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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和局 050 惡戰在即 文 / 仙人掌

    050惡戰在即

    夜已深,人未眠。

    聶士成行營不大的廳堂內燈火通明,天津戰區的地圖被馬燈耀得發白,一根根線條像是有著生命力一般牽扯著諸人的神經。這裡,從老帥到各路將領,再到門外貼身警衛的親兵們沒有顯出絲毫疲憊。人們都知道,如果李燾和葉長生的分析正確的話,一場惡戰即將展開!

    「毅軍擔任北倉防禦,極有可能承受洋軍極大的壓力。這網底破不得,一破咱們就全盤皆輸了。」聶士成鄭重地說著,眼光未曾離開過李燾的眼睛片刻:「對馬軍門,是聶士成是瞭解的、放心的,可毅軍這次承受的壓力將遠超我們在八里台、在東局子、在鹽官浮橋,沒有切實的把握,這個策子聶某不能決斷啊!」

    李燾看了看葉長生,兩人交換了眼色後,還是由李燾道:「毅軍戰力與咱們武毅軍相若,只要有堅固的工事,足以保障北倉車站一線。」

    「北倉一馬平川,哪來的工事?」聶士成有些著急地反問了一句。

    「修,馬上修。」李燾微微一笑道:「標下以為可聯絡義和團,發動民眾連夜趕修工事。從北倉站到城北,面對宜興埠建造以土壟為主、單人掩體為輔的防禦體系,各部炮營分片負責,務須在明日之內測定防線正面易於進攻兵力集結之區域,中路炮營的張雲松幫帶可以就此作出指導。騎兵連夜隱蔽開進北倉,休整一日後於明夜秘密向東北小澱方向作機動迂迴。同時發動宜興埠到北倉一線老百姓,以煙火為號預警敵軍行動。我武毅軍中路炮營這個大編製,全數向北移動,經屈家店過河後待命於火車上,隨機以火力增援毅軍防線正面。」

    「炮隊大部北上,天津防線如何維持?如果洋軍不主攻北倉而是另外的方向怎麼辦?」聶士成還是難以決斷,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按照李燾和葉長生的作戰想定,那麼這場惡戰勢必發展成兩軍的大規模會戰,雙方投入的力量都會超過萬計!如若李燾推測的日軍主攻方向不對,那麼天津防線就此崩潰也說不一定。

    生死之戰啊!成,則能消滅八國聯軍的有生力量,為和談營造最好的環境。敗,則是武毅軍和毅軍覆滅的結局,那麼天津就會淪陷,京師就會受到直接的威脅。

    李燾靠在椅背上閉了眼睛,不是因為他困了,而是要集中精力再過一遍自己的想定。

    以日軍為主力的八國聯軍要在談判開始之前爭取軍事上的主動,這是必然的!日軍在所謂尊重人權的英王政府「請求」下試圖解救河西英國、俄國部隊,也是必然的!特別是在俄軍全面進入東北的大背景下,日本更會向英國靠攏,更會在戰場上表示對英國的尊重。那麼,一貫以「孫子兵法」最好的傳人自居的日本人,會傻乎乎的強攻浮橋?不會,他會想方設法地引開武毅軍的注意力,一是為奪取鹽官浮橋西頭,一是為將武毅軍主力調動得距北倉主攻方向更遠!那麼,南門外的八里台就是一個理想的地方了。畢竟在洋人眼裡,武毅軍曾經為保衛八里台與之展開血戰,這就顯示著——八里台為武毅軍必保!

