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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神武 第395章 殺手 文 / 蕭舒

    第395章殺手

    李慕禪微瞇眼睛,沒有動作,周姚二人各自與對手鬥起來。

    二人武功極高,三兩下便佔上風,很快便要解決掉對手,江雨斡擺擺手,又有兩人撲了過來,以二敵一,堪堪擋住周姚二人。

    「煙兒,雨斡他……」中年美婦已經脫了雪裘,穿一件鵝黃羅衫,拍拍江雨煙小手,搖頭歎息。

    「娘,不要緊的。」江雨煙勉強笑笑。

    她一顆心不停的下沉,想起了李慕禪的話,暗自問自己,真被大師說中了,人性真的卑劣如此,在利益面前,親情也薄如紙麼?

    她秀臉蒼白,剛才的話不停重複,分析著大哥的眼神,表情,言談,想看出來,他是不是真想殺自己。

    耳邊忽然傳來李慕禪溫和的聲音:「雨煙。」

    江雨煙忙探身挑開車後簾子,望過去:「大師?」

    李慕禪坐在赤影上,招招手,江雨煙飄身到他跟前,仰著秀臉望著他,露出不解神色。

    李慕禪低聲道:「你這大哥啊,唉……,是有問題」

    「大師看出來了?」江雨煙秀臉微變。

    李慕禪點點頭,瞥了對面一眼,與江雨斡的眼神對上,陰森凌厲,宛如惡狼遇上食物。

    李慕禪收回目光,道:「他殺意掩不住,你該也有覺察吧?」

    江雨煙慢慢點頭,歎道:「大師,大哥他真的要殺我麼?」

    李慕禪點頭:「錯不了。」

    「我該怎麼辦?」江雨煙咬著飽滿的唇,眼中閃著迷茫。

    李慕禪溫和的望著他:「雨煙,我把他殺了如何?」

    「殺了?」江雨煙蹙眉,猶豫不決。

    李慕禪笑道:「你今天不殺他,若沒有我,你難逃他的殺手,如今怕是屍骨已寒了。」

    江雨煙遲疑道:「可他畢竟是我大哥……,而且,說不定咱們誤會了他,他只是想把我捉回去呢。」

    李慕禪搖頭不已:「如今的情勢,你回去是跳火坑,他非要推你進火坑,也是兄妹之情誼?」

    「可……」江雨煙仍舊遲疑。

    李慕禪擺擺手:「行啦,交給我罷,你回去保護好令堂。」

    「大師,你要……?」江雨煙蹙眉盯著李慕禪。

    李慕禪笑道:「我會看著辦的,放心罷。」

    他擺擺手,示意她回去,江雨煙一顆心提起來。

    李慕禪又揮揮手,江雨煙無奈,只能慢慢回到車廂。

    大雪紛紛,周大山與姚思同各以一敵四,陷入苦戰中,雪花一到他們周圍,馬上被攪碎,化為更細更小的雪花。

    兩人武功高明,但這四人也非庸手,乃江雨斡的貼身護衛。

    周大山與姚思同在南江家,是排名前幾的高手,此時卻陷入泥沼,擺脫無力,無法脫身。

    兩人一邊動手,一邊瞥李慕禪這邊,生怕他們也圍住李慕禪,那可算全軍覆滅了,後果悲慘。

    南江家對叛徒殘酷得很,生不如死。

    「嗤嗤嗤嗤」四道輕嘯聲中,四道烏光在周大山周圍閃了一下。

