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條件
「皮兒馬黑麻？」
江狼不由低低的呼出這個人的名字，站在自己面前人不是別人，正是原來在使館見過一面，然後聊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瓦刺的使臣皮兒馬黑麻。
面對這個意外，江狼多少有些吃驚，他實在沒有料到這次脫脫不花的使臣會是他，因為相關的情報顯示，這皮兒馬黑麻是也先的人。
「是否很意外？」
皮兒馬黑麻微微一笑，做了個請的動作，道：「大人先請坐，這裡的條件也只有如此，還請大人多多擔待了。」
「我是很吃驚！」
江狼點點頭，直接坐在了船舷上，看著眼前笑容可掬的皮兒馬黑麻，道；「我實在沒有想到大汗的使臣會是你。」
皮兒馬黑麻哈哈一笑，直接坐在了江狼的對面，道：「不光是大人，就算是也先也沒有想到。」
說完，他朝那個釣魚的船夫招招手，那船夫便進了屋裡，不一會就出來，端出了一個小几，在小几上放著一個小小的火爐，小爐的旁邊則是一個小盤，上面裝著一些木炭，把這東西放在了皮兒馬黑麻前面之後，他又再次進去，端出了一個托盤，在托盤上面有一個紫砂的茶壺，還有幾個小小的紫砂茶杯。
放下這些東西之後，船夫立即離開了小船，去了陳中的那條船上，而皮兒馬黑麻則抄起船槳，微微一劃，小船立即離開了陳中的那條小船，朝一旁飄去。
等小船離開了一段距離之後，皮兒馬黑麻這才放開船槳，然後背後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紙包，然後才把紫砂的小壺放在了炭爐上，道：「我這裡可沒有什麼好招待大人的，也只有這點茶。」
「大人也無需客氣！」
江狼哈哈一笑，道：「不過我奇怪的是，為什麼你會是大汗的使臣？」
「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皮兒馬黑麻仔細的看著紫砂茶壺，道：「你們漢人不是有句話叫做良禽擇木而棲，如果也先以前是棵大樹的話，現在大汗和你們大明朝廷相比而言無疑更具有優勢。」
江狼點點頭，道：「大人這種眼光倒是不錯，看樣子你也算個賭博的高手，不過有一點我想知道，大汗相信你嗎？」
皮兒馬黑麻微微一笑，抬起頭，道：「要是大汗不相信的話，能派我來嗎？」
「那又該怎麼相信你？」
江狼針鋒相對，道：「此事關係重大，可不能兒戲。」
皮兒馬黑麻臉上依舊笑道：「自然不是兒戲，這事情可關係瓦刺和大明的將來，又有誰能把它當成兒戲，難道大人把這事情當兒戲？」
江狼心中不得不佩服，這皮兒馬黑麻以前是瓦刺的使臣，經常出使大明，和朝中的那些官員打交道，這口才自然很好，而且這腦袋也轉得快，現在和自己針鋒相對，竟然沒有絲毫的落在下風。現在聽皮兒馬黑麻說起，江狼搖搖頭，道：「我自然不會把這事情兒戲，朝廷也不會，不然的話便隨隨便便派個人過來，也不用直接派我來了。」
小壺中的水現在已經開了，皮兒馬黑麻放了些茶葉進去，然後小心的蓋上蓋子，過了一會，才把茶水倒在了茶杯中，同時說道：「既然我們都不把此事當成兒戲，那麼我們也不多廢話了，不知道朝廷的條件是什麼？」
說完後，遞給了江狼一杯茶水，道：「這可是正宗的雨前龍井，大人請用。」
江狼接過茶杯，觸手帶著一絲溫暖，然後拿到自己的鼻子前聞了聞，頓時一絲清香撲鼻而來，不由的歎道：「好茶！」
皮兒馬黑麻點點頭，道：「這可是好茶，我可是花了重金才買到，不過想想自己這錢花得還真的很冤枉，只要我給大人說一聲，大人在給杭州那些官員們打個招呼，那麼這好茶自然有人孝敬來，我也好粘粘大人的光！」
