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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 狂瀾 第128章 白河灘潰敵 文 / 更俗

    (第二更六千字。今天已更萬字,求紅票)

    即使淮東在荊襄腹地投入五萬兵馬,在整個荊襄戰場上,並沒能徹底的改變雙方投入的兵力對比,真正的殺手是柴山兵馬刺入荊襄腹地,將徹底打敵軍在荊襄的軍事部署。

    即使有奢文莊、陳芝虎、蘇庭瞻等少數敵將窺破淮東軍的意義,但也沒有能力及時調整南北兩線的兵馬部署,來應對當前的危局。

    敵軍再多的兵馬,一旦陣腳亂了,陷入難以自抑的慌亂之中,最終的命運,也不過是給有著周密計劃的淮東軍從容的分散吃掉。

    隨州城守軍如此,石城援兵也是如此。

    蘇庭瞻在石城得襄陽援請之後,派副將索成棟率三千騎兵於二十日午前進援樊城。

    二十一日、日隅時分,索成棟率部已至樊城東南約三十里的龍嘴山一帶,其時距阿濟格在樊城外圍設立的白河灘營壘已不足二十里。

    索成棟只需要再加一把力,就能與阿濟格在白河灘的兵馬會合,卻沒有想到就在龍嘴山的另一側,已有淮東騎兵進入。

    孫壯於十九日午前,率五千騎兵從禮山出發,繞過隨州城,馬不停蹄的往西馳行,僅比索成棟提前半個時辰進入龍嘴山東麓。

    孫壯所部兵力佔有優勢,但兩天行四百里路;而索成棟兵力處於劣勢,但一天一夜才行不過兩百里地,可以說整體上不處於劣勢。

    不過,最為關鍵的,索成棟一心馳援樊城,根本就沒有考慮到淮東在荊襄境內還另藏有伏兵,甚至沒有在龍嘴山的另一側放出遠哨。曹子昂他們對石城援樊城的兵力、開拔的時機以及行進路線在事前都有著準確的判斷,並且在這一路線上部署有大量的斥候隨時監視石城援兵的動向。

    索成棟對從東面馳來的淮東援軍毫無覺察;而孫壯在進入龍嘴山之前,就知道會在龍嘴山與三千敵騎相遇。或戰或讓,或待夜後從阿濟格白河灘營壘繞過進入樊城與黃祖禹、周斌合兵的主動權都握在孫壯手裡。

    陳濟格雖說已匯合從新野、鍾宜等城趕來的援軍,在漢水北岸白河灘聚集的兵馬超過八千,但其視野給牢牢的吸引在樊城。從白河灘往北,有數十里寬的缺口,可以叫孫壯在入夜之後潛過去進入樊城,與黃祖禹他們匯合。

    淮東軍的斥候散在龍咀嘴談不上多險的山頭,監視著從南面進入西麓兩小隊敵兵斥候。這兩小隊敵騎來得很快,也很快從龍嘴山西麓的坡溝裡趟過去;差不多在十里之外,就是索成棟所率石城援敵主力,三千騎散開來馳行,給約束在漢水東岸與龍嘴山南麓所夾成的河谷裡。

