡見到了一個螢火蟲,便想來試試。

    李穎修聽他絮絮叨叨的說完,便叫著他的表字說:「靜初啊,朱雀軍的楚主事還沒有回來,你先不要著急,回去安心勸說你父親,從軍這種事,還是得到家裡人的贊同為好,父母養兒不容易,你要體諒一些。」

    「李道台說得是。」

    「不要叫我李道台,叫我李大哥吧。」

    「這怎麼能行,您和我父親平輩論交,是我的叔叔啊。」

    「別別?叔叔,太可怕了。」李穎修暗想,口上說道:「算了,你還是叫我道台吧。」

    「那好,李道台,您這就算答應了?」

    「嗯,答應了,等楚主事回來,我自會和他說。」

    「那就謝謝了。李道台。」

    「朱雀軍訓練可苦著呢,你到時不要打退堂鼓才好。」

    「不會的,我也是習武之人。」

    張彪歡天喜地的去了,李穎修把施策叫過來,問道:「你覺得張彪怎麼樣?」

    「他要是個女人該多好啊。」

    「誰要你說這個,我是問,你覺得張彪適合從軍麼,去朱雀軍。」

    「李大哥你都看不出來,我哪知道。先讓他去吧,不行趕出來就是。」

    「也不知道,張彪要從軍,張大富心裡到底怎麼想的,他是真反對呢,還是和他兒子做戲給我看。張彪從軍,對十三行有什麼好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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