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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百四十八章 文 / 枉然書生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上面是冰紡冰陵的懸崖,下面是綿延無際的紂海,只是放眼望去,卻只看得見模糊的濃白。身處雲中,感覺到的只是濕濕涼涼的觸感,大概是因為看不到盡頭,所以連死亡的恐懼竟也無意間顯得有些遙遠。

    身體如同化作微塵,從雲端沒有止盡地往下墜落。對蘭華來說,這種感覺倒實在是已經不怎麼陌生了。

    彷彿可以枕在雲中似的,因長時間全力戰鬥而導致疲憊不堪的身體顯得有些放鬆,倦意襲來,竟讓人想就著這片濃白酣睡一場。

    蘭華與雲越兩手交握,此時此刻,竟還能同時露出堅定的淺笑要結束了嗎?也許是吧。可是,他們並不甘心啊。

    蘭華笑望著雲越她答應過他絕不會死,更何況,她還同樣這麼承諾過許多人。

    雲越也微笑著緊握著蘭華的手他不會死,他不會放棄,他們都必須好好的活下來,然後永遠幸福地待在一起,長長久久,直到華發滿頭。

    只是,他們現在是在墜崖,要想自救,談何容易?!

    風呼聲在耳邊嘯嘯而過,兩人對視一眼,全力觀察起四下迅速倒退的薄雲。

    二人身處雲中,能見度很低,最多不過兩米。下面雖然是紂海,但從那個高度墜入海中,與海面接觸瞬間的衝擊幾無異於摔落地上,如此巨力撞擊,存活的希望實在渺茫。不過從墜崖到現在經過時間並不算久,若能想辦法盡量靠近崖壁俯衝製造摩擦,減小入海時的衝擊,說不定還能多一分機會。

    兩人想法相同,只是此時二人同時急速墜落,無處借力,只怕這主意也並不容易實踐。

    雲越忽然撇到雲中一抹淺褐色的長影,「咦」了一聲後忙道:「前面有東西!」

    蘭華立即定睛去看,雖看不大分明,但直覺那物體細長筆直,倒有些像繩索。

    記得林薔好像說過,當初她曾以長繩垂物令人在崖下接應,驗證了冰陵後面的斷崖下就是紂海。難不成她當時並沒有將那長繩收回?!

    念及此,蘭華心中一喜,立馬全力一扯將自己身後的披風拉了下來。

    「應該是繩子!雖然不一定結實,但我們可以借力靠近崖壁!」

    蘭華一邊高聲說話一邊分秒必爭地將披風往那長繩處擲去。畢竟是懸空取物,除了力道不足還要受風勢阻擋,蘭華試了兩下,饒是她功力高強也難免溢了滿額豆大的汗珠。

    由於重力加速度的作用,兩人的下落越來越快。見蘭華使不上力,雲越畢竟更近那長繩一些,於是便搶過蘭華手中披風,用力往不遠處那薄雲中一甩,打得那長繩晃了起來。這一擊極重,那長繩雖長,可也極細,然繩子晃動幅度不大,似乎很有些份量,只怕比想像中還要結實三分。雲越這一擊也費了大力,再加上他身上有傷,臉色登時便又白了三分。然而這長繩畢竟是兩人眼下唯一生機,雲越鼓足力氣看準時機,在那繩子蕩向自己時再次用力一揮,只見披風順利繞著繩子裹了兩圈,緊跟著便將之拖了過來。

    蘭華一喜,知道機會已到眼前,於是立馬伸手去拉。然兩人無論重量或是速度都相當可觀,蘭華只覺手中一熱,登時便是火辣辣的絞心劇痛。

    兩人本是頭部朝下急速墜落,蘭華這麼一拽,兩人同時重重一滯,瞬間依附著長繩轉了身形。蘭華的右臂承受了這突來的重力,不僅手掌被磨得血肉模糊,只聽肩膀處「卡」得一聲,更是生生被扯得脫了臼。

