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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203滅秦(1) 文 / 水的龍翔

    巍峨關中,八百里秦川,四方關隘阻斷其路,潼關,正好卡在了西進的道路上,成為一個極為重要的關隘,是秦國都城長安的門戶,也是連接西北、華北、中原的咽喉要道。

    潼關外的谷地上屍體成堆,血流成河,到處都是碎裂的頭骨,斷裂的肢體,整個谷地上瀰漫著硝煙和濃烈的血腥味。

    關城已經破碎不堪,在漢軍強烈的炮火打擊下,已經是斷壁殘垣。

    城樓不在,斷壁後面卻藏著穿著土色軍裝的秦兵,傷兵嗚咽著,靠在城牆的一邊休息,卻掩飾不住此地的悲壯和淒涼。

    鄧羌身披鎧甲,頭戴鋼盔,站在烈烈的風中,如炬的目光掃視著關外的蒼茫大地。他的眼睛緊緊地盯住了一座和潼關城相距二十多里山頭,那座山頭的後面,便是漢軍的大營所在。

    半個月前,他還在出使漢國的歸途中,卻意外得知了漢軍出兵的消息,便馬不停蹄,獨自一人抄小道返回潼關,積極佈防,這才擋住了漢軍突如其來的第一波攻擊。只是,緊守關隘的代價實在太過巨大,在漢軍猛烈的炮火下,五千秦兵頃刻間化為了齏粉,將關外的雪地染成了一片血色。

    風雪交加,從前方的谷地上發出了呼呼的嘯聲,拍打在人的臉上,隱隱生疼。

    一個年輕的將領從遠處走了過來,來到鄧羌的身邊,拱拱手,輕輕地說道:「父親,傷兵都已經安置好了。」

    「嗯,翼兒,傳令三軍,退守長安。」鄧羌淡淡地說道。

    這年輕的將領便是鄧羌的兒子,叫鄧翼。他聽到鄧羌不經意的一句話,便急忙說道:「父親,你說什麼?退軍?潼關是長安門戶,是整個大秦的命脈所在,咱們身後還有兩萬大軍,足可以再堅守數月之久。關城雖破,士兵猶在,這裡潼關一帶地形複雜,不易大軍展開,只要我們……」

    「少廢話,我是大將軍,我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再敢多言,以違抗軍令處置!」鄧羌冷冷地說道。

    鄧翼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猛然抱拳道:「諾,屬下謹遵大將軍軍令!」

    說完這句話,鄧翼便轉身走了頭也不回。

    不多時,又有幾個身穿鎧甲的將軍急急忙忙地走了過來,一起向著鄧羌抱拳拜道:「末將等參見大將軍!」

    鄧羌轉過身子,從左至右地看了一遍,見著幾位將軍分別是雷弱兒、魚遵、梁楞、梁安、辛勞、呂光,便略顯得生氣地說道:「都到齊了?鄧翼辦的好事!」

    「大將軍,此事與少將軍無關,是少將軍傳達了大將軍的命令時,我等不解,所以前來問個究竟!」說話這人便是呂光,年紀不過十七八歲,卻是身體極為強壯的一個漢字,臉上也長滿了虯髯,與他的年紀極為不苻。

