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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九章 琉刖納妃,暗裡陰謀 文 / 奈奈橙

    第九章琉刖納妃,暗裡陰謀()

    十一月二十八日,這天雖然外面陰雨霏霏,銀絮紛飛,厚重的大雪將整個邯城都籠罩在一片雪白的世界裡,不過這也無妨新皇的決定——這日正是刖王納太師千金何荀衣為妃的時日。

    一大早外面就已是張燈節彩,整個皇宮都洋溢在一片喜氣洋洋中。更有無數目光投向壁連城那裡,他們更想知道一向被皇帝獨寵的她在這樣的日子會有怎樣的反應。

    不過,這次的結果卻是讓所有等著看好戲的人全部都大跌眼鏡。

    歌台暖響,***融融,襯得這飄著大雪的寒冬也多了幾絲暖氣。我穿著早已備好的暗紅色長裙步入「弦月殿」,裙擺上細密的針線繡著五綵鳳凰,飛鳳髻顯得雍容華貴,數名宮女垂眸跟在我身後,步伐整齊。

    看見一襲喜袍的琉刖,我屈膝福身,「臣妾見過皇上。」

    身後跟著的宮女們齊齊跪下,口中高呼:「奴婢拜見皇上!」

    今日的納妃大典異常隆重,不過比起當日我的封後典禮還是略略遜色,我當然知道這些華麗的過場是為了做給太師他們看的,琉刖現在根基未穩,得罪不起權臣,特別是像何太師這樣德高望重的權臣。

    觀禮時,我一直面帶微笑,從容而優雅地對待每一個人,直到主持完大婚後,已是深夜。

    摸了摸笑得有些僵硬的唇角,看看四周,此時賓客歡顏一堂,似乎也沒我什麼事了,我才準備移步回去我的寢殿。

    「娘娘,難道你都不生氣嗎?」望著四周完全沒顧得上我們的皇親貴族們,秋雲頗有幾分憤然。「這些人平日裡巴不得討好娘娘,今天居然全部見風使舵變心了。」

    我不由得失笑,無奈地撫著額頭,「這本就是常事,有什麼好氣的。」

    「可是……」秋雲仍有些忿忿不平的模樣,一雙清澈如溪的眸中儘是怒火。

    「好了,我們先回去吧。」打斷她接下來的話,我平靜地開口。

    秋雲欲言又止的張著唇,卻又不敢輕易再說什麼。

    正當我欲轉身回去時,耳邊乍然響起一道聲音,「女人,你心眼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寬了?」

    唇角情不自禁地微微上揚,我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了。低啞的聲音帶著幾分稚氣,清俊的臉上已初顯少年俊郎,雙眸熠熠生輝,錦服華袍,大咧咧地靠在大殿門口盯著我。

    「喲!什麼風把你又給吹回來了?」我調侃道。

    見他走近,雙手輕輕捏捏他光滑的臉頰。下一瞬,他整張小臉已漲得通紅,對著我氣沖沖地低吼:「笨女人,不准再捏我的臉!」邊說邊像防賊一般緊盯著我的手,生怕我繼續『***』他的臉頰。

    鳳琉雲如今已滿十二歲,雖然還未及弱冠,但琉刖對他的寵溺誰都看得出來,所以就算他才十二歲,琉刖也不顧眾人反對封他為「雲王」,任意放他在皇宮做個逍遙王爺。而除了已死去的大皇子,琉刖其餘兄弟全部被遣至各地,做著空頭王爺。

    少年初成,鳳流雲身上已有幾分硬朗和俊逸展露出來。自從兩年前來到鳳國,我每次總喜歡捏捏他的臉頰,為此他不止一次抗議過。

    雖然琉刖和我都沒言明我就是曾經的蘭奕歌,但是我相信琉雲一定是察覺出什麼,否則對我的態度不會如曾經對蘭奕歌那樣,不過他不說,我也不說,只是如以往一樣相處著。

    屏退我身邊的所有宮女,我和流雲肩並肩坐在大殿外的石階上,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

    「笨女人,皇帝哥哥如今又有妃子,小心以後只會關在冷宮裡哭。」不滿於我先前捏他的臉蛋,他很是得意地衝我重重一哼,示意我看大殿裡面。

    唇畔浮起一絲嘲諷的笑,我呢喃道:「不就是冷宮麼……」

    許是我的聲音太低,他一時未聽清我說什麼,倏地轉過頭注視著我,「你剛剛說什麼?」

    發覺自己的失態,我驀然回神,整了整心緒才道:「沒什麼。」

    想起今日大婚行禮時琉刖在他耳邊神神秘秘的說了些什麼,我不禁好奇,「今天你皇帝哥哥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

