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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百花殺 第九章 見禮 文 / 豆子惹的禍

    有了南榮的墊話,瞭解了大概經過,宋陽當然能猜到兩人的來意,

    也不再逗悶子,更不去等兩人主動「投誠」認真道:「兩位不嫌棄,就去我那裡吧,許多事情都還要請你們幫忙,銀錢酬勞不會虧待,還有………有我一天,沒人傷得到你們。」

    南理十位奇士,對宋陽來說關係有點亂七八糟,其中二傻和蕭琪是他真正關心的朋友:南榮、阿伊果和施蕭曉算是同夥,各自陣營不同,但都是大燕反賊:鐵匠和木匠,關係稍遠些,沒太多交集,對這兩個人宋陽全無心理負擔:而火道人和鬼谷子兩個,宋陽稍有愧疚,畢竟是他硬逼著哥倆去放的火。

    其實宋陽也明白,自己犯不著愧疚什麼,前後他救過大伙兩次性命,一在邊境澇疫、二在睛城鐵籠,特別是第二次,自從景泰知道南理「耍小聰明,派遣奇士赴擂,就沒打算讓他們十個人活著回去,和宋陽在睛城設計的反叛沒有一點關係。

    不過宋陽就是這樣的性子,他做自己的事情時,就「只看自己」邊境上奪取毒源、被扔進一品擂後要求生、奪魁,這兩件事有沒有其他奇士他都會做,由此他也真沒把「救命之恩,擺在心上,即便自己貨真價實地救了同伴性命。

    如果侏儒或者瞎子真被燕帝追殺,宋陽本就不會坐視不理。現在兩個人被南榮蒙著,想來投靠自己,宋陽沒去說明真相,但以後也真的不會虧待他們兩個。火道人、鬼谷子歡天喜地地走了,學著鐵匠的辦法,隨便扯了個借口向朝廷告假,一起先去燕子坪了。

    兩個人離開不久,承鄰返回,帶人上樓、卸門拆牆,給宋陽換了個小些的「床板,抬出來,驛站院中早都備好了馬車,宋陽在房裡是個什麼狀態,現在在馬車上也還是什麼樣子。

    不止馬車,承鄰出去的空子裡,還備下了大批禮物。從上次分別,宋陽和陳返兩年沒見,這次去探望老人,沒有空手上山的道理。這些小事,承鄰心裡全都有數。

    宋陽讚不絕口,跟著想起了什麼,又請承鄰多再多備下一份禮物,也不多做解釋,先把鬼谷、老道兩人投靠自己的事情說了,跟著問道:「其他奇士,朝廷怎麼安排?」「封賞和官職就不說了,藿琪和高木匠歸我們紅bo府,蕭琪你知道的,父王用得上她相馬的本事,至於高木匠」承鄰笑吟吟地:「原先我們沒想要他,不過你讓秦錐送來的那件機括太難弄懂了,更談不上修復,需要精通此道的好手,說起來高木匠還應該謝謝你,給紅bo府辦事,比起去工部領個小官做,可舒服得多。」

    「劉二智力不太好,那只猛禽又丟在了大燕,朝廷不太重視,我請父王使了點勁,他會領個不用上值的閒職,每年傣祿夠他養活三個媳婦,等恩旨下來,他就能回燕子坪了:對施蕭曉和阿伊果的安排和劉二一樣,他們兩個前者超脫、後者桀驁,朝廷都拿不住,乾脆就放手了:南榮我沒問,不過她的技藝雖然出色,但沒太大用處,應該也和劉二相似吧。」話剛說完,馬鼻聲清脆,:i…捕額頭上頂著細細地汗珠,策馬趕來了。

    小捕下馬後直接跳上車,對三姐和宋陽笑道:「玄機公主神機妙算,掐指算到今天要去郊外遊玩,緊趕慢趕總算趕上了。」

    當然不是她算的,是承鄰差人把她喊來的。

    初榕失笑,很快宋陽要求的第二批禮物採辦妥當,車隊就此啟程,任初榕隨便找了個借口躲出去,容小捕和宋陽兩人獨處。而宋陽聽了小捕的說笑,一直若有所思,等上路後,對小捕笑道:「這些天我天天趴著,實在無聊得很,昨天晚上盯著地面發了個狠願。」

