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糾結的楓
手，猛地從黑鷹的手上收了回來，他從床上猛然翻起。
這一動靜，讓靜默著的黑鷹猛地回神。
看到千葉楓醒來，黑鷹的眼裡閃過難以掩飾的驚喜笑容。
「楓，你醒了。」
他高興地想要伸手攬住千葉楓的身子，卻被他下意識地躲開了。
有些錯愕地看著千葉楓，看他從自己的面前走下床來。
腳下有些無力地晃動了兩下才下意識地握著床沿站定。
「楓。」
黑鷹快步上前扶住了他，可讓他錯愕的是，千葉楓還是不動聲色地甩開了他的手。
「楓？」
「我去沐浴。」
回答他的，是千葉楓那淡淡的聲音，聲音很輕，卻帶著一股讓他不安的疏離之氣。
這樣的疏離，讓他的心裡隱隱地透著幾分不悅。
「你剛醒，我扶你過去吧。」
看著他蒼白的臉色，黑鷹只好將所有的疑問都壓在了心底。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
他的腳緩慢地朝屏風後的大浴池移動著，即便一點力氣都沒有，他都不想叫黑鷹過來扶一下他。
「楓……」
「悶頭鷹！別碰我……」
心，微微地抽了一下，他顫抖著雙唇，聲音沙啞道：「我……很髒。」
一句話，像一把尖銳的刺刀，狠狠地刺痛了黑鷹的心臟。
那一股瘋了似的心疼從他的心裡蔓延開來。
這個笨蛋小妖孽，竟然會因為這個而不讓他碰他。
「楓，你胡說什麼呢……」
他再度上前想要扶他，可還是被他躲開了，「我……我很髒……」
他還是重複了這句話，雙唇越發顫抖得厲害。
「悶頭鷹，不要碰我，我很髒……」
他呢喃著這句話，渾身打顫著。
黑鷹沒再跟著進去，他怕自己的存在，會讓千葉楓想到更多不堪的畫面。
千葉楓走到浴池前，輕輕地褪去身上的外衣，將自己的身子沒入水中。
連整個頭都沒入進去，整個人完全進入了水中。
此刻的他，恨不得將自己整張皮都被全部扒下。
將自己埋在水中許久，他才漸漸地將頭從水中伸了出來，眼眶通紅！
隨手取過放在浴池裡的毛巾用力地在他那白皙的身上來回不停地擦拭著，似乎怎麼洗都洗不乾淨一般。
身上那些讓他刺眼的紅點越發看著噁心了起來。
甚至，他恨不得將那些紅點全部從身上鏤空了。
在浴池裡待了近半個時辰，渾身都已經被他擦得通紅，可他還是沒有打算從浴池裡出來。
屏風外，黑鷹早已經等得心急如焚，好幾次想要衝進去，可還是停下了腳步。
「楓，你洗好了嗎？洗完了就出來好不好？」
千葉楓的手，在聽到黑鷹的叫喚時，下意識地頓了一下。
指尖微顫，他朝屏風外淡淡地投去了一眼，跟著將視線收了回來。
「知道了。」
淡淡地應了一聲，他起身從水裡站起，給自己裹上一層薄薄的外衣，卻不敢從屏風裡面出來。
得到了他的回應，還有那出水的聲音，黑鷹提著的心才漸漸鬆了下來。
可是，等了好久，也不見千葉楓出來，他心裡一急，便乾脆衝了進去。
他看到千葉楓正失神地愣站在浴池邊上發呆著，白皙的身子被他擦得泛紅，像是要被磨破一層皮一般！
黑鷹的眉頭因為心疼而皺了起來。這個笨妖孽，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
看他進來，他看到千葉楓的睫毛猛地顫動了一下。
「楓。」
帶著幾分動情跟心疼，他快步上前將他緊緊地攬進懷中。
他清楚地感覺到千葉楓在他懷中明顯掙扎了一下。
可他卻根本就沒有打算要鬆開的意思。
這個笨到家的小妖孽，不知道他怎麼會成了鎏玉山莊的護法。
外界把他傳得如此之神，為何在他面前的他，卻笨成這模樣。
「悶頭鷹，我……」
「別說話，讓我抱會兒。」
千葉楓那句話，硬生生地被他堵在了喉嚨裡。
整個屏風內，此時陷入一片安靜之中。
只有那偌大的浴池裡，發出了淡淡的流水聲，還有那層層白霧從水面上升起。
千葉楓被黑鷹抱在懷中沒有說話，任憑他抱著。
他多想告訴他，他有多髒，他的身子被另外一個人碰過，羞辱般地碰過。
袖口下的掌心再度在不經意間握成了拳頭，他咬著牙強忍著。
黑鷹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可他一句都沒在他面前提。
他不想提醒他，那些讓他感到不堪的畫面。
他抱了他好一會兒才漸漸地鬆開了他，看著他淡漠的表情沒有一點的光亮。
他的眼裡閃過一絲心疼，手，漸漸地伸向他的髮絲，卻見他又想躲開。
「別躲！」
帶著幾分霸氣的聲音，他開口，將千葉楓躲開他的舉動硬生生地給阻止了。
千葉楓緩慢地抬眸看向他，雙眼有些無神。
所有的情緒都被他掩藏在了這雙往日顯得那樣妖孽的雙眸之中。
零亂的髮絲蓋住了他的眼瞼，所有的情緒都沒有發洩出來。
他盯著黑鷹，盯著他眼眸中那泛著的心疼，好一會兒之後，他終於開口了。
「鷹，我很……唔」
髒字被淹沒在了黑鷹這突然間覆上的雙唇之上。
千葉楓還是下意識地想要躲開，卻被黑鷹緊緊地扣著後腦勺，想躲都躲不開。
「別躲！」