    龍嘴山西邊的河谷很開闊,差不多有十數里縱深;龍嘴山本身也遠談不上有多險峻,西坡都是起伏平緩的坡丘,有著疏疏密密的樹林以及荒蕪多時、長滿蒿草的水旱田地。

    三千騎兵馳行而過,差不多填滿方圓近十里的空間,比一萬步卒過境還要壯觀。

    只是這股敵騎根本沒有意識到在與他們隔著一道長嶺的東麓,淮東騎營第三旅五千將卒正在樹林裡抓緊時間休息,恢復體力。

    從禮山出發時,孫壯所部五千人、八千匹馬。前面走得急,趕時間,後面走得緩,是考慮有遇敵的可能而節約體力。就算如此,到這時候,也有一千多匹馬跑廢掉。

    這時候還要進一步將體力不足的馬匹挑出來。

    騎兵作戰,比步卒要分散掉多,特別是野地衝擊敵騎隊,陣形將更散,但對戰馬的體力要求更高,為了保證足夠的衝擊力,要臨時抽編出兩支尖刀隊以為前鋒。

    「打不打這些龜孫子,還是讓這些龜孫子有機會逃往新野去?」孫壯停在龍將陳刀子等部將攏過來,商議對策。

    待柴山伏兵的真正實力暴露出來,在白河灘的敵兵一旦意識到根本不可能有足夠的時間奪回樊城,就很可能直接往北面新野逃去。

    誰都知道哪怕荊襄會戰贏得再漂亮,也不可能一條魚都不讓漏網的完殲荊襄境內的敵軍。只是,叫眼前三千敵騎得以逃脫出去,叫陳刀子等將領心有不甘。

    「打他、娘的,」陳刀子手往下切,回答很乾脆,「這些龜孫子,三千騎兵就有六千多匹馬,不打下來心不甘啊!」殺傷多少敵兵他不大關心,他眼饞眼前六千多匹戰馬。

    「就知道你個龜兒子饞戰馬,」孫壯罵了陳刀子一句,說道,「你不想辦法將白河灘的敵兵一起打潰掉,只是擊潰石城援敵,有個屁時間滿戰場去捉馬?」

    隨孫壯一起馳援的唐希泰問道:「那有沒有可能將白河灘敵軍一起打潰掉?阿濟格在白河灘兩岸築營壘主要是防備西邊黃祖禹他們從樊城打反擊,只在河灘以西挖長壕,東面的防禦較為薄弱;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我們會有更多的兵馬從東面接著打來……」

    「要是黃祖禹能出樊城進擊白河灘,應能打其不備,將這些個龜孫子夾在肉餅吃掉,」陳刀子搓著手說道,「只是石城之敵眼見著就要穿過去,我們根本沒有時間派人潛去樊城通知黃祖禹出兵。」

    「也不是不能打,」孫壯摸著鬍子渣亂糟糟的下巴,說道,「就先放石城之敵先過去,我們從後面進擊,打潰他們之後再接咬著潰兵一起去衝擊白河灘的敵壘……」

    孫壯所率都是輕騎兵,輕騎衝擊有防備的營壘是很危險的事情。

    敵營壘防禦再薄弱,哪怕只是一道柵牆,只有要能提前在柵牆之前多設兩道拒馬、在柵牆之後以步卒結以槍陣,輔以大盾、弓弩,就能有效封堵騎兵的直接衝擊。

    一旦騎兵的速度給壓制下來,再想衝破步陣、營壘,是極難的,傷亡之重難以想像。

    由於從龍嘴山過去十七八里,就是白河灘敵營,孫壯是要讓三千石城敵騎先過龍嘴山,他率部再從尾部進擊這支敵兵,將其擊潰,然而追殺潰兵,使潰兵衝擊白河灘敵營,使白河灘就算建了防陣也給先迎接己方潰兵的衝擊;而他們則尾隨潰兵之後,衝進白河灘敵營,一舉將樊城外的這股敵兵操翻,這樣不需要樊城的黃祖禹配合。

    當然這麼做,也有凶險。要不能一鼓作氣將十餘里跑下來、直接殺進白河灘敵營,踩營就會失敗;就算能及時撤走、脫離接觸,傷亡也難控制。

    「打他、娘的,總不能叫戰功都給黃祖禹、周瞎子兩個渾球都佔過去。」陳刀子說道,他激動起來,臉上兩道血痕跳動起來,格外的猙獰、凶狠。很顯然,他們要是照著計劃進樊城與黃祖禹、周瞎子匯合,即使成功守住樊城,並封鎖樊城一線,戰功就要遜色得多,他怎麼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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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溪是一條從棗陽南丘山間,南流入漢水的溪河,曲曲折折十數里,兩岸都是沃野。由於溪水上游河床有白色鈣石,遂得名白溪。此河匯入漢水時,兩邊的河灘寬有兩里,不過此時已是初冬時節,溪水枯瘦,還有流水的溪面不過十數丈闊,水深也沒不過馬腹,兩邊亂石灘上長滿能沒人頂的蒿草、蘆葦。

    當世江河都是如此,要是兩邊沒有天然崖山及人工大堤的約束,在平原地區的河水就會沒有約束的往兩邊平地漫溢。越是到下游,河灘越闊,而使水流越緩、積沙現象越嚴重,從而水位越淺。

