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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 第三十七章 決裂 文 / 海盜歐迪

    當錢寧看到張春的時候,不得不在心裡佩服他是條硬漢子。

    張春耷拉著頭,他的左手五根手指裡面已經插滿了竹籤,一條腿向著一個奇怪的方向扭曲著,敞開的胸膛上上滿是各種各樣的烙鐵的印記,。

    「他情況怎麼樣?」錢寧問正在行刑的那些錦衣衛。

    「這位大人,您是?」

    「這是廠公給我的腰牌」錢寧把從苗逵那裡拿來的腰牌遞過去

    一個千戶接過那個腰牌,看了看,然後說

    「他已經暈過去好幾次了,估計快招了」

    「廠公讓我單獨問他點事情,你們先出去」

    那個千戶看看錢寧,然後對其他人說

    「那這裡就拜託大人了,我們就在外面,有事情叫我們」

    錢寧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慢慢的走到張春面前,低聲的呼喚著

    「張大人,張大人,你醒醒」

    張春艱難的睜開眼睛,沙啞著嗓子說

    「這麼快就又要用刑了,讓爺們喘口氣不行嗎」

    「大人」錢寧向門外看了看,然後壓低了聲音

    「張大人,我是太子派來的」

    「呵呵,硬的不行來軟的,想誆我是吧」

    「張大人,時間不多了,無論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太子那裡正想辦法救你,可是我得告訴你,這個案子上面盯得很緊,我們錦衣衛還有很多手段沒用呢,那些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張春抬頭上下打量著錢寧,過了好一會才苦笑著搖搖頭

    「這兩年舒服的日子過多了,怕疼了,要是早兩年我在九邊的時候,你們問不出來」

    「張大人,你要知道,如果你說了,死的就不只是你,還有你的家人,還有武軍都督府裡無數的軍將,就是太子那裡恐怕……」

    「我知道,可是我熬不了太久了」

    「張大人,你有沒有想過死?」

    張春笑著看看錢寧

    「呵呵,我明白,其實我就沒想過還能活著出去,從我剛被抓的時候起,我就想死了,可是一直沒有機會」

    「那如果現在有這個機會呢?」

    張春笑笑

    「死現在對我而言是一種解脫」

    「張大人,一會兒我會送你回牢房,我的短刀就在我的有靴子裡,大人保重」

    「既然你是太子的人,替我傳兩句話給太子,我在天上看著他,讓他記得答應我的事情,還有現在我死了,我那兩個孩子想必可以進太子爺的童子軍營了,希望太子爺替我好好教導教導他們」

    「大人放心,這些話我一定帶到,大人走好」錢行跪在地上,狠狠的磕了一下,然後起身大聲的對外面說

    「來人,打開他的手鐐、腳鐐我要送他回牢房」

    當夜,張春在回牢房的路上搶奪錦衣衛的兵器『自殺』身亡……

    「公公,這就是那張春的供狀」苗逵遞給王岳一張紙

    王岳趕忙接過來,一看,愣住了,又看了看這張紙的背面,然後又反過來,狠狠的拍在桌子上。「苗逵你好大的膽子,敢拿一張白紙戲弄咱家!」

    「公公恕罪,那張春在三個時辰前『自殺』死了」

    「什麼?他死了?!你們……你們到底怎麼做的事情?!」王岳更加生氣的說

    「公公且息怒,小的以為那張春死得好」

    「你說的這是什麼混賬話」王岳指著苗逵的鼻子說

    「公公,依著屬下看那張春只怕不會開口說什麼,而且如果拖得太久了,只怕太子、五軍都督府得到消息,我們就更不能用邢了,如今他死了,小的有幾個手下非常的善於模仿別人的筆跡,而且張春的死外面還沒有得到消息,我們完全可以替張春寫個供狀,然後找他按手印畫押就可,等那供狀遞到皇上那以後,我們在說張春在牢裡羞愧『自殺』……」苗逵心想不知道錢寧教他的這些話能不能蒙過去。

