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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革命 286 主攻一連 文 / 仙人掌

    286主攻一連

    寬城子,這個後來改名為長春的城市在伊萬諾夫陸軍中將的眼裡,已經頗具斯拉夫風格了,那些老舊的中國式建築越來越少,而街上的俄軍士兵和僑民則越來越多。與此相對應的,是履任不過幾天的中將心中的憂慮也越來越大。

    長期領兵的直覺告訴他,忠義軍在通化、在樺樹甸子、在琿春、在幾乎所有俄軍進擊的方向上節節敗退的表現有問題!到底從什麼時候忠義軍變得這麼虛弱了呢?難道是一年時間的、並不嚴密的圍困造成的?不,中將不相信!

    如今,遠東七十三團的作戰報告就放在辦公桌上,中將一眼就看出報告裡面的問題——忠義軍明明擁有火炮,擁有一次戰鬥就消滅副團長帶領的一個營的能力,卻在團長帶領的兩個營面前潰退了,拱手讓出了渾江東岸的要點小禿子嶺。不合邏輯!

    似乎,遠東七十三團如今的狀態更能說明問題,這個擁有五個後備營和兩個炮兵連的單位,從細河開始出擊,到取得小禿子嶺的「勝利」後,減員五分之三,不得不撤回九連城整補。如果,其他各路進擊白山的俄軍也是此等遭遇的話,這次針對忠義軍的行動就可以宣告失敗了!

    可是,實在令中將不解吶,其他各路都推進順利,順利得出乎意料!

    面對地圖,看著忠義軍日益縮小的活動範圍,伊萬諾夫中將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他很清楚的知道,所謂忠義軍其實就是中國國防軍的游擊軍,這早已經成為不是秘密的秘密了!是中將在關東州總督參謀長的位置上向總督建議,利用滿洲的實際情況和中國政府的謊言,故意忽視忠義軍與中國國防軍的關係,從而名正言順地騰出手來,專力進攻!但是,愚蠢的總督並沒有按照參謀長的要求投入精銳部隊,讓進攻忠義軍的行動在目前看起來有些玩笑的成分了。

    是啊,作為一個高級將領,在進攻敵人時卻看不懂對方將領的作戰企圖,這仗還能繼續打下去嗎?

    伊萬諾夫用拳頭輕輕地捶打著自己的腦門,希望自己能夠更清醒一些。確實,他做到了,他突然想起了在甑峰嶺下被忠義軍圍殲的圖們江支隊,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忠義軍在節節撤退中收縮防線、集中兵力,必然會在某個方向上突然發力,以殲滅進擊俄軍之一路為目的!那麼,忠義軍那個獨臂司令會選擇哪一路呢?

    目光重新回到地圖上,從細河到渾江、從糧屯子到小禿子嶺、再到五女山、野圍子、通化城,中將的餘光不經意地瞥見了「奉天」的字樣,那裡標注為敵軍佔領,那裡在昨天傳來四個炮兵營被消滅的信息。

    這,絕對不是偶然的!

    只是,新的問題又來了。中**隊既然想在奉天——通化方向上取得突破,他們會在何時?用何等兵力?採用何種戰術呢?

    「來人!」

    副官格熱裡列夫少校應聲出現。

    「電告奉天支隊鮑羅克涅夫中將,請他注意奉天之中**隊極有可能向通化方向突擊!同時,請中將閣下整理奉天戰況報告,送到寬城子。」

    少校小聲地提醒:「閣下,您已經不是參謀長了。」

    「我知道!」中將有些惱怒地一揮手,反問道:「難道因為我不是參謀長了,就能眼睜睜地看著大俄羅斯帝國的軍隊遭到中國人攻擊?!不,決不!」

    少校無言退下,剛走兩步就被中將喊住:「等等!給東滿支隊、西伯利亞獨立1師分別發電,令兩部出擊部隊必須設法盡快靠攏,合二為一,由梁贊諾夫將軍統一指揮,盡快拿下通化!」

    「是!」少校立正後等了等,見中將似乎沒有新的命令了,才一個有力地向後轉,大步離去。

    伊萬諾夫揉揉眼眶,看看窗外的天色,東邊似乎露出了一道曙光……

    奉天東城牆下的塹壕裡。

    安長寶沿著交通壕回到自己的連部——一個有頂蓋的掩蔽所,掩飾不住自己的激動,向身邊的弟兄們吼道:「起來,起來!快,叫各班排長立即到我這裡來!嘿嘿,這次,咱們要給老毛子玩次真格的了!」

