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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東海魔府 第七十七章 教訓 文 / 蒙白

    第七十七章教訓

    王裳到底老成了些,雖然利慾之心已經被無相天魔攛掇得蠢蠢欲動,但還是強自按捺。這少年身懷儲物囊,帶著這麼多的靈石,總是難免有些來歷,若要動手,定要安全妥當,不留手尾才是。

    想到這裡,王裳對著師弟使了個眼色,那紈褲子心領神會,跳將出來大喝一聲。

    「不行!你這妖物殘害世人,豈是區區靈石就可以收買的?不但這妖物我們要拿下,就是你,也得隨我們回山,讓我家老爹處置你豢養妖物之罪!」

    他們是欺負這少年心眼實誠又年輕,只要是拖到了泰山劍派之內,害怕他能插上翅膀飛了?

    馮子康心中冷笑,這等小門小派的弟子還敢對自己心懷不軌,若不是另有原因,他早就一劍砍了,也免得見這種勢利小人的嘴臉。

    他之所以還這麼客氣的原因,是因為霍中廣在識海中的提醒。

    如今霍中廣將元神心核貢獻了出來,馮子康也就放開了他的權限,不在將他完全拘束於四象神魔獄中,只要馮子康允許,霍中廣也可以知道四周情形。

    一聽說這兩人是泰山劍派弟子,霍中廣忙不迭地提醒,說去龍牙島魔府之行,用得著這泰山中人。

    原來東海龍牙島,一度曾經是泰山劍派的基業。

    三百年前,泰山劍派的開山祖師青木道人驚才絕艷,以一路封禪劍法神通,深得儒家和農家高手的讚譽,當時泰山劍派雖然尚未躋身上門之列,但是世人皆知,只要有這位祖師爺在,不需要多久泰山劍派自然能蒸蒸日上,進入上門,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於是青木道人躊躇滿志,閉關練劍,就選在龍牙島。

    誰知道沒過兩年,青木道人忽然出關,臉色慘白,說是被人劍敗,只是交待了後事,就爆體而亡。

    此後泰山劍派,時時往龍牙島上窺探,但一無所獲,隨著青木道人之死,這泰山劍派也日漸衰落,只是勉勉強強維持一個不上不下的局面。

    霍中廣是東海魔府事了之後,覺得蹊蹺,才刻意調查,發現了泰山劍派與龍牙島的聯繫,再想到魔府中人那驚天動地的一劍,直覺必與青木道人敗死有關,而泰山劍派年年派人去龍牙島上窺探尋找,死了不少弟子還不罷休,只怕其中,更有不少隱秘。

    只是他當時急於回山,也就沒有詳細探詢。

    如今有這麼一個機會,霍中廣自然是攛掇著馮子康往泰山劍派一行。反正這兩個跳樑小丑,反掌滅之,也不急於一時。

    泰山劍派如今的掌門人,叫劉什麼的,也不過剛剛是築基修為,霍中廣自己都不放在眼裡,何況是馮子康。到了泰山劍派之中,伺機套出這個龍牙島之秘才是正經。

    「呀……這可怎麼辦好?」

    馮子康故意裝出一副臉色慘白的模樣,似乎是害怕不已。

    王裳猥瑣一笑,「小兄弟不必擔心,我家掌門人為人公道,見了小兄弟,必能秉公處理!」

    他心頭暗想,不過你有沒有機會見到掌門人,這可就兩說了……

    馮子康垂頭喪氣,只得答應。小狐狸莫名其妙,什麼時候見到他這麼低調做人了,轉來轉去,鬱鬱不樂,煩躁不已。

    「師弟,以你的性子,竟然忍得住不當場把那兩個混賬小子做了,老哥我也佩服你!」

    在漁村的小破屋中,馮子康靜坐一旁,霍中廣的血影現身出來,臉上表情甚是玩味,「我以為師弟就算想去泰山劍派,也必是一路殺了上去……」

    馮子康搖了搖頭,輕輕一笑。

    他所修雖為魔道,但並非一味殺戮,而是凡事取巧,控制人心的無相天魔之道,一路殺上泰山劍派又有何益?費時費力,還未必有什麼成果。

    「也是,師弟並非濫殺之人。」

    霍中廣回想過去種種,馮子康殺不殺人,總是處在最好的時機,得心應手,不由更是欽佩這位師弟小小年紀,智慧城府竟然如此淵深。

    今天村長家最好的房子,自然是被劉越和王裳二人佔了,村人見他懦弱,更是看不起,隨便給了他一間破屋休息,馮子康也不在意。

    晚飯送來的是魚乾和芋頭,已經全然沒有一絲對仙家的尊重之意,世人勢利,大抵如此。

    至於劉越所居之處,到現在還是燈火通明,徹夜喧嘩,漁村人對他又恨又怕,卻是一點都不敢違拗,要什麼給什麼。鮮魚美酒,村裡最好的東西都給人送了過去,劉越還兀自不滿足,眼見村長兩個女兒不過十三四歲,雖然是漁家女兒土氣,但青澀可人有幾分姿色,硬叫來陪酒,村長也是敢怒不敢言。

    「欺善怕惡,都是這樣。」霍中廣冷笑不止。

    馮子康不置可否,人心雖然難測,卻也是一股巨大的力量,他輕輕撫摸著小狐狸的毛皮,心中思索著道的真諦。

    世人愚昧無知,只知道一味貪鄙,有七情六慾,三毒五傷,可謂不淨之矣。修行界中最為鼎盛的三教,卻是刻意的放低姿態,有心教化世人,就算奔波勞碌,也在所不辭。

    這漁村破屋之中,也有觀音菩薩寶像,而村口學堂也有孔夫子像,就算是道家三清不立偶像,不愚民眾,村長腰上也掛著城裡求來的太上老君護身符。

    他們這般努力,不修自身,花了大量的功夫去維護俗世人間界,到底是為了什麼?

