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氣吞山河汲可危
泥濘之中，那首領此時的情形已不足以用狼狽不堪來形容。
水神之力所帶來的寒氣直接侵入他的五臟六腹，凍得他渾身發抖。整張臉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凍的，青中帶紫。再加上那沾滿一役的泥漿，那就更顯得有些滑稽了。
看得出來，這傢伙平日裡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哪曾受過如此的屈辱。只見他翻身從地上爬起，也不管地上如何泥濘，盤腿便往下一坐。雙手更是護於胸前，掌心向內，做出一個奇怪的手勢，竟像是要調息打坐一般。
沈雲飛瞧見他這動作，心中暗自好笑。難不成，還有打架打到一半，現行修煉的不成？
瞧見那首領擺出這一動作，除了已連翻受到沈雲飛陷害而倒地不起的金系下屬之外，另外三人臉色一變，紛紛向後退去。那木系施法者臨退之前，還不忘了放出一股木籐，將那金系的給拖到場外。
沈雲飛驚訝之餘，就聽見那首領的呼吸變得越來越重，微然半開的嘴唇也越張越張，漸漸竟超出了常人所能張開的範圍，竟佔了大半張臉的位置。
張開的巨口之中，看不到一顆牙齒，甚至連舌頭都不見，只露出一個深深的黑洞，看上去猶為怪異。
只聽得「呼」地一聲，一團黑氣那首領的口中噴湧而出，四周魂力明顯被那黑氣推動了一下。可是眨眼過後，又是「嘶」地一聲，剛剛噴出的黑氣又被那傢伙給吸了進去。
沈雲飛看得仔細，那一吐一吸之間，週遭散落的零散魂力，硬是被那股黑霧給帶進去了不少。
這到還真像是在吐納修煉，但是遠比正常的吐納霸道得多。
呼嘶之聲不絕於耳，那首領的吐納也變得越來越快，每一次吞吐，所噴出的黑氣都比前一次的更多，而每一次都有大量的魂力被其吸入腹中，而他的肚子、乃至胸腹，也漸漸地鼓脹起來。
「氣吞山河？！你是吞山童子的傳人？」李信春突然睜圓了雙眼，發出一聲怒吼。
「氣吞山河？吞山童子？吞山教的人？」沈雲飛聞言一愣。
吞山教，也算是跟沈雲飛打過不少交道了。沈雲飛連番壞了他們的好事，想不到又在這裡遇上，也不知可不可以說是冤家路窄。
至於氣吞山河，沈雲飛雖然沒有見過，但卻也曾聽說過這個法術。
那可是教山教掌教吞山童子的成名絕技，吞吐之間，足以令天地變色，翻山倒海，幾乎可與神技齊名。
不過，氣吞山河之所以這麼出名，並不是因為它的威力有多大，畢竟有很多上古傳承的神技都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它真正可怕的地方，是在於一但發動，便可利用魂氣所籠罩範圍內的所有靈氣，使之變為一種特殊的力量。而當這股力量擴張到一定程度之後，足以吞噬一切。
當然，氣吞山河也不是十全十美、天下無敵，否則的話，吞山教也不可能偏安一隅，早就稱霸華夏了。
這一招，對修煉者自身的損耗非常之大，每一次修煉，都需要吸入大量的靈力。而若要提升境界、破除瓶頸，更是需要吞噬數倍、乃至數十上百倍的魂氣，直至全身魂脈撐破，然後再重新修補恢復。
誰都知道，魂脈破損，無異於毀根基，稍有不慎，魂飛魄散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因此，膽敢修煉氣吞山河這招的人，十個有九個都是喪生於此。
即使命大躲過了這一劫，修煉者也會因為魂脈盡斷而喪失所有修為，必須重頭開始。而在這一段時間裡，修煉者脆弱的連一個普通人都打不過，多有人在這段時間裡死於仇人之手。
就算真是運氣好，連這一關也過了，魂脈完全修復，誰又能保證下一次可以成功？
正因為如此，世間根本找不出幾個使用這門道法的人，即使有，法術品階也不會太高。至今為止，也只聽說過一個吞山童子以及他的弟弟吞河童子懂得這門道法，而他兄弟二人更是憑借於此，硬是在裊吳魔軍都被誅滅的情況之下，使得吞山教依舊存在於華夏眾多勢力門派之間而屹立不倒。
氣吞山河共有九層，而世人所見過的，也只有第六層而已。據傳聞，第六層的氣吞山河，便足以達到吞山斷河的威力，方圓百里所有靈生，觸則即死。而修煉到九層會是如何，從沒有人親眼見過，甚至連想都不敢想。