    一個年輕的列兵睡眼惺忪地一邊抱著槍站起來,一邊隨口問道:「真的?連長,是真的?」

    安長寶輕輕地一腳踹去,笑罵道:「快去,你奶奶地,老子啥時候說話不真了!?」

    列兵一下子來了精神頭,歡快地怪叫聲溜出掩蔽所。不久,班排長們紛紛趕來,把小小的掩蔽所擠得滿滿當當,後來者只能在掩蔽所為支起耳朵聽連長說話。

    「……咱們團是主攻團,咱們營是主攻營,咱們一連,是主攻連!」安長寶得意洋洋地看著弟兄們,又道:「這,可是旅長賣老安的面子啊!弟兄們,咱們的任務是出擊當面敵軍陣地,力爭撕開一個正面為50米的突破口,並積極爭取向兩翼發展,為後續部隊向敵軍縱深進攻創造最有利的條件!團裡這麼部署的,咱們連和配屬我連的營機炮排打頭陣,左側友鄰是二連,右側友鄰是三連,後面是整個二營和三營的兩個連,三營九連則在那邊,石橋那邊發起佯攻,掩護正面突擊!弟兄們,還有一個好消息,團炮連、旅炮營、師炮團已經拿出了協調方案,整整四個炮營能給咱們提供最強大的火力支持……」

    「連長……」瘦臉的三班長哭喪著臉,用可憐兮兮到快要掉淚的腔調道:「這、這仗咱沒法打啦!肉都給炮兵弟兄們吃了,咱們吃啥?吃泥巴呀?」

    眾人七嘴八舌道:「就是,就是,炮兵們也太心狠了,就這麼點事兒,還用四個炮營打!純粹浪費炮彈麼?」

    見部下都有「怨氣」,安長寶只得拿瘦臉開刀,一腳踹去,瘦臉卻機靈的很,往人堆裡一擠就閃過了,卻將最外面的營機炮排長劉先覺擠了出去,立足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狠狠地罵道:「哪個狗日的推老子?!」

    班排長哄笑成一團,卻沒人搭手去拉劉先覺,誰叫那傢伙掌握著全營的一挺重機槍和三門50迫擊炮呢!他也算是炮兵,不鳥他!

    「閉嘴!聽老子說!」安長寶故作火氣沖天的模樣,等部下稍微安靜下來,才道:「50米的突破口要打開,要守住,還要主動向兩翼擴展,這個任務不簡單吶!咱們要完成這個任務,我看就少需要30——50米的縱深。咱們就200條漢子,個個都要頂著用,才夠在這麼大的正面上完成作戰任務。聽明白了嗎?」

    「明白!」一排長譚俊少尉總算發了慈悲,給劉先覺搭了一把手,又道:「連長,你就排兵佈陣好了,咱聽你的!」

    安長寶又要起腳去踹,又覺這地方實在不太合適,乃忍住踢人的**,罵道:「呸!你狗日仗著是盛京官校二期出身,想看老子笑話吧?你來,你說怎麼打?!」

    譚俊假裝可憐,縮著腦袋道:「連長,我建議,一排和機槍班為尖刀,二、三排左右兩翼策應,機炮排掩護,以品字衝擊隊形,拉開50米的正面發起突然進攻,得手後一排繼續向縱深發展,二、三排負責向兩翼擴大突破口,機炮排鞏固陣地,用火力掩護各突擊方向。完畢!」

    中規中矩的打法,這種打法在己方有充足的炮火準備時,就是最見效的打法!

    安長寶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道:「就這麼著了!各排各班都聽清楚了,回去後根據連作戰意圖擬個班、排戰鬥方案出來,天亮前報給老子!滾!都滾!太他娘的擠了,都快熱死老子了!」

    等班排長們哄笑著離開後,安長寶卻不打算閒著,他幾步衝到擔任前沿值班任務的、全連唯一一挺馬克辛水冷重機槍後,一手拍打著機槍射手的腦門,一手指著黑沉沉的前方,吼道:「瞧你這模樣都快睡著了,清醒了,準備射擊!」

    射手本能地拉動槍栓推彈上膛,副射手、彈藥手們也紛紛從避彈洞裡爬出來,機槍班長肖平剛剛參加了會議,又跟一排長商議了兩句,在全班完成戰鬥準備時才回來,笑嘻嘻地趴在連長身邊道:「連長,咱就知道你要來,嘿嘿!」

    「步槍,打!」

    三名彈藥手「砰砰」地向俄軍陣地射擊,卻沒有確定的目標,很快就打光了彈倉內的五發子彈。肖平也端起一支步槍,藉著微弱的星光瞄準敵軍陣地,在因彈藥手壓子彈而出現的火力空擋摳動了扳機。

    俄軍終於有了反應,一陣排槍打來,子彈居然頗有準頭地在肖平身前的掩體上「啾啾」作響,掀起一股股小小的土柱,嚇得機槍班長趕緊縮頭。

    安長寶看到了敵軍槍口的閃光,機槍射手也看到了,只聽一聲斷喝「打!」機槍「吭吭、吭吭吭」地咆哮起來,一道火流呈逐漸排開的扇面飛向敵軍陣地。

    「啪!」安長寶一掌拍在肖平的腦門上,笑罵道:「起來,你怕個鳥哇!給老子看清楚,記住了,天亮後咱要老毛子的前沿佈置。」說完,安長寶拍拍前胸上的泥土就走,走了兩步想想不對勁兒,又回頭道:「一條彈帶,打光了事,多打一發,老子要你們的命!」