    呂光,字世明,略陽氐人,是秦國司隸校尉、太尉呂婆樓之子,也是秦國太子苻堅的發小,作戰勇猛,頗有智謀,現任秦國鷹揚將軍。

    鄧羌又環視了一下眾將,便問道:「你們都是一樣的意見嗎?」

    眾將都點了點頭,說道:「大將軍,我等都主張堅守,人在關在,人亡關破!」

    鄧羌道:「不愧是我秦國的良將,不過,潼關殘破,以無法久守,就算守下去,也只能淪為漢軍的炮灰。不如以退為進,誘敵深入,以優勢兵力將漢軍合圍,聚而殲之。」

    眾人聽後,都面面相覷,齊聲問道:「大將軍已經有了破敵之策?」

    鄧羌點了點頭,說道:「漢軍鋒芒正盛,潼關附近雖然可以與之進行血戰,但是卻不利於騎兵展開。八百里秦川,只要將漢軍引入關中平原,加上長安城裡的優勢兵力,大家同仇敵愾,以兩萬騎兵足可以擊敗漢軍。漢軍的領兵大將是姚襄,這個死老羌,他老爹與我們爭奪關中之時就沒有成功,現在他既然親自到來,以我們的騎兵,對付這些羌騎,搓搓有餘。加之漢軍炮火厲害,秦川地勢險要,正好可以阻止漢國炮兵的前行。我們與羌人有仇,姚襄一見我們撤退,姚襄必定會緊緊追擊。如此一來,漢軍就會一分為二,我們也可以設伏擊殺姚襄!」

    眾人聽後,齊聲拜道:「大將軍高見!」

    「好了,不要再猶豫了,火速撤軍。梁安,你帶兩千人負責誘敵,務必要讓姚襄軍隊成功脫離山地,進入關中平原!」鄧羌道。

    「諾!」梁安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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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潼關外二十多里的山崖後,漢軍的營地遍佈山地,連綿出了七八里地。前部軍營中,是漢軍羌騎的大營,姚襄和羌騎部下聚在大帳中,正在慶祝白天的勝利。

    忽然,一個偵察兵闖進了大帳,站直身體,向著姚襄敬禮說道:「報告將軍,氐人不敵我軍攻勢,已經秘密撤軍,現在的潼關內,只有兩千秦兵駐守!」

    姚襄一聽,臉上大喜,猛然站了起來,將手中的舉著的酒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大聲罵道:「這些氐族的賊人,終於退走了。姚益、姚勉、姚華,迅速召集各部,連夜追擊,千萬不能放走了我們的仇人!」

    「等等!姚軍長,秦軍退兵如此迅速,只怕事有蹊蹺,如此貿然追擊,只怕會中了敵人的埋伏。」孟鴻急忙站了起來,阻止道。

    「白天的炮火猛攻,早已經讓潼關破舊不堪,氐人也早已經嚇了膽子,不連夜退走,還坐以待斃嗎?鄧羌是我的大仇人,如果他退回長安城,只怕要抓住他,還要再費些功夫。此次是個良機,如果不將他擒殺,我又怎麼對得起死去的老爹?孟軍師,你太過多慮了,你留守大營,看我老羌是如何破敵!」姚襄說完這句話,便大踏步地跨了出去。

    「姚軍長,姚軍長,姚軍長……」

    無論孟鴻怎麼在後面叫喊,姚襄都置之不理,其餘羌騎將領,也都紛紛離座。

    姚襄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報仇心切,當即帶著兩萬羌族純騎兵,連夜出營,直逼潼關城下。

    五年前,羌族首領姚弋仲趁著後趙帝國的動亂,率領族人西進,在關中和氐族首領苻洪展開了爭奪。結果,姚弋仲沒有爭奪過苻洪,反而被氐人名將鄧羌刺中了一槍,不得不退走,向南依附晉朝。不久後,姚弋仲傷重不治,便一命嗚呼了。姚襄統領羌族之後,便將鄧羌列為了頭號大敵,今日得到鄧羌潰敗,撤軍西退的消息,他哪裡肯就此放過?

    萬馬奔騰,聲音如雷,陣陣馬蹄聲在山谷中響起,漸漸逼近了殘破的潼關。

    潼關的斷壁殘垣上,秦將梁安站在城樓上,在雪地和月光下,看到姚襄帶著大軍奔馳而來,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淡淡地說道:「大將軍猜測的一點都沒有錯,姚襄果然帶兵來了。」

    轉過身子,梁安急忙下了城牆,對著早已經集結在一起的兩千騎兵喊道:「都給我聽好了,這次撤退,弄得越狼狽越好,將那些用不著的東西全部給我丟了,除了武器和盔甲,什麼都不許帶,都給大聲地叫喊起來,要表現出慌張的樣子來。」