    他憤憤哼了聲,「皇帝哥哥讓我帶著你出去玩,免得你……」後面的話戛然而止,我立即明瞭。

    大概是琉刖怕這事會讓我不高興,所以派琉雲來陪著我。

    抬頭看著天空,我百無聊賴地隨口問道:「小鬼,你長大想做什麼?」

    「不知道啊。」他偏頭看我一眼,清澈的雙眸中泛起漣漪。

    我好笑地想要捏捏他的臉頰,結果手剛伸出,他就側過身了,讓我的手撲了個空。

    安然躲過我的手,他氣呼呼地瞪我一眼,「笨女人,不准捏!」

    意興闌珊的收回自己的手,我雙手托著臉放在膝蓋上,哼道:「捏一下又不會少一塊肉。」

    「那我也要捏你!」說著他的魔爪就伸了過來。

    我猛地拍掉他伸出的手,故意瞪著眼睛笑罵他:「沒大沒小!」

    說話間,頭頂突然有翅膀撲稜著的聲音掠過,我警覺地抬頭,看見一隻白鴿正朝我身後的宮殿飛過。

    眉頭輕不可微地皺了下,我下意識地看向琉雲,發現他正玩弄著自己腰間別著的玉珮,並沒什麼不妥的地方。

    眸光婉轉,風波瀲灩,「琉雲,這麼晚了,你先回去睡吧。」

    他先是一愣,然後大咧咧地勾起唇,「你可得想開點,麻煩的笨女人!」

    看著他在眾多侍從的保護下走出大殿,我才招來靜候在後面的秋雲,快步朝我的寢殿走去,她只當是我不想觸物傷情,也就沒問什麼,只跟在我後面。而大家又都沉浸在喜宴中,所以根本沒人注意到我突然走了。

    匆匆回到寢殿,我將秋雲和其他宮女都屏退,確定內殿裡再無其他人才小心翼翼地打開窗戶,一隻白格撲稜著翅膀立刻飛了進來。

    熟練地取下格子腿上的紙卷,看到上面的字跡藹然歎氣。

    轉身走到書桌前,裁出一小段白紙,提筆寫下心中所想,直到確定好一切無誤,我才將紙卷從新綁在白鴿的腿上,輕輕撫了撫它光潔的羽毛,它立即轉身飛走。

    這一切不過是一瞬的事情,看著它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我這才放心地關上窗戶,將手上的紙卷放進宮燈裡,看著它燒成灰燼。

    轉眼又是兩個月,不知我何時才能抽身離開這一切煩瑣的事物中。

    藹然一歎,我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桌上的七絃琴上,忽地想起當年在夏國皇宮時,雅望與我合奏的情形,腳步不受控制地就走到桌旁坐下,纖指拂過琴弦,好聽的曲調跳躍著流淌成動人的樂曲。

    弦月殿。

    牆壁都是用紅漆及銀殊桐油髹飾而成,從宮門口延後的長廊,每隔幾步就懸著一盞雙喜字大宮燈,將整個鳳國皇宮都照得燈火通明。

    鎏金色的朱紅色大門上有粘金瀝粉的雙喜字,從大殿正門進入暖閣的門口,東側過道裡各豎立一座大紅鑲金色木影壁,乃取帝妃合巹和開門見喜之意。房內設置得頗為富麗堂皇,象徵著吉祥如意的玉如意晶瑩剔透,紫檀雕龍鳳,通臂蓮花燈等,一一俱全。暖閣內西北角安放龍鳳喜床,以紅緞龍鳳雙喜字被褥鋪就,明黃緞和朱紅綵緞的喜被、喜枕,繡工精細,以昭顯富貴之意。

    何荀衣穿著繁瑣的喜服候在床塌邊,大紅色喜帕蓋在頭上,擋住了她的目光。外面儘是一片歡聲笑語,垂下的眼簾只隱約可見滿屋的喜***色,旁邊的被褥上皆繡著大紅牡丹,鴛鴦交頸,讓人觸之臉紅。

    腰間繫著一枚用紅色綢帶編織的同心結,下面是塊晶瑩的圓形玉珮。纖指輕輕撫過那個同心結,腦海中想起清晨喜娘在耳邊說過的話,臉上驀地一陣發燙。

    「腰間雙綺帶,夢為同心結。」這,說的真是她和刖哥哥嗎?

