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意外
阿布自那天走後，就再沒來過，也不知道攣鞮飛業把她怎麼了，會不會因為她對夏千赭動了心思乾脆把她嫁了？
當然這是寞寂幾人在無聊的時候的調侃。
夏千赭倒是始終面不改色，看不出來他心裡有沒有一絲失落感。
奇怪的是，阿布沒來了，連攣鞮飛業都沒來了，一日三餐只是給他們送來吃的東西。日子久了，他們覺得他是不是把他們幾個給忘了？
幾個人從一開始的調侃到最後無聊得簡直要發瘋。終於隱隱地感覺到這是攣鞮飛業對他們的懲罰。對他們來說，嚴刑拷打或許不能起什麼作用，但是被活活地無聊死才是最讓人受不了的。
一次，在一個士兵來送飯的時候，寞寂終於向他提出一個要求：「能不能弄幾本佛經給我？」到這個時候，寞寂才覺得有佛經念是件多麼幸福的事情，他開始懷念起在寺廟的時候，二師兄口袋裡的供品。
只可惜，他現在永遠也回不到那時候的寧靜了。
那個士兵茫然地聽他講了半天漢語，最後寞寂無奈地拍拍自己的頭，徹底無語。
不過這一拍，才發現，幾個月沒理頭髮，頭髮長得竟然有些扎手了。
士兵走後，大家把注意力又集中到寞寂身上。
「和尚，難得你現在才想到佛祖啊。吃肉的時候怎麼沒想到呢？」夏千赭首當其衝地拿寞寂做話題。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誰說我現在才想到佛祖？」
「說實話，寞寂，你為什麼會做和尚？」
寞寂看著李東，心想，兩千年後的某一天你也曾經這麼問過我。
「我怎麼知道，我生下來，從懂事起就在寺裡。」
「難怪你現在這麼能吃，敢情是把以前沒吃的都給補回來。」李東哈哈笑了兩聲。
靜綿也忍不住跟著偷笑起來，不禁說道：「反正現在也無聊，不如寞寂給我們講講佛理吧？」
「別，我沒興趣。」夏千赭聞言趕緊擺了擺手。
「不想聽的可以不聽。」凡是夏千赭反對的，李東就要贊成。
「呵呵。」寞寂笑了笑，「那就講點簡單的吧。話說佛祖釋迦牟尼來到人世間的第一句話就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這句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李東，在你看來，佛祖是什麼意思？」
「佛祖似乎有些狂妄自大？或者說他有王者的自信？否則怎麼來人間第一句就預見了後來人們會尊他為神？」
「這點世人一直曲解他的意思。其實佛祖的意思是人在天地之中是頂天立地的，每一個人都是自己的主宰，不必聽命於他人，甚至是神。這個『我』，指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每一個人。」
「那按你的意思，連佛祖都不必聽了？」靜綿也問道。
「是啊，佛祖是最平等了，佛家常說因果輪迴，今生作孽太多，來世自有報應。比如你地裡種的是地瓜，即使你再求佛，它也不可能長出銀兩來。」
「那像攣鞮飛業，下輩子要做什麼？」夏千赭也忍不住來湊熱鬧。
「他估計沒什麼好果子吃，你就不同，你是郎中，救人性命，估計會有好報。」寞寂笑呵呵地看著夏千赭。
「我可不要來世，佛祖真有眼，就把我放了出去，這輩子給我想要的就好了。」
「對，不談佛了，連佛祖都說求人不如求己，不如我們挖個地道逃走吧？」李東提議道。
幾個人聞言眼睛亮了一下，但隨即寞寂和夏千赭就趕緊搖了搖頭。
「我覺得這是好主意啊，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想法逃走，即使逃不走，也能逼攣鞮飛業現身。」靜綿也忍不住贊成道。
寞寂趕緊跟靜綿說了上次再另一個地牢遇見巨鼠的事，他怕萬一一掏，掏出一個老鼠洞，那就完了。嚇得靜綿也連連擺手：「咱們不挖了，寧願無聊死，也不要被老鼠吃掉！」