    漢水上游給兩岸險峻的丘山夾住,上游最窄處不過百餘丈,水深十餘丈,到襄陽後,河闊也只有五六百步,入冬後航道還有近三丈深;但再往下游,特別是鍾宜之後,兩邊的河岸陡然開闊,增加七八倍不止。一方面河水給分鋪開來,另一方面水流減緩,積沙嚴重,使得水深就陡然變淺起來,連一兩千石載量的戰船要駛進來,都要小心翼翼,避撞上水下暗沙。白河這麼小支流,更是不堪。

    阿濟格不在鐵樁碼頭與襲樊城的淮東糾纏,而是撤到樊城東十一二里外的白河口,燒去兩邊河灘上的蒿草、蘆葦,結東西兩壘,以待援兵過來匯合。

    如唐希泰所言,阿濟格主要防備樊城內的淮東軍出城反擊,故而在西壘前挖長壕,增加防禦;東壘要簡陋得多,僅是樹柵為營,以接納從漢水東岸趕來的援軍。此外,阿濟格又在河口寬十餘丈闊的水面架起兩座浮橋,銜接東西兩營。

    南漳、鍾宜、新野、棗陽等地以及白陽關的水軍離襄陽最近,駐兵雖少,但積少成多,趕到白河灘的援軍以及阿濟格從南岸襄陽城渡河調來的兵馬,總數加起來也有八千人。

    此時,荊門還有三千援兵進入襄陽城,歸副將佟瑞麟節制,從浮橋以及渡河補入鐵樁碼頭,攻打樊城城南的橋渡區。

    阿濟格站在東灘營壘的望樓上,石城三千援騎已經進入他的視野。三千援騎這時緩下速度來,在野地裡展開而行,差不多將視野填滿,叫阿濟格鬆了一口氣,與襄陽知府沈浩波說道:「舞陽冷子霖那邊還沒有回音,不過等泌陽三千援兵明天趕來,我們就可以攻打樊城了……」在他看來,奪回樊城,恢復糧道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沈浩波也以為如此:加上石城援兵以及屠岸從泌陽派來的援軍,阿濟格在襄陽能調用的兵力總數將達到一萬八千餘眾,已經有能力進逼樊城城下展開反攻,至少可能將防禦相對薄弱的橋渡區先奪下來,以免淮東襲敵狗急跳牆打下橋頭將浮橋燒燬。

    據樊城失陷已過去兩天一夜的時間,阿濟格、沈浩波猶滿心的想保住銜接襄陽與樊城的漢水浮橋。

    看著石城援騎前哨已經到營前,阿濟格便下令打開營門,準備迎接石城援軍進駐東壘。這時候西壘有數人過浮橋往這邊走來,趕到營門口的望樓下,朝阿濟格行禮稟道:「汝州王有急信需那赫將軍閱看……」

    舞陽那邊沒有回音,而在確山的陳芝虎卻派信駛馳來襄樊?

    阿濟格叫親衛將陳芝虎的信件拿上望樓來,拆開來看過,只覺可笑,將信遞給沈浩波,說道:「汝州王真是憂心得很呢,竟然說淮東在廬州的數萬精銳已盡入荊襄,要我等立即分兵退往襄陽、新野,連棗陽都不能去,要我毀去浮橋。沈大人,你說可笑不可笑?」

    沈浩波接過陳芝虎派快馬遞來的急函,沒等他看信,就看到正往東壘行來的石城援兵尾後出現騷動。

    尾後的騷動就彷彿石子丟進河裡蕩起的水波迅速傳開,石城援兵在行進裡,前後展開本有數里縱深。幾乎在眨眼間,騷動就傳遍前陣,有十數騎死命打馬的往這邊奔來,到營壘前驚惶大喊:「尾後有襲敵追近,儘是騎兵,人數不詳……」

