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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十七章 千機變 文 / 光線

    這是一個陰天,四周黯然壓抑,暗黃的雲朵層層疊疊,隨著風勢緩緩流動,不停變幻著形狀。面前稀疏的樹木和春意闌珊的紅花綠草,一棵棵一株株自山嶺坳間散蔓開去,漸漸消失在雲層與山麓相交的盡頭。

    蘇墨去了織裡,向姜才下達撤出的命令,如果姜才能衝出元軍包圍的話。

    而飛道人代替蘇墨,執行保護我的任務。他知道我身上壓力越來越大,不敢打擾我,便不遠不近跟著。

    這個黃昏時節,我捧著受傷的左臂,在平江城外的南湖邊踱步,望著使人倍感壓抑的烏雲陷入沉思。

    剛過去的煙花三月,是一個蜂火連天、詭譎多變的季節,它在大宋二十萬將士艱苦卓絕的奮戰下,這場從元月開展的軍事行動歷經整個春天,終於在這個三月結出碩果——到目前,戰前會議制定的戰役第一價段之目標順利達成,大宋王朝取得了一個空前巨大的勝利。

    南湖不應該稱之為湖,按它大約一平方公里的面積,叫做大池塘可能更合適些。也許平江人民覺得池塘的叫法太小氣,便把自己鍾愛的這片水域大而化之叫作湖了吧。我轉過頭看向碧波蕩漾的淡綠色水面,春夏之交,那裡水草叢叢,東一處西一處錯落有致的散佈著。時不時會有一兩隻水鳥從草叢中突然鑽出來,繞湖面盤旋一圈,再展翅直衝一碧如洗的珵藍天空。

    三五艘打漁的小舢隨波飄忽,漁翁在板甲上順風勢灑下大網,過去一段時間又將紗網收起。我邊走邊隨意打量,耳邊突兀地竄起一聲驚叫,朝聲音來處瞧去,一艘舢板上的漁翁,霍然在收起的網裡發現一具沉甸甸的屍體。

    和小船距離並不遠,那具屍體身上暗舊的破爛戰衣立即躍進眼簾。我咬咬嘴唇,突然覺著非常難過,因為屍身上已發黑的朱紅戰衣告訴我,他曾經是一名大宋的軍士。於是,隨著漁夫們慌張地處理那具屍體,剛剛結束的那場慘烈戰鬥悄然泛上腦海。

    德佑二年三月二日,唆都和阿刺罕的左路軍包圍平湖。我僅僅守了三天,便仍舊執行原先的戰術,不與敵人打硬仗,主動放棄平湖,飄浮南下,直撲海邊的乍浦。

    乍浦是阿刺罕水軍的一個重要補給地,其守軍極為頑強。阿刺罕還調杭州灣玉盤山之水軍,從城外水域對我軍進行攻擊。我軍兩萬多人三面臨敵,重又陷入包圍。於是我遣斥候送信給張世傑,通知他來通元接應,開始實施我們商定的戰役計劃。

    張世傑率孫虎臣和劉師勇等將領收復黃灣後,已在澉浦與阿刺罕鏖戰一月有餘,卻絲毫不得進展,陷入僵持階段。此前經不斷溝通聯繫,得知中軍南下,正期盼我早日到達澉浦戰場。收到啟動作戰計劃的消息更加喜出望外,當即遣標下李陽、苗再成、陳百年三將,提五千人潛至通元。

    我施聲東擊西之計突出乍浦,誘著不死不休追擊的唆都轉戰通元。但唆都掉以輕心,仍像以前一樣不死不活地追擊,事後方知,伯顏告訴他,已獲宋軍情報,徐子清將在通元佯攻,隨便徐子清便會將攻擊轉向湖州。甚至伯顏命令唆都,要求他不要追擊宋軍過緊,放徐子清來湖州。

