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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基業 169 雄師入關 文 / 仙人掌

    169雄師入關

    當丁一和龍飛在昏黑的天色中因為完成任務和得了寶貝而樂不可支時,西南邊的山海關還處在殘陽的最後一抹金光之中。

    巍峨的雄關經歷數百年的風霜已經顯得老邁,「天下第一雄關」的匾額和生出青草的關牆顯得那麼的不協調,讓人感覺這山海關就是一個正在步入老年的、曾經壯實的漢子!歲月的滄桑,將青年打磨成老年,也將天下第一雄關變成一個象徵,僅僅是象徵而已。

    曾經,他是漢明和滿清的分界線,現在,他是遼西和直隸的分界線,將來呢?他又將劃分出何種區別來?也許,是強大武毅新軍和蒼老的舊軍吧?!

    關牆深邃的城門洞裡,山海關的老百姓們燃點了無數的燈籠後,又湧到外面分列路旁。在一隊淮軍鄭才盛部中營官兵經過街道,登上關牆承擔警戒任務後,潮水一般的藍色軍隊開了過來,立時引起山海關軍民一陣陣興奮的歡呼!

    六千精兵排成四列行軍縱隊魚貫通過雄關,與九個月前的五千武毅新軍出關時不同,這一次,第一師第一旅在師長高連山的親自指揮下,擺足了場面,故意將這一段行程臨機改為步行。他要給洋人的探子們看看,要給關內的老百姓看看——雄師進關了!

    整齊的行軍隊列,精良的武器裝備,神采奕奕的官兵,武毅新軍第一師第一旅在天下響噹噹的名頭,讓山海關軍民陷入一種幾乎癲狂的狀態之中!

    幾十挺馬克辛重機槍被官兵們扛在肩上,拖曳著大炮的騾馬也神氣萬分地得得而過,一面面青地金龍戰旗代表著一個個光榮的團隊,一道道刺刀的寒光將人們的情緒撩撥得更加高漲!

    這是將老毛子打痛了的武毅新軍,是收復奉天的武毅新軍,是老毛子和洋鬼子們如今最害怕的武毅新軍!

    白髮蒼蒼的老人顫聲讚道:「王師啊!」

    精幹的青壯們狂熱地向跟自己一般大的官兵們揮動著手臂,瘋狂地不住詢問經過的每一個官兵:「李大帥還要人嗎?誰回答兄弟一個?」

    婆婆大娘,姑娘媳婦兒們也像過節一樣湧上街頭,她們的目光中更多的是震撼,走過她們面前的軍隊無疑是最具有陽剛之氣的事物了。當然,在一陣陣歡呼聲、詢問聲、喝彩聲中,也有家在山海關的武毅新軍官兵的親屬們一聲聲呼喚。

    「石頭、鎖兒、鐵蛋!」一個個親熱的小名被喚出。「兒啊、孫兒啊、哥啊、弟啊……」一個個整然經過的漢子不禁心神劇震。

    一聲聲呼喚中,帶著濃濃的自豪和擔憂,那都是親人吶,眼看著自家子弟經歷了關外的血戰,又將開赴關內拱衛京師,面對十萬八國聯軍!怎麼不引得親人們的無邊牽掛?!

    獨臂師長高連山掛著少將的肩章,與穿著舊式二品武官服的鄭才盛並肩立於城頭,注視著麾下的雄師滾滾入關。

    原記名提督鄭才盛因為繞陽河東追殲俄軍的戰績,現在已是實授山西提督了。儘管在遼西看慣了精銳的武毅新軍,此時也禁不住連聲讚道:「幼常兄,您的第一旅絕對是天下第一旅,但願,武毅新軍的教官兄弟們能將淮軍左翼也打造成一支強軍。」

    高連山神色不動地道:「軍門,您的淮軍左翼堪稱淮軍最強了!光翰說過,有武毅新軍的就有淮軍左翼的,您儘管放心!哎,不是選拔了六十名官兵入學生盛京陸軍軍官學校了嘛!」

    鄭才盛微笑不語。他得意啊,當初送武毅新軍出關時,是存了人家為自己頂缸的心思,受了恩相的關照才一力支應武毅新軍,後來新軍打贏了大凌河之戰,又快速地擴充成萬人之師,更鋪展在遼西軍政局面,令人驚愕之餘更多的是佩服和無窮的期待。李燾將在戰場上、官場上走多遠呢?鄭才盛無疑是看好這年輕人的!