    蘭華痛得臉色登時刷白,然情勢緊急,哪裡容得她呼痛。

    「雲越!抓緊繩子!」

    雲越被從蘭華手中落下滴在自己臉上的鮮血駭得分了神,聽蘭華這麼一呼,這才回過神來緊緊握住繩索,止住了兩人又開始緩緩下落的趨勢。

    蘭華右臂脫臼使不上力氣,只能靠雲越將自己牽著勉強支撐。

    「鬆手,我換左手。」

    然而兩人許是都忘了,雖然二人是牽著手跳了崖,只是這落崖的可絕不僅僅是他們二人啊!

    這片刻的耽擱,已經足夠讓中計墜崖的萬餘名敵軍和馬匹追上二人。只見一塊塊黑色巨岩般的人形從不遠處的薄雲中憑空出現,密密麻麻來勢洶洶,讓人根本無法輕言躲避。

    雲越緊緊拖著蘭華,瞧準時機一腳踢在急速落下的敵軍身體上,借力攀附著繩索加大搖蕩的幅度。如此一來二往,因為有著這些墜落著的墊腳石,雖然借力不多,但也還算順利地勉強避開了大部分掉落的人馬。眼見當長繩蕩向其中某一側時,似乎可以看見什麼黑乎乎的東西,蘭華猜想那定是巖壁無疑,登時喜上心頭。

    「堅持住!我看到巖壁了!似乎還有一處窄地可暫供踏腳躲避!」

    「嗯!」

    然而,掉落的人馬越來越多,雲越本就有傷,此時還強憋著一股真氣拉著蘭華,一來二去,自然是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了。更何況掉落懸崖的敵軍並非都駭得昏迷了過去,還有許多正清醒著,死命地掙扎著。

    雲越又一腳踏在一人身上,然而這腳踢得是那人胸膛,被踢之人又正在張牙舞爪地狂抓亂撲,一拖住雲越的腿,登時尋著了依附,抱住便不肯鬆手。

    這長繩再結實畢竟粗細有限,承受三人已是極限,若是再來一人,只怕若此處已接近海面還好,可兩人並沒有聽到人馬落水之聲,也就是說,這裡離海面還遠啊

    突來的加重讓繩子的蕩動幅度又減小下來,雲越一邊用力想甩脫那人,一面準備安慰一下又面露苦色的蘭華。然而就在這時,斜上方兩匹馬兒撞在一處,一匹急速往下掉落,另一匹卻是從旁快速向雲越撞了過來。

    那可是一匹少說也有四百斤重的軍馬啊!!!

    「雲越!」

    只聽一聲沉重如擊在心臟上般讓人驚恐的悶哼,隨即「噗」得一聲,蘭華只感覺臉上一熱,鮮血浸入眼裡刺得生疼,然而蘭華卻睜大了眼睛抬頭看著雲越,怔怔難以作聲雲越的臉上已是慘無血色,鮮紅順著嘴角兩旁洶湧溢出,一道道全部剛好直落在蘭華臉上。雲越握繩的右手已經開始漸漸鬆軟,似乎已經無力支撐,可他的左手卻仍死死拉著蘭華,如何也不肯鬆開。雲越想要出聲安慰蘭華,可他不敢開口。剛才那一記猛撞已經瞬間破了他憋著的那股真氣,他現在身負內傷,若再開口,只怕被他強壓著的那股血氣就再也壓抑不住了。緩緩地眨了一下眼,雲越看著蘭華,微微地勾了勾唇。