    綠雲擾擾梳曉鬟,朝歌夜弦笑鴛鴦。

    寢殿內都無其他人,宮女和侍俾都候在外面,咬咬唇,她小心翼翼地將喜帕掀起,看著桌上盤盤堆得高高如小山的桂圓和喜餅,整個人如同在夢中行走,每一步都踩在軟綿綿的雲朵上,令人不敢相信。

    她,真的嫁給刖哥哥了!

    她從小就是太師千金,倍受寵愛,人人見到她都謙卑地叩拜,可是自從第一次進宮,她無意間見到了那個在雪地裡跪著的少年,他的影子就永久停留在她心上,揮之不去。

    十三歲,情豆初開的年齡。她無意間見到他被眾多皇子公主欺負,皇上卻不分青紅皂白罰他跪在雪地裡,那時正是寒冬臘月,大雪紛飛如鵝毛,她躲在假山後看著他跪在雪地裡,表情堅決而倔強,小小的拳頭狠狠砸在厚重的雪上,終究只餘無奈。她好奇的靠近他,那雙冷得如同冰霜的眼睛向她看過來時,他自此留駐進她的心裡。

    從此,她不顧一切地想要靠近他。得知他是宮女所生的皇子,平日裡受盡欺凌,而且皇上對他十分嚴格,可以說是冷漠的地步,年紀小小的她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嫌棄他,而是覺得替他心痛。

    十四歲,及笄之年。何家有女初長成,那一副花容月貌自然而然就已完全顯露出來,上門提親的皇親貴族數不勝數,幾乎踏破了何家的門檻,就連皇上都三番五次說要將她賜婚給當時最得寵的大皇子。可是她早已愛上了那個冷漠如斯的少年,又怎能將其他人放進心中呢?

    十五歲,他已年滿雙十,再也不是當年那個任憑別人欺凌的小小皇子,而是皇上面前甚為得寵的王爺,她拒絕了所有上門提親的人,包括那個被所有人看好會當皇帝的大皇子。

    她就這樣默默的打聽他所有的消息,看他漸漸強大起來,看他才名天下,看他聲譽隆盛,只是,他依舊待她冷漠無比。

    十六歲,父親母親早已為她的倔強焦得團團轉,到處替她找婆家,可是她生硬而堅決的回絕了一切,只為等待前往夏國辦事的他。

    十七歲,當她得知他終於回來,那天,她迫不及待地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衣裙,塗抹著最好看的胭脂,等著去迎接他的歸來。但是,等待她的卻是傳來她被人刺傷,幾乎致命的消息。她不顧父母親的阻止,偷偷帶著丫鬟一起跑到陰山,聽說他是被一個女人刺傷時,她心中已有了準備。她的刖哥哥武功顯昭,又怎會輕易被人傷了呢?唯一的解釋就是他甘願被她一刀傷了。她衣不***的照顧著他,可是他卻在昏迷中次次喊著「奕歌,奕歌」這兩個字,那一刻,心痛如焚。她終於映證了自己的猜想,她的刖哥哥,真的已經愛上別的女人了。

    她不甘,她偏要去看看那個刺傷刖哥哥的女人,那個讓他心心唸唸的女人到底誰,趁著刖哥哥睡著,她偷偷帶著丫鬟到了地牢,看到那個滿面傷疤的醜陋女人時,她頗為不屑。這樣一個醜女人就是讓刖哥哥牽掛不已的女人?只是這次她真的錯了,當他撐著虛弱的身體阻止她傷害那個女人時,她明白了,她的刖哥哥……是真的喜歡那個女人。

    當宮變發生後,她的刖哥哥登基為帝,可是他的心思,她再也琢磨不了,看著坐在龍椅上俯瞰眾人的他,她鄹然醒悟,他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跪在雪地裡只會自己生悶氣的少年了。

    聽說他寵幸了那個醜女人時,她氣急不已,將輕微的毒藥放進了她的菜裡,本來只是想教訓一下她,而且那毒根本沒什麼大的毒性,只會讓人昏厥而已。可是他卻一聲令下將她關進地牢,結果接她出來的,卻是那個美得如同寒宮仙子的女人,她的美,足以顛倒眾生。她急急忙忙的詢問丫鬟到底那女人又是誰,以前的醜女人又去了哪裡,可是無人知道,大家只知道她如今是皇上身邊的紅人。