    聞言,機槍射手立時鬆了手指,機槍「吭吭,吭吭」地響著,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肖平沒有出聲送連長的意思,他迅速地觀察過敵軍陣地,估摸著老毛子在這輪機槍射擊下,最少也有兩三個傷亡了,乃道:「停止射擊!第二陣地待命!」

    射手、副射手、彈藥手們行動起來,將機槍搬下塹壕,正射手固定好放心昂、高低機,提起後腳架,兩名彈藥手一左一右提起前腳架,一手拎著彈藥箱,貓著腰向第二陣地轉移……

    卻說安長寶回到連部掩蔽所後也沒閒著,又把整個戰鬥方案想了想,覺得也算胸有成竹了,乃帶著那名年輕的列兵,沿著交通壕向二連陣地運動。

    「三娃子,要打仗了,怕不怕?」

    「怕死不當國防軍!」

    「哦,呵呵。」安長寶回頭看了看,年輕的臉上寫滿了「認真」二字,也充滿了「奮勇直前」的氣概,他笑了笑,小聲道:「明天跟著我,跟緊我,別瞎跑,別害怕!知道嗎?」

    「是!」三娃子有些不在乎地應了一聲。

    「打仗,得用這個。」安長寶手指自己的腦袋,耐心地道:「猛衝猛打要不要,要!那得是在消滅了敵軍火力,在敵軍快要崩潰的時候才行!要不,你就得在敵人火力下變成血篩子!記住,大帥曾經訓導過,在戰場上,只有先保存好自己,才能更多地消滅敵人!大帥的話,你敢不聽?!」

    「是!」這次三娃子是心悅誠服了,大帥的話在他心裡就是聖旨,比連長的話管用得多。

    ……

    黎明時分,酣睡中的胡殿甲被人推醒了,他正要發火,卻見吳鐸手上拿著一張紙,頓時睡意全無,一骨碌地爬起身來,搶過電報抄紙就看,邊看邊驚喜地叫喊:「好!一師連夜行動了,不愧是一師,不愧是主力,反應速度真快!好!後備旅已經從鎮安開出,真好!這一次,咱們13師要在全國父老面前露臉了!」

    「師長,李家懋、王均培在外面等著呢!」

    胡殿甲在李、王二人的致禮中走進作戰室,他隨意地抬手回禮道:「兩位長官不要老頭子睡覺,一起到這裡來,一定有事,說吧。」

    李家懋、王均培習慣了老將的玩笑和火氣,互相開了看,還是由旅長李家懋開口:「報告師長,咱們全旅營級以上主官會議了一下,根據前沿各部掌握的情況來看,對炮兵掩護作戰有點小小的建議。」

    胡殿甲心裡那個樂啊,他巴不得手下的旅長、團長們都這樣呢!不過臉上卻是嚴肅刻板的,一揮手道:「直說,少繞彎子!等等,來人,把許團長弄到這裡來!」

    剛剛晉陞為上校的許承瀚就在隔壁的炮指,說話間就來了。

    「我部與俄軍相持了幾天,前沿反映,敵人的火力配系很弱,僅有的幾個機槍火力點都已經摸清楚了,而且,從城牆上觀察的結果來看,敵軍的塹壕體系並無太大的縱深。因此,突破敵軍防線不是很大的問題,問題在於突破之後如何應對敵人的反撲。此前,咱們一門心思都在想,這麼多炮一打過去,城東的老毛子指不定就全線崩潰了呢!不過仔細一想,不對勁兒!真要這樣的話,老毛子還敢在丟了炮兵後據壕而守嗎?我看,敵軍的兵力主要集中在二線陣地,因此反撲的勢頭必定很猛,而我軍剛剛突破敵軍一線陣地,很容易在無依托和組織不完善的情況下被捲入白刃戰,那就不划算了!」

    「有道理!」胡殿甲讚了一句,肯定了李家懋的想法,他也知道,李家懋帶領巡警隊在遼河之戰的奉天城中,白刃戰打得相當不錯!可這玩意兒卻最好少來!

    「我們請求炮指修改炮擊方案,改一次覆蓋性射擊為兩次。第一,以相當的火力壓制、摧毀敵一線陣地即可,這樣,可以為我軍突擊部隊多保留一些可利用陣地。第二,以炮眼小隊、前出聯絡員和前觀所配合,相機實施針對敵援軍的攔阻射擊,力爭消滅敵二線部隊於反撲中的無掩蔽地帶!」

    許承瀚想了想,很乾脆地蹦出一個字——行!

    胡殿甲笑著一攤手道:「好了,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回頭給參謀長一個作戰計劃備案。我這裡沒準備吃的,大家都回吧,自個兒吃自個兒去!」

    李家懋笑著給胡殿甲行了一個禮,拉著許承瀚就走,如今計劃變了,太多的步炮協同問題需要兩個主官來進一步的商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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