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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017 我去做男模 文 / 仙人掌

.    正午時,郭淳遣走阿祥,帶著一大堆東西回到安康裡三號。

    小吳懼歡呼一聲,蹦跳著跑來,接過郭淳手中輕便的東西,好奇地問這問那。不過,作為震旦學院教師的兒子,他也頗能認出幾件東西來,讓郭淳不禁有些後悔——怎麼就忘了給小吳懼也買一些東西呢?

    飯菜已經上桌,王素琴在屋簷下低頭糊著紙盒子。

    一看到王素琴,郭淳想起昨天晚上她抱著吳懼打盹的情形,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暖流。

    「郭先生回來了,快,吃飯了。」王素琴起身招呼,把手上的膠水抹在圍裙上。

    「嫂子,你這是幹嘛?」

    王素琴苦笑了一下,壓低聲音,避過兒子說:「找點小錢補貼一下,這個月,學校那邊停了立中的薪水。」

    「這活能賺多少?」郭淳指了指地上的紙盒,說:「再說了,吳懼也該去上學了,他這麼聰明,最好是找好一點的學校,能夠學外語的更好。嫂子,小孩子是耽擱不得的。」說著,他放下手中的東西,「登登」地跑進西廂的二樓臥室,拿了一封大洋下來,二話不說就往王素琴手裡塞。

    「使不得!使不得!」王素琴趕緊推讓。

    「拿著,就算你借我的,方便了再還,或者等小懼長大了,自己個兒賺錢還我!」郭淳把錢往飯桌上一放,轉向小吳懼說:「小懼,等這幾天叔叔有時間了,就去幫你找個好學校,咱們讀書去,今後跟你爸爸一樣當老師,好不好?」

    吳懼脆生生地答道:「不,我要跟叔叔一樣進洋行。」

    洋行?郭淳一愣,自嘲地苦笑了一下,認真地看著小吳懼,說:「聽我說,吳懼是中國人,是有志氣的中國人,今後長大了,學到本事了,要開公司賺外國人的錢,不要像叔叔一樣沒本事,幫著洋人賺咱們中國人的錢。記住了嗎?」

    「嗯!」吳懼重重地點了點頭。他未必能聽懂郭淳的意思,但是他能看出這位叔叔先生容色中的鄭重。旁邊的王素琴卻是暗暗點頭,又道:「郭先生,這錢我不能收,你還是拿回去吧!」

    郭淳端起飯碗就吃,沒有理會王素琴,她卻不依不饒,把那封銀元推到郭淳面前,說:「郭先生,我們非親非故的,屢次受你的好處……」

    「什麼非親非故的?!」郭淳像被針紮了一般提高了音量,幾乎是吼著說道:「在我心裡,你就是我姐,小懼就是我侄兒,我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無親無故,只有你們才會照顧我,才會忍住餓等我吃飯等到半夜,你們給了我家的感覺,你們不就是我的親人嗎!?」

    說話間,郭淳的眼睛紅了,蘊含著水汽。王素琴被他這麼一吼,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倒是覺得如果自己真有這麼一個弟弟,小懼真有這麼一個舅舅,那該多好啊?

    郭淳穩定了情緒,平心靜氣地說:「我們住在同一院子裡,關上門就是一家人,如今吳先生又不在。嫂子,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就把我當成你弟弟好了,也省得別人說閒話。成嗎?」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王素琴只能點點頭「哎」了一聲。

    郭淳趁熱打鐵:「姐!小懼!」

    這一頓飯,三人吃的是有滋有味,格外香甜。

    飯後,王素琴還在收拾碗筷,范博常來了。他一進門,見郭淳坐在東廂堂屋裡喝水,不禁一愣,卻馬上笑臉道:「郭先生也在啊,正好,前天相約今天碰碰情況的。」

    郭淳很自然的微笑相迎,拉著范博常的手說:「范先生,真是麻煩你了,我姐夫在巡捕房的情況怎麼樣?」

    「姐夫?」范博常反問了一句,吳立中什麼時候變成這位郭先生的姐夫了?