    這樣一來,日軍首攻八里台、其次浮橋、然後北倉,最後實施迂迴包抄,兩面夾擊拿下北倉車站……似乎,這就是洋人們的最佳選擇了。

    李燾驀地睜開雙眼,騰地站起來立正道:「大帥,標下能夠確定!日軍必然以主力進攻北倉,以一個加強騎兵聯隊左右的兵力向東迂迴合擊。」

    聶士成苦笑著搖搖頭,沉吟半晌突然抬手一拍身邊的茶几道:「姚良才,立即前去馬軍門處聯絡此事;周鼎臣,組織部隊接防毅軍;馮義和,你駐進海光寺,指導練軍作戰;楊慕時,配合總參議官連夜趕修鹽官浮橋西頭二線陣地;邢長春,馬隊全部沿河西隱蔽向北倉開進,明日晚間進駐小澱!胡殿甲,後路所部停止戰地整補,縮編後開向城北以應不時之需。此外,駐馬廠之練軍馬隊呂本元部即刻開赴北倉,淮軍左翼前路統領總兵李安堂部連夜開進天津。各部,在三日內必須做好大戰準備!」

    「是!」各路將領見大帥決心已下,武毅軍傾全力的大戰在即,個個也收拾了心情,絲毫不敢怠慢,一個個魚貫而出執行軍令。

    看著各路將領出門遠去,聶士成長吁一口氣道:「李燾啊,武毅軍的家當全押上了,天津之戰的前途就繫於此戰。聶某老了,你就多扛些擔子吧。」

    李燾瞟了一眼旁邊的聶憲藩道:「大帥正當盛年,武毅軍的家還需要大帥來當。李燾尚且年輕,要學的東西太多,這麼大的攤子扛不動呢。」

    「是啊,大帥!」聶憲藩忙跟了一句。

    「唉,本來當日朝廷令聶某戴罪立功,又聞中樞有人要毒害於我,聶某就動了卸甲歸田的念頭。戎馬倥傯幾十年,合肥啊合肥,葉落歸根啊!」聶士成說著,見李燾又要說話來勸慰,忙一擺手阻止道:「只願這最後一戰,能夠洗刷聶某自朝鮮、到遼東,連戰連敗的污名!讓聶士成能夠安安心心地回老家享幾天清福。」

    「大帥!」李燾等人同時喊出聲來,卻又不知如何來勸慰老人。國家落後加上戰略失誤,連累將士們在戰場上浴血奮戰卻節節敗退,身為一軍之帥,聶士成心裡的壓力太大了,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化解的,唯有用天津保衛戰的完全勝利來消除。

    聶士成又擺擺手,努力地作出微笑來道:「葉長生,很好,快些回去整頓前營和新營,以備惡戰吧。高連山,小澱方向的敵情勘察就落實在你的騎兵身上,也去吧!」

    葉長生和高連山知機應喏而退。

    「李燾,憲藩我就交給你……」

    「大帥,此戰必勝!您不可存了別的心思啊!」李燾聽出味道來,老帥怎麼就像是交待後事一般啊?是了,如此大戰一旦有個閃失,局面就將糜爛到不堪收拾的地步!屆時,聶士成作為總管直隸軍事的頭品大員將如何自處呢?奮戰到死?或者如歷史上的裕祿那般自盡謝罪?!

    「自古無必勝之戰!何況如今敵強我弱呢?李燾啊,萬一天津戰局不利,你就帶憲藩去蘆台接了紅衣,再去古北口。待局勢平穩後,恩相自然會有安排。你的才能聶某知曉、恩相知曉,你的前途遠大著呢!只是莫要忘記提攜你憲藩兄弟、照顧好你那紅衣妹子才是。」

    「是!」李燾此時只剩唯唯應是的份兒了。

    聶憲藩卻是父子連心,見父親如此,不由急道:「爹!就算此戰失利,您也可撤向京師整頓部伍,依堅城再戰啊!」

    聶士成厲色作色道:「渾話!此番全軍壓上,已經沒了退路!身為一軍總統,決計不可眼見武毅軍崩潰卻棄師而逃!此戰,城在人在,城失人亡!」

    李燾眼見得老帥雪白的鬚髮無風自動,語氣中卻有遮掩不住的悲涼和豪邁,頓時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燃燒起來,一種遏制不住想拿起步槍殺上戰場的衝動勃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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