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瞬間的心動()
我朝烈無殤的方向略略側首，他難道沒發現剛才自己叫我叫的是什麼名字嗎？
「蘭兒，放下它！」雅望的紫眸中湧***點薄怒，一瞬不瞬地盯著我抵在脖頸間的髮釵。
眼見他又要靠近我，我一狠心，用髮釵大力刺向自己的脖子。
尖銳的釵尖瞬間刺破了一道血痕，我甚至能感覺到血液從脖子上滑落到鎖骨上，然後一點一點侵到我的衣襟上。
「你在幹什麼！」雅望的聲音已帶著明顯怒氣，陰鷙的眸子緊鎖著我，「還不快放下！」
眼角的餘光瞥見烈無殤的神情亦有些緊張，雖不明顯，但足以讓我看見了。
「你走不走！」我再向自己的脖子微微施力。
尖銳的疼痛自脖頸間瀰漫開來，瞬間襲向我的全身，我的頭有一剎那的暈眩，所幸這是晚上，並沒人發現我剛才的異樣。
「你，你先放下！」雅望的聲音裡已有了妥協，「蘭兒，你放下它！」
「走啊——」我大聲朝他吼道。
「蘭兒……」
「走！」
眼見著我頸間的鮮血越來越多，他還是站在原地，不肯離去，我心一橫，猛地將髮釵狠狠襲向自己。
「住手——」
嘶啞的聲音猛地喝止住我，那雙紫眸中竟湧上了水氣，他絕望地看著我往後退的身體，「我走！你不是***走嗎？我走就是！」
看著他悲傷的推後，我差點想要扔下髮釵，不想再這麼逼他。
「蘭兒，我會回來找你的！一定！」
最終，他終是坐著馬車離去，我並不擔心烈無殤會去派人追殺他，因為，這正是他的最終目的。
看著那輛很快消失在我眼前的馬車，我忽然淚如雨下。
我以為我還有一點良知，原來為了達成目的，我和烈無殤一樣，真的什麼人都可以拿來利用！
「痛麼？」身後忽然響起一道聲音，我將眼角的淚痕悉數擦去，刻意作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回頭時，他冰冷的唇角無聲揚起，帶著一抹微笑靠近我，「演技真不錯。」他讚道。
淡淡拂去脖頸間的傷口，我盡力隱藏好眼眸深處不經意露出的真實情緒，不想讓他看出什麼。「彼此彼此。」
他挑了挑眉，笑容不明，似笑非笑。「有那麼一瞬間，我真的以為你就是蘭奕歌了。」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剛好能讓我們兩個人聽見。
擦拭血跡的手輕不可微的顫了顫，我低垂著眼簾，低低的笑出聲來。
「你也覺得我像她麼？」我嫣然一笑，笑容明艷，帶著幾分故意的邪肆。
「你不是她！」他突然說出這句話，不知是說給我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我不禁莞爾，點點頭，「是啊，我不是她。」
下巴猛地被他的手擢住，琉璃般的眸子裡倒影著我驚慌失措的身影，他兀地靠近我，身體將我抵在城牆上，冰冷的牆壁咯得我的背脊生生的疼，不知何時出來的月光灑下淒冷的光輝，他頎長的身影完全籠罩著我的，在地上拉出一道斜影。
「你，你幹什麼？」
下巴疼得像要被他捏碎了，我掙扎著想要推開他。
「你說，如果你真的成了我的妃子，會怎麼樣？」他輕笑著說道。
溫柔的語氣彷彿在對情人說著最動人的情話，臉上晦澀莫名的神情卻讓我覺得更加***，我眉頭皺得更緊，「你胡說些什麼！」
許是我臉上的明顯反抗讓他有些不快，他加大了力度，身體緊緊貼合著我的，語氣森寒，「你就那麼厭惡我？討厭我的觸碰？」
他的臉色滿是陰霾，眸中是山雨欲來的凌厲，我的下巴被他捏得生疼，越掙扎，只換來他加大力度，我痛得一張臉幾近扭曲，他仍是冷冷盯視著我！
烈無殤，你腦子有毛病吧！
我很想這麼大聲罵他，但是思及眼前的情形，我當然不敢。
掙扎半晌他都未有放手的跡象，我只得順著他的手靠近他一些，卻沒想到，一不小心，我的額頭正好抵上他的下巴。
「怎麼會呢？沒有的事。」如今只得順著他的話，否則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今天真想當場掐死我，我還不想死得如此狼狽。