    「噢,郭淳初到上海,人生地不熟,多虧姐姐照顧,心中感念,就認了這門親戚,以後,大家同一個院子裡也好相處了。」郭淳說著,把范博常引到堂屋裡坐下,聽到聲音的王素琴泡了一壺茶出來,也說:「是郭先生照顧我們娘兒倆,有這麼一個弟弟,是我的福氣,立中知道了也會高興的。」

    范博常明白了,點頭笑道:「郭先生的為人沒的說,有你在,我和學院的師生們更放心了。郭先生、吳家嫂子,這兩天我們四處打聽,總算有點眉目了。」

    郭淳沒有插話,給范博常斟了一杯茶。

    「確實是跟青幫一個叫阿九的人有關,據說這個人是某個悟字輩老大的徒弟,我們正在尋訪這個阿九,希望能夠找出更多的內幕,以便通過教育界、新聞界揭露出來。」

    「不!」郭淳搖頭道:「不能這麼硬碰!青幫的人一向以上海為根基,跟南方關係比較密切,與北洋政府的關係多半是為了錢。如果真的驚動了新聞界,我想北洋政府方面就會正式出面彈壓,而青幫則會一口否認,反在暗地裡下黑手打擊報復。因此,我們最好是想辦法拜見青幫老大,就是那個、那個叫黃金榮的華探長,同時與南方聯繫一下,請南方出面,我們再塞點錢,這樣才有可能把我姐夫營救出來。范先生,您說呢?」

    范博常沉思半晌,點頭道:「郭先生思維縝密,我同意這個辦法。」

    「郭……」王素琴開口了,卻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郭淳。

    郭淳親熱的笑道:「姐,聽小懼說,我應該比你小幾個月,你叫我小淳或者弟弟好了。」

    王素琴臉一紅,聲若蚊蚋:「小淳,謝謝你。」

    「哈!一家人說什麼謝呢!」郭淳說著,突然想起范博常是震旦學院老師的身份,忙道:「我姐夫的事兒還是先麻煩范先生奔走了,還有一個事兒……」

    「請說。」范博常對郭淳的印象不錯,因此也很客氣。

    「震旦學院有沒有西畫系?我在洋行的工作上想請幾個畫師幫忙。」

    范博常搖搖頭,卻道:「震旦學院沒有,不過范某倒是認識劉海粟先生。」

    劉海粟!?郭淳樂暈了!范博常居然認識畫壇鉅子、大師劉海粟!?

    「只是,劉先生最近很煩惱,為人體模特的那檔子事被那些老封建、老學究、老道學詬病,連畫室也被砸了,最近在不在上海還很難說。唉……」

    郭淳一聽,憤憤地道:「不就是人體模特嗎?那有什麼?如果劉先生看得起我郭淳,我給他當模特去,全裸、半裸隨便!這叫藝術,那些個老封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種思想再不破除,中國還要受洋人的欺負!」

    「郭先生真是開明。」范博常讚了一句,說:「這樣吧,我試著聯繫一下劉先生的弟子們,想來以他們的造詣,應該能幫上你的忙了。」

    「那好,那好!」郭淳見幾句話就解決了一件大事,自然是喜出望外了。他掏出五個大洋遞給范博常,說:「這些錢就權作定金,等劉先生的弟子過來,再行商議報酬的問題,此事就有勞范先生了,成事之後,必有重謝。」

    范博常皺眉道:「見外了!郭先生,這話說的不雅!」

    「呵呵。」郭淳賠笑道:「都是洋行的錢,不拿白不拿,憑什麼便宜那些美國佬呢?對了,我還有個事情,范先生,您對上海的教育狀況應該很是瞭解,不知附近有沒有師資力量雄厚、教學設備齊全的小學校?您看,小懼已經到了入學的年齡,不能耽擱下去了。」

    范博常以掌擊額,一臉慚愧的神情看了看屋外玩耍的小吳懼,歎道:「唉!你看看,你看看,我怎麼就把這個事情給忽略了呢?真要耽擱了,又怎麼對得起在獄中的吳先生?!郭老弟,既然你跟嫂子認了親,我就這麼叫了,謝謝你的提醒啊,我這就回去找師生們商量一下……」

    「范先生,不能再麻煩學院的師友們了,大家都困難,能夠為我姐夫的事兒這麼操心出力,很不容易!」郭淳誠懇地說道:「我現在還有一些能力,先供小懼進個好學校還沒有問題,以後的事兒等我姐夫回來再商量。您看,哪個學校合適呢?」

    范博常想了想,說:「聶中丞華童公學不錯!雙語教學,師資力量充足,教育水平在上海教育界也是頗受好評的。不如我們去看看?」

    郭淳起身,端起茶杯一口喝盡,說:「那馬上就去,小懼,走,我們去看學校!」

    看到兒子興高采烈地奔向郭淳,王素琴的淚水吧嗒、吧嗒的掉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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