由於氣吞山河所用的魂氣十分之霸道，任何觸及於它的力量都會直接被吞噬。因此，除非以超過魂力吞噬的速度直接攻擊到使用者本身，否則的話根本無法中斷。或者，就是以超過施術者所能承受的力量，直接將其魂脈撐破。
對付氣吞山河這招，就唯有這兩種選擇，再無第三個辦法可以破解。
可是，魂力吞噬的速度原本就很快，更別說還需要在突破之後攻擊到施術者本身，整個華夏大陸，能有此速度的人了了無幾。
而但凡修煉氣吞山河者，其魂脈承受能力早就超過常人數十倍之多，想要將其魂脈撐破，又得需要達到何等境界？
曾有傳言，吞山童子雖說身為一教之主，但其本身的魂力修為不過隱魂期而已。足以見得氣吞山河這一招有多凶險。
眼前，這個首領顯然不是吞山或吞河，但是必定也是他們的親傳弟子，修為也在煉魂之上。一但他用出超過三層的氣吞山河，那方圓十里之內，那就再無活口了。
難怪他那幾個下屬一見他用出此招，便逃命似地躲出老遠，想是早就見識過這招的厲害。而他們此時聚作一團，擺出了一個不知什麼陣法，想必也是可以抵禦吞噬之力的方法。
只是，他們對那陣法似乎也沒多大把握，即使退出老遠，仍舊是一副心驚膽顫的模樣。
氣吞山河的施展全靠吞天之氣，也就是口中噴出的黑霧的吞吐，每十二次為一個周天，完成之後功法威力便更進一層。
沈雲飛緊緊地盯住那首領的動作，那黑霧的吞吐，如今已進行到了第十四次，已然進入第二層。如果再讓他繼續下去，後果將不堪設想。
而冒然攻擊也是不可取的，因為只要沒有一擊得逞，那攻擊的力量立刻就會化為吞天之氣，使得氣吞山河的威力倍增。
李信春看著沈雲飛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早已心急如焚，忍不住喊道：「別管那麼多了，先殺了他！」
說著，竟已撥出腰間鐵棍，朝著那首領撲了過去。
「不可！」沈雲飛見此情形，立刻出聲提醒，但還是太晚了。
一卷黃光已將李信春卷中，緊接著，一道土牆也跟著轟然而起，擋在了大猿王的跟前。
頃刻之間，李信春腳下的地面已變成一片泥沼，而那土牆，也猶如排山倒海一般，朝著他砸了下來。
如此法術，對於大猿王來說，根本造不成什麼傷害。隨手一揮，便已將倒至跟前的土牆給砸了個粉碎。而腳下的泥沼，對他來說也不過就是淺淺水窪而已，輕易而舉就能淌過。
但是他恰恰忘了，想要破解氣吞山河，必須一擊則中。否則的話，便是為對手提供了免費的魂力。
就這一揮一淌，已然進入到了吞山之氣的範圍之內。李信春又正正急於出手，即使只是下意識地揮打，所用之力也是毫無保留。而這些力量，只在片刻之間便已被那黑霧吞噬，變成了可怕的吞天之氣。
沈雲飛之所以沒有急於動手，就是因為看出了那首領所布下的陷阱。什麼土牆泥沼，都只不過是為了引誘逼迫來者提前施力而已。
但是現在，說什麼也太晚了。李信春所用出的力道已完全被那首領吸收，那黑霧微微向內縮了一下，便立刻如狂潮一般捲起，將李信春包圍其中。
即使那力量或許還不是大猿王全部的力量，即使李信春完全有能力與這力量相抗衡。但是，身陷吞天之霧中的他，已不可能再做到一擊得中。而不能一擊得中，則意味著徹底地失敗。
眼見李信春還要掙扎，沈雲飛只得大聲喊道：「不要動！屏息斂氣，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沒等到李信春回答，就聽得那首領咯咯地笑了起來。聲音並不是由他的口中發出，而是從鼓動的腹部傳來。
「你這個小子到還有些眼力，知道二層之前吞天之氣暫時還無法消化生魂。只要他不用力，我還真拿他沒有辦法。不過……既然已進了我的吞天之氣，一切就由不得他了！」
話音未落，就聽得李信春發出一聲慘叫，一縷黑色的絲線已鑽入他的右耳。
大猿王原本擁有金剛不壞之身，但是這耳道之處，卻是極為薄弱。即使無法破其防禦，所帶來的痛苦也是難以想像的。
就是這一聲喊叫，又有些許力道流出。李信春立刻想起沈雲飛的警告，趕緊閉目屏息，強忍疼痛，不再用力。
那首領見狀，又是咯咯一笑：「你以為不用力真的就行了嗎？即使你擁有金剛不壞之身，若然不加施力，也不過是個擺設。你要再不用力，我可就要直接奪你魂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