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二、試探，不安
葉飛和貂蟬、關靈出了關府，往鎮上行去。
路上倒是未曾遇見看不出底細的武人，來往的多是前來販賣雪原特產的商旅，以及前往雪原淘寶尋珍的低階武人。
十萬里雪原看似一片不毛，平靜死寂，實則物產豐富，珍禽異獸極多。
好像那種燃燒時無煙無味、熱量極高的白色石頭，就是只在雪原中出產的特種燃料。在霧淞鎮還不算特別值錢，但價值也是不低。運到外地後，便會價格陡增。來此販貨的客商，往往都會拉上幾車回去。
雪原中，還不乏對低階武人很有吸引力的妖獸。
比如一種產自冰蓋以下暗湖中的雪蚌，僅僅是九品妖獸，但其出產的珍珠，對四品武者都很有用。就連一品武者，也能以之小補一把。葉飛和貂蟬在關府的這半個月，就沒有少喝用那種珍珠熬出的藥粥。
這使得地處邊陲的霧淞鎮意外的繁榮。但僅僅如此，還不足以吸引大批連關武都看不出底細的武人前來。
雖然路上尚未遇到特別的武人，然而葉飛也看出了一些不同。
街上來往的商旅和武人們，似乎低調沉默了許多。一些本應昂首闊步的赳赳武夫，現在走在街上都是低頭看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未顯出半點武人風采。
總之大街上人雖多，卻完全沒有葉飛和貂蟬初至此地時，那種喧嘩熱鬧的感覺。就好像有一種詭異的氣氛，在壓制影響著他們。
葉飛將這古怪氛圍看在眼裡，也沒有多說什麼，只默默地與貂蟬、關靈邊走邊看。
來到一家酒樓下方時，葉飛突然心有所感，抬頭望去，只見那酒樓臨街的二樓陽台上，有兩名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對坐飲酒。其中那個身穿紫色長袍、相貌清秀的年輕人，正一手拈著酒杯，目光灼灼地看著貂蟬。待葉飛抬眼看他時，還衝著葉飛露齒一笑，笑容滿是邪氣。
葉飛心中一動，一個探測術丟了過去，立時探出了那人的姓名和屬性。
此人名叫袁騰飛，力量、敏捷等四項基本屬性，都在五千以上，其中力量更是過了六千。
雖然探測術探出的屬性作不得準，畢竟真氣、罡氣等內在能量，是無法探測出來的。而武者爆發真氣、罡氣後，屬性就會全面提升。但葉飛這兩年下來，也摸索出了一些規律——玄黃一品武聖的力量、敏捷、耐力、細胞活性這四大屬性，都是常人的五十倍起！
所以這袁騰飛的屬性，雖然遠遠比不上武聖階段時的慕小凰，但也是實打實的一品武聖！
葉飛又看向與袁騰飛對飲的年輕人。那年輕人相貌也是不俗，身著一襲鑲金邊的黑袍，髮束鑲滿黑寶石的金箍，看上去氣質高雅、雍容華貴。但他雙眸開闔間，總有陰厲寒芒閃爍，給人一種此人心狠手辣，視常人如馬牛牲畜的冷酷感覺。
葉飛不假思索地將探測術丟了過去，把這人的底細也探了出來。姓名嚴縱雲，四大屬性五千以上，敏捷超六千。
又是一個一品武聖！
就在葉飛心中驚訝時，那袁騰飛許是被葉飛直勾勾地看得心裡惱怒，眉頭一揚就要發火。這時那嚴縱雲突然舉起酒杯，朝袁騰飛作勢敬酒，同時嘴唇微動，似乎說了些什麼。那袁騰飛便又衝著葉飛咧嘴一笑，笑容更是邪氣，略帶一絲獰然。隨後便深深地瞥了貂蟬一眼，轉頭與嚴縱雲對飲起來。
而那嚴縱雲與袁騰飛對飲一杯後，用眼角餘光斜睨葉飛和貂蟬一眼，眼神煞是平靜。彷彿他眼中看到的，不是一隻可愛討喜的小胖子，和傾國傾城的美蘿莉，而是與草木無異的死物。
這種眼神，令葉飛很是討厭！
不過葉飛也據此證實了之前的推測：這些外來的武人，果然有重大圖謀。