    沈浩波一時間沒有抓住陳芝虎派人送來的急信,背脊寒意直竄頭頂,血液凍住一般,一動都動不得,叫驚懼抓住喉嚨,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阿濟格也臉如死灰、駭然失色,一時間腦子一片空白,怔站在那裡,沒想到陳芝虎在信裡的猜測眨眼間的工夫就在眼前就得到驗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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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石城敵騎在前頭已有警覺,但一切都慢了,孫壯率部已經緩緩接近其尾後三四里外展開錐形攻擊陣形,就等著加速衝鋒。在右翼,更有陳刀子率三營騎兵從龍嘴山北麓繞過,盯住其右翼,他們的目的,一是要打潰前面的敵騎,二是要將敵騎潰兵往白河灘東壘驅趕……

    「所有將卒皆有令,殺我父老鄉親的胡狗就在眼前,今日報血仇、立戰功,大家殺敵不需留情,」孫壯一字一頓的說道,「為淮東的榮耀,拔刀……」

    淮東輕騎兵皆制式馬刀,散開來做出最後進擊準備的三千將卒,聞令皆出戰刀,在午時冬陽的照耀下,白花花的刀刃閃耀起來的光芒,匯成光一般的海洋。

    孫壯那邊拔起戰刀,近三千柄戰刀在太陽的照耀下,在蒿草、灌木之間泛起粼光一般的光亮。陳刀子他們在高處,離得雖遠,但看到那片光亮,已不需要其他提示,就知道孫壯在那邊已經下令進擊。

    「拔刀。」陳刀子拔出戰刀,往前方做出壓刺動作,以為進擊指令,他身後兩千騎兵也都夾、緊馬腹,緩緩的加速,往前面的驚慌不安的敵騎迅速接近。

    越近敵軍,戰馬馳行的速度越快,很快就蹄聲就像暴風驟雨一樣的淌過龍嘴山西麓,就著斜向下的地勢,往白溪東口的平原地帶湧出。

    索成棟雖是歷經血戰的驍勇戰將,他本在前陣,發現尾後異常,這時候馳來觀察敵情,這時候看著兩大股騎兵從後面以及右翼斜擊過來,頓時嚇得面無血色。起初發現異常時,只以為是小股敵兵接近騷擾,沒想到是他們人數更多的騎兵部隊。

    輕騎兵全速前進,快如閃電。三四里的距離看上去遠,驅騎掩殺過來,也就是眨眼間的工夫。

    看著淮東騎兵在野地奔趹揚起的灰塵,形成巨大的將整個龍嘴山都閉住的塵障,彷彿洪水水線一樣快速湧過來,索成棟知道他這時候做什麼決定都沒有足夠時間傳達下去進行調整。

    索成棟知道大勢已去,在數十扈兵的簇擁下,打馬往西走,邊走邊對路邊的騎卒下令:「往北走、往北走……」聲嘶力歇,充滿著絕望。

    索成棟這時還能想到淮東騎兵從後面掩殺過來,是要擊潰兵他們之後再順勢衝擊白河灘營壘。所以,索成棟在扈兵的簇擁下,往西走,有心想在淮東騎兵追來之前,先一步避入營壘,但同時下令手下往北逃散。

    索成棟的反應一點都沒有錯,只可惜他如此匆忙而驚惶的下令,只會引起更大的驚慌,有聽令往北逃的,但更多的兵馬看到索成棟打馬而走,都是下意識的往白灘河逃,想著先一步避入營壘逃入後方的掩殺。有聞令往北,有下意識西逃的,除了外圍的騎兵能很快奔跑起來之外,更多的騎兵在白河東岸的平原上只可能亂作一團。

    在尾後,也有少數血性勇卒打馬迎擊淮東騎兵,想給前面的友軍爭取一些逃亡的時間,但是尾後兩三百騎都沒能拉起馬速,就給像尖刀刺來的淮東騎兵殺入。

    順衝勢側擺的戰刀在空中劃過有如閃電,都不需要額外用力揮砍,刀刃搭上敵騎的身子,便是堅韌的皮甲以及薄鐵甲也會在接觸的瞬間給破開,裸、露出來的脖子脆弱得就像田地裡的莊稼,輕易就給整個的割斷,鮮血噴濺,就像一眼眼噴泉從地裡冒湧起來……