    再以後,她已是他的皇后,可是她依然孑身一人,直到今日,她終於成了他的妃。

    目光無意識地掠過床頭的梳妝台,鏡中的女子膚若凝脂,氣似幽蘭,烏珠顧盼。她忍不住抿唇微笑,為著這樣的她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呆在他身邊。

    啪嗒……

    啪嗒……

    外面有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她嚇了一跳,趕緊把喜帕遮下,規規矩矩坐在床邊,等待著她的良人。

    大門應聲而開,門口的宮人們似乎是受了他的指示,全部叩拜離去,一瞬間,大殿內只剩下她和他。

    心中彷彿懸掛著一塊巨石,搖搖欲墜,何荀衣咬緊唇畔,等著他揭起她的喜帕,從此,她就是他的女人了。

    鳳琉刖低眸看了看床邊坐著的人,眉頭微蹙,正要出聲。

    錚——

    一個大大的弦音驀地響起,鳳琉刖的動作驀地滯住。

    茫茫夜色中,悠揚縹緲的琴聲淡雅清幽,意境優美,摻合著輕輕的歌聲迴盪在燈火通明的皇宮,似幻似霧又似夢。

    一首簡單的《清平調》自琴弦***瀉而出,曲調婉轉流暢,卻頗有些哀怨的意味,令人百感橫生,聞者傷心,聽者黯然。

    長久的沉默過去,何荀衣正奇怪他為何遲遲不掀開她的喜帕時,就聽見他低沉的聲音傳來,「你先休息吧,朕還有事,先過去了。」

    說完不顧一切的離開,何荀衣猛地掀起喜帕,看見的只是他暗紅色的喜袍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度,然後消失在茫茫雪地裡。

    手中一直握著的蘋果「砰」地一聲悶響著滾落,她頹然閉上眼,別過臉不去看外面。慢吞吞地關上房門,她淒然一笑。

    剛剛一曲《清平調》就讓他如此失態,甚至連他與她的新婚洞房夜都顧不得,除了那個壁連城,還有誰呢?

    看著床上撒滿的蓮子與百合,何荀衣嘲諷地勾起唇,將那些繡著鴛鴦的被褥一起狠狠扔到地上。

    外面的風聲嗚咽著經過上空,彷彿在歎息著什麼。

    歌管樓台聲細細,鞦韆院落夜沉沉。

    寒風不斷從未關緊的房門竄進來,襲得殿中的輕紗肆意狂舞,我靜***在桌旁,手指無意識地勾勒著琴弦,雙眸輕闔,恬靜而安寧。

    砰——

    房門伴隨著一股強烈的寒風撲面襲來,我兀地睜開雙眼,看見的是那張熟悉無比的臉,就那樣出現在我的面前,英武肅然,挺拔瀟灑,目光中自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攝人氣勢。

    我微微一愣,「嗯?」

    琉刖緩步朝我走來,手上的動作倏地停滯住,琴聲戛然而止。

    「你不是……」此時應該是他與何荀衣的新婚洞房之夜,萬萬不該出現在我這裡才對。

    話音未落,他猛地將我攬入懷中,力度緊得彷彿要將我生生揉進自己的身體。「連城……連城……」

    他的聲音竟帶著幾分輕不可微的顫音,我微有動容,忍不住伸出手回抱住他的腰身。

    須臾,他將頭深深埋入我的脖頸,聲音有些悶悶的,「剛才我忽然看你,好像要消失一般。答應我,不要走,永遠都不要走!」

    縹緲的聲音掠過我的耳畔,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了下,張開的唇口幾欲想說些什麼,可是最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得就這樣靜靜依偎在他懷中。

    閉了閉眸,將眼中的所有情緒齊齊掩去。

    倚靠著他的肩,我的聲音仿若呢喃,「說什麼傻話,我怎麼會消失呢?」

    嘎吱——

    窗外響起一聲悶響,大概是積雪壓斷了枯枝,剎那間,窗口處瀰漫著濃濃的雪霧。

    我側首看了看抱著我不作聲響的琉刖,突然有種天荒地老的錯覺,心中倏地冒出一個念頭:如果沒有發生那一切,我們是不是可以就這樣一直天長地久地幸福下去?

    未容我完全回過神,他寬大的衣袖翻飛,殿中的宮燈齊齊熄滅,整個寢殿都陷入一片黑暗。

    「你不回去和她洞房嗎?」

    黑暗中,我低聲問他。

    緊緊束縛著我纖腰的手驀地一緊,他的聲音在黑暗的殿中清晰而響亮。

    「有了你,我終生都不想再碰別的女人。」

    我緊緊閉上眼,故意當作沒有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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