否則那袁騰飛，明明對貂蟬有意，又惱於葉飛大咧咧的直視，如何會因嚴縱雲的一句話，就強自按捺下來，不作出任何過激舉動？
一品武聖哪個是好相與的？個個都是雄踞一方的諸侯，掌生殺予奪之大權。霸道邪惡一點的，凡看中的東西就會出手強取。凡看不順眼的人，就要隨手抹殺。如果不是所圖重大，哪裡肯按捺心思，使念頭不通達？
「北地有大事要發生了！」葉飛心中暗道：「就是不知道，這兩個武聖究竟是寒武州的，還是來自別州……若是本州武聖還好，若是自別州萬里迢迢地趕來，那麼這件事……就不是一般的重大了！」
想到這裡，葉飛對關靈和貂蟬說道：「我們回去。」
「不再看看了？」貂蟬問道。說話間，她還往袁騰飛、嚴縱雲處看了一眼。她的靈覺何其強大？方才袁騰飛的注視，她早就注意到了。對那二人的底細，她也瞧出了一些端倪。
反而是她的底細，袁騰飛二人未曾看出。因為她並不是單純的玄黃武者，雖然有一品武聖的戰鬥力，可是當她不出手時，除非是天階以上的武者，否則絕難看出她的功底。
當日那公孫撼就是因此才看走了眼，結果倒了血霉。
今日那袁騰飛，也是因此看走了眼，才會直勾勾地盯著貂蟬猛瞧。否則即使他也是一品武聖，也絕不敢對貂蟬如此無禮——基本上，只看一名武聖的年紀，就能略窺其家底和潛力。貂蟬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就有相當於一品武聖的實力，旁人知道了，只會以為她後台強硬、家底豐厚、潛力極大。對於這樣年輕的武聖，任何人都不願得罪。
「不需要再看了。」葉飛道：「那些關武看不出底細的武者，九成九都是武聖。回去問一下關武，看看他究竟遇上了多少這類武人，就能大略推算出來了。」
說罷，他便與貂蟬、關靈打道回府。
回了關府，貂蟬遣關靈尋關武來問話，關武很快就來了葉飛與貂蟬居住的庭院。
「回少掌門，僕昨日巡視全鎮，一共遇上了十八名這樣的武者。」關武恭恭敬敬地說道：「這些都還只是僕能遇上的。尚不知有多少類似的武者，僕未能遇上。另外，應有一些武者未曾入鎮。」
「僅你遇上的，就有了十八人……」葉飛皺眉道：「這已經超過寒武州武聖的總數了。對了，袁騰飛、嚴縱雲這兩個名字，你可曾聽說過？」
「袁騰飛、嚴縱雲？」關武尋思一陣，搖頭道：「恕僕孤陋寡聞，未曾聽聞這兩個名字。敢問少掌門，這二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葉飛道：「沒什麼。只是兩個武聖而已。」
「兩名武聖？」關武一驚：「這，兩名武聖來此邊陲作甚？寒武州十四名武聖，僕雖未曾親見，但是他們的名號，僕卻耳熟能詳。袁騰飛、嚴縱雲這兩名武聖……莫不是別州來的？」
葉飛道：「肯定是從別州來的。不止如此，那些你不能看出底細的武者，恐怕也都是別州的武聖。」
「都是武聖？」關武大驚失色：「這，這如何是好？」
「怕什麼？」葉飛不以為然地道：「我師父很快就能趕到，有他老人家坐鎮，再多的武聖又能翻起多大浪來？」
關武聽葉飛這麼一說，頓時鬆了口氣。
天階第一境，都要三十個武聖才能勉強抗衡。而一位天階第二境，據說可以力敵三位天階第一境。換算成武聖……那麼從理論上來說，起碼也要九十個武聖才能勉強抗衡。
可是……武聖對天階，有著先天不足。多名武聖集合在一起，天階打不贏，隨時可以飛走。不能飛行的武聖，連追擊的資格都沒有。而天階隨時可捲土重來，大打游擊。多名武聖總不可能時刻聚集在一起吧？一旦分散，那天階就有了各個擊破的機會。
再說以玄黃世界之大，玄黃人口之多，天階數量之稀少，絕大部分武聖，一輩子都不可能遇上一名天階。絕大部分武聖，終生都不會有與天階對抗的經驗。所以武聖錯非萬不得已，絕對不會與天階對抗。