    四個黑衣高手飛了出去,落進道旁雪堆中,生死不知。

    周大山一下解放,怒吼一聲,躍上馬車揮動鞭子:「駕——」

    四匹駿馬與大雪融為一體,通體白,他們似能感受到森森殺氣,撒蹄就跑。

    「哼」兩道人影飛上前,攔在馬車前,揮劍削向最前頭兩匹白馬。

    「砰」一聲悶響,李慕禪手上弓弦劇烈顫動,兩道烏光閃過,揮劍斬馬的兩人飛出去,落進雪堆。

    李慕禪右手化為一團影子,「砰砰」響中,一道道烏光射出,每一道烏光帶走一人。

    轉眼功夫,身前身後眾高手皆不見,都落到道兩邊的雪堆裡,生死不知。

    馬車跑出了百米,姚思同怔怔看著四周,難以置信的盯著李慕禪,這幾十個高手,這一眨眼就被掃光了。

    這些都是高手,而不是凡夫俗子,也不是不會動的靶子,卻偏偏無一躲過,如此箭法,委實可畏可怖

    「姚先生,走罷。」李慕禪微笑道。

    「好,好。」姚思同忙應道,飛身掠過呆滯原地的江雨斡,轉眼追上了馬車,躍到車轅上。

    雪越來越大,如鵝毛飄飛。

    這一會兒功夫,江雨斡頭頂肩膀披了一層雪,他呆呆看著李慕禪,如看到怪物般,一幅難以置信模樣。

    李慕禪輕拍赤影,赤影與他心意相通,緩蹄來到江雨斡身前停下,斜睨著他,頗是不屑。

    江雨斡掃一眼赤影,暗自惱怒,這個畜牲忒可惡,竟看不起自己

    李慕禪居高臨下,淡淡道:「江大公子,你是想殺雨煙吧?」

    「你是什麼人?」江雨斡回過神來,皺眉問。

    他極不習慣仰頭跟人說話,從來都是別人仰頭看他。

    他輕哼一聲:「咱們南江家的家事,和尚你最好少管,莫惹禍上身。」

    李慕禪收起弓箭,搖頭道:「雨煙一直不相信,她敬愛的大哥,真會想殺自己,無論如何想不通。」

    江雨斡冷笑:「和尚休得胡言亂語,如此挑撥我兄妹感情,莫非心懷不軌?……莫要讓出家人蒙羞」

    李慕禪笑了起來,點點頭:「你確有梟雄之姿,雨煙看似精明,卻被你耍得團團轉,也不算冤」

    江雨斡淡淡道:「我南江的家事,外人如何能知,……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和尚你還是好好唸經,莫理這些俗事為好」

    他掃一眼周圍,所有護衛都一動不動的陷在雪堆裡,沒能站起來,看來是凶多吉少了。

    他不動聲色,不想激怒李慕禪,免得他起殺心,索性一併解決了自己,如此鬼神莫測的箭法,自己絕無幸理。

    李慕禪道:「雨煙如今是我的家人,豈能不理?你想殺她,我豈能袖手旁觀,任由她置身於險境?」

    江雨斡冷笑:「她是我妹子,我豈能殺她……倒是和尚你,究竟何方神聖,把我妹子拐到京師意欲何為?」

    李慕禪盯著他冠玉般的臉,暗自歎息。

    若他沒有他心通,真會被他騙過,義正辭嚴,滿臉正氣,而且這股正氣如同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給人真誠之感。