    「諾!」兩千騎兵同時喊道。

    姚襄帶著兩萬騎兵綿延出十幾里地,他和姚益在前,姚勉在中間,姚華在後面,急速地向著潼關駛來。

    接近潼關時,姚襄看到關內火光沖天,聽到潼關內嗚咽聲震天,便大喜道:「氐人要焚燒潼關,以斷其路,孩兒們,都跟著我衝過去,立功就在今天!」

    隨著姚襄的一聲叫喊,他一馬當先,持著長槍,背著彎弓,率先衝出,姚益和騎兵緊隨其後。

    從殘破的潼關城牆裂開的縫隙中,姚襄當先馳入了關城,看見一片狼藉,而耳邊聽到了氐人士兵大叫的「快撤,那些爛羌人來了」,他仇恨之心大起,肆無忌憚地衝了過去,身後的騎兵也如同流水一般,從哪個裂開封城牆縫隙中馳入,跟隨著姚襄向前奔馳。

    姚襄馬快,向前奔馳出幾里,遇到了一些還在焚燒房屋的氐人,長槍一出,熱血湧起,當先挑死了那幾個氐人,便順著關城緊緊跟隨著氐人撤退的路線而去。

    梁安帶著誘敵之軍,且戰且退,沿途利用關隘阻擊,致使姚襄對氐人潰軍深信不疑,不然的話也不會如此防守。

    經過兩天一夜的追擊,姚襄帶著一萬九千多羌騎馳入了山地,直接抵達渭南。渭南是八百里秦川最為寬闊的地帶,地勢也較為平坦,沒有太多的山川險要。

    長途奔襲了兩天一夜,姚襄只覺得自己一直被氐人牽著鼻子走,追來追去,卻發現至始至終只見到這少數的氐人騎兵,卻並未看見秦軍大部隊。他心中生起了疑惑,便命令疲憊的大軍暫時停下,派出哨騎向四周打探,而他們則暫時聚集在一片渭水之南的一個荒涼的小村落裡。

    冬日飄雪,風雪交加的天氣裡讓早已經疲憊不堪的羌騎都感到了又冷又餓。羌騎出來時帶著的乾糧早已經吃完了,為了抵禦飢餓,姚襄便派出三千人到遠在十里之外的山上打獵,而將大軍都留在了村莊裡。

    傍晚時分,三千人的狩獵隊伍都攜帶者一些野豬、野兔、野雞回來了,聚集在村莊裡,生起篝火,美美地吃上了一頓飽餐。

    入夜後,外出的哨騎還沒有歸來,羌騎便已經抵不住夜的誘惑,紛紛捲縮著身體,或在屋子裡,或靠著牆壁,呼呼睡著了。

    姚襄命人在四周放哨,他自己則和親隨們躺在一間屋子裡,升起了一堆篝火,準備睡覺。

    他剛剛閉上眼睛,便突然聽到了一陣嗚咽的號角聲,從四面八方襲來。緊接著萬馬奔騰,喊聲震天。他一撅而起,急忙走出了屋子,看到村莊周圍到處都是火光,星星點點的,好不耀眼。

    「將軍,埋伏,我們中了氐人的埋伏!」從村外突然馳回了一個哨騎,正是白天派出去的,他的背上背著幾支箭矢,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努力地爬到了姚襄的身邊,用最後一點力氣,悲鳴地叫道。

    姚襄還來不及問,那個哨騎便斷了氣,身體僵硬著躺在了雪地上。就在這時,四周傳來了慘叫聲,風聲中夾雜著兵器交接的聲音,氐人已經開始進攻了。

    「上馬,迎敵!」姚襄看到驚慌失措的羌騎,大聲地喊道。

    他操起一桿長槍,急忙走到栓馬的地方,翻身上馬,在村莊裡往來衝突,大聲呼喊,使得每一個熟睡中的羌兵都驚醒,然後來到村子的邊緣,看到他的老哥姚益正在帶著一撥士兵力戰氐人,而其他地方更是一片混亂。