    馮子康隱隱覺得,此事與魔道至高大道,也有聯繫,只是一時還參詳不透。

    「有人來了!」馮子康五官敏銳,更有無相天魔化身監視四方,發現有個小小身影朝這邊過來,招呼一聲,讓霍中廣掩起身形。

    只聽門口窸窣有聲,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傳了進來。

    「仙……仙長,您可安歇了麼?」

    這聲音倒是耳熟,分明就是那個昨晚上還在自吹自擂的村長的長子,此時聲音之中,宛有哭音。

    馮子康揮手,柴門自開,那小孩又驚又怕,但還是咬牙走了進來。他手中捧著一個海碗,恭恭敬敬地送到馮子康面前。

    碗裡頭裝的是鮮魚貼麵餅子,算是這村中的好吃食,昨晚村長家,正是以這個招待馮子康,馮子康沒吃給了這個小孩,今日他卻又端了過來。

    「仙長,請用!」

    馮子康看了一眼,搖了搖頭,「我不吃這些,你自己留著吃吧!」

    那小孩咬了咬牙,將海碗放在一邊,忽然跪下,砰砰砰磕了幾個響頭。

    「仙長,請您收我為徒,教我仙法吧!小狗子能吃苦,也聽話,師父你隨便怎麼打,怎麼罵都行!只要教我兩招本事,讓我可以……」

    他忽然哽咽,顯然是難過之至。

    馮子康不用問,就知道這個驕傲少年,到底是在難過什麼。劉越去而復返,還讓他兩個姐姐陪酒,他父親村長不敢反抗,這個少年心裡,自然是憋屈不已,感到了莫大的屈辱。

    他要學仙法,無非就是想要對付劉越王裳二人,他膽子極大,認識的仙人,除了那兩個惡人之外,也就只有馮子康而已。

    雖然在小孩眼中看來,馮子康本事平常膽子又小,但終究是仙人會仙法,他知道只有學了仙法,才能與那兩人對抗。

    馮子康搖了搖頭,「我不能收你為徒……」

    小狗子臉上滿是失望之色,果然這位仙長不是那兩個惡人的對手,竟然連收自己為徒也不敢麼?

    「不過……」

    馮子康忽然目現精光,「你若是真的吃得了苦,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今天晚上變得厲害無比,足夠你想教訓誰,就能教訓誰!」

    「啊!」小狗子臉上登時浮現喜色,畢竟是小孩子藏不住話,脫口而出,「那……那兩個混賬仙家,我也能教訓麼?」

    馮子康微微一笑,「只要你願意,自然可以……不過此法,運用起來,渾身就像一萬根針刺那麼痛,直到天明才能平息,你要是受不了……」

    「我受得了,仙長,你儘管來吧!」

    小狗子打斷了馮子康的話,一臉的堅毅之色。

    「既然這樣……」馮子康輕歎一聲,將他拉到身邊,瞧了瞧根骨,輕輕一指點出,小狗子頓時覺得渾身像是小刀攢割,疼得滿地打滾,只是一瞬,額頭上就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馮子康收了法兒,拍了拍手,「如何?待會兒若要施法,比這個還要更痛,你若是忍不了,還是算了吧!」

    「我能忍得!」小狗子甚是倔強,咬著下嘴唇站了起來,「求仙長施法!」

    馮子康點了點頭,「既然你如此心誠,那我就施法了,施此法後,你力大無窮,身如精鋼,刀槍難傷,那兩個仙家不過是引氣初期的修為,你要教訓還是很容易的事情……」

    小狗子一臉決然,歡欣鼓舞,渾然不在意即將到來的劇痛,扯開衣襟,倔強道:「來吧!小狗子不怕痛!」

    馮子康呵呵一笑,臉色一變,伸掌在他天靈一拍,只聽小狗子慘叫一聲,血氣上湧,雙目竟然變成了赤色。他只覺得渾身撕裂一般的劇痛,但同時又有使不完的力氣,當下就強忍疼痛,跪著給馮子康又磕了個頭,旋即奪門而出,朝家裡飛奔而去。

    「師弟你……你怎麼又作起好人來了?」

    霍中廣側身而出,臉現疑惑之色,「你用血氣聚集之法,強行動用這少年今後數十年的精元,就是讓他教訓一下那兩人?」

    馮子康笑了笑,「那兩人太過囂張,若不教訓一下,只怕也不知道天高地厚。」

    「可是……你也不想殺了他倆,等到天明這小孩失了這神通護身,豈不是要被他們殺死麼?」

    馮子康瞥了他一眼,「霍師兄,你居然也開始關心凡人的死活了?」

    他神秘之極地笑了笑,「不過,我看變故就在今夜,那小孩應該是不會這麼快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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