    此人心理扭曲,把世俗的正義變化成自己的正義,只要為了理想,做什麼都是正義的,一切都可以犧牲,故能如此正氣凜然,縱使做壞事,也不損其正氣。

    如此人物,配以傑出才能,確實是一代梟雄。

    碰上這樣的兄長,是江雨煙的不幸,若沒自己,她屍骨早寒,香魂渺渺。

    「唉……,算啦,多說無益。」李慕禪搖頭,一閃到江雨斡跟前,把他拍飛後又一閃,回到赤影背上。

    赤影輕嘶一聲,電射而出,轉眼衝出百米之外。

    「砰」江雨斡如破布袋般落到官道上,蹬了兩下腿,一下寂然不動,氣絕而亡。

    大雪紛紛,很快將他掩住……

    李慕禪追上馬車,江雨煙挑簾下了車,一躍上了赤影后背,坐到李慕禪身前,頓時溫香軟玉滿懷。

    幽香入鼻,李慕禪神色淡定。

    姚思同與周大山看得咋舌,對視一眼,忙把頭轉開,不敢亂看,沒想到小姐與大師如此親暱了。

    他們浮想連翩,兼之感慨萬千,若是先前他們看到,定為氣憤,見識了李慕禪的箭法,他們則隱隱遺憾罷了。

    明空大師如此絕頂高手,前途無量,能成為他的女人,確實再好不過,但他們是看江雨煙從小長大,雖說主僕,無異於父女,把她當成掌上明珠。

    如今,掌上明珠卻被別人摘去了,心裡一下空落落的。

    珠兒挑著車簾,從縫隙望出去,杏眼一下睜大,忙伸手扯中年美婦袖子,讓她快過來看。

    中年美婦望過去,臉色一為,忙一巴掌拍到珠兒小手上,車簾放下了。

    「夫——人——」珠兒不甘心的揉著小手。

    中年美婦白她一眼:「別胡亂看,當心長針眼」

    「嘿嘿,這有什麼呀。」珠兒撇撇嘴,不以為然,心癢如貓撓,還想再看。

    中年美婦搖頭:「老實呆著吧,別惹煙兒,沒看她不順心嘛」

    「噢……」珠兒不甘的點點頭。

    大雪紛飛中,馬車仍在往前,李慕禪周圍彷彿有無形的罩子,大雪到了周圍,直接滑下去,沾不到他。

    江雨煙見怪不怪,低聲道:「大師,大哥他……?」

    「死了。」李慕禪淡淡道。

    「啊——?」江雨煙霍的轉頭,兩人嘴唇幾乎碰到一起,臉龐近在咫尺,呼吸可聞。

    江雨煙秀臉騰的紅了,剛才是著急,沒想那麼多,直接躍上來了,如今忽然想起來,還有母親與周叔姚叔在呢,珠兒那小丫頭片子也看到了。

    李慕禪神色不變,似聞不到她嘴唇呵氣如蘭,看不到她吹彈可破,芙蓉般的秀臉,溫聲道:「我又試探了一下,他確實狼子心性,留著是一大害,趁早除了為好。」

    「大哥他真死了……」江雨煙扭回身,酡紅一直蔓延到耳根。

    周大山與姚思同沒回頭看,一直趕著馬車,她暗鬆一口氣。

    李慕禪道:「嗯,對這樣的人留情,與自殺無異,……若無意外,你那二哥也凶多吉少。」

    「二哥他怎麼了?」江雨煙蹙眉望著前面問,一絲綺念很快被江雨斡的死壓下,心底泛起一絲悲傷。

    李慕禪搖頭道:「你那大哥設了一條毒計,你二哥如今怕是中毒身亡了,……若非如此,我也不至於下殺手。」

    「這……」江雨煙遲疑。

    李慕禪笑笑:「真假日後自知。」

    江雨煙見他篤定,不由信了,大師身懷神通,說不定真能知道。

    她的心彷彿壓著一塊石頭,胸口塞了一團棉花,憋悶壓抑,喘不上氣來,只覺心灰意懶,悲涼莫名。

    整個世界好像一下變成了灰色,再也沒有色彩,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到底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

    大哥從小護著自己,寵愛自己,難道都是虛情假意?難道一切都是為了家主的位子?

    人活世上,權力就那麼重要,為了它,可以捨棄感情,拋棄一切?

