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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四十章 文 / 枉然書生

    第四十章

    坐在離楓身邊,看著這金碧輝煌的朝清宮,簡胭笑笑道:「父後,這次你怎麼就不幫兒臣了呢?」

    離楓寵溺地看了眼身旁的小女兒,卻還是無奈地歎了口氣:「傻胭兒,難道這樣還不叫幫你麼?你是皇女,是我昊綾國堂堂十三王爺,你的婚事注定要以國家的利益為前提。皇上和父後也是多番思量才選定了南煌若此人,這四皇子頗得帝寵,又是天下有名的美人,其傲氣才氣都為人稱道,既然你的王君定要是你的臂力,無論如何,他都是最好的人選才是。」

    簡胭聞言只覺得滑稽,完全沒有絲毫認同感:「兒臣不爭王位,不打江山,需要什麼助力?若是南煌若真的好,皇上娶了他封君便是,為何偏要推給我?父後,孩兒只想做個普通人。」

    「普通人?」離楓聞言忍不住發笑,「你從出生起就注定做不了普通人,胭兒,我們身為皇家人,還是不要去追求那些遙不可及的幻夢才好,免得啊,誤了自己一生。」

    「父後,」簡胭把玩著腰間那塊離楓送給自己的白狐福佩,淡淡問道,「你真的不曾不甘過麼?」

    離楓一愣,迅速掩去眼中一閃而逝的失落,笑道:「不甘?那是什麼東西?」

    言罷父女二人不由都笑了出來。

    「好了好了,四皇子和使臣馬上就要過來,你也規矩些。」

    「兒臣哪裡不規矩了,呵呵。」

    「胭兒,聽父後一句,這門婚事,你是一定要答應的」

    「父後,兒臣不甘。」

    蘇沐秀,位居祥烽文宰之職,同元五年以十二歲幼齡高中狀元後隱世,卻又在三年前突然現身朝野,且在祥烽君後的全力扶持下平步青雲。此人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善於才辯通曉五律,她所編著的《定國邦文》作為帝策選集為三國帝師所共薦,乃是創造了祥烽這三年盛世的中流砥柱之一,此人堪稱是與陸昔鳴齊名的一大智臣,世人並稱之為「二智」。

    簡胭方一見蘇沐秀還以為是自己花了眼,只因為她長得實在是太像以前自己家隔壁那個男人婆了!

    那個女人也姓蘇,單名一個「子」字。這位蘇子小姐糾纏蘭華她哥足足八年,直叫從前的蘭華兄妹倆苦不堪言。原本蘭文懿就是個「病美人」,一旦遇上了蘇子小姐這般開放、奔放、豪放的女人,那真是水火之交,令天地淚奔啊。這蘇沐秀除了沒有頂著蘇子那樣亂糟糟的頹廢蘑菇頭外,就五官而言,兩人竟有九成的相似。簡胭一時真懷疑這位靜若止水的蘇沐秀莫非和那個動如脫兔的蘇子小姐有什麼跨越千年的血緣關係不成。

    「祥烽使臣南煌若、蘇沐秀見過太君後,胭王千歲。」

    「二位免禮。」

    「謝太君後。」蘇沐秀抬起頭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個看自己看得幾乎發癡的胭王殿下,那人眼中頗為失禮的好奇和驚訝讓人不快,蘇沐秀不禁淺淺地皺了皺眉。

    想當年,為了接近蘭文懿,蘇子沒少對蘭華「卑躬屈膝」賣力狗腿,哪裡露出過半點這般找死的表情,也正因為如此,簡胭立馬鑒定出此人非彼人這個現實,收回視線笑了笑:「勞煩蘇大人遠赴我昊綾了,招呼不周之處,還望大人莫要見怪。」

