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天策軍師!」
正當我愁眉不展之時,只見後方塵土飛揚,李典一馬當先,率領著一支部隊匆忙忙地趕了過來。
我心一凜,也不客套,張嘴就問:「曼成,主公呢?」
「吁……」李典勒馬而下,雙手抱拳道:「軍師,主公命我先與你匯合,三軍任你調,他自領軍繞右邊大道而去了,只是……」
「只是什麼?」我神色肅然,下意識地用力地拉住李典的大手。
「只是……我心頭總有種不好的預感……軍師,龐統多智,張飛、趙雲、黃忠皆當世勇武過人的虎將,我們這一路奔襲,大軍已經疲憊不堪,如果他們以逸待勞,或許我部還會折損不少人馬……萬一了埋伏,得不償失啊!軍師!請恕我斗膽,我們是不是該放棄追擊?」李典直直地盯著我,那恭敬的眼神分明得多出了一絲焦慮與擔憂。
「曼成……」
我幽幽一歎,鬆開了手,望著前方近咫尺卻如黑洞般森然的倉木林,心情複雜道:「曼成,你說的我何嘗不知?只是人生世,有些事情管不能做,卻不能不做。去年的這個時候,我還和連誠將軍風景宜人的谷一邊喝酒,一邊大笑著暢想未來……我甚至給他未來的女兒連名字都取好了,就叫做『連安』。我希望她安然長大,安然過,好安然一生……」
「可你知道嗎?如今,連安降生了,但是她的父親!卻死了!」我驀地轉過身,冷冷地盯著李典,雙唇管已經激動地抖,卻還是努力壓制住自己,壓低聲音道,「有些仇不能不報!有些人,也值得我為他冒險!明天的希望會讓我們忘了今天的痛苦!為了希望,我必須浴血奮戰!你從軍多年,應該知道,人若軟弱就是自己大的敵人!我問你,你軟弱嗎?」
「我……不,決不!」李典神色慌張地低下了頭顱,一滴碩大的汗珠從他的鼻尖上悄然滑落。
「好,很好!」我抬了抬眉梢,背負著雙手,寒聲道,「我知道你想些什麼,我也可以不虛偽地告訴你,我是有私心,但是……我也有公心!劉備大軍的主力若不消滅,難保他們會休整後立刻捲土重來!到時候,我們該怎麼辦?我們的士兵該怎麼辦?我們剛剛經歷了赤壁之敗,死了多少將士你是知道的!我問你,我們還有多少年輕力壯的兒郎可以犧牲?還有多少勇敢忠誠的士兵可以背井離鄉、一刻不停地守護宛城?軍隊,需要休養!國家,需要生息!此時此刻,為了換取未來幾年內的和平!做出些犧牲,那是所難免的!李典,李曼成聽令!」
「!」李典頭也不敢抬,摸了把額頭的冷汗,恭恭敬敬地彎下腰。
「本軍師現密授破敵之計予你,我只有一個要求: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喏!」
半響後,李典心有餘悸地領命而去,我望著夜空那一盞孤獨的殘月,不自覺地將拳頭緊緊握緊……
……
……
死士營的後方,李典面無表情地望著眼前剽悍兇惡的數男子,冷冷道:「你們曾經都是作惡多端的死囚,但是戰爭,給了你們機會!我很慶幸,你們能夠後關頭幡然醒悟,願意上場殺敵,報效國家!我為你們鼓掌!」
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數男子像看著死人一樣地看著李典。
「諸位!現有一個任務,需要你們去執行。你們不能拒絕,因為這是你們結束生命好的方式!我這樣說你們可能會憤怒!但是,我不想你們死前還和你們虛偽客套,這是對生命的侮辱!」李典面朝著眾人,簡簡單單地敬了一個軍禮,他的言很無情,卻這些亡命之徒的心裡多出了一絲敬畏。
「諸位!你們生命的後時刻,能夠榮耀地成為一名軍人,我相信是好的歸宿!你們戰死了,你們遠方的親人會難過,會為你們流淚,會懷念你們,但是他們也會每年來到你的墳前,驕傲的說:「我的好丈夫,我的好兒子,他為國捐軀,面對鄉親父老,問心無愧!」你的兒子將以你的姓氏為榮,眾人面前挺起胸膛!你們,願意這樣嗎?!」
