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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二百六十四章 又是一年盂蘭悼亡 文 / 紅顏茉莉

    第二百六十四章又是一年盂蘭悼亡

    又是一年盂蘭盆節,丹桂飄香,秋風正盛,街邊的角落裡燭火搖曳似乎在傾訴著人們對逝去親人的懷念……

    馨悠也不例外,一番準備後便早早地來到墓地——那裡依然青草萋萋,白花點點。似乎一切都未發生——如今行善的、作惡的都在地下了……

    面對白素綾的黃壚,馨悠小心翼翼地攏了攏土,輕撫著上面的白菊,低聲問到:娘親,你還好嗎?都說盂蘭盆節是木蓮尊者為母消惡所創,悠兒佛緣太淺,不能為你解厄,但卻能攜草報恩。佛云「父母恩重,過於山丘。五鼎三牲未足酬。親得離塵垢,子道方成就」,悠兒定當作常盂蘭盆,施佛及僧,以報父母長養慈愛之情。還有一件事,悠兒一直想問娘親——那日夢中悠兒在「鬼判殿」裡見到的婦人可是娘親——得了聖王的恩准之後,竟然還不忘打聽自己的三個女兒——除了娘親,不會再有其他人了!我、媛兒、蘭兒,雖不是你的親生骨肉,可是你給予我們的卻不比任何一位生母少!娘親,有些事就當做不知道好嗎?無論怎樣我還是你的悠兒——好好地投胎,這一次一定要找到父母雙全的人家,良善體貼的良人……

    辭別白素綾的黃壚,馨悠神情淒然地來到陳憐玉的黃坡,看著略顯低矮的墳頭,馨悠輕輕掏出一枚玉樹葉,泣不成聲:娘——為何這麼晚才告訴悠兒真相——都怪悠兒,那晚你在「百花司」外送悠兒這枚玉珮,悠兒就應該想到的——那一句「你我二人也算有緣,這是我隨身帶著的玉樹葉,從未離身,今日便給了你」的確讓悠兒疑竇叢生,所以回徐府的時候,悠兒見李大夫拿著一枚一模一樣的玉樹葉,才會想了法子,討他的話!剛剛得知娘的遭遇,悠兒好恨,恨父親為何這般薄待娘,可看到娘在信裡說「剩下的時間我要好好想想他——就算重新來過,我還是會選擇愛他——蕊香不戀琵琶結,舞衣折損藏花蝶。春夢未堪憑,幾時春夢真——他教我的」,悠兒又恨不起來了——娘都愛著他,悠兒又怎麼能恨他呢!

    輕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似乎在殷殷叮囑久別的孩兒,斑駁的竹林裡又浮現出兒時的記憶——調皮的嬉鬧、任性的撒嬌、悲傷的抽噎、難捱的離別——若父親不是那般「自我」,徐府該是多麼幸福啊——他生生毀了兩位女子的幸福:馨悠自顧自地想著。

    不知不覺中竟到了徐志凱的墓前,馨悠打量著眼前的幾株冬青,莞爾一笑:「冬青樹上掛凌宵,歲晏花凋樹不凋。凡物各自有根本,種禾終不生豆苗」——逝者已逝,生者何究!就讓對的、錯的、愛的、恨的都過去吧!

    想到這裡,馨悠拿出寫好的《祭父檄文》,打開火折子,小心點著,此時此刻微風輕吟,竹深深的感歎響徹雲霄:「康瑞二十八年七月十五,不孝女馨悠頓額,祭奠吾父在天之亡靈。嗚呼!吾父永別,天上人間,諸事不應。然昔日光景,自當難忘:懵懂之時,惴惴不安。爹爹攜手,笑曰:「像」。無奈少不更事,怎知其義,如今思量,方感真情——憶初戀,憐玉人!一生養育三女,資費不薄,因勤勉自立,乃不致家人受累:愚女斷字,媛妹識香,蘭妹能繡……。然行事之中,多存不義——背棄朋友,強拆鴛鴦,終釀悲劇。凡此種種,實為半生做人,枉其殘年!但骨肉親情,豈是理所以至。故理不容,情難了。尤記逝去背影——步履漸重,思念之心,可見一斑!然女負氣,雖灑一捧清淚,竟惜待哺之聲——今日憶起,終難釋懷:只為半身人,晴天霹靂了凡世。生作人女終做女,一片小心刊回首……」

    回到靜王府的馨悠已不似先前那般傷神,用罷晚飯後竟同靜王一起憧憬起美好的未來:「悠兒,今天我見了一種奇花,名叫「萱草」——蕤薇而有情,淡定而雅致」靜王認真地說到:「「萱」乃對女子的尊稱,若是我們的孩子能像她一樣就好了!」

    「難道五郎喜歡女兒多過喜歡兒子?」馨悠微笑著反問到。

    「我喜歡悠兒這樣的紅顏——」靜王笑著說到:「到時候你是驕桂——可以空月。她做美萱——使人忘憂!我豈不是很有福氣!」

    「從前悠兒怎麼沒有發覺五郎的頑皮!」馨悠嬌嗔到。

    「好了,累了一天,早些睡吧!」靜王攬過馨悠,柔柔地說到。

    也許是盂蘭盆節的夜裡總是叫人沉睡吧,馨悠躺在靜王的懷裡,不知不覺竟入了夢:一片奼紫嫣紅的花園裡,牡丹如錦,梔子如雪,丁香如盞……馨悠正悠閒地跟著靜王四處賞花,突然看見一位可人的小姑娘在一蹦一跳地聞著百花——翹起的髮髻,調皮的身影——不知怎地,感覺十分親切——彷彿是千年的花香一下子入了心田!馨悠忍不住對著靜王說到:「我們去看看那孩子吧?」

    「好啊——」靜王微微一笑,說到:「這孩子瞧上去好生眼熟!」

    說罷,夫妻二人便緊緊跟著小姑娘,想要上前看個究竟,誰知剛到優曇樹下,小姑娘便沒了蹤跡。就在馨悠著急尋找的時候,突然發現腳邊的泥土正向上翻動,隨即一株小草拱出了地面,一片葉子,兩片葉子……小草不停地長高,似乎還有清脆的笑聲傳出,最後在莖的頂端猛地抽出一個花骨朵,她快樂地長著,花蕾上還有點點滴滴的露珠兒!

    「真美啊!」馨悠看著花苞,入迷地感歎到。

    「悠兒,知道這是什麼花嗎?」靜王滿是愛憐地打量著眼前的花蕾,笑著問到。

    「不知道」馨悠扭過頭,看看靜王,調皮地說到:「她還沒開花呢!」

    「她就是我向你提起的「萱草」,又名忘憂草」靜王輕輕撫了撫「小草」的葉子,認真地解釋到:「董子云:欲忘人之憂,則贈之丹棘,一名忘憂故也。其苗烹食,氣味如蔥,而鹿食九種解毒之草,萱乃其一,故又名鹿蔥」!」

    「原來是這樣」馨悠笑著說著,突然一陣微風吹來,頓覺滿心歡喜——看來是沾了這無憂草的靈氣!

    夜靜靜的,夢甜甜的,仲夏時節有些事情已經結束,而有些事情卻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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