    本地守軍也收到這份情報,便配合唆都裝模作樣地出城阻擊,將我擋在城外五里處的一座山丘下。

    唆都之前鋒騰哥耳卻是個魯莽之徒,一聽到我軍攻通元不過作樣子,就想撿便宜,揮軍死趕,弄得我軍很為狼狽。我便發出信號,令早已潛伏的李陽等人出動。

    苗再成領一軍當先從附近密林殺出,其副將趙孟錦尤其勇猛,在衝鋒途中,這名身材極其高大的猛漢連砍通元守軍三名百夫長,衝入敵陣,順手將通元主帥郭中通的帥旗奪去。敵人雖則早探明左近埋伏著張世傑的精銳,可誰料到伯顏所說的佯攻竟然認真起來,一舉奪了他們主將的帥旗。驚惶失措之下,三千守軍被我一舉擊潰。因城門早被李陽等人堵住,郭中通也沒能逃回城裡,合著同樣潰不成軍的騰哥耳掉頭向唆都中軍方向逃竄。

    此時敵人受伏,倖存的四千人慌作一團,亂蓬蓬只想盡早逃回即將趕至戰場的唆都之大部隊。我令苗再成及他勇敢的副將趙孟錦脫離戰鬥,自領兩廂軍整三千人攻擊通元。而後率李陽、陳百年等人回頭緊綴郭中通和騰哥耳,卻禁止軍卒殺戮潰兵,僅僅威嚇敵人,逼迫其加快逃跑速度。

    唆都已收到前鋒部隊受挫回逃的消息,立即明白又上了一當,伯顏的情報有假。無奈騰哥耳、郭中通等四千人不要命似的狂奔而至,還未來得及完成整軍佈陣,緊綴其後的宋軍已經跟在潰兵身後漫山遍野殺將過來。

    唆都惟有瞪眼瞧著中軍先被四千名驚恐萬狀的逃兵衝亂陣形,而後宋軍跟隨掩殺,倒成了自己人幫助敵人衝擊陣營。情急之下,決定揮軍先滅擋住鋒線的失去理智的逃兵,然後再圖與我對決。那批疲於奔命的安南和大理籍僕從軍,後有宋軍驅趕,前面又被自家人拿刀架在脖子上,當然不會坐以待斃,就著去勢,先和唆都的北方漢人佔多數的探馬赤軍來了一場火並。

    王小武那五隊死去的斥候總算沒有白死,他們的假情報終於使唆都嘗到苦頭。但這僅僅是一個開端,隨後還會有更大的苦果送給伯顏。

    當時場面亂成一團,我見機改變陣式,當機立斷把部隊分成兩股,避開正在內訌的正面鋒線,從左右兩翼包抄過去,配合突然變成友軍的那四千潰兵,硬生生將唆都殺退十里,使其又死傷四千有餘。不乘勝追擊,命令部隊返身回攻通元城。到了通元才發現,那裡城頭已換作了大宋軍隊的鮮紅旗幟,苗再成卻是早將之奪了。

    可憐的唆都,這位曾為伯顏扭轉戰局的將軍,還以為我在通元只會與他稍作接觸,然後順勢轉向湖州。沒想到我自被追擊中突然一個反撲,將他殺得大敗。此役他的部隊傷亡高達四千人,且多是內訌造成。

    阿刺罕在澉浦大營收到通元被佔的消息後,著急起來,急提漢將黃文彪,領六千人紮營千瓦窯,企圖將我軍與澉浦戰場分開。一邊強令賈似道女婿、大宋的叛將範文虎等將軍猛攻張世傑。但宋朝水軍卻不是可輕侮的,再加之又有了三艘滿是火炮的鐵甲艦,反把元水軍打得落花流水,倉皇逃回大營。

    三月八日,我遣散城中百姓,命部隊放棄通元,放火焚城,留下通元這座空殼子城池予唆都。再借助轉戰千里也不辭辛勞帶在身邊的六十門火炮,一舉攻克千瓦窯軍寨,擊潰六千元軍,活捉黃文彪。又火燒千瓦窯,將之變成一片焦土,不留唆都利用。爾後,急令全軍挾餘威猛攻澉浦外圍要害之六里村。