江狼頓時有些愕然，然後不由的笑笑，道：「大人說笑了，這能花什麼錢，何必欠我一個人情，現在我們可是在談雙方的條件，要是被大汗知道了，還以為大人為了雨前龍井而放棄了國家的利益，那時候大人可不好交差，不過等到雙方合作成功之後，大人要喝雨前龍井，那可沒有絲毫的問題。」
皮兒馬黑麻點點頭，道：「大人說得在理，那麼，這朝廷有什麼條件？」
「很簡單！」
江狼喝了一口茶水，道：「土地。」
皮兒馬黑麻的臉頓時正經起來，道：「土地？」
「不錯！」
江狼點點頭，道：「我也不妨直說，大明現在最缺的就是戰馬，而養戰馬需要草原，而瓦刺則多的是草原，作為幫助大汗的條件，大明要一塊草原。」
皮兒馬黑麻沉默了一會，才道：「不知道要多寬？」
「方圓三百里！」
江狼淡淡的說出了這個數字。
「什麼？」
皮兒馬黑麻再也不能保持心中的平靜，不由的低低的驚呼了聲，這手不由的一顫，還沒有喝的茶水頓時抖了出來，落在了衣服上，不過他也沒有顧得上去擦拭，而是有些不相信道：「三百里？」
江狼點點頭，道：「不錯，是三百里，同時還有一個條件，就是大明要在這裡駐軍！」
經過剛才的慌亂，皮兒馬黑麻已經鎮靜下來，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道：「三百里，貴朝廷是不是太獅子大開口了？」
「我可不這麼認為！」
江狼淡淡道，放下了茶杯，接著道：「大汗要得瓦刺的天下，自然得付出一些代價，相比瓦刺的天下，區區三百里的草原，那又算得上什麼？」
皮兒馬黑麻並沒有絲毫的退縮，道：「難道你們認為光憑大汗就鬥不過也先？」
「是！」
江狼回答得非常的肯定，道：「以目前大汗的實力，的確鬥不過也先，打仗，交鋒自然要穩打穩扎，要是憑著僥倖心理的話，要是有一個失誤，那可能就是落入萬劫不復的境地，所謂一子之失，滿盤皆輸！」
皮兒馬黑麻則有些不服氣道：「雖說一定就輸，你們漢人不是有不少以少勝多的戰鬥嗎？」
「的確不少？」
江狼點點頭，道「|比如官渡之戰，赤壁之戰，虎牢之戰等等，這些都是以少勝多的戰役，但是你可別忘了，要以少勝多，那可是要天天時地利人和，三個大要素，那我請問，在天時，地利，人和上面，大汗佔了多少的優勢？」
皮兒馬黑麻頓時無語。
江狼立即道：「論兵力，大汗兵力沒有也先多，論天時，地利，大家都平分秋色，這種情況下，不知道大汗有多少勝算？八成？五成？還是三成？即使勝了，那也是慘勝，要是敗了，那自然沒有話說了！而且，大人你也不是看著大汗和大明要合作這才跟了大汗的吧，不然，現在和我談話的人可就不是你了，而是別人了！」
談判，其實只要抓住一點就可以了，而江狼抓住的就是沒有大明的幫助下，脫脫不花必敗，而且歷史上也是，在和也先的爭奪戰之中，脫脫不花戰敗，而也也先也在幾年之後死於瓦刺的內亂。而如果脫脫不花想不敗的話，自然必須得依靠大明，哪怕是被宰，那也被宰得無話可說。
不過皮兒馬黑麻立即也想到了一個問題，反駁道：「那大明還不是需要草原養戰馬？這戰馬可也是大明必須的東西。」
「你自然可以不答應！」
江狼微微一笑，道：「不過你別忘記了一點，大明的人口可比你們瓦刺多多了，上次戰敗，那是因為指揮不利，用了王振，但是這次大明豈會走老路？等到你們打個兩敗俱傷的時候，大明揮軍北上，到時候你們瓦刺又有多少兵力能夠阻擋我大明的雄師？」
「乘人之危！」
皮兒馬黑麻有些不屑道。
「別用這種口氣說話！」
江狼沉聲道，：「對於國家而言，國家的利益最重要，而且從某一方面來說，上次瓦刺攻打大明，那就是大明的敵人，你們內亂，我們攻打，那不過是一報還一報，那叫戰機！這一點還請你分清楚！」
說完之後，江狼聳聳肩膀，道：「你也知道，你們瓦刺一直是大明的心腹之患，我想皇上是不介意在那個時候出兵的！」
皮兒馬黑麻的臉色不由的變了，這問題不想則好，一想就嚴重了。