    「大師,我想出家」她忽然轉頭道。

    李慕禪眉毛一挑:「出家?」

    「是。」江雨煙慢慢點頭,神情堅定。

    李慕禪點點頭:「嗯,待過些日子再說。」

    「我想現在就出家」江雨煙道。

    李慕禪笑著搖頭:「出家可不是一時心血來潮,需得慎重,真能斬斷世俗時方能出家,否則,將來必會後悔,現在又有禁俗令,想還俗是不可能了。」

    江雨煙默然,不再多說。

    她心裡一片冰冷,靠在李慕禪懷裡,有莫名的安全與溫暖,她自幼沒有父愛,對這種感覺極依戀,不捨離開,索性裝糊塗不離開。

    李慕禪也由她,赤影翻蹄小跑,跟在馬車之後,約有兩個時辰,眾人進了一座鎮子,找間客棧歇下來。

    周大山忙著去照料四匹白馬,姚思同則出去打探消息,李慕禪回房靜坐,雙手結印,形成一團指影。

    十八道手印想融為一印,著實不易,除了精熟別無取巧之徑,只有苦練,抓緊一切時間苦練。

    其餘功夫,他不敢再練,雪香散霸道非常,說不準有什麼變化,一旦修煉武功,可能趁隙而入。

    如今,他只能練觀天人神照經,閒暇時推衍九轉洗髓經第三層的動作,準備下一層的修煉。

    第一層動作最簡單,第二層已變得複雜,第三層更繁複,想推導出來,需花更多時間,更多精力。

    九轉洗髓經第二層他只差一點兒火候,不必太久即能練成,可惜中了雪香散,不敢接著練,否則,這些日子就能成。

    他們租了一間小院,他在東邊正屋,江雨煙母女在對面西屋,母女二人還有珠兒湊在一起說話。

    中年美婦名叫馮倩兮,見江雨煙耷拉著臉,拉過她的小手,笑道:「煙兒,咱們如今終於逃出來了,你怎麼不高興?」

    「娘……」江雨煙勉強笑笑。

    她不想把大哥江雨斡被殺的事說出來,免得她反感李慕禪,馮倩兮最心慈不過,見不得打打殺殺。

    馮倩兮拍拍她小手,笑道:「煙兒,有什麼心事就跟娘說說,別憋在心裡,悶出病來。」

    「沒什麼。」江雨煙搖搖頭。

    馮倩兮微笑道:「你與明空大師何時認識的?」

    「沒有多久,怎麼啦?」江雨煙問。

    馮倩兮笑道:「我看你們很熟呢,不禁男女大防。」

    江雨煙臉紅了,忙道:「娘,大師他可是出家人的」

    「出家可以還俗嘛。」馮倩兮抿嘴笑道。

    江雨煙搖頭:「有禁俗令,不能還俗的。」

    「唉……,差點兒忘了這回事」馮倩兮蹙眉,遺憾的搖搖頭:「當今聖上英明是英明,這禁俗令卻怪」

    江雨煙忙道:「娘,你甭胡思亂想的,我跟大師絕無兒女私情,……我拿他兄長看的。」

    「這樣呀……」馮倩兮慢慢點頭。

    珠兒在一旁撇撇嘴,暗忖,既是當兄長,那幹嘛臉紅呀,美人兒愛英雄,大和尚那般厲害的武功,小姐動了春心也是難免的。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大和尚不夠俊美,若俊美一點兒,那就最好了

    三人正在說話,忽然一聲冷笑從院裡傳來。

    「是他」江雨煙霍的起身,臉色大變。

    馮倩兮蹙眉:「真是陰魂不散,這麼快就追來了,煙兒,甭理他」

    江雨煙臉色變幻,沒想到父親這麼快就趕了過來,她對這個男人,惱恨,又夾雜著敬畏。

    「娘,我,跟他說清楚。」江雨煙咬咬牙,拍拍馮倩兮的手,轉身挑簾出了西屋,經過客廳,挑開簾子踏到台階上。

    大雪仍在下,院中已經厚厚一層,此時,院中央站了三個人,中間的中年人身披雪白鶴氅,面如冠玉,唇上一抹小鬍子烏黑發亮,英俊而飄逸,又透出雍容華貴。

    他雙眼開闔間,冷電迸射,氣象森嚴。

    他身後站著兩個老者,披著白色披風,頭戴貂毛帽子,相貌平常,眸子卻清亮明澈,宛如嬰兒。

    李慕禪一襲灰色僧袍,靜靜站在台階上,暗自皺眉。

    南江家果然名不虛傳,這兩位都是絕頂高手,自己不是對手。

    「先把他宰了」中年男子一指李慕禪。

    冷風颯颯,但見三道身影幻成一片影子,糾纏在一起,雪花一碰到影子,頓時消失無蹤。

    江雨煙緊張的盯著這片影子,緊咬飽滿嘴唇。

    大師武功雖強,但這兩個老者乃江家武功最強橫,誰也沒見過他們動手,除了家主,無人可以差遣他們。

    如今一見,果然武功驚人,大師能不能鬥得過他們?她只能看到一片影子,看不清具體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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