    三月九日,唆都終於整頓了大敗的軍隊,準備再攻通元,卻只得破城一座。這時張世傑發動了對元軍水軍大寨的攻勢,阿刺罕兩面受敵,慌忙致信於他,嚴令立即攻擊徐子清,務必將之拖在六里村,以緩解大營壓力。唆都便沿我去路緊追,在六里村尋著我軍主力,歇都不歇一下,配合當地守軍發起了急攻。

    而我一面紮營後拒唆都,一面炮轟當面元軍大營。再遣斥候報與張世傑,要求正式發動澉浦戰役之計劃。

    三月十日,張世傑回信,令苗再成、李陽、陳百年歸我指揮。同時告知,他帳下大將劉師勇已率一千五百艘戰艦佯攻海鹽,要求我軍自陸路配合,遂行攻擊海鹽城、騷擾澉浦後路的任務。信中最後說道:「自海鹽佯攻行動始,澉浦戰役正式起動。」

    此時,伯顏的大部隊受假情報之累,悉數調回湖州,唆都也被我打得零七八碎,周圍再無拖後腿的敵軍。面對這樣的局面,我幾乎發聲狂笑,對著眾將吶喊:「發兵澉浦去者!」

    我苦捱整整一個月,流寇般東逃西竄的日子結束,戰役終於發動!

    遣李陽、王勇、葉子儀三將,率八千人從六里村戰場穿插出去,強攻澉浦與海鹽交通樞紐的武原小鎮,擺出與劉師勇合擊海鹽的陣式。另一面則將主力往後放置,力頂唆都發瘋似的進攻,只以火炮和輕步兵擺在六里村當面,進行不痛不癢的炮擊和騷擾性攻擊。我知道,驕傲的唆都急於報復,更多的壓力會來自他那裡。此時也用不急於攻下六里村,只需牢牢吸引此部敵人,不讓他回援澉浦主戰場即可。

    阿刺罕這時已經三面受敵——背後有我對其虎視眈眈,留下的海鹽後路正受到宋軍水陸兩路的威脅,當面又與張世傑鏖戰,已弄得手忙腳亂。情急之下出了個昏招,竟讓範文虎率戰艦千餘艘回救海鹽,以求保住自己的側翼後防。

    範文虎新敗於張世傑手下,自己也知道大宋水軍的厲害,特別是剛剛出現在戰場上的三艘鐵甲艦更讓他膽顫心驚,所以巴不得留著後路,預備不時之需。一路急匆匆回救海鹽,卻在半道被剛佈置埋伏完成的劉師勇從中擋住。

    一個充滿偶然性的埋伏,就像漁舢偶然打撈起宋軍戰士的屍體。此時湖中的漁夫已將那名戰亡軍士送到大營,我繼續在南湖西側踱步,湖對面施施然走來一名漢子。此人怕是好幾個月都未曾整理過自己儀表,滿臉都是寸長鬍鬚,直將臉頰弄得一片鐵青,眼窩深陷,嘴唇乾裂,神色憔悴之極,卻任憑湖風掠起他的破爛衣衫,似乎愜意得很,雙手背抄,朝著我的方向慢步而行。

    身後傳來包圭遠遠的叫聲,請我稍等等,說朝庭有旨意到。我轉過身子,靜靜看著包圭縱馬奔來,心中卻在惱怒他打破了這難得的片刻輕鬆。包圭一到身前,滾下馬背,雙手呈上一封書信,恭敬說道:「信件是元曦小姐托使臣張炎帶來的。張使君已在大營等候,遣包圭來問,大將軍何時回營聽宣?」

    張炎,美貌宛若女子的膽小文官,前些日子因故被謝太后削官返民,還差點關進大理寺獄,現在怎麼又起復了,作了來嘉興宣旨的使臣?

