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閃箭,原《我是箭,我是閃電》

龍騰世紀 14 王恩浩蕩 文 / 愛爾蘭娃

    科林走上前去,親手將戈瑞爾扶起,「為上者,不在乎己有能,而在於能用人。將軍,我只希望您謹記這一點。」

    「是。多、多謝陛下。」戈瑞爾頭上冷汗直冒,不過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終於也平復下來,知道已被科林看穿自己的私心,但好在陛下似乎並沒有臨陣易將的打算,他連忙搶著說,「陛下,我馬上下令釋放桑恩。」

    科林點頭,「你寫個手令,讓布魯斯帶著去吧。」布魯斯是科林身邊隨侍的護衛,如果不派他去的話,只怕賈斯丁限於前命,不肯放人。他又吩咐道,「布魯斯,釋放桑恩之後,帶他到這兒來,我要見他。」

    「是!」

    布魯斯走後,科林就等於是孤家寡人呆在戈瑞爾的軍團指揮部。可戈瑞爾絲毫不敢有任何異動,他知道這是科林表示對自己的信任,何況,這個「紅狐狸」在自己身前身後不知安排了多少密探,說不定,自己的心腹根本就是他的人。

    戈瑞爾正在胡思亂想之際,科林的兩名護衛帶著桑恩走進了指揮部。賈斯丁與布魯斯對科林鞠了個躬,站到了他的背後。

    科林道,「將軍,請您先出去。我有話與咱們這位英雄單獨談談。」

    戈瑞爾連忙擦著汗走出裡屋。

    桑恩原本不存生還的希望,沒想到眼前這位大人真能將自己從戈瑞爾手中救出。而且,聽他的口氣,並沒有把自己認作是同盟的奸細。他心中十分感激,挺直了背脊「啪」地行個軍禮,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如何稱呼。

    那紅衣紅髮的貴人望著桑恩微微一笑,「您就是謝裡德大隊的隊長桑恩吧?我是科林-夏特斯東。」

    「啊?是……是陛下!?」桑恩手忙腳亂地跪倒在地,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行對了禮儀。

    「起來,起來!戰場之上,哪來這許多繁文縟節?」

    桑恩如言站起,但不敢抬頭直視他的主上。

    「那張地圖的事,我已經同戈瑞爾說了,分明是同盟的奸細使的離間之計。命他不要繼續追究,還您一個清白。」

    桑恩心頭一陣湧動,重又跪下,頓首道,「多謝陛下!臣銘感五內。」他不善言辭,可聲音之中已有些許哽咽。聽在科林耳裡,比那些阿諛奉承之辭,反而更要順心。

    「您一路的戰績,十分的耀眼啊!我聽說,您與戈瑞爾將軍在攻打蘭達諾一事上有所爭執,我想聽聽您的看法。」

    「是。臣以為,我軍無需沿路攻城,只要迅速地揮軍北上,完全有可能在敵方未及準備之際,一舉殲滅鐵腕師團,並擊破卡拉布裡亞,則沿路大小城市就孤立無援,隨後可任意用兵,各個擊破。」桑恩將心中的方案一股腦兒全掏出來,沒有一絲兒保留。他想,好不容易能夠在陛下之前進言,無論如何,要說個痛快!他看看科林的臉色,既不見喜也不見憂,「這,這只是臣的一孔之見,請陛下指正。」

    「相當精闢的見解。您判斷的依據是……?」

    「臣少時略讀兵書,凱曼著名的軍事理論家孟德斯鳩說過,『戰爭的主要目的是消滅敵人的武裝力量,而不是去贏得領土或經濟上的利益』。」

    「不,孟德斯鳩和您都只對了一半。」科林站起身來,漫步踱到掛著聖伯徹斯特地圖的牆邊,「戰爭的目的固然是消滅敵人,但戰爭必須靠領土和經濟來進行支撐。而,大多數將領們對戰爭的經濟方面都很無知。他們象受捧的演員一樣,只關心顯示自己的技能,而讓別人去操心場地、觀眾和開支等問題。」

    「您很有潛力,」他回過頭來望著桑恩,「我不希望您成為這樣一個『演員』,我希望您能夠成為一個獨當一面的『編劇者』。」

    「陛下的意思是……?」

    「您必須知道,我們的軍糧現在都是通過科爾克沁那一條狹窄的山道勉強維持的,向北越遠,我們的補給線就拉得越長、越容易被敵軍攻擊。試想一想,萬一我們對卡拉布裡亞久攻不下,而南線的敵軍糾集起來,並在側翼攻擊我們,掐斷補給線,勒住我們的咽喉呢?到時候,我們人馬缺糧,左右側翼又受到威脅,呆了一個時期,無路可走,只有撤退,如果此時敵方再進行全線攻擊的話,我們最後只會落得一個悲慘結局。」

    桑恩聽得背脊發涼,直冒冷汗,他細想一想,科林雖然說的冷酷,但卻是很可能發生的實情。「陛下,您的對策是……?」

    「蘭達諾子爵府中的糧倉不一定是『空穴來風』。伯徹斯特南部『黑土帶』地區的糧食不僅供應它本地區需要,而且供應整個北部地區。北伯徹斯特從來就是一個低產貧困的地區,由於氣候不良和土壤貧瘠造成長期糧食不足。而蘭達諾這樣繁華的城鎮擁有大型糧倉,隨時接濟北方對糧食的需求,並不奇怪。我需要你們集中兵力,再打下幾座這樣的南部重鎮,保護好當地的糧倉。若對方實行『堅壁清野』、燒燬糧倉的策略,你們就要搜括民眾的穀類、肉、奶、木材、油料、脂肪等等,特別是教會的地下儲物室,決不能放過!」