沒有人回答,但是所有人的眼眸都閃爍著激動的淚花。
「你們死後,我們會放十倍的軍餉給你們的家庭,你們的老婆孩子!我李典誓,我有生之年,必定保護你們的妻兒不受凌-辱!我不能保證他們大富大貴,但是我一定不會讓他們受委屈!這是我唯一的承諾!」
「謝……謝謝……」
幾個男人開始抹眼淚,開始伏地痛哭……
「走,下輩子,做個好人……」
李典大手一揚,轉身離去,一滴眼淚卻滾了下來。
他人群,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臉龐——那是他的小,因為殺了一個貪官被判罪——但是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和李典說過一句話——或許他覺得,死戰場,也比活這個冷漠悲苦的世間,加幸福……——
這是分割線——
倉木林,一支揮舞著巨大「曹」字軍旗的大軍厲聲吶喊著衝入了林間。
大軍的後方塵頭大起,黃沙漫天,遠遠望去,不下萬人之眾;而事實上,曹軍士兵只是馬尾後綁上了樹枝,托地捲沙,虛壯聲勢罷了。其實,進林的不過區區數人。
戰鼓雷雷,高歌猛進,頓時驚得倉木林內鳥獸亂鳴。
「殺!活抓郭嘉!」
「殺!」
大軍行不到一會,忽聽幾聲怒吼,震天的喊殺聲沖天而起。
埋伏其的劉軍士兵眼見曹操大軍「計」,紛紛從灌木、草叢、大樹後躍眾而出,人人大叫,齊齊揮舞著刀槍衝殺了出來。
原本森然寂靜的倉木林,瞬間變成了修羅地獄。
幾個曹軍士兵被等待多時的劉軍一陣猛攻,迅速被絞成了肉醬。
「嗖!」
「嗖嗖嗖!」
正當劉軍士兵覺得敵軍太過脆弱,匪夷所思之時,數不清的箭矢如狂風暴雨般漫天傾射而來!
「啊!啊!」
慘叫不斷,劉軍猝不及防,頃刻間即被射得人仰馬翻。
「嗒嗒嗒!嗒嗒嗒!」
「誅殺劉備!」
「誅殺劉備!」
一陣狂風捲過,散著殺神般氣息的死士營騎兵宛若驚濤巨浪,風馳電掣而來!
霍原一騎當先,方天畫戟過處,皆人頭落地!
後方指揮大軍的張飛氣得肝膽欲裂,自知反被設計,眼見大勢不妙,趕緊喝令大軍撤退。
劉兵軍心大亂,人人潰逃,多有互相踩踏者。
死士營迎頭痛擊,射箭的、擲矛的、下馬白刃戰的,趁著士氣如虹,捨命奮戰,立刻殺得劉軍潰不成軍,丟盔棄甲。
死士營一直追殺了數十里,眼看大獲全勝之時,但見前方一陣如颶風般的大火沖天而起,火勢滔天,幾可燎原。
無數拒馬、長矛被安置了一個個直如銅牆鐵壁般的方陣前面;弓箭手嚴陣以待,冰冷的箭矢幽幽地對準著倉木林。
巨大的「孔」字軍旗迎風狂舞,士兵嚴整,人馬威儀,旌旗鼓角,各按次序。
此等軍容,甚是雄壯!
我心下震驚,連忙喝令死士營停止追擊,而我身旁的霍原則沉默不語,只是那木訥的眼神忽然古怪地掠過一股洶湧澎湃的戰意!
他死死地盯著前方,全身骨骼一陣響動,手的方天畫戟也被捏得咯咯直響。
前方,火光照耀,趙雲一身銀盔銀袍,手執龍膽亮銀槍,濃眉飛揚,英氣逼人,正威風凜凜地縱馬大軍之前。
黃忠、魏延左右而分,立馬於兩邊。
門旗影下,只見央一輛四輪車緩緩推出,一個俊逸非凡、星美朗目的男子端坐其,羽扇綸巾,素衣皂絛;淡然一笑,便勝卻人間無數;嘴角一揚,便如萬雄兵,瞭然於胸。
「孔……孔明!」
我瞳孔驟然一縮,心裡陣陣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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