    「休要走了姚襄,全殲羌人!」

    黑夜中,姚襄無法辨別氐人到底來了多少,只見火把不斷地晃動,不斷地向著村莊裡駛來。看到自己的族人不斷的戰死,他心如刀割,也悔恨自己當初沒有聽孟鴻的話。可是,一切都為時已晚,現在他需要做的,就是帶著羌人殺開一條血路,逃回潼關一帶。因為,他這一次所帶的羌騎,是整個羌族的精銳。

    姚襄抖擻了精神,沖身後的騎兵喊道:「衝殺出去!」

    一句話喊完,便騎著戰馬綽槍而出,帶著身後的羌騎和氐人的騎兵碰撞在了一起。

    羌騎被折騰的兩天一夜,奔襲了一二百里,疲憊不說,就是座下戰馬也是都不堪重負,與氐人混戰不多久,便人亡馬倒。一個多時辰的混戰,羌騎死傷頗多,被氐人養精蓄銳的騎兵團團包圍,無法衝出重圍。

    「殺!」姚襄手中長槍連連抖動,與老哥姚益並肩作戰,雙槍並舉,殺的來犯氐人紛紛墜馬。

    將是兵膽,姚襄、姚益都是羌族裡較為勇猛的人物,兩人雙槍齊出,後面部眾跟隨,很快便在東南角殺開了一條血路,帶著幾百騎兵衝了出去。

    遠處的火光中,鄧羌騎在馬背上,看到東南角姚襄帶兵衝了出來,便將手一揮,身後的大將雷弱兒、呂光一起衝出,帶著兩千騎兵堵截姚襄。

    慌亂間,姚襄、姚益看到迎面駛來秦兵,互相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兩個人便一個領著一隊人,迅速分開成兩列,迎著來犯秦兵馳去,然後迂迴到兩翼,形成夾擊之勢。

    呂光見後,大叫不好,急忙對雷弱兒說道:「雷將軍,羌人欲行夾擊之勢,你我分開迎敵,一人一個,且莫走了一人一騎!」

    雷弱兒嘿嘿一笑,大聲喊道:「世明老弟,姚襄歸我,姚益歸你。」

    「不行,姚襄歸我,姚益歸你!」呂光大叫著,用手中長槍的槍頭朝座下戰馬的屁股上刺了一下,那馬匹發出一聲長嘶,忍著疼痛便發瘋一般向前衝去,在呂光的座下衝上姚襄!

    「算你狠!」雷弱兒看後,見呂光先行一步,追之不及,也就作罷,恨恨地說道。

    呂光拍馬直取姚襄,手中長槍抖動,與姚襄交馬只一合,所用的力度便險些將姚襄手中兵器震掉。

    姚襄雙手微微發麻,看到一個虯髯大漢從自己身邊弛過,心中暗叫道:「好大的力氣!」

    羌騎和秦兵一陣衝殺,各有死傷,姚襄連殺三人,身後卻損失上百人,不能不暗歎氐人的勇猛。

    右邊姚益與雷弱兒策馬相交,一槍、一矛,轉瞬即逝,帶著身後的羌騎從氐人中間穿梭而過,落馬人數不斷增加。

    姚益這一陣衝殺也損失了一百多人,而氐人卻只損失了三十多人。他將部隊帶到姚襄身邊,合兵一處,大聲喊道:「這樣下去不行啊,我軍經過了兩天一夜的長途跋涉,士兵的體力嚴重消耗,又被突如其來的氐人弄得一片混亂,只怕我老羌今日就要命喪於此了!」

    「胡說八道,就算死,也要斬殺氐人一兩員大將。隨我來!」姚襄大叫道。

    聲音落下,姚襄不和呂光、雷弱兒的士兵硬拚,反而掉頭就走,圍繞著村莊奔馳,見到氐人就殺,反而解救出來了不少羌騎,合兵一處,已經有了三千多騎。呂光、雷弱兒在背後緊緊跟隨,被姚襄牽著鼻子走。