如有一名天階第二境坐鎮霧淞鎮，那麼來再多的武聖也不怕。
問完了話，打發走了安下心思的關武，葉飛便帶著貂蟬進了書房。
「晚上，我們去抓一個武聖問問情況。」葉飛坐在椅上，手持一根炭筆，在白紙上描畫著，「我本不想趟這樣的渾水，可是心裡總有種莫明的感覺，似乎……若不理會此事，將來必會後悔莫及。」
說這話時，他腦海裡，又莫明地浮起了那雙冰湖般沉寂的藍眸。
他說道：「我感覺，此事或許會與寒空姐姐有牽連。」
「怎麼會？」貂蟬訝然：「寒空姐姐獨居雪原已有六年，一直與世無爭……怎可能惹到這麼多的武聖大批出動？」
「這正是我想不通的。」葉飛一邊在白紙上勾勒著，一邊喃喃說道：「如果說是為了天龍冰蠶……也不至於如此。天龍冰蠶是很珍貴，可是對武聖來說，尤其是並非同具風、水靈脈的武聖來說，並不值得大動干戈。風靈脈本來就很少，風、水俱全者，更是非常稀少。前來霧淞鎮的武聖，總不可能都是風、水俱全的吧？」
貂蟬道：「既然這樣，那麼飛飛你……會不會多心了？」
「也許是我多心了。」葉飛搖了搖頭，道：「可是如果不確定一下，我總是難以放下心來。」
「那好。」貂蟬笑道：「我們晚上就去抓一個武聖問問。」
二人說話間，葉飛的畫已經畫完。貂蟬拿過畫紙，讚道：「飛飛你的畫功越來越好了，今天畫的這張肖像，已跟真人無異。」
這是一張火兒的肖像畫。畫得非常傳神，火兒的音容笑貌，彷彿躍然紙上。只要是有眼睛的人，看到這張畫，再看到火兒本人，必能認出她就是畫上的女孩。
葉飛道：「我的畫功也就是一般般。不過練了武功之後，大大增強了身體的控制力，畫起這種照物描形的素描來就很容易。但要我自己搞創作，就沒有那個藝術天份了。」
貂蟬嫣然道：「我覺得很好啊，至少這種名為素描的畫法，人家從未見過呢。」
說著，她挽起袖管，露出欺霜賽雪的皓腕，持起一管毛筆，在畫像上描了起來。
炭筆畫的素描，很容易褪色，經不起風吹雨打。要用毛筆上墨，才能在戶外長久保存。
書房的牆壁上，懸掛了大量的畫像。全畫著慕妍、小仙和火兒。有半身的、全身的、側面的、正面的、笑著的、哭著的……全都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這半個月，葉飛已畫了不下千幅畫像。
不久後，他就會以這些畫像為藍本，雕版印刷。
等他的勢力建立起來後，他就會讓人帶著這些畫像，分赴四方按圖尋訪。在他離開北地時，也會帶著畫像，每到一地，就張貼尋人。
世界太大，他的力量太小，必須想盡一切辦法，才有可能找到小師姐們。
整個下午，葉飛就在書房畫著畫。每畫好一幅，便由貂蟬幫他上色著墨。
用過晚飯，貂蟬開始給關靈上晚課，而葉飛則在房內為晚上的行動作著準備。
想活捉一名武聖，僅憑他和貂蟬的力量是不夠的。兩人聯手，殺死一名武聖倒是有幾成把握。但更多的可能，是那名武聖負傷逃走。
唯有天階強者，才能在一對一時，輕鬆擒下武聖。
葉飛用一種彈性極強，又不透光的妖獸皮，纏滿了自己全身。連頭頂、面部都沒有放過。
這樣他變身時，淡金色的皮膚、陽光般的頭髮，和身上那燦燦金光，就會被遮擋住。
眼睛倒是不用遮擋。反正天階高手，爆發罡氣時，無論是哪種靈脈，瞳仁都會金光閃爍——金光閃閃的瞳仁，便是天階半神的標誌。
天階第三境的五級金身，變化時皮膚會呈淡金色，但是沒有閃閃金光，頭髮也是原樣。
直到成為神階真神，爆發神力時，外形就基本上跟葉飛一樣了。
準備完畢，葉飛便在房內靜靜打坐，等待午夜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