「趁人之危！」
這個詞語是個貶義，但是對於國家而言，只有永遠的利益，皮兒馬黑麻自然知道這一點，現在在瓦刺，也先和脫脫不花的勢力相比，也先佔有一定的優勢，如果雙方因為這瓦刺的統治問題發生戰亂，脫脫不花的勝算很小，不過也先要打贏脫脫不花，那麼也要不小的代價，而這個時候大明要是出兵的話，瓦刺能不能抵抗下來，那可是一個很大的問題，要知道瓦刺可是一片草原，沒有堅固的城牆，有敵人來的話只有正面交鋒，可沒有辦法依靠堅固的城牆來禦敵。
而經歷過內亂的瓦刺，及時還有幾分實力，但是又怎麼能和大明比？其中最主要的一點，戰爭消耗了大量的成年男子，而瓦刺的人口本來就不及大明，而且由於環境和其他的一些條件的限制，瓦刺的嬰兒成活率遠遠低於大明，也因為這個原因，大明在慘敗之後，能很快的恢復自己的兵力，但是對於瓦刺卻不行。失去一個戰士，就少了一個戰士，要補充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看到皮兒馬黑麻的臉色變了，江狼自然知道自己的話在他的心裡起了作用，當下決定落井下石，道：「你原先是個使臣，或許不瞭解軍事，我不妨告訴你一點，如果說現在在瓦刺，大汗和也先就如一個天平的兩邊，現在可能是勢均力敵，而大明則是那塊最重要的砝碼，無論放到那邊，那邊都有勝算。」
皮兒馬黑麻微微沉吟了一下，終於收回了自己的心思，道：「難道大明要幫也先！」
「自然不會！」
江狼微微一笑，道：「也先此人野心頗大，而且相對大汗，也先更加是大明的仇人，我們是絕對不會幫助也先的，要是我們有意幫助也先的話，抓到王妃和王子自然一刀殺了了事，也不用費這麼大的功夫了。」
皮兒馬黑麻的心中不由的一鬆，大明要是正的幫也先的話，這脫脫不花必死無疑，不過現在的大明的態度仍然有些讓他難以捉摸，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安，皮兒馬黑麻拿起了茶壺，卻發現這茶壺中已經是空空如也，不由的歎道：「看樣子我還真是不會待客之道，這茶水都已經喝完了！」
「茶水喝完了並不要緊！」
江狼微微一笑，道：「有茶有水自然可以在加茶水，但是瓦刺不一樣，大汗和也先就如兩個茶壺，勢力則是茶水，說穿了誰最後倒完了水誰就是輸家，這一點我相比你也知道！用方圓三百里草原換一個瓦刺的天下，這生意可非常的划算！」
「這個我也知道！」
皮兒馬黑麻微微歎了一口氣，道：「要是輸了，到時候什麼都沒有了，不過，大汗也有顧及！」
江狼笑了笑，道：「那你不妨說說，說不定我能幫幫忙，出出主意，現在我們即將成為盟友，有什麼顧忌之類的不妨說出來，大家萬事好商量。」
皮兒馬黑麻點點頭，道：「正如你說，三百里的草原對於瓦刺而言並是很多，為了江山我想大汗也捨得，不過，真正的壓力來自瓦刺的內部。」
說到這裡，皮兒馬黑麻站了起來，看著遼闊的西湖，道；「大汗和瓦刺爭奪瓦刺的江山，說穿了那也是自己人窩裡鬥，那自然也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但是，一旦有外界，或者是大明的勢力加入進來，而且還用培地作為交換的條件，這會讓不少人認為大汗是賣國賊，而原來那些投靠大汗的人說不定也會反目。如此大汗面臨的可能就不僅僅是也先了，還有內部那些盟友的壓力。」
看著微微歎氣的皮兒馬黑麻，江狼並沒有站起來的意思，對於這一點，江狼也懂，因為這一切和近代的歷史非常的相像，當初為了爭奪天下，國民黨和『共產』黨那可是打得熱火朝天，後來口木侵華，本來水火不容的國共兩黨卻摒棄前嫌，一起合作抗日，那時候本來一盤散沙的國家因為口木的原因空前的團結起來，經過最後的努力，終於趕跑了侵略者，而在現代的社會，仍然有些國家處於內戰當中，不過那也是別人國家的內政，不予干涉。要是大明真的出兵，並且以三百里草原為代價的話，這脫脫不花的確很可能將面對內部和外部的壓力，而也先自然也會把握這個機會，號召瓦刺的人抵抗脫脫不花和大明，那時候本來勢均力敵的也先實力說不定就會大漲，大明也將可能面臨更多的敵人。
