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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六章 不要命也要和你一起游 文 / 狼生如水

    恐懼,是一個人對於外在未知事物的一種心裡想法,這種想法會讓人逃避一些東西,更會讓人失去自我失去冷靜,從而不敢去做很多事情,在人類生存的領域,我們的個體非常渺小,古時候對於很多未知,某些人妖魔化了它們以此來達到統治的目的,雖然現在已經是科學社會,但幾千年的封建文明早就在我們的內心深處潛意識中紮下了堅實的根,所以每當我們遇到一些事情,不管瞭解不瞭解,第一反應就是會自己嚇自己,使自己產生無盡的恐懼,這種恐懼會阻止自己去做某些事情。這種內心深處的想法非常的不容易克服,特別是恐怖也會形成習慣,一旦你習慣了以某種害怕的方式來面對恐懼,那麼恐懼的力量再加上習慣的力量,就會形成一層非常堅固的保護層,你要打破這層保護層克服恐懼就會難上加難,而我就是被這層保護膜保護的透不過氣來,並且是恐懼得不敢下水去暢快游泳的人。

    人的很多技能都是要經過後天學習的,我自認為我可以學會讓我賺錢生存的技能,可我卻從來沒奢望過我能夠學會游泳,能夠成為一個在水裡自由嬉戲,不怕水與水溶為一體的人。我打小就是一個不會游泳的人,並且小時候碰到水還出現過幾次人生的劫數,幸虧老天護佑才逃過這幾次的劫難,因此對於水,一直以來我內心深處都有一種恐懼,我害怕它的那種不確定性,茫茫水域不知道哪才是我的落腳點,這會讓我非常的心慌,心一慌我的神就會亂掉,神一亂整個人就會不知所措,然後就會做傻事。

    記得小時候曾經和幾個小朋友一些去划船,我們是一人一艘那種小船,結果到了船上會玩水的小朋友把那船划得不亦樂乎,而我卻動也不敢動,只能讓水波自己去推動船,饒是這樣,那船也因為我的心慌而變得左右搖擺起來,最後我的驚慌增加了船搖擺的幅度導致了船翻人落水,幸虧船離岸邊很近,那裡的水也不深,小朋友們眼疾手快把我救了起來,我卻已經是在水裡喝了好幾口水了。

    一個不會游泳的人在水裡的那種感覺,是一個會游泳者永遠也體會不到的。這就像一個煙鬼在不斷地吞雲吐霧卻永遠也不會明白他旁邊那些不會吸煙者吸著他的二手煙是多麼地痛苦。不會游泳者在水裡就感覺到腳一直踏不到底,整個身子一直在往下沉,出於求生的本能,此時他的手腳會一直不斷地舞動著,卻不知這個動作會加快他身體的下沉,等到整個身子全部被淹沒的時候,腦子裡會想著要呼救,可惜這個時候已經晚了,他可以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大聲地呼救,並且是一聲接一聲地不斷大喊,可他卻聽不到自己呼救的聲音,不是他失聰了,而是他整個人在水裡那聲音傳不出去。此時處於水中的他就像是一個做夢的人,夢裡的喊叫和一切動作都是徒勞的。由於是在水裡不斷地開口呼叫,他每開一次口就會把一口水喝下去,慢慢地他會感覺到自己不能呼吸了,等到他為了求生把自己的力量全部耗盡的時候,他的身體會開始缺氧,然後慢慢地往水底下沉去,此時如果還沒有人對他進行施救的話,一、二分鐘之後,他的身體就會浮上水面,並且他的肚子會圓鼓鼓的,那都是喝了水鼓脹起來的,等到他的身體徹底地浮上來,那也就意味著他完蛋了,從此他不能夠擺佈他自己的身體了,他只能是任由青山埋骨,然後與塵埃同睡,世間再無他這一號人。

    此刻在游泳館裡,看著錢安妮像一條美人魚兒快樂地在水中游,我非常想下去和她一樣變成一條魚兒,伴在她的左右。可我的腳一沾到水,兒時的恐懼就湧上了心頭,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在這個時刻真真實實地恐懼了,我不敢和她一樣溶入這一片未知水域當中,儘管她在下面一直催我,我卻只能是嘴上應承,答應她馬上就下去,身體卻一直沒有動靜。我試著扶著那泳池的小扶梯下去,可當我的身體慢慢地沉入水裡,那水開始淹沒我的腿,我的胸膛,我的脖子,我就感覺到了恐慌,再也不敢往下走了,心裡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催著我逃走,試了幾次都是這樣,我想這輩子我是與水無緣了,還是乖乖地站在那個扶梯上,就這樣感受著水裡的冰冷,也算是與錢安妮同甘共苦了吧。

    「你站在扶梯上幹嘛?快下來。」

    「我就這麼站著看你游吧,在水裡的你可真漂亮。」

    「你別轉移話題……你害怕水?」

    「沒有,怎麼可能?」我一個男子漢怎麼能在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面前承認怕水呢?那豈不是有損我英俊威猛的高大形象嗎?