    王岳一愣,微微的點點頭,可內心深處總覺得好像疏忽了什麼。

    苗逵又遞過去三張紙,笑笑

    「這是那張春招供的三個供狀,不知道公公對哪個更滿意呢」

    王岳接過來,仔細的看了看。

    「嗯,這件事情你做得不錯,都留下吧,記得保密,還有那張春的死一定要在我通知你之後才能讓外面知道」

    「是,小的這就去安排」……

    次日清晨,弘治皇帝以身體不適為由取消了早朝。

    「皇上,張春已經招了,這是他的供狀」

    弘治皇帝只看了一個開頭,漲紅著臉在書案上重重一拍,咬著牙說

    「這個逆子!他騙得朕好苦啊,他口口聲聲說不想做皇帝,原來都是做戲給朕看,他還想學成祖皇帝?朕就不明白了,朕的江山早晚都是他的,就這麼幾天他都等不得?」

    「老奴也沒想到,太子爺怎麼變成了這樣,太子爺這次做的真是太過分了」

    「你還稱那個畜生為太子?朕能立他,也能廢他!王岳你帶人去把他抓來!」弘治皇帝大聲的咆哮著

    「皇上息怒,龍體要緊,老奴進宮的時候看到太子爺的車架也進宮了,老奴打聽了一下,太子爺此時正在皇后娘娘那裡」

    「哼,做賊心虛,他從來沒這麼早進過宮,他是想找皇后娘娘求情?哼,他到是打的好算盤,知道自己闖了大禍,這次朕無論如何決不輕饒他,朕要大義滅親!」……

    「兒臣,參見母后」李棟裝模作樣的給張皇后行了禮,然後嬉皮笑臉的起身。

    「皇兒你可來了,母后正找你有事」張皇后剛剛起身不久,穿著便服,頭髮散開了披在後面,幾個宮女正在後面給張皇后梳理頭髮

    「母后有什麼事找兒臣?」李棟問

    「你那香皂還有嗎?」

    「母后你可別告訴我你的香皂用完了?我記得上次我可是整整運來三大箱啊,就是當飯吃也能吃個把個月。」

    「母后這裡還有些,可是……哎……建昌侯和壽寧侯兩個侯府的親眷,我這做親姐姐的總要賞賜些,」

    「母后開心就好,賞賜些就賞賜些,可也用不了那麼多啊」

    「可是還有英國公郭勳、成國公朱剛、保國公朱暉……」

    「母后,你不是想說這些人你都賞賜了吧」李棟哭笑不得的問

    「這些人都是我大明的根本,我自然要替你父皇好好籠絡一下」張皇后不無得意的說

    「我總算明白了,原來您拿著我孝敬您的香皂搞了一次福利」

    「福利?呵呵,對就是福利,這個詞倒是很新穎貼切」張皇后笑著說

    「那您的意思是我在孝敬您點?」

    「皇兒果然聰明伶俐一點就透」

    「母后,我那些可都是花錢做的,孝敬您沒問題,可孝敬別人我可不幹,要是喜歡讓他們去寶器閣買啊,對他們來說那點錢算什麼?」

    「哎……母后也知道,可是那些人都說了,寶器閣每個月就做那麼點,根本不夠各府用的,只好成天往母后這裡跑,說是來看我,其實還不是為了香皂,母后不厭其煩,所以只好拿香皂買個清閒」

