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那個官差依然是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看起來倒是頗有些儒差風度，不過越是這樣，說出來的話才越有資格氣死人。兩個人吵架，那麼不管罵出什麼來，對方都會只當他放屁，殺傷力並不巨大，只有這種溫和的，平靜的，說出來的話，才真正能讓人氣的吐血。
「作為官差，尤其是刑事官差，在我們確定兇手之前，所有人……」他一歪腦袋，顯得有些俏皮，「……都有嫌疑！」
在嚴肅中加上一點活潑，程賦幾乎能聽到來參加婚宴的那些花癡少女從心底裡發出的玻璃破碎聲，他當然知道什麼樣的男人在女人心中更有魅力，同樣，這當然令他更不爽，這小子分明就是那他當做陪襯。
雖然明知道他是在故意挑撥自己生氣，程賦還是壓不住自己的火氣，人畢竟只是人，能做到真正榮辱不驚的史上又有幾人。
所以，程老頭毫不客氣的暴跳如雷了。
指著那官差就是一頓痛罵，如果剛才他的話算是冷嘲熱諷，那麼此時絕對是從他們十八代祖宗罵到孝子賢孫。
不過邊上其他的官差臉色越來越難看，可是在他吹風機風力集中點的這位卻始終保持著和藹的微笑，這樣更氣人。
「……你知不知道，你們總局的曹局長跟我是莫逆之交……」程賦終於忍不住把關係挑明了，要不他覺得自己就要活生生被氣死了，儘管罵人的一直是他。可是剛才證明，罵人把自己的火罵得越來越大的情況還是存在的。
他的話剛說完，就覺得有些不妙了。
因為他看到那個官差的臉色突然間凝重嚴肅了起來，臉上模式化的微笑也已經變成了皮肉裡譏諷的笑意。
「成老先生，發生命案之後驗屍是我們正常的工作程序，所以請您不要干擾我們正常的工作，否則，不管您是什麼身份，跟我們的『曹』局長什麼關係，我們都只能秉公辦理，對您進行羈押。」他刻意加重了曹局長幾個字，這讓程賦終於感到，自己彷彿落入什麼圈套了。
程賦不是笨蛋，要不當初也爬不上去，後面更不會有人在京裡惦記著他，只是因為喪子之痛，剛才確實是有些失去控制。
看到程賦有些發愣的樣子，那個官差頭目也知道，這老頭終於明白了過來，不過這也晚了，需要這老頭說出來的話，程賦一句也沒漏。他一伸手，把程賦扒在一邊，「驗屍！」現在，他倒是希望那個曹局長能跳出來了，雖說官大一級壓死人，不過那也要看情況的。
現在，他上面也有人撐著，實力相當，大家就要講道理了。很明顯，從程序上，他現在做的才是正確的；而從道理上，也是你曹局長的朋友先張嘴罵人，我們是不得已才削他的面子。
十幾分鐘後，曹局長終於到了。
這次婚宴是程賦不讓他來的，一個曹局長對於成羅聯姻並不是很贊同，此外，程賦也是為老朋友考慮，他不希望老朋友在這渾水裡面趟的太深。
他畢竟跟程賦不同，程賦以前畢竟在中央呆過，所以再爬上去可以藉著過去的台階。
老曹不行，他最大也只是做到福安局的局長，站錯了隊伍，那自然是雞飛蛋打。可是即便站隊正確，又能得到什麼，他以前的根基太淺了，提拔都沒辦法提拔，能得到個榮銜退休已經不錯了。所以程賦就建議他這段時間盡量避免跟自己過密的接觸，也省得別人拿他做法。
可是，這時候曹局長不出面已經不可能了，就算是正常的報案程序，像是程賦這個級別的人出問題，他也應該到場的。
而此時，那個驗屍官居然也沒對程葵的屍體採取什麼實質性的行動，到底是給曹局長面子，還是其他什麼就很難說了。
曹局長此時也只能聽程賦和手下參雜著把情況介紹了一下，心裡面也是五味雜陳，真的不知道怎麼說自己這個老朋友了，最不該他說的話他都說了，真不知道他過去當官是怎麼當的。
「局長，既然您來了，我們聽您的，您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剛才那個官差頭現在倒是一副好下屬的樣子了。
局長大人自然知道怎麼回事，周家這小子以前怎麼沒看出他來。可是現在他只能盡量的讓自己的目光和藹，千萬不能讓人看出什麼來，這都是把柄，老程啊老程，你就算是要走了，也給我弄出一手屎來啊！
「當然是秉公辦理！」曹局長的臉色陰森，「小周啊，不是我批評你，時間就是線索，怎麼到現在都還沒有驗屍，人命關天，咱們做官差的就是要秉著一顆大公無私的心，不管是什麼人都要一視同仁，任何壓力……要是因為這段時間，屍體裡面發生了什麼異變，導致線索消失，你擔當得起麼？」他的話大義凜然，到最後，話音一轉，已經開始怪罪起前面那官差頭不夠果斷了。
他看了程賦一眼，只能用眼光傳達這麼一個意思，「老朋友，對不起你了！」這絕對是個針對他的陷阱，尤其是程賦話裡面把他直接帶出來了，更讓他失去了任何轉圜的餘地。如果他此時作出一丁點偏向於程賦的決定，那麼徇私枉法的帽子他就戴定了。警局局長可不是皇帝，也沒辦法搞一言堂，不說外面，單單在局裡面就有不少牽制力量，惦記他這個位置的人也大有人在。現在還不知道是誰安排的這個套子，不過這套子並不怎麼高明，順著周……什麼來著這條線，總能查出來。
程賦到現在還看不出這是個陷阱，那他真就白活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無奈的點頭了。
…………
元旦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