    因此,遼河會戰,鄭部主動請命出關,馳援錦州,李燾也是格外照應,惡戰不讓淮軍上,卻在最後安排淮軍撿了一個大便宜,可謂戰功得來不費吹灰之力啊!人家李燾對得起淮軍左翼鄭才盛,人家李燾如今的總統關外軍務,人家李燾將來的前程會更加遠大,何況,效忠李燾就是效忠恩相!

    此時的鄭才盛,已經將自己和麾下三千人馬當成了武毅新軍的附庸、分支了。如果朝廷准許的話,那他會毫不猶豫地讓部下換裝,換上那神氣的武毅新軍軍服,他自己也巴望能在垂垂之年,穿一身象高連山那樣的洋派將軍服。如此,作為一名戎馬一生的軍人,於願已足!

    微微的夜風中,老將飄飛的白鬚和壯年軍人微動的空袖,無聲地交匯著相同的意念。

    「雙喜!」一聲驚喜的嘶喊將城頭上兩名將領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在馬燈的光線下努力分辨越來越模糊的行軍隊列。

    一個藍色的身影衝出隊列,噗通一聲跪倒在街邊。

    老邁的母親和年輕的軍官抱頭痛哭一陣,在旁人的勸解聲、讚歎聲中好不容易才收聲分開來。

    「娘,兒沒事了,傷早好了,大帥和師長還提拔兒當了連長!」軍官自豪地安慰著老娘親,軍服上的中尉肩章在燈籠火把的呈黃色光線灼灼生輝,像是燃燒著火焰一般。

    老人看了看兒子,確實跟那些兵們不同,就在肩膀上的那個硬牌牌和腰間的手槍上。可是,知兒莫如母,情知大帥對兒子的提拔,反而會讓兒子在戰場上更賣命的母親沒有高興起來,反而又在一聲悲喚後痛哭流涕……

    「來人,給李雙喜放三天大假!」高連山激動了,他能體會那位老母親的心情,更擔心少了一條胳膊的自己回到直隸、駐紮廊坊後,怎生面對自己的娘親和眾位姐姐?

    鄭才盛有些驚愕地用餘光審視著高連山。這段時間來,高連山給他的印象是那種竄起速度飛快的、冷血的、脾氣火爆的將領,卻在此時顯露出百般柔情來。唉,老頭子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哦!

    不過,鄭才盛清楚地知道,在和約將成之際,武毅新軍第一旅雄師入關,將讓諸夷膽寒,也將使大清的軍政局面迎來一場猛烈的擾動!

    山東歷城,巡撫衙門後堂。

    在遼西停留了三個多月,將李燾和盛京將軍屬下大小衙門摸個熟透的張謇,也成為盛京將軍幕府中人的張謇,此時就在袁世凱的府中,吃過一餐豐盛得不像話的宴席之後,品茶敘談。

    「唐少川回轉錦州,讓學生著實鬆了一口氣,唉,盛京將軍,來勢兇猛啊!老師,您看這局面如此變幻下去,加之武毅新軍揮師入關、駐軍直隸,袁某還有機會否?」袁世凱說著話,身處胖乎乎的手給張謇茶碗裡添了一注茶水。

    張謇有意無意地沉默了片刻,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情道:「慰亭啊,你是多慮了,世事變幻看似無常,卻是有道可循。李燾功業非凡,朝廷鼎力支持遼西,乃是朝廷想依仗李燾匡復滿洲使然!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盛極而衰,自有道理。目前慰亭屈居歷城看似落寞,卻越發潛藏著高昇之機。前番獻金已然打下基礎,如今吶,您只需整軍礪馬,作出與武毅新軍遙遙相對的強軍態勢來,那一旦李老大人仙去,直隸總督之職非慰亭莫屬哇!此節,連李燾都看出來了,怎生慰亭還在疑神疑鬼?」

    「李燾?他真怎麼看?!」袁世凱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沒有去理會張謇略微的揶揄。

    張謇點點頭,端詳著袁世凱的神色暗暗發笑。

    袁世凱釋然地長出一口氣,又突然緊張起來道:「這李燾見識如此不凡,著實難以應付啊!」

    「為何?慰亭啊,你難道沒看得更遠?!李相仙去,李燾與你都是實力人物,都是漢臣!此時,在未得絕對優勢之時,你們當攜手鞏固已有權位,遙相呼應,才能保得一個在直隸、一個在盛京,安安穩穩地當官,扎扎實實地搌布實力!此時內鬥,愚者之為也!」張謇是擔負了使命歸途拜訪袁世凱,也順便給袁世凱的差使畫句號的,他見袁世凱悚然噤聲,又道:「朝廷新政,乃集權中央之把戲,何謂中央?乃朝廷親貴王公也!真要把地方財權、軍權收了回去,直隸總督又如何?盛京將軍又如何?還不是被那班親貴隨意擺佈的份兒?!慰亭啊,放下段芝泉的事兒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你們主僕一場,不也指望他有個好前程嗎?何況芝泉在武毅新軍,在盛京將軍幕府中,確也是戰績顯赫,給武衛右軍掙了臉面,也給慰亭你拉攏李燾打了基礎嘛!此時,大氣一些,糊塗一些為好!能得武毅新軍的支持,你要在山東擴軍不也輕車熟路了?」