    接過包圭送到胸前的信件,心裡想著:元曦五日前叫隨身老僕李立送來一封信,今日信件又至,不會是有什麼要緊事吧。

    不忙著看,將它收入懷裡,抬頭吸口湖風送來的清新的空氣,望望青天白日下的飛鳥往來穿梭,真捨不得離開這美麗地方,還想繼續難得的片刻輕鬆,淡淡對包圭說道:「你先回去,請使君稍等等,我隨後就至。」揮手讓他去了,迎著對面男子來的方向,又朝前慢慢踱步。

    那名中年漢子面目,隨著距離的拉近已越來越清晰,我心裡卻翻滾著範文虎三字。

    那天真是危險,劉師勇並沒料到範文虎來勢如此之快,不顧埋伏部署正處收尾階段,只得自倉促中發動進攻。

    範文虎,賈似道的女婿,大宋朝曾經的大將,現今的叛徒,臨安城中無數人想要食其肉,剝其皮,對他恨之入骨。可範文虎人品下作,但其人並非無能之輩,雖然戰敗後投降元軍,軍事才能反而得以發揮。受劉師勇之伏時,指揮能力倒顯現了出來。

    範文虎當時面對從右側衝擊而來的上千敵艦,立即將左翼自中間往後退縮,成一個倒錐形。讓進宋軍衝鋒的先頭船支後,揮動中軍、右翼八百戰艦環南北而去,將已經進入倒錐形陣的三百艘宋軍艦艇封入錐袋中。

    他企圖各個擊破,吃掉一部分,讓宋軍失去一部分戰鬥力,改變敵我兵力對比之後,再行殲滅其餘水軍。

    戰場指揮不可不謂臨場變機極快,也是極有決斷,可惜他時運不佳,包圍進去的三百艘敵艦裡頭,突然冒出三艘噸位大出元軍戰艦幾倍,機動性卻優勝偌干的鐵甲艘。不但如此,鐵甲艘火力比起元軍的戰艦更高出無數倍,當自家艦艇發動了一次攻擊,再往投石機裡裝填石塊或鐵球的時候,那邊又發射出三五枚噴著火的開花彈。這種開花彈僅需一炮命中,便能撕開脆弱的甲板,只在頃刻之間,海水洶湧而入,不幸被炸的艦艇便立即沉入海底。

    更為可怕的,投石機和銅將軍打擊距離僅有一百五十步,而對方卻能達到兩百步。這種你打得著我,我打不著你的戰鬥,簡直要讓他絕望了。

    範文虎拚命催促船隻靠近,希望夠著投石機和弩箭的射距。但那三艘鐵甲艦機動性能極佳,在另外三百艘戰艦掩護下,如幽靈一樣東飄西突,根本捕捉不到,反被它們一炮炮擊中已方艦船要害。這三百艘進入包圍圈的戰船,竟靠著區區三艘鐵甲艦堅持了下來。

    範文虎的包圍戰術反倒成全了劉師勇。

    劉師勇裡應外合,在海上僅戰鬥半天工夫,即焚燬戰艦八百餘艘,殲滅元軍五千餘人。範文虎率餘部自包圍圈衝出,總算逃到海鹽,想要整軍再從陸路回主戰場時,卻受李陽、王勇、葉子儀在海鹽前線的阻截。

    時間到了三月十日午夜,根據先前計劃,劉師勇不攻擊海鹽城,乘大勝之餘威,揮師回攻,自後部殺入澉浦元軍水寨。

    到此時,阿刺罕已無回天之力,他的近十萬軍隊被調得七零八落:一部在六里村阻擊徐子清;因為澉浦與海鹽通道讓葉子儀、李陽等人切斷,又遣軍打通交通線接應範文虎;主力則在水面戰場與張世傑鏖戰;背後又殺入劉師勇大勝之軍。他的陣勢四周漏洞,再無餘力部署完整的防線。

    這個激烈戰鬥的深夜中,澉浦元軍水寨背後突然冒起滔天大火,直將整個黑夜染得一遍通紅。伴隨著烈火劇烈燃燒的辟啪聲響,那裡同時傳來震耳欲聾的廝殺聲和滿天喧囂的各種炮火轟隆聲。