    鄧羌縱觀全局,看到姚襄在混亂中風采不減,便感歎道:「姚襄果然是個將才,雖然深陷大軍包圍,卻仍能臨機制敵,此人不死,我氐人勢必要遭受滅頂之災!」

    「大將軍,我去將他斬殺!」鄧羌身後一個壯漢陰陽怪氣地說道。

    鄧羌扭頭看了一眼,見是張蠔,便道:「好,你自從降秦以來,還尚未立過寸功,你今天若是能夠擊戰姚襄,我定然升你為虎威將軍!」

    張蠔長的五大三粗的,皮膚黝黑,三十多歲的臉上卻沒有一點鬍鬚,說話的聲音讓人聽了,也是極為的不舒服。他本姓弓,上黨泫氏(今山西高平)人,春秋魯叔弓之後。張平養子,燕軍在中原敗退之後,張平在關中反燕,獨樹一幟,氐人光復秦國,與張平激戰,並且一舉擊敗張平,收降了張蠔。

    張蠔力大無窮,頗有力拔山兮的氣概,彈跳能力也非常的好,可以一跳而躍過城牆。他在當張平養子的時候,因為喜歡張平的一個小妾,便與其私通。事情洩露之後,他便自宮一謝其罪,這才使得鬍鬚脫落,聲音變的極為尖銳。苻雄討張平時,張蠔的勇猛讓氐人喪膽,出入秦軍陣中,如入無人之境。後來被鄧羌、呂婆樓設計抓住,張平滅亡,便歸順秦軍。

    張蠔聽到鄧羌如此說話,便笑了起來,操起手中的一柄鋼叉,抱拳說道:「多謝大將軍,末將必然擊殺姚襄!」

    話音剛落,他便向前奔跑而出,身體在雪地上幾個跳躍,便已經遠去。

    姚襄帶著姚益和三千羌騎正在圍繞著村莊圓圈打轉,見到薄弱地帶的氐人,便是一陣衝殺。此時他剛剛解救出自己的老弟姚勉,加上剛剛被救出來的一千士兵,合兵一處,越聚越多,漸漸地收攏了五千騎兵。

    氐人騎兵猶豫包圍著村莊,兵力太過分散,重重設防,卻始終無法抵擋住著一支五千人的大軍,而後面的呂光、雷弱兒更是追趕不上。

    正在姚襄得意之時,卻突然遭到鄧翼帶兵的攻擊,五千人就如同一根被破開的竹子一樣,瞬間被分開了兩邊,鄧翼所帶領的氐人騎兵將姚襄的兵馬攔腰斬斷。

    虎父無犬子,鄧翼阻斷姚襄的羌騎,便大聲喊道:「梁楞、梁安左邊攻殺,魚遵、辛勞右邊攻殺,千萬不能再讓羌人聚攏在一起!」

    梁楞、梁安、魚遵、辛勞四將都同時「諾」了一聲,便各自帶著兵馬按照鄧翼所說,分開擊殺羌騎。在鄧羌的軍中,雖然鄧翼的職位並不是很高,但是作為鄧羌的兒子,其餘眾將還是給了他幾分薄面,所以聽到鄧翼的話,也就沒有任何反對。

    姚華還在帶著羌騎在村莊中與秦將王魚、毛貴激戰,衝突不出,而村莊外的羌騎又再次陷入了秦軍的奮力擊殺中,落馬者多矣。秦軍的總數雖然少,但是蟄伏了兩年多所保留下來的,都是精英,所以每戰大將軍府中的眾位將軍都能上陣,加上人才濟濟,使得秦軍仍是關中強者。

    姚襄被鄧翼如此一衝,部隊斷成了兩截,他從火光中看見鄧翼的相貌與鄧羌相仿,便指著鄧翼說道:「姚益,那人必是鄧羌之子,快去將他擒殺!」

    姚益「諾」了一聲,更不答話,拍馬直取鄧翼,正向前衝刺間,卻忽然間側面張蠔跳躍而來,他驚奇萬分,見張蠔一躍跳過他的頭上,寒月之下,三尖鋼叉迎面撲來,直接將姚益插死,喊都沒有來得及喊出來。

