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鴛鴦棲紅帳（4）()
約莫一柱香的時間過去，那些宮女終於罷手，我緩緩睜開雙眸，向銅鏡中的自己看去。
濃淡相宜的淺紫色寬袖窄腰霓裳衣，襯著同色唐草立湧的錦紋雲衫縐裙，鬢髮如霧，部分黑髮放下，就這樣散下，如瀑布般自肩頭傾洩而下。雙珥照夜，煜煜垂暉。沒有用過多的裝飾，髻間插著一支渾身剔透的玲瓏玉簪。明眸善睞，靨輔承權。
依舊是一襲白色面紗，眉間一點嫣紅硃砂，我頗為驚訝地盯著銅鏡裡的自己，幾疑身在夢中。
「姑娘，這樣可滿意？」那名身著鵝黃色宮裝的女子淺淺一笑，讓我倏地回神。
「他想幹什麼？」故意無視她眼中的驚艷，我收回自己的目光，近乎漠然的開口。
那人福了一福，恭謹道：「皇上命奴婢們替姑娘打扮，說是去了『承儀宮』自然明白。」
知道再多言也無用，這些人是不會將真相告訴我的，我乾脆閉嘴，跟著他們前往「承乾宮」。
晚霜薄冷，鳷鵲戚月寒。
觀闕嵯峨，縹緲笙歌沸。
四週一片靜謐，巡夜的金刀侍衛門來回巡視，偶爾有三三兩兩宮人經過，整個鳳國皇宮都處在夜的沉寂中。
其間我才知道，那名一直主事的宮女名喚檀若，是琉刖身邊的貼身宮女，今夜被他派來伺候我。
一路信步至『承乾宮』，檀若只說了「皇上在裡面」之後就將我一把推了進去，待我聽到響身回過頭竟發現門已上鎖，頓時有些不妙的感覺。
「檀若！檀若！」推了半天都未有動靜，我不禁有些洩氣。
正當我思忖著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時，一道熾熱的目光讓我情不自禁地抬起頭，這才發現大殿中原來不止我一人。
散落的長髮被風揚起，在空中肆意亂舞，擋住了我的目光。撫開臉上的青絲，我驚呼出聲：「琉刖！」話一出口才想起這是什麼情形，慌忙打量四周，才看清楚這裡竟是他的寢殿。
「你——」
他就那麼閒散地倚著床頭，穿著一襲月白色長刨，只是一身簡樸的衣著，卻掩飾不住他身上與生俱來的尊貴氣質，薄唇微挽，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黑色瞳眸在宮燈的照耀下，閃爍著淺金色的光芒，彷彿沾染了晨露般，瀲灩清泠。
雙臂自然地環抱於胸前，他靜靜注視著我惶然失措的模樣。
這種鬼魅的氣氛著實讓我坐立難安，腳下彷彿生了刺尖般難受，沉默半晌，我終是忍不住開口，「你到底想幹什麼？」
聽見我的話，他眼中掠過一絲笑意。纖長的手指***著自己的下巴，輕笑道：「你不是說我很卑鄙嗎？我只是如你所願的那般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