    兩三百敵騎沒能提起馬速來,甚至都不能稍稍的擋阻一下衝勢,就給殺得潰不成軍。

    偶有人逃過前面的戰刀,但也躲不過緊接而來的補刀……給三千騎兵向洪水一樣的衝過去,這兩三百騎連一個活口都沒有剩下來,只是戰馬散亂的停在戰場上,似乎習慣血腥一樣。

    阿濟格雖下令關閉營門,但石城騎兵正爭先恐後的往營壘裡逃來,接連不斷,根本就阻攔不住,也就沒有關閉營門的機會——東壘縱深就也三百步多寬,前頭騎兵逃進來,都來不及下馬,後頭的騎兵就緊跟著湧進來,推著前頭的騎兵往河灘走,根本就收不住衝勢。

    阿濟格在東壘有兩千兵馬,但叫數百騎兵搶先恐後的逃進來,東壘這兩千兵馬也給沖得七零八落……

    「將軍,只能去南岸,什麼都來不及了。」沈浩波拉住急紅眼的阿濟格,要他一起往南面的漢水河岸逃,而不是渡白河去西壘。

    淮東騎兵主力離營壘還有六七里,但在營壘外的六七里縱深裡,都爭先恐後敗逃的騎兵、尾後給殺得潰不成軍。不要說沒有機會關上營門,就算關上營門,柵牆也會先給這些多潰騎衝倒,營壘裡兩三千兵馬都亂作一團,很快就會形成潰兵……

    「不!」阿濟格不甘的大吼,他雙臂都是神力,用力一甩,將沈浩波的身子甩了五六步,差點給一匹驚馬踩到。

    阿濟格拔出腰刀,將身邊兩名驚慌無惶的兵卒直接砍死,喝道:「慌什麼!過河去西壘!」

    「白河口水太淺,守住浮橋也沒有辦法敵兵形成封鎖,這邊大量的潰兵給直接趕入西壘,將西壘帶入混亂之中,而樊城那邊馬上就會跟著出兵。」沈浩波撲過來要阻攔阿濟格,要不是死於亂兵之中,就只能立即往漢水河岸逃,乘船退到漢水裡去。

    「亂我軍心者、斬無赦!」阿濟格一刀直接朝瘋了一樣的沈浩波刺去。

    沈浩波臨死猶不肯信阿濟格就這樣殺了他——阿濟格丟下沈浩波還在不斷往外湧血的屍體,帶著百餘扈兵就朝營壘裡的亂兵殺去,砍出一條通道浮橋的血道,欲退到西岸率西壘的六千兵馬建立防禦。

    營門太小,更多潰騎擠不進營門,後面都是逃潰,又不能掉頭、衝向,只能直接東側的柵牆。

    柵牆很快倒塌,形成叫淮東騎兵直接衝擊東壘的大缺口。只是恰如沈浩波判斷那樣,營裡的兵馬也迅速給裹潰,潰兵無處可逃,兩座浮橋又太窄,大量的潰兵給直接趕下河口。

    在混亂之中,齊腰深的淺水都會淹死人。無數人在河裡跌倒,沒能爬起來,就給後面的潰兵踩住、壓住,溺水而死者不計其數,但也有無數人趟過淺水,欲逃到西壘避過後方的掩殺。

    由於一切發生得太迅速,西壘這邊雖有六千兵馬,但一時間也沒有辦法阻止潰兵衝上岸來。阿濟格帶著扈兵退到西岸,帶頭要將潰兵殺散,不使他們沖敵西壘防陣,但奈何更多的潰兵衝上岸來。在阿濟格明白大勢已失去之時,淮東騎營的前頭部隊已經佔據浮橋掩在潰兵之後衝殺過來,更多的淮東騎兵騎馬踩著河裡的浮屍、趟水過來,直接殺入西岸的防陣,阿濟格連撤往漢水河岸的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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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時晴好,白河灘雖距樊城東門有十一二里,但孫壯率騎兵進擊白河灘東岸裡,黃祖禹、周斌他們站在東門城樓之前,就看出端睨,待到敵兵東岸大潰,就什麼都明白了。

    「桿子爺真他娘的狠!」郜虎忍不住興奮的大叫。

    黃祖禹也是興奮得說話都有些打顫,努力使自己鎮靜,與從橋渡趕來的周斌說道:「你立即去城南,反擊鐵樁碼頭及橋頭敵兵,趁其亂要其命,不使他們退去南岸。我率部去夾擊白河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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