    蘭華抬頭望著雲越,全不知自己臉上的血跡已經被淚水洗出了兩道清痕她想鬆手至少,想讓他活下去。

    然而,蘭華突然揚唇一笑,手中卻是愈發地收緊了:「再堅持一下!」

    抱著雲越腿的那人已被馬兒撞得落了下去,而因著剛才馬兒那一記重擊,長繩已經又再大幅度晃動了起來。

    巖壁落腳之處已經只有兩步之遙,蘭華提起內勁,憋住真氣,用腳將下方的繩子強拉了一截上來,然後瞧準一個落下的士兵,右腿用力掄圓,剛好將繩索緊緊套在了那人脖子上。不等那人呼痛,蘭華左手拉著雲越猛一用力,右腿跟著全力一擲,此時二人正在離崖壁反方向的極限處,這麼反向一擲,只聽「卡」得一聲,那人的腦袋被蘭華生生拉得脫斷開來,只剩一截皮肉被繩子套住,模樣恐怖到了極致。

    因這一記加力,長繩開始急速往崖壁那頭蕩了過去,蘭華瞧準時機大喊一聲「鬆手」,隨即飛身而起,直直朝著那處三米見方的石台撲了過去。就在雲越鬆手的瞬間,蘭華左手拔出雲越靴中短匕,在落在石台的瞬間,將短匕死死插入了深灰色的石體。

    蘭華左手握著刀柄,右腿纏著長繩,就這麼用自己的身體硬生生地將長繩與石台連在了一起。

    重重吐出一口氣來,蘭華強忍著那大概形同五馬分屍般的劇痛,慘笑道:「到了,過去吧。」

    兩人終究是順利落到了方形石台上。蘭華將那被繩子勒死的女人解開扔下紂海,然後又將繩子繫在插在地上作樁用的匕首上,這才轉頭去看雲越。

    在蘭華也踏上石台的瞬間,強撐了許久的雲越終是微微一笑,暈了過去。他傷得太重,蘭華不懂醫術,根本不知道他現在情況究竟如何。雲越臉色慘白氣息微弱,無論蘭華如何呼喚也毫無反應。蘭華怔怔地看了雲越許久,罷了卻是面無表情地站起身來,朝巖壁處走了過去。

    此處石台平滑規整,不大像是天然的。蘭華見那巖壁上似乎有類似攀巖用的踏腳凹陷,伸手摸了摸,竟是十分結實牢固。記得林薔說汀州高原是一塊懸空刺入紂海的高地,可若是懸空,那長繩越到下頭應該離崖壁越遠,可就蘭華看來,這裡繩子離這石台只有十來米距離,此處深處雲中,難道還別有什麼洞天不成?

    雲越傷重,絕不能再耽擱,待到明天只怕就晚了。而蘭華雖然需要時間恢復體力,但是此處雲厚,若是等到夜裡行動只怕更是自陷囹圄。

    賭吧就賭這聖城冰紡還有一處能讓他們熬過死劫的奇跡吧。雲越不是說了嗎,只要一切尚無定數,那為什麼不自己去選好的答案呢?

    蘭華沉下眼來,又看了一眼靠在巖壁邊昏迷不醒的雲越,然後轉身徑直走到了短匕邊。蘭華將從那士兵身上取下的長劍拿起,用長繩將自己的右臂和劍身緊緊捆在一齊,然後又用腳繃緊繩子另一頭,屈起膝蓋,硬將已經脫臼的右臂抬了起來。蘭華撕下一塊衣襟塞入口中咬住,然後用左手扶住右臂,慢慢斂起勁力集中精神,全神貫注地看著自己的右臂。

    右腿開始用力繃直,同時左手將右臂強拉向自己面前,一時間,整條右手被拉得筆直,穩穩地對準了蘭華的右肩要帶著雲越攀巖而上,這手臂,無論如何也是必須的她不怕痛,不怕失敗,她只是不能辜負他們,她既答應過一定會活著回去,那麼,就一定要活著回去!

    「寒溪,保佑我吧。」

    一咬布襟,蘭華死死看著自己的右肩,將身子對準抬直的右臂重重一壓,只聽「咯登」一聲,接著便是撕心裂肺的劇痛。

    「唔!!!!!!!!!!!!」

    寒溪,保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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