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荀衣之死，禍及連城()
察覺到他的不對勁，我下意識地摸向脖頸間，撫摸到頸間幾處微微的凸起，瞬間明白過來他剛才看到的是什麼。進來時我身上繫著披風，所以將這些吻痕全部遮掩起來，剛才一取下，這些全部就曝露出來了。
我勉強扯出一抹笑意，心中既是尷尬又是窘迫。
嘩啦——
耳畔鄹然響起的輕微聲響讓我和玉晟若同時驚醒，我敏銳地回頭，正巧看見一道紅色的衣袂閃過。
暗道了聲不好，我三步並作兩步到了石門前，按住那人的肩膀，「站住！」
剛才為圖方便才沒關掉後面的這些石門，卻沒想到會有人發現這裡。
用力扳過那人的肩膀，讓我詫異的是，那人竟是何荀衣。她似乎也十分驚訝，看著我的臉半晌才回過神。
隨著她步步朝我逼近，臉上意味不明的笑容讓我覺得背後陣陣發涼，不用說，她剛才一定看見了我和玉晟若。
「看來皇后娘娘對皇上不甚滿意啊，私下裡居然還養著個男人。」
她意有所指，這話聽在我耳中猶為刺耳。見她往玉晟若的方向走去，我快步上前擋住她，不讓她有靠近玉晟若的機會。
見我如此防備，她笑厴愈盛，眉目婉轉，唇角奇怪地緩緩浮起一絲弧度，聲音柔軟卻透著幾分冰雪似的寒氣，「喲！看不出來你這麼護著他嘛！」
「何荀衣，你如果聰明最好趕緊將你看到的都忘掉，否則……」我深吸一口氣，冷聲嗤道：「你應該知道你的刖哥哥永遠都會相信我吧！」
她的臉色驀地變得難看起來，惡聲惡氣的冷喝道：「壁連城，你不要以為我真的不敢將這事給你捅破！這個男人就在這裡，我就不信到時候刖哥哥還會袒護你！」說到這裡，她唇角微動，一抹淺笑欺上粉頰，美麗惑眼，卻透著無邊無際似是能將人吞嗜進去的冰冷。「你說，如果刖哥哥知道你私下藏著個男人，會對你怎麼樣？」
手指緊緊蜷縮成拳，我眼簾垂下，讓她看不到我眸中的情緒。
「奕歌！」玉晟若的聲音彷彿來自天外，讓沉溺在憤怒中的我猛然驚醒，看看他微怔的臉色，我身上的殺氣散去不少。
的確，剛才我對何荀衣這個女人起了殺機，可是玉晟若喝止了我。
何荀衣臉色鄹然變幻莫測，死死盯住玉晟若，「你叫她什麼？」很明顯的，她剛才聽見了玉晟若喚我奕歌。
玉晟若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叫了什麼，瞳孔微縮，冷眼掃過她，閉口不再說話。
見我久久不說話，何荀衣唇角的笑容愈發森冷，尖銳的指尖輕輕托起我的下巴，「原來你就是那個醜女人！」
短短一句話，讓我膽顫心驚。
現在除了琉刖和玉晟若之外，根本無人知曉我的秘密。如果這事傳了出去，以後我想做的事將會徹底破滅，我絕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女人壞了我的計劃！
思及此處，我只冷眼盯著她，任由她的手在我臉頰上游弋。
見她欺身靠近我，玉晟若艱難地撐起身體，大力拂開她。「不准動她！」
何荀衣一時始料未及，毫無預兆的被他推得退後好幾步，我忙扶住玉晟若，擔心他的傷勢。「玉晟若，你怎麼樣？」
他抬頭強扯出一絲微笑，安撫地拍拍我的手，「我沒事。」
看了看幾步之外的何荀衣，我沉默著低下頭，悶聲道：「交給我處理吧！你身上有傷，先坐下。」
玉晟若皺眉看了看我，最終點點頭。
「我說刖哥哥怎麼會這麼迷戀你這個醜女人，原來你長著這樣一副妖媚樣啊！」何荀衣森冽的眸光直直盯視著我扶住玉晟若胳膊的手上，「枉他這麼愛你，你居然背叛他！」
她的話瞬間觸動我心底最深的傷口，我扭頭厲聲叱道：「你知道什麼？如果不是他，我父皇根本不會死！如果不是他堅持帶我回鳳國，今日蘭國也不會被滅國，你懂什麼？！」
本來這些我根本不想對任何人說，可是她剛才的話將這些我拚命想掩埋的恨全部挖掘出來。如果當初我回到蘭國，蘭國也不一定會被滅，這些仇與恨，我怎麼可能就這麼忘了？我怎麼能就這麼忘了！
她被我突然的憤怒與狠戾嚇到，下意識地退後幾步，背死死抵住冰涼的牆壁，「你……你這個***藏在刖哥哥身邊想幹什麼？」
我安置好玉晟若，一步一步走到她身邊，在她慌亂的瞳眸中，我清晰地看見自己的臉上儘是陰鷙，攝人心魄。
「你說我想幹什麼？」冷笑著托起她的下巴，我的眼中透著無邊無際的寒意，一步步朝她走去……
殘月朦朧，夜興闌珊，歸來輕寒凜凜。
