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斷臂救人
可是這一次仍然剛才那樣，燕蒼穹又成功地躲過去了。
沈鐵藍的劍是魔，他便是鬼；沈鐵藍的劍是鬼，他便是魔，雙方出劍速度及應變反應都一樣快，誰也沒有佔著絲毫上風。
雖然如此，細算起來卻是沈鐵藍輸了，因為是她先出招的，而且天命九式式式相接，直到將九試殺完，從頭施展的時候才會有一個令人透氣的瞬間。
沈鐵藍的優勢在於已經搶先出招，招招壓制在對方之前，就是這樣了，她的劍招使出去之後，每一次都能被燕蒼穹成功阻攔，你想燕蒼穹的武功到底高到了什麼程度！
這傢伙就算沒有達到龍太子那地步，也相差不遠了。
到了第五招的時候，燕蒼穹便從沈鐵藍的壓制下擺脫出來，兩人使著同樣的劍式從地面殺到天空，天空一團混亂，只見劍影不見人。
平凡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猛見天兩道劍影相撞，分開來，其中一道劍影飛旋而下，接連亮了九次，又疾如閃電向著燕蒼穹劈去。
然後——
蓬地一聲悶響，劍影沒有了，兩條人影扯著斜線落回地面。
落地之後，又是兩聲響，燕蒼穹身子向後退去，就地翻個觔斗，拚命地拿穩身子，臉色如土，滿頭滿臉都是冷汗。
沈鐵藍比雖然沒被餘勁迫得滿地亂翻觔斗，卻也後退了十幾步才止住身子，喉中一陣腥鹹，一口血湧了上來，只是又被她強忍著吞了回去。
兩人眼瞪眼地看了會兒，燕蒼穹突然叫道，「你剛才使的什麼劍式？」
沈鐵藍冷笑道，「你看不出來是天命九式嗎？」
燕蒼穹道，「我是說最後那一式。」
沈鐵藍更冷了，「你以為我是傻子啊，你從第四式開始就擺脫了我的壓制，第五、第六、我們是對殺，第七式你的劍開始壓制我，第八式是過門，第九式如果我還使天命九式最後那一招，就會被你完全破去，進而將我擒住。」
燕蒼穹道，「那你第九式使的又是什麼招？」
沈鐵藍長歎口氣，「那是我以天命九式融合了別的劍式使出來的，本來想一劍將你殺了，沒想到，最後還是失手了。」
燕蒼穹不覺擦了把汗，「嘿，就憑你，要殺了本王爺只怕還不容易。如果我沒有說錯的話，你現在已經消耗真氣過度，又剛才的餘勁震傷了臟腑，不再是我的對手了。」
沈鐵藍面沉如水，「那你何不過來試試？」
燕蒼穹又在哈哈大笑，「試試？如果連一個受傷女子都不放過，而且說話不算數，將來又以何面目在洪荒大陸立足，鐵藍姑娘，你去罷，九招已過，我燕蒼穹決不會自食其言，只不過你要給我記住，這次雖然放了你，下次遇上的時候你就沒有任何機會了，如果不想死，最好避得遠遠的，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
沈鐵藍聽到對方笑得那麼大聲，暗暗心寒，從開始使出天命九式那一刻起，她就拼盡全部的力量一頓搶殺，希望能夠憑著《天命歎身經》上這套曠世無敵的武林絕學將燕蒼穹給殺了，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最後時刻甚至不惜耗盡一身真氣，使出一招融合了天機神劍式的厲害殺著，自以為此招一出百招皆破，能夠殺燕蒼穹於瞬息之間，沒想到也僅僅只是嚇了他一跳，最終成功逃脫。
連那一招都殺不了對方，沈鐵藍已經失去了信念。
燕蒼穹願意信守諾言放她走，她也只有就著這個台階，轉身就走。
走近平凡的時候，平凡看到她臉色蒼白，好像一個沒有血的死人，連忙上前扶住。
才扶著，沈鐵藍一個趔趄，張口噴出一口血來，差點栽倒。
平凡大驚，「鐵藍姐姐，你怎麼了？」
沈鐵藍努力站穩，只是說道，「快，快，趕快離開此地！」
她怕燕蒼穹反悔，一舉將平凡這幫人全殺了，心急如焚，因此連連催促。
誰知還不等他們上馬，燕蒼穹冷冷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鐵藍姑娘，本王爺是答應讓你一個人離開，與你同來的這幫人，卻一個都不能走！」
沈鐵藍大驚失色，臉色更加難看了。
平凡這幫人無不心驚肉跳，一齊回過身，抬眼望著燕蒼穹，但見此時的燕蒼穹臉色比鐵還青，目光如刀，冷嗖嗖地掃在眾人身上，然後盯到平凡眼睛裡，「平青，你自己說說，本王爺可曾答應放過你了？」
平凡一向不服人，聽他的口氣好像是老子在逼問自己無用的兒子一般，頓時大怒，「放你娘的狗屁，老子什麼時候求你放過了？憑你這幅人模狗樣的，就是你跪爬過來求老子，老子也未必覺得有資格呢！」
燕蒼穹手下那些人聽不下去，操傢伙就要往上衝。
燕蒼穹一伸手，阻止眾人，「早先就聽過，你這個魔教教主，不僅來得不夠光明磊落，而且你本人武功極差品行極壞，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我燕蒼穹今天倒要看看，誰才有資格站在天底下挺直腰扳說話。」
衝著後面一揮手，叫道，「將烏鴉給我帶上來！」
