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金縷步瑤階（5）()
陽光透進大殿，一束光正好照在夙狂昱的臉上，長而捲翹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輕輕顫抖著，睡著的他看不見一絲陰騭，如初生的嬰孩般純淨。青絲散亂地落在我的手邊，我愣愣地看著他毫無防備的睡顏，心頭莫名有種奇異的感覺，像是平常夫妻起床時的一幕。
輕闔的眼眸顫抖著動了動，我的視線陡然一轉，看著自己的右手發呆，上面包紮著的紗布讓我一陣恍惚。
「你怎麼樣？」夙狂昱緊張地執起我的手，眉眼緊蹙。
「蝶衣在哪？」我漠然收回自己的手，想到剛才自己在看見他睡著時的詭異想法，不禁呼吸一陣急促。
我怎麼會如此想我和夙狂昱？甩了甩頭，將腦子裡的想法徹底扔開。
他的動作一僵，眼底有著鄹然而來的***，我木吶地擁坐在床塌上，強迫自己不去看他眸中的哀傷。
聲音很輕，輕得仿若呢喃，「在你心中，我還不如一個奴婢麼？」
面紗下的唇瓣微啟，我欲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又硬生生收了回去。
僵持良久，他忽然拂袖起身，陽光恰好籠罩著他，背光處，我只看見他的側臉在陽光中鑲嵌出一層淺淺的金色光暈，長身玉立，有如神祇。
「朕明日再來看你。」話音未落，他人已出了大殿。
我呆滯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莫名的，心像被針尖刺破了一個洞，風呼呼地往裡面灌，冷透心扉。
夙狂昱這次真的沒有再食言，翌日一早蝶衣就被送到我的身邊。見到她安然無恙，我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不過令我詫異的是，蝶衣告訴我只有她一人被夙狂昱帶走，棄雲和琉鑰在樹林中和她走失了，待到她看到有亮光處時，就見到了夙狂昱的人。我雖感到奇怪，一時也未細想。只要知道他們都安全，我也就放心了。
蝶衣似歎非歎地盯著我，悵然道：「娘娘，你沒事就好！」
我安撫地拍拍她的手，心卻飛到了千里之外。雅望如今怎麼樣了呢？會不會已經回宮了？以他的才智，我不信他不知道我在那杯酒中下了***。他只是……
「只要是你給的，就算是斷腸毒藥，我依然甘之如飴！」
那句話，是承諾，也是放手啊！雅望，你是不是也知道我有太多牽掛，不能跟你浪跡天涯呢！所以你才會對我說那樣的話，所以你才會放心地飲下我給你的酒，雅望……
今日又下起了綿綿大雪，我披著錦裘披風緩緩步出大殿，回望往事，恍然如夢。
千里黃雲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