用過晚膳之後，我就一個人趴在窗欞上看著外面的殘月發呆。初霜靜靜在我身後候著，不作聲響。這樣的情形讓我想起當日和蝶衣相處的日子，神色不由得黯然下來。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一陣驚呼聲由遠及近，我緩緩起身，看著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秋雲蹙了蹙眉，「怎麼了？跑得這樣急。」
秋雲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臉上猶帶著幾分驚詫。「娘娘，那個……柔貴妃……柔貴妃……」
眸光有一剎那的呆滯，我斂去眼中的情緒，柔聲問：「她怎麼了？」
見我並未怪她的鹵莽，秋雲繼續道：「前幾日柔貴妃不是失蹤了嘛，剛剛有人找到她了！」
初霜這樣性子柔弱的人都被她的話勾起了興趣，不禁插嘴，「柔貴妃在哪找到的？」
秋雲看看我，又看看初霜，驚恐的瞪大雙眼。「她死了！」
初霜驚惶地掩住唇口，「你在胡說什麼？」
我咬唇退後兩步，手胡亂地摸索住旁邊的窗欞，這才撐住微微瑟縮的身子。以為我是被嚇到了，初霜與秋雲同時轉過頭，忙扶住我。
「皇后娘娘……」
秋雲閃動著熠熠雙瞳，擔憂地看著我。
抬頭衝她們微微一笑，我擺擺手，「我沒事。」生怕她們發現我的不對勁，我忙開口轉移她們的注意力。
「秋雲，你剛才說的是怎麼回事？」
秋雲拍拍腦袋，後知後覺地繼續著剛才的話題，「就是剛才聽一個宮女說的，她路過太湖那邊，卻發現湖面上飄蕩著什麼，趕緊找幾個侍衛撈了起來，竟然是柔貴妃呢！」
初霜掩起唇，小聲驚呼：「她怎麼會死在湖裡？」
秋雲搖搖頭，繪聲繪色地將著那邊的事，如同自己親眼看到過。「據說她的胸口有刀傷呢？皇上和太師現在都在那邊。」
看了看外面，我深深地吸了口氣，「我們去看看吧！」
兩人顯然對這事也頗為好奇，不等我說完就跟著我匆匆忙忙出了大殿。
一路過去，許多的侍衛與宮人都在往那邊跑，良久，我們三人終於到了太湖邊，琉刖和何太師熟悉的身影我一眼就認出，看著眾人圍住的湖岸，我緊咬著下唇，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走過去。
不知是不是聽到我的腳步聲，我剛剛走到人群外，琉刖突然抬頭，毫無預兆地，我的眸光就這樣撞入他的眼中，我清晰地看見，那裡面有述不盡的愧疚與歉意。
琉刖快步走過來，攏了攏我肩上的披風，「連城，你怎麼過來了？」
我搖搖頭，越過眾人，清楚地看見何荀衣的屍體，剎那間，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嘔——」
喉嚨處難受無比，想吐又吐不出來，我扼住自己的脖子難受地乾嘔，不敢再去看何荀衣。
何太師彷彿一夜間老了幾十歲，以前顯得神采奕奕的面容上此時堆滿了悲傷，雙手顫抖著抱住何荀衣的身體，口中喃喃念叨著，「荀衣啊，到底是誰害了你……到底是誰那麼沒良心……」
胃中愈發難受起來，我緊摀住心口處。
「連城，你怎麼了？」琉刖平靜的眸中鄹然掀起層層波濤，擔憂地扶著我的肩，「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我皺皺眉，「沒事，只是突然有些想吐而已，大概是著涼了吧。」
正說著，原本跪在地上抱在何荀衣的何太師猛地轉頭盯著我，那眼神讓人不寒而慄，森寒冰冷，毫無溫度。
我忍不住微微瑟縮了下，察覺到我的膽怯，琉刖看著何太師的眼神驀地凜冽了些。
「是你！一定是你這個禍水害死荀衣！一定是你！」他一步一步逼近我，暴戾的抓住我的手腕，眼底閃爍著陰冷的光芒。
琉刖想要阻止他，但何太師突然拽過我，我一時措手不及，就這樣被他摔到地上。
「唔——」膝蓋狠狠撞擊著地面，劇烈的疼痛傳來，手腕裡錐心般的痛楚。
「你這個禍水！一定是你害死我的女兒！」他像是神智盡失，瘋狂地緊撰著我的手腕，手突然伸向我雪白的頸項，最終狠狠的掐住。
「何太師！你在幹什麼！」琉刖***著俊顏，抿著薄唇，瞅見我臉上的痛楚，驀地用力，想要一掌錯開何太師的手。
豈料，何太師手腕一轉，竟扭著我的脖子，喉頭像是被人捏碎一般疼痛，我張嘴想說下去卻無法發出聲音，呼吸漸漸急促起來，臉色愈發慘白，視線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
「連城！」
「皇后娘娘……」
……
昏迷前，我只聽見琉刖和秋雲的驚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