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夜闌初驚眸（6）()
御花園內一片熱鬧的氣氛，觥酬交錯，推杯換盞，數十名歌女在場中翩然而舞。園內的諸多大臣身邊都坐著千嬌百媚的女子，想來是未出閣的女兒家，盼著一朝侍立君王側，從此飛上枝頭成鳳凰。
宴會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我顰眉坐在座位上，胸腔內一股無端的煩躁升起。
環顧四周並未有人注意到我，我吩咐了蝶衣幾句，不顧她的勸阻便悄然退出。
出了御花園，沿著雕欄玉砌的長廊一路走過，方纔的煩悶頓時一掃而光。
此時宮內的人大都去了御花園，途中除了偶爾經過三三兩兩的宮女，和持著金刀巡邏的侍衛外已無他人。
夜風輕拂，落紅遍地。
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我的視線在堅實的紅牆上游弋。
「一夕如環，夕夕都成玦。」
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我頓生警覺，猛然回頭，長廊轉角處斜倚著一位女子。
她穿著一襲單薄的白***，一頭青絲未挽起，自肩頭傾洩而下，在月色下猶如一匹發亮的上好緞子。
臉上素淨嫻雅，未施粉黛，正癡癡地凝視著手中的東西。
莫名的，我心忽然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腳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向那邊邁去。
許是聽到腳步聲，她緩緩抬起頭，那一刻，我聽見自己的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的聲音。
剛才隔著大段距離我並未看清她的臉，此時我就站在她面前，我的雙瞳中清楚地倒影出她的臉，呼吸驀地一窒。
「你……」穩住自己幾欲衝上去的腳步，我呆呆地瞪大雙眼望著她。
眉似遠山黛，唇若嬌花瓣，眉心一顆小小的紅色美人痣，更襯得她容顏如畫。
思緒驀地飄回七歲時經常在父王房中看見的那副畫上，年幼的我曾問父王那是誰，直到今日我都記得父王頓時黯下去的眸子。
他說：「奕歌，這便是你的母后，你定要記得。」
這個女人與我的母后……幾乎長得一模一樣，若不是她眉心那顆顯眼的硃砂痣，我真的會以為是母后死而復生。
「嗯？」她抬眼看向我，眼中分明有著不解。
將自己激動的情緒掩好，我故作輕鬆地笑了笑，福身道：「打擾娘娘雅興了。」
儘管她渾身上下無一點奢華的首飾，但單看那上等絲織制就的外杉就可看出她的身份不凡，而宮中的女人除了皇帝的妃子便是先皇的妃嬪。看她的年齡莫約三十有餘，定是先皇的哪位妃子。
「無礙。」她淡淡地掃了我一眼，便又垂下眼簾。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清楚地看見她垂眸的一瞬間眼底一閃即逝的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