    姚襄看到這一幕,心中猶如被鋼刀割了一下,痛徹心扉,大叫道:「啊——我要殺了你!」

    策馬而出,提槍縱馬,向著張蠔駛去,但見張蠔兩個起落,便舉著鋼叉從姚襄面前擊來。姚襄反應迅速,後仰身子,將後背貼在馬背上,長槍順勢高舉,想去刺張蠔一槍,卻被張蠔用鋼叉撥開。

    姚襄馬匹奔馳出去,坐起身子來,還沒有來得及調轉馬頭,回頭看到張蠔又彈跳了過來,鋼叉高高舉起,他心中一寒,急忙翻身下馬,張蠔也就從戰馬身上劃過。

    姚襄瞪著驚恐的眼睛,看著張蠔,像是看到了魔鬼一般,自言自語地說道:「縱使陶豹在此,也絕沒有如此彈跳能力,這人到底是人是鬼?」

    來不及細想,張蠔又已經跳到了他的身邊,一聲大喝,鋼叉從手中脫落,朝著姚襄的面門直接撲來。姚襄急忙舉起長槍擋住,便聽見「錚」的一聲巨響,雙手虎口被震出血來,長槍也隨之從手中脫落。緊接著便見張蠔一腳踢來,正中姚襄胸口。

    姚襄胸口挨了一記重擊,但覺得胸廓間的兩根肋骨斷裂,大口吐出了鮮血,仰面而倒。

    翻了兩翻,姚襄還沒有爬起來,便見一雙大腳落在了自己的面前,抬頭向上一看,張蠔手舉鋼叉,猛然向下一插,他大叫一聲,三尖的鋼叉便直接插入了頭顱,一命嗚呼。

    張蠔從姚襄的腰間抽出一把彎刀,直接砍下了姚襄的腦袋,高高舉起,大聲喊道:「姚襄已死!不想死的快快投降!」

    姚勉聽到這聲巨吼,回頭張望,但見張蠔高舉著姚襄的腦袋,他急忙大叫道:「老哥!」

    一雙眸子裡,充滿了仇恨的血絲,姚勉猛然回頭,手中長槍迅速抖動,同時大叫道:「為軍長報仇,殺了這些該死的氐人!」

    然而,羌族士兵此時早已經筋疲力盡,加上秦軍又多過他們,血拼到最後的結果,竟然是羌騎全軍覆沒,無一生還,鮮血染紅了村莊周圍五里的雪地,殷紅的血,白白的雪,在清晨形成了最強烈的反差。

    戰後,鄧羌騎著戰馬向前走了走,看到屍體堆積如山,以及被燒燬的村莊,他的心中也多了一層陰霾,緩緩地說道:「姚襄也算是個英雄,他的羌人也曾經是這個時代的奇葩,如今近兩萬的羌人全部戰死,我們也不該讓他們暴屍荒野。傳令下去,將姚襄的屍首送還漢軍,其餘的羌人就地焚燒掩埋!」

    此戰,鄧羌以四千多人的陣亡,一鼓作氣消滅了姚襄的整個羌騎,可謂是大獲全勝。但是,他的臉上卻體現不出來絲毫的快樂,因為他清楚地知道,姚襄死後,秦國將會面臨更大的災難。

    潼關城內,孟鴻正在帶領著漢軍士兵修葺城牆,自從姚襄帶著兩萬羌騎追擊鄧羌之後,他的心裡便一直很擔心。在讓人給駐守洛陽的相國王猛送去求援的書信後,他便命令大軍馳入潼關城,堅守那裡。

    潼關城早已經破舊不堪,房屋也在兩天前被撤退的秦軍焚燒,如今的潼關,只能用廢墟來形容。但是,潼關的重要位置,使得孟鴻不得不將其佔領,雖然他有預感姚襄會敗,但是無法勸解他,也只能先佔領此關,等待援軍,也不至於沒有棲息之地。

