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勸服(一)
山風凜冽，蕭遠山找到一處背風的地方停了下來，站在一塊大石之上冷冷的看著白水。白水雖然輕功不佳，勝在內力渾厚，幾個起落已經趕到過來。看到有大石數個，颯然一笑道：「前輩，我們坐下來詳談。」說著往一塊石頭上輕輕拂出一掌將上面的灰塵掃除，然後一屁股坐了下來道：「前輩的武功十分高強，剛才激鬥一場，我有些疲倦。」
蕭遠山也大袖一捲，在身邊的石頭上掃過，也坐了下來。白水認得那是袈裟伏魔功，不由得暗自佩服這老人學藝的毅力，竟然修煉成功了這麼多門絕技。蕭遠山坐下後道：「你也不必自謙，我現在老邁打你不過，即使年輕也未必打過你。雖然修煉有成諸般絕技，但是內力沒有你渾厚，又無法做到內氣化外還能凝聚的境界。剛才若不是你手下留情，我這把老骨頭說不定真的葬送在這裡，我乘你的情，不殺喬三槐夫婦和玄苦了。」
白水大喜，站起來道：「多謝前輩高義，我絲毫沒有阻止前輩報仇的意思，只是希望不要牽連到無辜的人，還有不要帶給大哥更多的痛苦。」
蕭遠山擺手道：「坐下說吧！你不是說知曉當年的事實嗎？說來聽聽。」
白水坐下，道：「當年前輩在雁門關遭遇襲擊，後來生還後就進入了少林寺偷學武功是吧？」
蕭遠山慘笑道：「當年我本是攜帶妻子回家探親的，可是卻被這些中原武人以入少林偷取秘籍為名伏擊，導致妻死子散，當年我並無奪取少林寺武學典籍之心，他們卻冤枉了我。好，好！蕭遠山一不作，二不休，人家冤枉我，我便做給人家瞧瞧。這三十年來，蕭遠山便躲在少林寺中，將他們的武學典籍瞧了個飽，七十二絕技雖然沒有盡數修煉也是盡數瀏覽記住，待報仇之後我就將這些絕技帶回大遼，哈哈。」
白水見他笑的淒慘，知道引發了他的恨事，於是默默的任他發洩。良久蕭遠山回復了冷靜，道：「你也是宋人，你不希望我將少林秘籍帶回大遼吧！」
白水苦笑道：「我沒有絲毫反對的意思，尋常人家千戶出不來一個練武之人，能夠修煉武功的人本來就少，更不要說限於資質等原因。即使你將這些秘籍帶回到遼國，我也不擔心會出現很多修煉成少林絕技的人。」
蕭遠山仔細的思索一番道：「你說的倒是不錯，普通人他們要種糧放牧，絕大多數武師也沒有資質修煉成絕技，只是當年他們為什麼沒有想明白！」
白水道：「宋遼是世仇，從不兩立，他們作為也是正常，我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蕭遠山道：「你擔心什麼？」
白水道：「我擔心的是你潛伏在少林三十年，日夜苦苦修煉絕技的日子實在是太長了。」
蕭遠山騰的站了起來，冷笑道：「原來你真是在擔心這個，我修煉少林絕技，你們宋人視少林為泰山北斗，自然不會任少林武學流傳出去，你要動手那就儘管動手，我自當奉陪。」
白水沒有動作，只是平靜的問道：「想必近來你小腹上『梁門』、『太乙』兩穴，可感到隱隱疼痛吧！『關元穴』也是麻木不仁吧！」
蕭遠山全身一凜，高大的身軀有些顫抖，對白水看透自身隱秘感到莫名的一絲恐懼，良久才道：「是，我的腹上『梁門』、『太乙』兩穴一直甚感疼痛，關元穴』不止是麻木不仁，而且麻木的地方逐漸擴大，你是如何得知的？」
白水看到蕭遠山終於被震撼，於是招手讓他坐下道：「佛門的武功自草創之時就是以強身健體，護法伏魔為宗旨的。修習任何武功之時，總是心存慈悲仁善之念。倘若不以佛學為基，則練武之時，必定傷及自身。在少林寺中七十二絕技的典籍一向在此閣中，向來不禁門人弟子翻閱，可是始終沒有人能修煉有成十三項絕技以上，你可知道為什麼？」
蕭遠山雙手攏進袖中，開始苦苦的思索，他在少林潛伏了三十多年，自然夜知曉這事，只是奇怪沒有深究，現在想來還真是有些奇怪？
白水心中暗笑歡呼，拿無名老僧的話忽悠你，忽悠的就是你，看你這個六十多的老頭子還整天喊打喊殺的吧！蕭遠山沉思了一會，歎息道：「是啊，少林源遠流長，門中弟子總有天縱其才的，怎麼沒有人像我一樣修煉成功這麼多絕技呢？」
白水盤膝而坐，面露微笑，神色溫和，手裡彈出一指。蕭遠山驚道：「拈花指。」可是指力發出卻是哧然有聲，勁力破碎。
白水道：「我面露微笑就是拈花指了嗎？我根本就沒有修煉過拈花指，只是外表上象就是了，出手就不像了。我百步你五十，你只是修煉少林絕技的運用法門，所以外表上象出手也像，唯獨內裡不是。須知佛法在求渡世，武功在求殺生，兩者背道而馳，相互克制。只有佛法越高，慈悲之念越盛，武功絕技才能練得越多，但修為上到了如此境界的高僧，卻又不屑去多學各種厲害的殺人法門了。你的內功不是少林內功，又頓悟不到佛家的精神，自然就殺伐自身了。」
蕭遠山苦思片刻，黯然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少林中沒有精通這麼多絕技的僧人，只是有沒有辦法解救呢？」
白水搖頭道：「我是沒有辦法救你的，但是我知道有個人和你是一般的情況，也是強行修煉少林絕技，導致暗傷潛伏的人，你應該在少林和他交手過吧！」
蕭遠山驚奇道：「你說是他？不錯那人也是和我一樣潛伏在少林三十多年，也去藏經閣看取經書。我和他交手三次沒有分出勝負來，這個人的武功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