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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 無所謂黑白 文 / 少清淩

    翌日清晨,第一縷陽光灑進窗戶的時候,凌楓早已經從床上爬了起來,他穿上了那一身深藍色的巨蟒官服,戴上了那一頂黑色的烏紗帽,該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好了,此刻只需要靜靜地等待舟山知府吳之廣這條大魚來自投羅網。

    他將韓花舞跟韓琉蝶姐妹倆叫到了內堂,然後一臉凝重道:「你們聽好了,待會兒那個真正設計陷害你們的爹爹韓青雲並讓他含冤被斬的人—吳之廣就要來這裡了,我知道你們倆的心裡或許還會有一些疑惑,或許你們的心裡還是覺得是我害死你們的爹,但是這一切很快就會真相大白,等他來了之後,我會想辦法讓他將當初如何害死你爹的始末原原本本的說出來。」

    韓琉蝶沒想到凌楓要告訴她的秘密居然是這個,她有些吃驚地看著凌楓,問道:「凌公子,這就是你昨天跟我說的那個秘密?」

    「嗯,我知道你雖然答應嫁給我,可是你的心裡總以為是我害死了你的爹,讓他含冤被斬,難免將來我們之間會有隔閡,所以這個誤會必須要解除,」說著凌楓轉頭看向一邊沉默的韓花舞,道:「還有你,如果我不將這個誤會解除,你總有一天還會將我給殺了來洩恨的,是不是?」

    「我…」韓花舞早就已經放棄了那段仇恨,否則也不會三番兩次的救他了,如果真有一天她下手殺了凌楓的話,她自己肯定也會馬上自盡的。

    凌楓認真道:「不管你們倆姐妹現在的心裡是怎麼想的,我都希望你們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給你們看看什麼才是真相,也給你們自己一個機會,不要再盲目的被仇恨蒙住了雙眼,連什麼是真,什麼是假,都不知道,要知道這個世界最可怕的就是流言蜚語,你們如果當了真,就算假的也可以變成真的。」

    韓琉蝶相信凌楓說的每一句話,而且深信不疑,她微微蹙眉道:「凌公子,我相信你說的話,只是我跟姐姐需要怎麼做?」

    「你們倆什麼都不要做,只需要到隔壁的房間裡面安靜的聽著吳之廣將一切全盤托出,我是有辦法讓他不打自招的。」這只是一場戲,讓韓家姐妹知道真相的戲,她們倆只需要安靜的看著凌楓跟吳之廣將這場戲演完就可以了。

    韓花舞疑惑的問道:「就這樣?」這也太簡單了吧。

    「對!就這樣!」凌楓凝聲道:「你不要覺得很容易,待會兒無論他說什麼,你都不要衝動,等我拍手讓你們進來的時候再進來,否則一旦誤了事就不好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一次好機會,一旦錯過就不會再有下一次,要知道我不止想幫梁文天洗清冤屈,不讓你們再恨他,我還想要為你們的爹平反昭雪不白之冤,還他一個公道。」

    「我答應你。」韓花舞跟韓琉蝶姐妹倆異口同聲道,她們相信凌楓這番信誓旦旦的話語背後一定已經有了一個完備的計劃。

    該囑咐的都已經囑咐了,凌楓忙道:「那現在你們就趕緊到隔壁的房間,那裡能夠清楚地聽到我們在這個房間裡談到的每一句話,吳之廣他應該很快就會來,我要先出去應付,將他領到這個房間裡,然後再讓他說出一切,你們記得不要發出一絲怪異的聲響,明白嗎?」

    「我們會記住的,姐姐,我們走吧。」韓琉蝶拉著韓花舞的手一起邁進了內堂東邊的那間廂房裡,靜靜的等待著。

    凌楓走出了內堂,這時馮謙急著走了進來,拱手道:「大人,您找我有什麼事情?」

    凌楓讚道:「馮謙,我記得那次在審理安寧村命案的時候你將當時陸長春還有肖爾在公堂上說的口供寫的一字不差,真的是很厲害!」

    馮謙不禁揣測道:「大人,您的意思是…」

    凌楓也不再賣關子,他知道馮謙是一個絕對信得過的人,他直接道:「待會兒舟山的知府吳之廣會來,我會想辦法讓他說出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你能不能幫我代為記錄,最好是一字不差。」

    馮謙自信的一笑,拍了拍胸脯道:「大人,這太簡單了,您就包在我的身上吧!」

    古代沒有錄音機,只能用這種笨辦法將吳之廣所犯下的罪行一一寫下,然後再讓他親自畫押,凌楓吩咐道:「好,那現在你就去內堂西邊的那個房間裡,等我跟吳之廣進入內堂之後,我向他問起韓青雲的事情的時候,你就開始記錄,將我們說的每一句話都給記下來,用以當做以後的呈堂供證。」