夏千赭靠在牆上，突然慢悠悠地說出一句話：
「他給我們下點毒也好啊。」
在場的人都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真是說什麼來什麼。下毒的事很快就來了。
這天，他們依舊的聽到開門聲，還有食物呈上來的程序，然後夏千赭過去把那一堆剛好夠他們填飽肚子的東西拿過來。隨便招呼了一聲，拿起來就吃。
他的嘴巴張得老大，突然停在半空中。
「怎麼了？」李東問道。
「有毒。」
「真的假的啊？你不是無聊得想耍我們吧。」李東第一個不相信。
夏千赭白他一眼：「你吃。毒死了別找我。」
李東舔了舔嘴唇，終究還是停了手。
寞寂見他嚴肅地陷入沉思的樣子，頓時覺得事情並非這麼簡單。為什麼今天攣鞮飛業突然要下毒？難道他不想要金弓了，或者他找到金弓了？
「這毒下得奇怪。叫『九日』。中毒者初時無症狀，九日後突然暴斃。會這種毒的，在這裡的人只有小七。」
「小七是誰？」靜綿和李東同時問道。
「以後再跟你們說，然後呢？」寞寂繼續問道。
「但是毒卻下得這麼明顯，以致於食物一端進來就能辨別出來，卻不像他的風格。」
「會不會是『九日』被其他人拿去用了，但是他們又不會像小七那樣隱藏？」寞寂猜測道。
「那用這毒有什麼意義？」
「他們不相信你聞得出來啊。」
「『九日』不是隨便的人都能用的，而且若真要毒死我們，也沒必要非要用這個他們用得不熟悉的毒，天下的毒千萬種，隨便一種就可以毒死我們。」
靜綿突然想到一個可能：
「我想用『九日』有它特殊的含義。」
夏千赭讚許地點點頭：「說說看？」
「或許就是小七下的毒，但是他又不想毒死你，他知道你能辨別的出來，所以下得這麼明顯。但是這又是為什麼呢？」
寞寂驚道：「小七回來了？那麼尼若……」
「小七到底是誰？他和尼若有什麼關係？」李東聽到「尼若」二字，忍不住問道。
「小七就是救走尼若的人。」
靜綿一聽，大驚失色：「尼若是他救的？那他回來了，尼若她……」
「我擔心的正是這個，小七這樣下毒分明是想告訴我他回來了，他是自己回來的還是被抓回來的？如果是被抓回來的，那麼尼若也難逃一劫。而小七，不管是自願回來還是被抓回來的，都會被攣鞮飛業嚴懲。那麼這個毒是不是他給我傳達的求救的信號？」夏千赭憂慮地說道，「只可惜我們現在被關在這，已經自身難保了。」
「還有這個毒是他自己下的，還是攣鞮飛業叫他下的？」寞寂也說道，「如果是他自己下的，我們暫時不能有所動作，如果是攣鞮飛業叫他下的，我們倒可以將計就計，假裝我們幾人已經中了毒。」
「這確實不好判斷，攣鞮飛業若要殺我們，用不著等到今天，是小七自己下的可能性大一些，但是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毒死我們，兵行險招，他這樣做風險太大了。」靜綿不由地分析道。
「現在考慮這些也沒用了，還是想想怎麼出去吧。」李東一心擔心尼若也被一起抓來了，只想出去瞭解個究竟為上。
夏千赭不言語，只認真端詳了一會那些肉，忽然用力掰開一個羊腿，果然，裡面有一張字條，幾人趕緊湊過去一看，上面畫得彎曲盤延的，竟又是一張地圖。
「這樣看來，那天送我們地圖的也是小七了。」李東不禁推測道。
「既然通道地圖是他給的，我們按他提示的打通開來吧。」夏千赭也最終做了這個決定，他心裡暗暗念道：「小七，我再相信你一次，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幾個人摩拳擦掌，總算有了事做，對著地圖上的標誌朝正中那面牆敲了敲，果然中間部分比旁邊的聲音有所不同，幾個人相視一望，喜出望外。就聽得「轟」的一聲，李東使勁一震，中間赫然出現一個大洞。
「我們走吧。」寞寂的聲音裡掩蓋不住的興奮。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