下巴的力度輕了許多，我唏噓著想要趁機逃脫，卻不想，他忽然扯過我的身體，我下意識地將頭一偏，溫熱的唇恰好落在我的頸間，剛才被髮釵刺出血來的地方。
這個瘋子！我正想抬手狠狠給他一巴掌，他卻忽然放開我的身體，退後幾步看著我。
「你——」我氣結。
他的唇上沾上了我頸間的鮮血，花瓣般的唇角微微上揚，唇上殷紅的血液竟顯得那張俊美的臉格外***。
他似笑非笑的注視著我，忽然伸出舌尖自自己的唇上微微一舔。
動作曖昧而帶著輕微的引誘。
轟——
我的腦子彷彿在一瞬間炸開，我的瞳孔猛地收縮，目光緊鎖住他。
那個瘋子烈無殤，他這麼做……
臉頰倏地發燙，我慌忙別過頭，將自己有些褶皺的衣襟整理好，不敢去看那雙浸透了引誘的魅惑之眸。
他和我並肩往皇宮的方向走，對我與他刻意保持著一段距離也不介意：「我忽然有些後悔了。」
我微微一怔，下意識的回頭看他一眼，「什麼？」
他輕勾薄唇，「開始不應該在協議裡，答應絕不會與你有任何感情關係。」
我無言，只恨沒多生幾雙手，現在好一起上去給他幾耳光。
想到剛才他吻在我脖頸間，我好不容易才平復下紊亂的呼吸，咬牙切齒地瞪著他，「你腦袋被驢踢了吧！」不然怎麼會瘋言瘋語的，還做出些不正常的舉止。
對於我的放肆，他只是淡淡地挑了下眉，「大概是。」
「……」
老天作證，此刻我真的很想給他兩耳光。
「我想，應當會很有趣吧。」他半瞇狹目，似戲謔地道。
我恨恨的斜視他一眼，看見他臉上的玩味，更加忿然。
「你在對我表示什麼嗎？」眼波微轉，我彎唇淺笑。「還是，皇上打算告訴我，已經愛上我了？」
原本只是同他開玩笑，卻不想，他煞有其事的點點頭，「說不定有那麼一點兒感覺。」
我再度無言，須臾，玩笑道：「好啊，不如試試。」
他突地瞇起眼睛，一絲精芒自眸中乍然而出，「不怕我繼續利用你？」
我同樣微瞇著眼，不想在氣勢上輸他分毫，盈盈笑道：「怕又如何？難道你就會輕易放過我嗎？」我順勢反問。
他沒有作聲，只是低頭笑笑，看不出情緒。
「你怎麼確定鳳國與夏國不會聯手來攻打你？」我一直存在這個疑問。
「我自有辦法。」目光瞥過我，他淡然應道。
果然，我譏削的目光掃過他，「看來你早就佈置好一切了！不過，你就那麼確定今晚他一定會等我？」
「因為我告訴他，你是被我從蘭國救回來的。」他的臉隱在夜色中，晦澀不明。
「老狐狸！」我罵道。
他不置可否，既不否認也不反駁。「你剛才幹嘛要做那麼危險的事？」
知他說的是我故意劃破自己脖子的事，我嘲諷一笑，目光直視著他，「那你為什麼又要動清雲？」
原本站在我身側的他忽地俯***，高大的身影完全籠罩著我，手輕柔地拂過我的傷口，聲音輕柔，「除了她，難道你真的就沒人會在乎了？」
鼻息間全是他身上那種淡淡的清香，我忍不住別過頭，壓下心中那一絲隱隱的悸動，「是又如何！」
目光在我身上停頓片刻，又很快移開視線，他望著前方隱在夜色中的重重宮闕，淡然勾起唇，「有時候，我真想挖開你的心看看，證實是不是真是石頭做的。」
「或許就是。」我毫不避諱，直白的應道。
不經意的回眸，忽然瞥見他眸中一閃即逝的寵溺，聯想到他多日來的莫名行為，我心中一緊。
烈無殤，他該不會……真的有那麼一點點的……喜歡我……
這樣想著，忍不住再回眸看了看他，卻見他的臉上掠過一絲戲謔的笑，玩味地說道：「你再這樣盯著我，我會以為你突然愛上我了。」
剛才那一瞬間的好感和悸動在剎那間煙消雲散，徹底湮沒。
我橫他一眼，頗有些氣急敗壞的低吼道：「烈無殤，你去死吧！」
壁連城，你腦袋也被驢踢了吧！想到剛才我罵烈無殤的話，我恨恨暗罵自己一聲。
那個莫名奇妙，動不動就發瘋的烈無殤發瘋也就算了，我跟著發哪門子瘋！
轉身將清雲拉好，我忿忿不平地斜倪他一眼，帶著清雲快步走進那道朱紅色宮門，全然不顧其他。
如果我那時回頭，一定能看到，烈無殤唇角微彎，注視著我的眸光滿是柔和，帶著萬般寵溺。
可惜，我偏偏沒有回頭。
直到很多年後，當我再度回憶起那一幕時，都忍不住彎起唇角。
我想，其實從那時起，我和烈無殤之間已注定後來那些斬不斷的聯繫，無關一切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