儘管如此，江狼卻知道草原對於大明的重要性，而且現在這個機會那可是千載難逢，要是放棄了，那說不定還得等到將來也先死於內亂，瓦刺四分五裂的時候。於是，儘管這個問題很棘手，江狼也知道必須的解決，於是江狼的微微一笑，笑道：「我還以為是多大的問題呢，原來是這樣的小事！」
「小事？」
皮兒馬黑麻吃驚的回頭看著江狼，道：「你說是小事？」
「那是自然！」
江狼的臉上依舊洋溢這笑容，彷彿這事情根本就不值得一提，道：「這個事情我們早就想過，不然的話怎麼可能提出要三百里草原作為代價的條件，為了這次合作成功，朝廷早就研究過可能出現的任何情況，同時研究了最好的解決的辦法，你說的這個問題自然也在其列。」
「真的？」
皮兒馬黑麻的臉上頓時露出了驚喜的笑容，連忙坐了下來，道：「那你快說說！」
江狼也不打算吊他的胃口，道：「無論是內戰還是外侵，追求的其實也只有一種，那就是利益，瓦刺和大明不一樣，瓦刺的是由不少的部落構成，而這些部落之所以擁護大汗，其實也是為了獲得利益罷了，所以，只要給這些部落足夠的利益，那麼他們定會鐵了心的擁護大汗，所以，你們要做的就是三件事情，第一，告訴這些人如果大汗得了瓦刺的天下，那些擁護也先的部落的財產可以分給他們，第二，大明要出兵幫助他們，條件是三百里的草原為交換條件，第三，沒有大明的幫助，他們必死無疑。」
皮兒馬黑麻的有些愣愣的聽著江狼的話，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道：「這樣能行嗎？」
「當然！」
江狼微微一笑，道：「所謂環環相扣，這些人要壯大自己的部落，只有吞併其他的部落，而要吞併其他的部落，大汗就必須打贏，而靠他們是絕對打不過大汗的，所以必須靠大明幫忙，而大明幫忙的條件就是三百里的草原。而這最要的一環就是大明的出兵，大明不出兵，他們便可能成為被吞併的對象！要是這些人聰明的話，自然會知道什麼叫良禽擇木而棲，當然，還得告訴他們一點，無論如何，大明的兵是出定了，他們選擇也先的話，那無疑是自尋死路。」
皮兒馬黑麻沉默了一下，道：「那他們下面的族人？」
「這就是你們的事情的！」
江蘭聳聳肩膀，道：「如果這些部落願意投靠大汗，自然得約束下面的族人，這也是對他們最簡單的一個要求！」
「儘管如此！」
皮兒馬黑麻還是不由的歎了一口氣，道：「我還是得回去和大汗商量一下，來之前，我可沒有想到你們是這樣的條件，而且也沒有任何情報告訴我你們會是這個條件。」
江狼的心裡暗暗一笑，由此也可以看出瓦刺的情報網還沒有深入大明的內部，對於江狼而言，這也算個好消息，便道：「那你們認為我們的條件會是什麼？」
「金銀，活著是戰馬！」
皮兒馬黑麻也不猶豫，道：「我們更多的認為是戰馬，不過，我們僅僅猜對了一辦！」
江狼哈哈一笑，道：「皇上高瞻遠矚，目光豈會僅僅看到眼前的利益，不錯，大明缺的就是戰馬，但是，你們能給我們多少戰馬？三千，還是一萬？大明沒有合適養馬的牧場，等這些戰馬老了之後，那麼還是得向你們夠買，沒有人願意受制於人，大明也是一樣，有個草原，大明自然便有無數的戰馬，想當初大汗的先祖成吉思汗的鐵騎那可是天下無敵，皇上也希望有一天，大明和瓦刺的鐵騎能重現以前的雄風，讓大明和瓦刺的皇旗插遍世界的每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