    「搜刮民眾?」

    「不要忘記,這是在戰鬥!只要給南部的伯徹斯特人留下最低限度的熱量需要,以便他們能繼續從事生產就行了。」

    科林看了一眼桑恩,見他有不忍之色,便放緩了語氣,「您不用擔心,平時教會的壓迫已經令他們習慣了。我們不過是趕走教會,給他們換一個主人而已。雖然我們哈德魯人從來就缺乏金色黎明教會那種特殊才能,不會給自私心披上虔誠的宗教外衣。也許,我們還缺少教皇掠奪南伯徹斯特,北哈德魯,西舒馬拉這一片三界河平原沃土時,那種維護宗教的崇高心靈。但我會給他們公平的待遇,世俗中最好的王治。等我將來統治這片沃土之時,沒有了教會指手畫腳,我會減免他們的三成稅賦,以嘉獎南伯徹斯特人在戰時對我軍的貢獻。」科林走到桑恩面前,將他扶起,雙眼誠摯地望著對方,「您願意相信我嗎?」

    桑恩看著科林,畢恭畢敬地舉手齊眉,「陛下不嫌臣愚鈍,親口教誨,臣願身先士卒,供陛下驅馳!」

    科林含笑點了點頭,「小伙子,你是個人才,比那些無用的貴族子弟要強多了。」他清咳一聲,「我命令,大隊長桑恩,戰功卓著,著升任旗隊長。」

    「多謝陛下!」

    科林拍拍桑恩的肩,「現在兵員緊張,等這一戰打完,我會讓你統帥更多的士兵的。好好幹!國家不會虧待你。」

    桑恩的眼底閃亮著一點光,他筆直望著前方,堅定地回答,「是!」

    這一幕君臣際會與默契,相當動人。

    新的統治者大多身經憂患、親歷兵火,躬冒矢石打天下,知道江山來之不易,懂得「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為了爭取民心或者要求民眾作出暫時的犧牲,往往會希望從自己開始,保持君主、貴族與平民多贏的局面,在促進社會合作中實現王朝的千秋萬代;這樣,在建立王朝的開始一段時間,可能會出現一個讓民生休養生息的時期,如歷史上的「約法三章」和「永不加賦」等。在此,正如桑恩對他的君王理想的堅定信仰一樣,誰也沒有理由懷疑科林在當政後,不會履行他的諾言。如果歷史照著這個「科林版」的劇本繼續下去,也許君臣兩人都能達到令人眩目的各自的事業頂峰,在流星大陸的歷史上留下濃墨的一筆。

    但是,歷史的迷人之處,就在於它往往是合力造成的。

    帝國歷325年07月19日,漢尼拔一行到達卡拉布裡亞。

    聖伯徹斯特境內的教會騎士幾乎全部聚集在卡拉布裡亞西門,迎接三位師團長的到來。通往西門的大道,被鮮衣怒馬塞滿,大道兩旁,左邊是雪白戰袍胸上一點鮮紅的玫瑰騎士,右邊是群青色戰袍,肩上繡著白十字架的聖殿騎士。司禮官一聲吶喊,「敬禮!」

    齊唰唰雪亮的騎士長劍出鞘,「嗆」地一聲既清脆利落,又餘音未絕。

    「我說米達倫,你特意派希爾斯先進城去,就是為了享受這麼一把?」漢尼拔一面行著軍禮,一面調侃著他的同伴,「那還不如把軍樂隊也調過來了!」

    「已經調過來了。」米達論一貫的輕描淡寫。他話音剛落,澎湃的軍樂「騎士戰鬥之序曲」已然響起。

    漢尼拔興致盎然地左顧右盼,「你就這麼想給那傢伙一個下馬威?你這麼費勁地折騰,他可是連面都沒有露一個。」

    雷諾斯道,「漢尼拔,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我們聖殿如今可是站在你這一邊。」

    漢尼拔咂舌道,「哎呀,什麼我這一邊,他那一邊,大家不都是教皇陛下的子民。何必分得這麼清楚呢?」

    「該分清楚的時候,還是分清楚點好。我們有著共同的神聖騎士規約,怎麼可以被那個陰險毒辣的傢伙指揮。」

    「噢?你們寧願被我指揮麼?怎麼不自個兒挑大樑,或者乾脆,咱們三個師團各幹各的,豈不更加瀟灑寫意?」

    「你!?」雷諾斯對他怒目而視。

    米達倫沖雷諾斯擺擺手,「算了,現在大敵當前,咱們讓讓他。你看,那人出來了。」

    以火焰之姿拔地而起的卡拉布裡亞大教堂前,一個男子孑然獨立,青衫紫眸,微一注目,他一人的氣勢已將整個軍樂團的聲勢給壓下來了。

    米達倫與雷諾斯面色都不大好看,只有漢尼拔依然故我,笑笑著在駱駝上揮了揮手,「嗨!喬伊,好久不見了!」

    鐵腕師團長喬伊側了側身,「三位,請!教皇特使已在此等候多時了。」

    漢尼拔甩鞭落地,向教堂大門走去。與喬伊擦肩而過的一瞬,他聽到對方低沉冷冽的嗓音,聲調輕柔平靜如同絲絨,「恭喜您!漢尼拔,軍團長。」

    漢尼拔嘴角斜斜上挑,卻並沒有停下腳步,在與喬伊相背的方向上,漸行漸遠,終於走入那雄偉幽暗的教堂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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