    「王爺哪裡的話。昊綾與我祥烽風土人情大異,難免令我國這位素愛四處遊歷的四皇子殿下流連忘返,以致逾期未歸,只是我皇惦記殿下,這才派了蘇某前來。」

    一旁被提到的南煌若靜靜地站著沒有吱聲,只聽著蘇沐秀在殿上與簡胭話來話往。

    「四皇子果然盡得貴國皇上恩寵,只是本王自覺怕做不到待四皇子如珍寶,怕是要辜負大家一番美意。」

    簡胭話裡的拒絕誰都聽得個分明,可南煌若卻依然靜靜地站著,高傲地抬頭直視著簡胭,筆直高挑的身子似是霜雪壓不倒的寒梅,迎著簡胭的冰冷怒放。

    看著這樣的南煌若,簡胭臉上完美的笑意竟有一刻難以覺察的龜裂。離楓看了眼簡胭,對蘇沐秀笑道:「這兩個孩子真是被我們兩家皇室寵壞了。」

    蘇沐秀勾唇,恭敬地俯了俯身:「蘇某不得不大膽地說一聲殿下說的是。」

    殿上的氣氛眼見就要緩和,簡胭卻再一次打破了這看似和諧的氣場:「看來是我說得不夠清楚。」起身走到南煌若面前,對著眼前這個依舊不動聲色的男子,簡胭沒有掩飾眼中的歉意和遺憾,依然輕輕笑著,疏離有禮地開口道,「簡胭不才,給不了四皇子想要的東西,與其今後夫妻不和,讓皇子徒受委屈,不如願皇子尋得良人,安享一生。」

    蘇沐秀來之前便聽說了胭王壽宴拒婚之事,當時只當這胭王還是個剛及笄的孩子,受皇家寵愛,難免嬌氣,方才第一印象便是見簡胭失態,更是頓覺此人配不上自家這位四皇子,外面謠傳胭王如何如何,想來也只怕是恭維話罷了。可若只是個不懂事的倔強孩子,就不會如此冷靜沉穩,一步不退地強硬拒絕,而且,還是對當事人直面直言地拒絕。這是大愚,但只需一點契機,便能化作大智,而她,已然做到了。如此看來,她的倔強說不定只是一種堅持,一種原則,就好像,她認識的那個他一樣

    她,竟然會讓她想起他麼?蘇沐秀一愣過後,終是正眼細細打量起這個傳說中的昊綾國寵王胭王來。

    「是因為你所說的『相憐相念倍相親,一生一代一雙人』麼?」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不願逼你可我要為自己爭取。」

    「若非如此,你便不是那個我甘願捨命相救的蘭若。」

    兩人言罷一陣沉默,旁人不知這其中曲曲折折,自然不懂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麼。可是,「相憐相念倍相親,一生一代一雙人」,一個王爺,也會有如此不切實際的想法麼?

    離楓餘光微微瞥過身後的屏風,輕輕搖了搖頭:「胭兒,你怎得如此不懂事?」

    「父後,你真的不曾不甘過麼?」

    同樣的問題,換得離楓同樣的怔愣,只是這一次,被問的人卻答不出同樣的答案。

    「你呢?四皇子,你也沒有不甘麼?」

    「我」這是我自己選擇的姻緣,我沒有不甘,我沒有不願,所以可是不待南煌若的話出口,簡胭已經笑著搖了搖頭。

    「可是我不甘。」

    南煌若再維持不住臉上的微笑,愣愣地看著面前的女子,對自己,她依然談笑風生,而對他,她依然不屑一顧。

    「我有一句話,忘了告訴蘭若,『相憐相念倍相親,一生一代一雙人』,成雙的不是人,而是心。」

    她明明白白地告訴了他,他們的心,並不成雙。

    祥烽的人走了,自己的愛女也告退離開,離楓坐在上位上,目光茫然地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他當年,也是愛過她的。他的愛久遠,她的愛短暫,他的愛專一,她的愛氾濫。到最後,陪伴自己的也不過是那枚白狐的玉琉璃福佩而已。不知是從何時起,他便不再想起她了,他有兩個令他驕傲一生的女兒,個個是出類拔萃,人中龍鳳,他的女兒孝順,他的生活富足,他的一生在她死後歸於了徹底的平靜,可是,他沒有問過自己,有沒有不甘過

    大女兒登基為帝,小女兒漸顯疏離,儘管他還是德高望重的太君後,可是,他卻在偷偷羨慕著普通民家夫婦,兒女承歡膝下,夫妻相敬如賓,朝起日出而作,倦歸日入而息。

    他嚮往的生活,不再是榮華富貴,只餘了細水長流。

    有沒有不甘沒有。

    但他騙不了別人,也騙不了自己。

    「翎兒或許」

    「父後,朕不懂,也不想懂,更不能懂。既然今日她依然故我,朕意已決,多說無用。」

    屏風後的女子語氣堅定,天威難犯,離楓縱意已動搖,卻也只得一聲輕歎。

    是非無常事,對錯在蒼天。

    宮深多少恨,奈何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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