    「嗯,大人,馮謙明白了。」馮謙大步來到了內堂西邊的房間裡,準備好了筆墨,等待吳之廣的到來。

    萬事都具備,只欠東風來,稍等了片刻,只見少卿急著奔進來,道:「大人,外面有一位自稱為舟山知府的人帶著厚禮要來見您。」

    「好,請他進來吧。」凌楓抿嘴一笑,該來的還是來了,既然他這麼巴不得自己送上門來,那麼讓他再安然無恙地回去就太對不起他了,凌楓在少卿的耳邊輕輕囑咐了幾句話,便讓他出去將吳之廣給請進來。

    凌楓那天只是說讓他準備一份厚禮,沒想到這吳之廣還真的照做了,看來這錢無敵的老爹錢真多還真的捨得將所有的家產去換他兒子的一條命,這父愛還真夠偉大的。

    只見一身藍色錦衣華服並未穿官服的吳之廣的身後跟隨著十幾個隨從,每兩個人合搬著一個大大的箱子,看他們搬起來那麼的吃力,這裡面應該全是金燦燦的黃金,最少也有幾千兩。

    待所有的厚禮都抬了進來,吳之廣揮了揮手,讓這一幫隨從都下去了,然後一個人迎上前,獻媚道:「梁大人,您看看這些厚禮,喜不喜歡?」

    凌楓故意裝出一副見錢眼開的樣子,打開一個箱子望著那整箱子的黃金,笑道:「喜歡,怎麼能不喜歡,吳大人,你太客氣了,昨天我只是隨口說說的,沒想到你還真準備了這麼重的厚禮,讓我太受寵若驚了。」

    吳之廣哈哈一笑道:「梁大人,您就不用客氣了,這些可都是送給您的,您可一定要笑納,否則我會覺得您瞧不起我。」

    「吳大人這樣爽快,我怎麼會瞧不起呢?」凌楓向前走了幾步,直接推開內堂的那扇門,欲將他引進去,「來,我們到裡面說話去,這裡不方便。」

    吳之廣邁了進來,然後將門給關上,奸笑道:「梁大人也學會借一步說話了?難得,難得,我就說嘛,這個世界上哪有見了錢財還不動心的官呢。」

    凌楓故意清了一下嗓子,以示大魚已經上鉤,讓東邊房間裡的韓家姐妹還有西邊房間裡馮謙都做好準備,他道:「這個嘛,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當然這不義之財也是不可取的!」

    吳之廣賠笑道:「梁大人說的是,說的是。」

    凌楓皺了一下眉頭,將手臂搭在吳之廣的肩膀上,笑道:「吳大人,既然我都已經收了您的賄賂,那我們也應該算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吧?那既然是一條船上的人,是不是應該坦誠相待呢?」

    吳之廣雖然不太明白凌楓話裡的意思,但能夠多一個朋友,那也是好的,仍點頭道:「對,我們應該坦誠相待。」

    「既然吳大人你也這樣認為,那咱們也明人不說暗話,我呢,最近一直都有幾個問題搞不清楚,想要請你來開導開導我。」凌楓也不想跟他多說別的廢話,想直接切入正題。

    「開導?」吳之廣賠笑道:「大人,您可真會說笑,您才高八斗,我怎麼配來開導您呢,您有什麼不明白的問題就只管問就好了,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凌楓拍了一下吳之廣的肩膀,笑道:「好!我就喜歡像你這樣爽快的人!那我就說了,請問你還記不記得曾經坐在你這個官銜上的人—韓青雲?」

    「韓,韓青雲?」吳之廣詫異地看了凌楓一眼,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提起這個人,這個人不是已經死了嗎?還是含冤被斬的。

    見吳之廣一臉詫異地神情,凌楓挑眉道:「怎麼?吳大人你可別告訴我說,你不認識了。」

    吳之廣忙道:「認識,認識,他不就是那個被你給監斬的貪官嗎?他還勾結金人意圖顛覆大宋,結果被下令處斬了。」

    「是嗎?」凌楓冷眼瞥了一下四周,挑眉道:「吳大人,這裡又沒有外人,只有我們兩個人,你還需要再這樣遮遮掩掩的嗎?再說我這個黑鍋已經背的時間夠久的了,你看是不是也應該幫我把這頂笨重的黑鍋給拿下來先放一放了?」