還是這兩個字，黑鷹的吻，帶著幾分安撫的味道。
千葉楓的心微微抽了一下，閉上眼去享受他給他帶來的安心。
腦子裡，卻還是閃過獨孤嚴在他身上肆意的畫面，那種羞辱般的碰觸讓他猛然將黑鷹從自己的面前一把推開。
「別碰我！」
那凌厲的眼神帶著幾分寒氣透過黑鷹的心臟。
他離開黑鷹好幾步的距離站定，渾身籠罩著的寒氣讓黑鷹怔然。
「別碰我……」
他再度重複了這句話，聲音很輕，卻不容置否。
眼眸微微垂下，他繞過黑鷹，從屏風後走了出去。
屏風內，黑鷹從錯愕中回了神，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接下去的幾天裡，千葉楓的身體漸漸地恢復了。
他跟之前還是一樣，處理著鎏玉山莊的大小事務，似乎一切都回到了之前的樣子。
只有黑鷹知道，他變得沉默了許多。
不像他第一次見他一樣，時不時地總是透著一些邪魅的微笑，讓人防不勝防。
也不像之前那樣，會偶爾抓狂地對著他吼，然後叫他滾，或者跟他喊著他要在上面。
可是，這幾天，他不拒絕他的碰觸，也不拒絕他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可偏偏，每一次，他碰他的時候，他就像個行屍走肉一般，不帶一點回應。
最後，讓他所有的興致都沒了。
「楓。」
他伸手，從身後圈住千葉楓的腰際，將頭埋在了他的肩窩之中。
「嗯。」
淡淡的回應，還有那片刻僵硬的身子，即使看上去那樣得不動聲色。
他沒有推開黑鷹，可身子卻已經在他的懷中僵住了。
他想讓自己適應他的碰觸，可偏偏，心底的某個角落卻總是這樣排斥著他。
這幾天，他知道鷹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回應時那種失落，可他說服不了自己，也忘不了那一次。
「有些話，我覺得我是該說了！」
他將千葉楓的身子轉了過來，眼眸深邃地直視著千葉楓的栗色眸子。
「說吧。」
他淡淡地應了一聲，心裡卻莫名地害怕了起來。
「我想結束我們現在的關係。」
他盯著他的眼，看到他眼中閃過的那道錯愕，還有那瞬間產生的失落，等著他開口。
千葉楓因為他這句話而抬起眼眸看著他，眼中好幾道複雜的情緒閃過之後，他在心裡開始自嘲地笑了起來。
結束是嗎？是該結束了？
他……太髒了。
黑鷹看著他那一道自嘲的眼神從他的眼裡閃過，知道他理解錯了他的意思。
他也不解釋，等著他開口。
但見他看著他，淡淡地點了點頭，「好，結束。」
不問原因，不做猶豫，他對黑鷹果斷地點了點頭。
「你也同意？」
他低頭，看著他，輕聲問道。
「同意。」
他的回答還是很淡，他沒敢看黑鷹。
原本兩個男人相愛就是件不倫不類的事，他們之間，就當是一場錯亂的遊戲罷了。
既然有人提出要結束，那麼就該結束的，不是嗎？
「好。」
黑鷹看著他，笑了起來，「既然你也同意，那我就放心了。」
他伸手，握緊了他垂在身側的手，此時，冰涼依舊。
手碰上他的那瞬間，他還是躲了一下，可被黑鷹給緊緊抓住了。
「還有事？」
千葉楓冷然抬眼看著黑鷹那帶笑的眼眸，反問道。
眼睛竟然開始莫名地酸澀了起來。
該死的，他竟然像個女人似的想哭。
媽的！
他是個男人，竟然會因為跟一個男人分手而想哭！
「楓，你覺得你很髒是嗎？」
他終於將憋了幾天的問題問了出來，便見千葉楓的睫毛猛然一顫，身子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
那種當時的恐懼在這時候猛然升起。
可黑鷹就像是豁出去了一般，死死地盯在千葉楓的臉上，步步緊逼道：
「你覺得你很髒，所以不讓我碰是嗎？」
「我……」
「千葉楓，我要的是你，不是你的身子！」
他黑著臉，一把拽過他，將他帶進自己的懷中，不顧他的掙扎，低吼道：
「你以為我只想跟你玩玩誰上誰下的遊戲嗎？你以為，我只想壓著你千葉護法來體現自己多有本事嗎？你這個蠢蛋！」
他氣得咬牙切齒，看著千葉楓那錯愕的眼眸，繼續吼道：
「就算你是世界上最骯髒的人，在我心裡，也沒有人比你更乾淨！只要我覺得你是最乾淨的，那麼你就是最乾淨的！」
他攬過他的身子，少了剛才的凌厲之氣，擁他入懷！
說話的口氣也變得柔和了起來，「楓，別再折磨我了，這幾天，我已經折磨夠了，想要你，卻又害怕傷害到你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懷中的千葉楓，身子猛然一顫，手，緊緊地抓著黑鷹的衣襟，下唇緊咬，卻沒說一句話。
「楓，別再折磨我，也別再折磨你自己了，好嗎？」
他將千葉楓攬得更緊了，好一會兒之後，才聽到千葉楓那低沉的聲音從他懷中緩緩傳了過來。
「你……你不是說要結束我們這樣的關係嗎？還說那麼多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