    袁世凱細細一想,雖覺還有些不妥,卻是大半地信服了張謇的勸告。是啊,此時山東巡撫是無法與李燾對抗的,首要的還是先搞好關係,將直隸總督的位置爭取下來再說!就算朝廷忌憚李燾實力增長過快,不會授以直隸之地,不過武毅新軍駐軍廊坊之後,誰繼任直隸總督之職?朝廷還是要看李燾意思的!

    「老師高明,世凱若非得您提點,差點壞了大事兒!明日,山東就派代表去廊坊犒勞高連山部,先建立直接聯繫再說。」

    張謇微笑點頭,對袁世凱的反應表示讚賞,也是對李燾對袁世凱估計的準確性表示讚歎。

    袁世凱喝了一口茶水後皺眉道:「整軍礪馬,說起容易做起來難啊!這一年來,天下有為之青年軍人悉數投入武毅新軍,咱武衛右軍是門可羅雀,去年臘月,世凱想籌練武衛右軍左右先鋒兩翼,卻因軍官不就手,至今未成!唉,想一想,這李燾也收刮得忒狠了一些。」

    張謇猶豫了,權衡著最後一句話該不該出口。這話要是被袁世凱用上了,那麼武衛右軍在將來就得改名換姓!也就是說,自己的產業就只能靠在盛京將軍這一棵大樹下了。

    算賬,此時必須好好算算賬!

    李燾的優勢在於見敵極明,早把袁世凱算計進去了。李燾能囂張地贏得戰爭,能抵垮大臣,能要挾朝廷,卻在最最緊要的時候,又能將朝廷拍得平平的,平息眼看著就要到來的危機。李燾在遼西的搌布確實是大手筆,給民族資本提供了良好的發展機會,這是袁世凱辦辦學,搞搞場面上的洋務的作為難以相提並論的!再者,李燾幕下人才濟濟,袁世凱如今卻猶如孤家寡人一般,無名士襄助,卻巴巴地想算計李燾,反送了李燾一員大將和無數骨幹軍官!唉,誰高誰低,早已見到了分曉!

    「軍官,哎!慰亭啊,跟盛京拉好關係,還怕沒軍官?你要擔心遼西的軍官來靠不住,可以挑選合心的、忠誠的的可造之材,送去盛京官校嘛!武毅新軍辦的官校,教訓出來的軍人可是個個能打硬仗、惡仗的。」

    袁世凱有段祺瑞的前車之鑒,此時萬萬不敢在軍官培養的問題上大意。畢竟軍隊就是權位,一萬三千武衛右軍就是保證自己登上直隸總督寶座的基礎。軍官由盛京培養,萬一都學了段祺瑞,那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萬一這些個換了心眼兒的傢伙回來,那一萬三千武衛右軍豈不是要更換門庭了?

    畢竟,在軍事上,在對軍人的影響力上,李燾太過強悍!

    張謇知道袁世凱在天人交戰,乃笑著慢慢品茶,並不插話打斷袁世凱的思路。李燾說過,袁世凱得擁有強軍才有資格爭取直隸總督寶座,要強軍就得先有核心軍官!當前培養軍官的人才盡在錦州,他袁撫台不能自辦軍校,就只能送人來錦州學……

    袁世凱沉吟半晌,咬牙道:「那,山東就加派官費生,去東洋學陸士!」

    張謇一驚,心道:李大帥啊,您也算錯了!哎,不對!李燾身邊口木陸士就有好幾個,決不可能算漏了口木陸士這條路!玄機在哪裡呢?嗯,乃是時間,時間才是關鍵!李鴻章年近八十,最近是越發操勞與列強分別簽約,哼哼,他還經得起折騰嗎?萬一今年或者明年初,再或者兩年之內李鴻章仙去,袁世凱可沒有成熟的軍官核心支撐起一支強軍!

    局面真的要變了,這其中的變數讓張謇實在難以看透,只能相信著李燾,走一步算一步了。對此時發狠出血本的袁世凱,也只能一笑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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