    「這?」吳之廣疑惑地看著凌楓,難道他也知道什麼,所以才故意這樣一問。

    「吳大人,你些厚禮好像還不夠啊,我看那個錢家的少爺錢無敵還是不能放回去的,」凌楓看見吳之廣的臉上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便接著道:「不過,只要再加上那個我想要的秘密,這比買賣也就算成交了,我想你應該很划算的,你可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錢真多那麼愛惜他的兒子,別說是一萬兩就算是他的全部家產,他都會拱手相送給你的,用那個秘密來換錢真多的全部家產,我想就算是傻子也該知道哪個更划算一些的,吳大人,你說呢?」

    吳之廣千里迢迢地從舟山趕到蘇州就是為了謀得錢真多的全部家產,他可不想讓到了手的錢財就這樣打了水漂,沉吟了些許,方道:「好!我就告訴你,反正那姓韓的也都已經死了,就算被人知道也不會有什麼事情。」

    凌楓拍了拍手,道:「好!請說!我也想知道我這個黑鍋到底是怎麼背上的?我怎麼就稀里糊塗地成為斬了清官的貪官?」

    吳之廣答道:「當初之所以讓梁大人您來背著個黑鍋那也是您的那個好師爺柳下歡出的主意,您也應該知道您搶走了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愛人甄鳳仙,所以他故意讓你接下這個燙手的山芋,目的就是讓您變得臭名昭彰,受千夫指,萬人罵。」

    柳下歡果然夠毒的,當時不應該那樣輕易地讓他離開蘇州,不知道將來這個人會不會再暗施什麼詭計,凌楓問道:「吳大人,你應該知道我問的不只是這個,我是想知道韓青雲他犯得是什麼罪?這背後究竟是誰在陷害他?當然我也聽到了一點兒風聲,那就是說這背後陷害他的人之中一個就是你。」

    吳之廣冷冷一笑,並沒有對凌楓的話語產生很大的懷疑,得意洋洋道:「其實韓青雲那個死老頭,那也是活該!誰讓他得罪誰不好,居然得罪我!他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朝廷讓他下來察看杭州一帶的貪污案,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就好了嗎?居然還那麼地較真,還查到了我的頭上,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可是蔡鋆的妹夫,是他能夠得罪的起的嗎!」

    「是啊,他的確該死,居然敢得罪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那純粹是自找死路,活該!對了,吳大人,你怎麼就將他給整得最後斬首了,教給我兩招,等我以後看誰不順眼,也把他往死裡整!」為了讓吳之廣多說出一些,凌楓只能贊成他的說法,他相信在東邊房間裡靜靜聽著的韓家姐妹還有西邊房間裡的馮謙是會理解他的。

    吳之廣冷冷一笑道:「要整他其實一點兒都不難,因為天下的官,十個官九個貪,還有一個不貪的只是因為沒有膽量貪,沒有機會貪,我只是稍稍花了一些銀子,便讓杭州大大小小幾十個官員立即改口反咬韓青雲是貪官,還將狀子遞給了當今的聖上,請求將他立即斬首示眾,以儆傚尤!」

    「那後來怎麼樣了?就這樣被斬首了?好像這中間還應該有點兒什麼吧?」凌楓故意這麼一說,想讓吳之廣再接著說下去。

    吳之廣接著道:「沒想到那姓韓的死老頭在舟山百姓心中的聲望是那樣的高,居然全城的百姓主動寫了萬民請命書遞到了京師,眼看著聖上要赦免他的罪,重新審理此案,要知道一旦赦免重新審理,那我們這些人貪污的事跡就會被查出,我正愁沒辦法的時候,於是我的大舅子蔡鋆就幫我想了一個主意,那就是找一些金國的人寫幾封通敵文書然後嫁禍到他的身上,這樣他就算有一百張嘴,那也是百口莫辯了,誰都知道當今的大宋朝只要是誰犯了通敵賣國之罪,一律斬首。」

    原來一切真的如常四所說,凌楓不禁歎道:「於是就這樣韓青雲被稀里糊塗地給斬首了,而梁文天因為急於想破一個案子在百姓的心中立威信,結果把這個燙手的山芋給接了下來,之後他還接到上面的指示將韓青雲給斬首示眾,承受了不該有的罵名。」

    「對!就是這樣,梁大人,真對不住了,讓您一直都被人罵了那麼久。」說完吳之廣眼睛望著窗外,冷笑道:「其實呢,這個世界上無所謂黑白,黑與白都是強者說了算的,他韓青雲一個弱智想要強行扭轉局勢,倒轉乾坤,那縱使他是白的,我也要讓他變成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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