    「那你的臉怎麼都嚇白了?」

    「有嗎?我臉白了嗎?那肯定是水光反射成這樣的。」

    「胡說」

    「那一定是你在水裡泡久了,眼睛有點花。」

    「亂講……那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然臉怎麼白得這麼嚇人呢?」

    「呃……」我有這麼差嗎?唉,看來水真是我命中的剋星,這要是在陸地上,我就算是跑個一萬米都不成問題,最多就是感覺到腳有點重,哪會像現在這麼臉色發白啊?

    「沒有,我只是感覺有點暈。」為了不讓她擔心,我口頭上只得示弱。

    「那你還下來幹嘛?快點上去,不要游了。」

    「不行,我一定要游。」

    「你不要命了?」

    「對,不要命也要和你一起游。」

    「別亂說……那你試著把手放開,讓水的浮力把你拖起來。」我的倔強讓她沒有辦法,而我卻因為和她說話,心情放鬆,臉色也慢慢好了起來,她這才謹慎地讓我下水。

    「不行,我太重了,浮力沒這麼大。」

    「相信我,我不會害你的。」

    「我小時候試過的,我會沉下去。」

    「小時候?……」錢安妮看看我,彷彿明白了我剛才為什麼臉色煞白不敢下水。

    「小時候已經過去了,那只是兒時的經歷,現在的你和以前不一樣了,難道你真的願意讓小時候的經歷阻止你一輩子嗎?過去的生活只是一種經歷,而不應該成為一種負擔,你應該放下心中的恐懼,勇敢地面對現在的一切。」她在試圖改變我的想法,讓我勇敢地面對自己的恐懼,勇敢地去克服它。

    「這……」她說的很對,過去的生活只是一種經歷,而不應該成為一種負擔,我應該勇敢地面對現在的一切。可心裡是這麼想的,為什麼身體卻是這麼不爭氣不聽話呢?難道沉在水裡的它都已經學會了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嗎?

    她看我還是不敢下水,就游到我的身邊來,然後把手伸給我,眼中充滿了鼓勵,「沒事的,慢慢地放鬆自己,相信你自己一定可以學會游泳的,別怕,你不會沉下去的,我會在水裡拖著你的。」

    有了她的鼓勵,我決定拼一把,我心中蔑視地想到:只不過是一池被人圈住的死水而已,怕它幹什麼?我的性格就是這樣,既然是豁出去了,就要先在心裡或者是口頭上佔點便宜再說,反正水也不能說話,它也不能反駁我,更何況它根本就不知道我心中的想法,我這算不算是穿著皇帝的新裝在掩耳盜鈴呢?

    心裡想的很好,可到了水裡一切卻是馬上就變了,原來受了錢安妮鼓勵的我心裡不慌也不緊張的,卻在放開了扶梯之後一下慌了神,這種手裡一下子失去了依靠並且腳踏不到實地的感覺真的讓我剛才的雄心壯志來不及思考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此刻內心裡只有一個想法,趕緊再次抓住那個扶梯,逃離這個讓自己的心強烈不安的泳池,早就把學游泳、克服排山倒海的困難的決心拋到了九宵雲外,現在講什麼都沒用的,還是保命要緊吧,除了生命神馬都是浮雲,留得青山在,才會有柴燒。更何況不會水我也照樣在陸地上賺錢,何必一定要學這個與自己的性命過不去的游泳呢?我自怨自艾的性格又跑出來勸我了。

    「沒事的,你儘管放開手腳按照我剛才教你的姿勢游就可以了,別擔心你會沉下去,我會照顧著你托著你的。」我感覺到自己的胸膛上一隻手貼了上來,錢安妮的聲音適時地在我的耳朵邊響起。說來奇怪,她的話中充滿了讓我靜心的力量,我的心竟然慢慢地聽她的話安定了下來,不再去想那些摸不著邊與現在游泳無關的問題。我試著把手腳伸展出去,學著她剛才的樣子游動,我驚奇地發現,我的整個身子竟然沒有沉下去,而是浮在了水面上,胸膛上的那只撐著的手掌告訴我,這一切都是錢安妮的功勞,是她在拖著我讓我不會沉下去。這一刻,我真的對她刮目相看,平時看她弱不禁風的,好像一陣大點的風就可以把她整個人都刮走,更看不出她手上有什麼力量,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沒想到她卻能夠托起我的身體,我自問自己做不到這一點。我卻不知道她這是藉著水中的浮力,然後用巧勁把我拖了起來,如果在陸地上她是絕對做不到這一點的。一個人要相信某事,最好是在不知道前因後果的情況下,我的內心選擇了相信她能夠幫助我,於是隨著她的指點在不斷地學習進步,我在伸展身體的同時感覺到用手掌拖著我的錢安妮,她在不斷地游動著,我瞬間覺得身體裡又充滿了力量,拾起了在游泳館裡習水的信心。

    接下來,我就在她的耐心幫助下,開始一點點地按照她教的姿勢在水裡划動著,慢慢地我感覺到水不是那麼的可怕了,熟話說一回生,二回熟,我都和它在一起嬉戲了這麼久,也算是彼此認識了,對它慢慢瞭解的我,開始覺得水中游也是有獨特樂趣的,當然我的這個興趣是在她的幫助下產生的,要是沒有她在旁邊照顧著我,我早就沉下去了,哪裡還能夠這麼自在地想著游泳的與眾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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