    小捕饒有興趣:「什麼願望,說來聽。」說著,喜滋滋爬到宋陽身邊,又來和他並肩一起趴著。

    「我家公主以後再動用她那樁未卜先知本領,神罰災禍落在我身上。」1小捕一動卜就會有災天降,平時都不會用,但有關心事情的時候她就顧不得了,上次受傷就是為此。宋陽想過,要想讓她再不動用這樁本事,最好的辦法就是用自己去要挾她了。

    果然,小捕臉色變了變,好像想說什麼,可最終沒開口,湊上前軟軟地親了宋陽一下,然後笑了,很好看的樣子……

    宋奇士出行,消息不知怎麼傳了出來,引來了些不大不小的轟動,這些天裡從四處趕來想要拜他為師、修習自然之道的「學生,們聞訊紛紛趕來,三五成群或攔在車前,或跟車行走,口中亂糟糟地喊著什麼,無非是想要宋陽見他們一面,聽聽他們的所學所長,看看他們是否有「慧根,拜入師門,紅bo衛都得了承鄰吩咐,並不扳臉動粗,只是微笑相勸著,推開眾人讓出道路。直到出城之後,宋陽一行才漸漸清靜下來。上山時,山莊中的羅冠就已經得了傳報,遠遠地迎了出來。

    見面之下,羅冠略帶歉意:「沒去探望你,一是我這個身份驛館人多眼雜,萬一被人識破了,怕會給你們找麻煩:再則知道你自己醫武雙絕,傷得再重也不算什麼,宋陽要比著對方更不好意思,當初在睛城時口口聲聲說自己會照顧陳返,結果一回來就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要不是任初榕提醒,自己怕是一時半會還想不起這茬。

    羅冠看穿了他的窘迫,呵呵笑著:「誰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的情形我聽郡主提起過,也是沒辦法。」仍是任初榕。她怕宋陽回來一個月都沒去探望陳返,會讓羅冠有其他想法,要是因此失去籠絡大宗師的機會未免太可惜,早就把實情向羅冠說明。

    所幸,羅冠盡傳師父的本領,但沒繼承陳返的古怪脾氣,修為雖高可對晚輩寬容,而且說句心裡話,陳返在山莊裡待遇著實不錯,羅冠這個做弟子的對師父一躲幾十年,外人能做到這個份上,還有什麼可說的。

    宋陽揭過這一頁,直接轉入正題:「待會見到陳返前輩,我想把你引薦過去,您覺得總這樣也不是個事。」提及此事,一旁的任初榕忽然皺了下眉頭,轉目向他望了過來。

    羅冠的神情一下子變得複雜了,有期盼、有畏懼,更多的則是猶豫,宋陽他們一路逃亡的時間大大超出預計「半年沒死,後,羅冠原來的心結再現。

    人人都有不敢或不願直面的東西,大宗師也不例外,宋陽耐心勸道:「以前和你說過的,初時陳返前輩就曾把我誤認成你,並未提及舊事,只是逼我畫太陽來著……」羅冠皺眉、低頭,神情猶豫著,半晌後仍不置可否,只是淺淺地歎了口氣:「上去吧,師父知道你要來,挺開心的,正等著呢。」

    他沒拒絕,應該就是默認了宋陽的建議吧。

    車隊再度啟程,任初榕走到宋陽身邊,輕聲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吧?」她指的是羅冠與陳返相認。

    郡主的心思很簡單,她想幫宋陽籠絡住羅冠這個大宗師。

    羅冠在意恩師,而陳返喜歡宋陽,只要維持住現在這個局面,羅冠就會護著宋陽。

    但宋陽要幫他們師徒相認,對現在的關係來說無疑是一個變數,萬一陳返認出弟子,回憶起以前的深仇大恨、甚至短時間裡恢復了記憶、認出宋陽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小子只從拉攏宗師為己用的角度,承鄰覺得宋陽做得不妥。