    潼關內,李老四、劉三各自帶著自己的部下從關外運來石頭,修葺潼關城。潼關的西關門沒有破損多少,城牆上的譙樓猶在,漢軍的幾十個士兵便駐守在譙樓裡,向關外眺望。

    譙樓,古代建築在城門上的樓,樓上駐兵,用以暸望,報警報時。

    漢兵的一個士兵老遠便看到幾名秦軍的騎兵緩緩向著西關門駛來,他臉上一驚,便急忙敲響了在譙樓上的警鐘。鐘聲被敲響的那一剎那,整個關城裡的漢軍都紛紛丟下了手裡的活,操起武器,集結在了一起。

    孟鴻急忙走上了西關門的譙樓,看到幾個秦軍騎兵緩緩地到了關下,並且將一個血淋淋的布袋給丟在了雪地上。

    一個秦軍的士兵向前跨出了一步,朝潼關城樓上高聲喊道:「大將軍有令,讓我等將姚襄屍首送還,並且希望貴軍停止進攻,和睦相處,不要再增加殺戮!」

    說完這話,那士兵掉轉了馬頭,帶著另外幾個士兵便快馬加鞭的離開了關外。

    譙樓上,孟鴻的身子晃了兩晃,險些跌坐在地上,心中悲憤不已,自言自語地說道:「我料到姚軍長會敗,卻不想姚軍長會兵敗身亡,我沒有能及時的勸阻他,這一切都是我的罪過啊!」

    聲音落下,孟鴻當即拔出了腰中佩劍,便要抹脖子。

    「你幹什麼?」李老四剛上了城牆,便見孟鴻拔劍自刎,他急忙跑了過來,一把抓住了孟鴻的手,大聲叫道。

    孟鴻的手背李老四抓的隱隱生疼,長劍拿不住,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噹啷一聲發出了聲響。

    李老四看到關外的一個血淋淋的布袋,便問道:「秦軍呢?那布袋又是什麼?」

    孟鴻道:「李將軍,那布袋裡裝的是姚軍長的屍首,看樣子兩萬羌騎是全軍覆沒了。我沒有能夠及時勸阻姚軍長,以至於釀下了如此後果,我對不起姚軍長,對不起死去的羌人,更加對不起大王的厚望。李將軍,你就讓我以死謝罪吧!」

    「什麼?姚襄死了?快去將姚軍長的屍首抬進來。」李老四沖一邊的士兵喊道。

    他鬆開了孟鴻的手,冷笑道:「死?你死了就能讓姚襄復活嗎?就能拯救那些死去的羌人嗎?你要是死的,就在大王面前死,你現在死了,大王怪罪下來,誰來承擔?你要是還有一點良知的話,就給我活著,等見了大王,自有分寸。」

    「對,羌騎全軍覆沒,對我軍打擊實在太大了,這是漢軍有史以來的第一次戰敗,真沒有想到氐人會如此的厲害。當務之急,就是將此事迅速稟告給大王,讓大王再次發兵前來,攻打秦國,將那些氐人全部消滅!」剛上來的劉三聽到之後,便朗朗地說道。

    孟鴻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說道:「哎!李將軍說的對,我死了也無濟於事,大王怪罪下來,我一力承擔,與你們無關。我這就去寫戰報,派人將這件事稟告給大王!」

    李老四突然嘿嘿笑了笑,一把抱住了孟鴻的肩膀,爽朗地說道:「這就行了,你是軍師,這罪雖然有你的份,但是我們會與你一起扛。何況是姚襄自己不聽你的建議,貿然追擊的,大王怪罪下來,我和劉三都會給你證明的。現在你就帶領我們緊守此關即可。」

    「嗯,我這就去寫戰報!」孟鴻道。

    李老四道:「去吧。」

    漢兵將關外的姚襄屍體抬回了關內,三萬漢軍步兵駐守關內,一邊修葺城牆,一邊等待援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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