    「好嗎,母后您這可清閒了,兒臣可要喝西北風了,要不這樣吧,兒臣專門安排人給他們生產,可價錢上不便宜,恐怕還要比外面貴些」

    「貴些就貴些,讓他們出點銀子給皇兒也好」

    「可兒臣要先說好了,香皂上刻上各個府的名字,只要市面上有哪個府上的香皂流出,我可不依」

    「呵呵,母后明白,還是皇兒想的周到,就依皇兒的意思辦」

    「母后,這是兒臣最新研製的香露」李棟拿出一個錦盒,裡面並排放著10個不同顏色圖案的小瓷瓶

    這個所謂的香露其實就是香水,用高濃度酒精混合麝香,牛黃,薄荷,樟腦,金銀花……等製作而成。

    「皇兒,這又是何物?」

    「母后,這個可是好東西,不同的瓷瓶底部都有說明,有的塗抹後可以提神清腦,有的可讓身體發出淡淡的花香,有的可以去除體味……」

    「這個豈不是比那個香皂還要神奇」

    「母后英明,這個可是兒臣採集日月之精華,費了很大的功夫才研製而成,母后你知道嗎,這個外面根本買不到,是兒臣專門孝敬您的,好東西一定要母后先用」

    「還是皇兒關心母后!」

    「母后,下次再有那些貴婦人們進宮的時候,你也幫我推銷推銷這個」

    「呵呵,人小鬼大,你那點心思母后早就明白了,拿我當金子招牌是吧」

    「呵呵,還是母后瞭解我,您先用著,我上父皇那看看。」

    「嗯,去吧,你父皇對你也甚是想念」……

    李棟剛走到東暖閣門口就被王岳攔住了。

    「太子爺,覲見陛下需要搜身」王岳低著頭說

    李棟的一愣,緊接著怒火騰的一下子就燃起來了。

    「我也需要搜身?」

    「太子爺,最近我們收到消息有人要謀反,所以加強了宮裡的警戒,太子爺您多體恤」

    「哼!既然是這樣,那我就回了!」

    「太子爺且慢,陛下傳召」

    李棟冷冷的看看王岳,王岳對李棟的怒視毫不理會,李棟然後慢慢的抬起雙手

    「搜吧」

    王岳對身邊的兩個太監努努嘴。

    那倆個太監得得瑟瑟的來到李棟面前,跪倒在地

    「太子爺贖罪」

    「快點,沒空和你們磨牙」

    李棟進了東暖閣就看見弘治皇帝一臉陰沉的看著他。

    剛才的事情已經讓李棟異常的憤怒,完全忘記了先生教給他應該說的話。

    看到弘治皇帝這麼看他,李棟也怒視著弘治皇帝。

    終於,弘治皇帝大聲的向李棟咆哮著

    「你可知罪!!」

    「我有什麼罪?」

    「你……還想狡辯,如果不是早就得知東窗事發你怎會用這樣的態度對朕說話!!」

    「我之所以用這個態度和你說話,是因為別人冤枉我可以,可是你作為父親冤枉自己的兒子就不行!」

    「我冤枉你?到如今還在狡辯,你自己看看吧,哦,對了我忘記了你得了失魂症,不記得這些字了,好好好,朕今天就親自給你唸唸這張春寫的供狀!!」弘治皇帝咬著牙念著那份供狀

    「太子說弘治皇帝是一個不辨忠奸的皇帝……太子說他要學成祖皇帝,但是他需要武軍都督府的支持,如果他做了皇帝一定好好犒賞那些幫他奪取大位的功臣……」

    李棟默默的聽著,一直到弘治皇帝念完都沒有打斷他。

    「你還有什麼話講!!」弘治皇帝把那張供狀直接扔到了李棟的臉上

    「這供詞從何而來?」

    「太子爺,那張春已然招供了」王岳在弘治皇帝身後插嘴道

    「王岳,我自認為對你不錯,這麼長時間來我也自問從未得罪過你,你為何要害我?」李棟看著王岳說

    「太子爺,這……這是從何說起啊,您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我怎麼會害您呢?」

    「王岳,今爺在這送你一句話,誰讓爺不痛快,爺就讓他一輩子不痛快,你等著吧。」

    「皇上您看太子」聽了李棟的威脅,王岳哆嗦了一下,看向弘治皇帝。

    「好啊,還敢在朕面前威脅別人,你先想想能不能過了這一關在說吧!來人,把這個無君無父的逆子……」弘治皇帝指著李棟,手指不停的顫抖著「把他……把他押回東宮嚴加看守」

    外面聞訊進來幾個錦衣衛大漢將軍。

    「太子請!」

    「等等,老爺子我就想問你,你有沒有想過,今天是你冤枉我了?」

    「還說冤枉你?今人證物證聚在,還說冤枉你??」

    「哈哈哈,好,至少剛才那個供狀裡說你不辨忠奸沒冤枉你!」

    「你……」弘治皇帝已經怒到極點,搖搖欲墜的扶著書案

    王岳趕忙過來扶住弘治皇帝

    「快送太子爺回宮!」

    那幾個大漢將軍趕忙過來,把手搭在李棟的肩膀上

    李棟左右甩了甩。

    「我話還沒說完呢,今天我說完了,我就不會再來了」

    「說,讓他說,朕看看他還能說出什麼來,咳……」弘治皇帝氣的咳嗽了起來

    「我聽說錦衣衛裡能人輩出,張春既然被錦衣衛抓走了,我想這份供狀能寫成這個樣子就不足為奇了」

    「供狀能偽造,人還能說謊?」

    「三木之下,何求不得,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張春已然死了!」

    弘治皇帝一愣,趕忙扭頭對王岳問

    「那張春呢?」

    王岳大驚,後背的汗刷的一下就出來了,心想「太子爺怎麼知道張春死了」

    「朕問你話呢!」

    王岳趕忙跪倒在地。

    「啟稟陛下,那張春已在牢裡畏罪『自殺』了。」

    弘治皇帝皺著眉頭呆呆的看著王岳,一聲不吭。

    「老爺子,現在我是不是可以走。」

    弘治皇帝才反應過來。

    「皇兒……你……朕……」

    李棟搖搖頭,冷冷的說

    「從今往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省的你總是擔心我謀反!」

    說完扭頭大步走到門口,李棟沒有回頭,大聲的說

    「今天你失去了你最後一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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