    宋陽明白承鄰的意思,笑了笑:「我不忍心,替羅冠不忍心。」

    承鄰皺眉,還想說什麼的樣子,可是在望住宋陽片刻後她也笑了,點點頭:「我聽你的。」

    話音剛落,就在兩人身邊的任1小捕「嘰,地一聲壞笑,學著三姐的樣子、語氣:「我聽你的。」1小捕模仿初榕,足足九成像,但是就那一份的假惺惺,把氣氛全都給破壞了。

    宋陽啞然失笑,任初榕眨眼無語,小捕得意洋洋過不多久來到山上,遠遠就看到陳返,背負著雙手站在山莊門口,面帶笑容地等著,只看老人的樣子,精神矍鋒、腰板挺直,站在風中隱隱還透著大宗師的氣度,又哪能想得到他腦疾深重,記憶早已混亂、殘碎。

    不等車隊進門,陳返就笑呵呵地迎了上來,他不知道宋陽受傷的事情,一見宋陽的模樣,老人先是一愣,隨即怒氣陡現,皺眉問:「和別人打架了?」說話時,抓起宋陽的腕子問他脈象,脈搏平穩、有力,陳返略略鬆了口氣。

    他記不得宋陽是誰。

    但他記得宋陽這個人已經不會再誤會他是自己的弟子,很長時間了,陳返都把他當成一個自己熟悉的晚輩,雖然想不起來兩個人之間究竟有什麼淵源,不過那份熟悉的感覺,讓大宗師很舒服。

    跟著也不等宋陽回答,陳返就訓斥道:「我知道你武功不錯,但江湖處處藏龍臥虎,年輕人當懷敬畏之心,若只想逞一時之勇,你就活不了太久!天下之大,高人無處不在,即便是我重走江湖,也要仔細小

    心,又何況是你!這次得了教訓,不是壞事。」

    見面就先罵了一頓,而罵過之後,陳返臉上心疼的神情散去,變得陰冷而沉穩,彷彿一頭隨時會撲躍而起的老獅,淡淡問道:「傷你的人是誰,可知他在何處?」

    藏在紅bo衛身後的羅冠聞言,鼻子一酸險險就要落淚了。這就是恩師的脾氣,門檻之內,他總是教訓人:可門檻之外,沒人能欺負他的後輩。

    宋陽也心裡一暖,搖頭笑道:「傷沒事,已經能運功了,過不了幾天就能恢復如初,累得您老擔心……」

    陳返的神橡不變,搖頭打斷了他:「沒問你傷得如何。」

    說完,見宋陽眨巴責眼睛一臉尷尬,陳返的語氣更清淡了:「你不說,是想我自己去查麼?」不說,或者不說實話,老頭子真會自己去查,宋陽斯斯艾艾,最後還是托出了實情:「這個仇真不能報傷我的是我老丈人,從頭到尾都是場誤會。」失憶後陳返恢復本性,不像蘇杭或者琥珀那麼混不吝,聽到事情後先是一愕,隨即失笑搖頭,當即就打消了報仇的念頭,跟著又問:「老丈人……,你結婚了?」

    問話時,陳返笑吟吟地,但仔細看便能察覺。他的眉宇間藏了些許失望,喜歡的晚輩結婚,沒來通知老頭子。

    宋陽立刻搖頭笑道:「是將來的老丈人。您老是我的長輩,我要辦喜事又哪能不請您。」

    陳返笑了真正的歡暢笑容:「娶得哪家姑娘?」

    他一問,宋陽又開始眨眼,介紹小捕沒的說,不過兩個「媳婦,都在隊伍中,沒有只引薦一個的道理:可引薦任初榕的話,好像又有些尷尬……………而這個時候,任小捕已經拖著承鄰走上前:「任初榕、任筱拂見過前輩!」說著拉著姐姐,一起斂衽施禮。

    陳返略顯意外,轉目望向宋陽:「兩個?」

    待宋陽點頭之後,老頭子哈哈大笑忙不迭扶起兩個姑娘,1小捕笑嘻嘻地一副開心模樣,任初榕的臉頰也紅撲撲的,小聲道:「陳老先生是宋陽在鳳凰城的親人長輩,家父近日將登門拜會前輩。」

    算不上「會親家,但雙方長輩見個面也是必要禮儀,初榕這麼說,只是把陳返的身份擺得更重些讓老人更開心些,至於請父王上山,對公主、郡主來說不算難事,而對方好歹也是大宗師,不會襯不上王爺身份。