平凡聽說烏鴉被他抓了，心中大驚，剛才他還在想，烏鴉既然是往這邊飛來的，肯定就隱藏在邊近山上，只要一個不對勁，自己這邊的人拚命跑，他就會立刻飛下來救走幾個人，而沈鐵藍的那匹神駒，精神虎虎的，比鬼都快，就算坐上三四個人也能跑起來，如此這般，完全可以搶在燕蒼穹面前逃走，沒想到的是，烏鴉這個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傢伙，居然被燕蒼穹給抓了。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就只有天老爺才知道了。
一會兒，烏鴉被帶了來，全身手腳皆被巨鏈反扣，連喉嚨都是套了鎖的，動不得分毫。
兩人凶神惡煞的大漢，將他擰小雞似的擰了來。
燕蒼穹眼光冷冷的看著平凡，「你喜歡說大話，是吧，有種就從我手下將他救走！此人曾經殺了我的兩個兒子，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你若救不起他，他就會被人一刀一刀地將身上的肉剮下來，直到活活剮死為止，你且問你，你會救他嗎？」
平凡驚得魂飛膽散，「不要傷他！」
燕蒼穹殘忍地笑了，「這麼說，你是救他了？」
此時此刻，平凡哪裡還敢罵人，叫道，「只要你放了他，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我願意自己作人質，來與他交換。」
烏鴉一聽立刻發出比鬼還要難聽百倍的聲音，「教主，不要管我！你們快走，叫齊各大派高手來端了燕蒼穹的老窩，後山那邊還有好多兵！」
他的聲音很嘶啞，顯然受到過非人的折磨。
平凡不覺將目光看到烏鴉身上，看起來，烏鴉比以前更矮小了，頭髮比雜草都亂，差不多將整個臉面都蓋住了，衣服破了數處，像一片片寬大的樹葉穿在身上，很多地方蓋不住，還露著肉。
眼神散亂，眼裡裡飽含著無法形容的痛苦和尾悔之色，淚光閃閃，充滿極度的擔心和害怕，一動不動地望著平凡這邊的人。
這樣一個人，卻曾經為了沈鐵藍而飄過洋過過海，走過天極大陸，涉足包括天國在內的數十個國家，最後甚至到了野獸大陸上，還弄了一匹大鳥回來當坐騎。
所有這一切，他曾經是為著一個人去做的，那個人就是沈鐵藍。
可是現在，他的心裡又加上了平凡，因為平凡讀出了他內心的語言，在他那淚光閃爍的深處，久久地震響著一個聲音，「教主，你不要管我了，我殺了燕蒼穹的兒子，是再也逃不了的啦，你趕快走吧，帶上姐姐走吧！我死之後，只要你的心也像我一樣對姐姐好，我就心滿意足了，聽說死後的人是有靈魂的，說不定我會變作一隻蝴蝶跟在姐姐身邊，你知道嗎，姐姐最喜歡藍蝴蝶了！」
這個想法一停，另一個想法又起，他又在內心想道，「姐姐，永遠了，烏鴉這輩子生得難看，但是烏鴉也不想這樣子的，烏鴉沒有你反正活不了的，死就死了吧，只求姐姐在烏鴉死後，葬回那個小山村，烏鴉好想念好想念以前與姐姐在一起的日子呢！烏鴉葬在那裡，會雖死猶生的！」
又想，「還有小主人，以後烏鴉不能再侍奉你了，烏鴉因為要學得像姐姐那樣守信，認了你作小主人才沒有後悔過，可是現在烏鴉要死了，才覺得能夠遇上小主人你也是很不容易很不容易呢！小主人，你一定要多多保重呀，烏鴉在天之靈會保佑你的。」
又道，「鐵前輩，終於有這麼一天，烏鴉也像你一樣做了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了，烏鴉昨天晚上衝進飛燕堂後山殺了幾十個人，一點兒也沒怕過，現在烏鴉要死了，也沒怕，烏鴉相信，就是來到地府，你也會感到心安的了。」
……
這一刻，烏鴉的心十分混亂，既充滿著對姐姐的不世愛戀和難捨，又感到與平凡小花遇上是命中注定的緣分，縱然死了也難以忘懷。
讀著烏鴉的內心告白，想到這個才十七歲的大小孩就要死在燕蒼穹的手裡，再看到烏鴉那幅可憐到了極點的模樣，無聲的淚水滾出平凡眼眶，叭叭的打落下來。
他自己的心裡有響著一個聲音，「烏鴉都能做到這樣，為什麼我就不能了？我平凡堂堂一個男子漢，難道連自己一個下屬都不如嗎？
大難臨頭，他的心裡一點怕意都沒有，憑什麼我就做不到了？
死就死，殺人不過頭點地，本來前生我就該著死了的，還能活到今生來，已經足夠了，今天老子好歹也男人一回，死也要死個轟轟烈烈。
想著，平凡拚命咬緊牙關，忍不住仍然滾滾下滾的眼淚，衝著燕蒼穹吼叫道，「你到底聽到沒有，只要你放了烏鴉，我願意代烏鴉受盡你的一切刑罰！」
燕蒼穹微微一怔，「在這種時刻，如果你願意替代他，那確實說明你是有資格站在我的面前罵上一兩句的，但是就怕你這個陰險狡詐的傢伙口頭這麼說著，心裡卻已經怕得要命，本王爺現在也不要你死，只要你能夠當著眾人的面砍下自己的一隻臂來，我不僅放了烏鴉，連其他人也全部放走，你看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