    帶著腥氣的海風刮起身邊船帆,吹得獵獵作響,自己的戰袍在風中上下翻飛。張世傑站在甲板上,單手撫鬚,雙眼凌厲地望向那處不斷擴大的洶洶火勢,他知道劉師勇成功得手,便鬆開鬍鬚,任憑它們散亂地飄揚,反手緊握腰間長劍,眼神愈見凶狠,直盯盯望向澉浦水寨,咬牙切齒厲聲向左右將軍喝道:「不留預備隊,全軍出擊!」

    張世傑當時威風凜凜的模樣,卻由由劉師勇後來寫信告訴我的,信中還稱,大都督一怒,血流成河。

    確實血流成河。

    張世傑一聲令下,萬艦齊發,大宋的戰艦佈滿整個杭州灣,艦隊前進隊形幾乎沒了空隙,無數面白帆象龐大的布蓋鋪滿整海域,密集得簡直不能看到船下的海水。鋪天蓋地的船隊白雲一般,當面向元軍水寨殺氣騰騰罩了過去。

    陸路上有我、苗再成、葉子儀幾路軍隊的進攻,張世傑又自正面強攻阿刺罕,和劉師勇一前一後與澉浦敵軍主力激戰。杭州灣水面佈滿敵我雙方近兩萬兩千多艘大大小小的戰船,在灣內近百海里的水面上來回衝鋒廝殺,銅將軍、龍井炮、回回炮、震天雷、流星弩、床弩、火箭、火槍,無數種武器同時開火,爆炸聲、瀕死戰士的慘叫聲、敵我雙方衝鋒時的廝殺聲,發出直衝九宵、曠達天際的震天聲響。

    戰艦上的戰士們拚命將手中巨弩強弓、火槍長矛擲射出去,或紅著眼在甲板上不知疲倦來回奔跑,絲毫沒有停歇地運送炮彈或巨石。而頭頂上漫天都是帶火的通紅箭弩,或者呼嘯穿梭的碩大炮彈,密密麻麻,竟不可見天空。

    隨便一個轉身,便會看到近在咫尺的戰艦被炸而沉。那船上的士兵嚎叫著,被炸得飛上半空,伴隨著一起凌空飛揚的殘缺頭顱、胳膊、內腑或別的各種屍體零碎,又掉入早已佈滿浮屍斷肢的冰冷海面。戰士們卻已來不及感覺恐懼,只知道機械地拚命發射,拚命廝殺。

    一艘艘艦船被炸,變成一個個大火球。船上的炮彈、炸彈紛紛引爆,屍體和整座整座的炮架同時四處橫飛。而炮手和弩兵們被連續不斷的轟炸炸得昏頭昏腦,拚命射擊,最後不分敵友,見到當面靠近一隻船舶,便將手中武器向對方招呼。

    兩隻龐大的艦隊終於靠攏,兩隻艦隊都在堅決的衝鋒,無數艦艇一瞬間便突入敵人內部。等到兩舷相接,站滿船甲早就枕戈待旦的士兵一躍而起,跳上敵人船舶,揮刀發動進攻。刺殺入肌肉的尖銳的讓人難以忍受的澀聲立即響起,而戰士們卻在週遭驚天動地的無數噪音裡奇異地沉默下來,雙方都閉緊了嘴,血紅著雙眼悶頭進行你死我活的廝殺。甚至,在許多時候,當某一方見到已方無可避免失敗時,便會引燃船上的爆炸物,與敵人同歸於盡。戰鬥,便這樣慘烈而殘酷地進行著。

    無比激烈的戰鬥持續到第二天清晨,當海平線露出第一絲靄黃色的陽光時,便清楚可見上百海里的戰場上,佈滿密密麻麻的戰士殘骸,以及無數焦黑的木屑和仍然燃著火的甲板碎片。朝陽還沒來得及將光線伸展開去,鮮血和燃燒的艦艇早將杭州灣海水和天空染得一遍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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