    果然陳返老懷暢慰哈哈大笑,連連點頭,跟著又訓斥宋陽,帶了「媳婦,上山竟不提前知會,害得他都沒準備見面禮。大宗師以前就認識小捕、承鄰,可這一次身份變了應該有個見面禮的。

    所有人都心有唏噓,羅旗最甚,宋陽其次兩年前在青陽驛站中冷笑著對自己說「有仇必報、有恩未必還,的大宗師如今這個神情歡喜,對自己沒能提前預備紅包後悔不迭的老人。

    宋陽笑呵呵地岔開話題語氣自然地很,好像就是嘮家常:「陳老爺子,您還記得一個人不,叫羅冠。」

    話出口,羅冠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想就此走出來對師父磕個頭,可兩條腿好像灌了鈴,任憑心裡如何用力,卻無論如何也沒法邁出半步。

    而聽到「羅冠,兩字,陳返的臉上先是顯出一份親切,不過很快,親切的神情模糊了,變得恍惚、變得茫然,目光裡還糾纏了一絲痛苦這個名字很熟悉,一定是親近的人,可是再仔細一想,陳返從自己腦中找不出任何有關「羅冠,的記憶。

    這種感覺讓老人煩悶、痛苦,甚至折磨。

    宋陽趕忙把自己想好的詞向下說:「羅冠,也是咱們老家的,以前您還帶過他,後來他出門跑單幫闖江湖去了,一晃幾十年沒見人。」陳返釋然了許多,宋陽繼續笑道:「羅冠現在可不得了了,掙了大錢,現在什麼都不用干,做著甩手大掌櫃,四處遊山玩水……」

    聽他說著,陳返的臉上又復顯出笑意,不記得那個後生是誰,只因深種心底的親切,讓老人在得知此人逍遙自在、過上好日子後,打從心眼裡覺得開心。

    「我倆聊天的時候提到您老,他說」宋陽的眼鼻始終盯在陳返的臉上,仔細觀察者老人的神情:「他說要跟我一起上山,給您老磕個頭,陪您住上一陣子。」宋陽讓承鄰採辦的另一份禮物,是給羅冠準備的。

    陳返呵呵笑著點頭:「好得很啊,他也來了?人在哪裡?」到了現在,羅冠再沒辦法躲下去了,咬了咬牙壓住胸中紛亂情緒,換上一張笑臉快步走出,帶著笑聲來到陳返面前,連連問候寒暄,熱情卻不失禮數、客套中透著幾分親切,拿捏得恰到好處,只是同鄉晚輩再次見到長輩時的應有的樣子。

    開始的時候,陳返露出了幾分疑惑、猶豫,顯然在老人心裡有覺得不對勁的地方,過不多久也就不再計較了,笑容舒暢語氣歡愉,拉住羅冠的手問一些殘留在記憶中、但早已無關緊要的事情。

    漸漸地,羅冠也放鬆了下來,一行人說笑著進入山莊,來到廳堂落座,宋陽坐不了,被人抬進去放好,依舊趴在自己的床板上。

    這個時候,羅冠伸手一拍自己的額頭,對陳返笑道:「光顧著說話,竟然忘了給您老見禮。」說著,整理衣衫,對著老人跪了下去。

    陳返急忙起身去扶,口中臉上說道:「不用多禮、不用多禮」

    羅冠堅持,兩個宋家媳婦也一左一右,一起去勸說陳返,扶著老人在正位上穩穩坐好,羅冠恭恭敬敬,以晚輩大禮拜見恩師。

    隨著三次緩慢、完整、一絲不芶的磕頭,羅冠心裡的酸甜苦辣、無數情緒盡數爆發,大宗師的修為,能夠按住一頭犀牛讓它無法稍動,卻抑制不住自己身體的顫抖,全無辦法起身之後,羅冠匆匆地告了聲罪,快步走出了大屋。

    再待片刻就會大哭出聲,羅冠忍不住,卻不敢在恩師面前落淚。

    宋陽等人替他遮掩,說笑著換過話題,過了一陣羅冠重返落座,心裡仍亂著,但神情已經恢復正常了,承鄰和小捕張羅著,把兩份禮物送到老人跟前,至此……,歡喜洋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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