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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狂飆 第31章 文 / 緋紅之月

    第31章

    1905年9月1日。馬相伯先生在病榻上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除了中廳裡面偶爾傳出的聲音之外,宅邸裡面靜悄悄的。馬先生偶染風寒已經有了幾天,中午睡了一覺,感覺精神好了很多。

    聽到屋裡面的聲音,一位中年男子快步走了進來。此人容貌英俊,濃眉大眼,鼻樑高直,戴了副圓眼鏡,嘴唇微抿,有種剛毅的味道。他脊背筆直,雖然一身長袍馬褂,但是腰桿筆直,行走起來虎虎生風,倒像是一名軍人。

    「相伯先生,您醒了。」男子關切地問道。馬先生還在病榻上,男子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是他中氣十足,渾厚的嗓音倒是更有穿透力。他邊說邊扶著馬相伯靠在靠枕上。

    馬相伯先生看看了此人手上拿著一本線裝的手抄本,他問道:「幾道。書你已經看到了?」

    「相伯先生喚我來就是為了此書吧。」中年男子問。

    「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馬相伯先生說道,「若不是親眼所見,我絕對不相信這書是二十多歲的青年所寫。」

    中年男子點點頭,「相伯先生,我給您倒杯茶。」他說完,就把書放在枕邊,自己起身斟茶去了。

    書皮上是一行漂亮的行楷,《中國文化傳承與唯物主義的興起》第一冊。

    「你嚴幾道前些年做了《天演論》,無人不讚,我這老朽也覺得茅塞頓開。此書一成,反響之大必勝過你。」馬先生興淡淡得說道。

    端茶過來的男子乃是大名鼎鼎的嚴復,他與馬相伯關係莫逆。馬相伯興辦復旦公學,嚴復是出了大力的。現在嚴復正在安徽的皖江中學堂當校長。本來馬相伯已經和嚴復約好,明年,也就是1906年,由嚴復接掌復旦公學的校長。但是前幾天突然收到馬相伯的信,請他盡快來滬,馬相伯說得到了至寶。嚴復見信中讓自己動身的意思甚堅,於是馬不停蹄的趕來。

    到了馬先生家才知道,馬先生這幾天除了忙開學的事情之外,其他時間幾乎是通宵達旦的閱讀一書。偶染風寒,病倒了。即便如此,馬先生還專門交待家人,如果自己不能接待嚴復,就讓嚴復先閱讀一本書。馬先生的家人轉達了馬先生的意思之後,帶著怨懟的神色將指一冊抄本遞給嚴復。

    馬先生是位博士,中西貫通,學識淵博。什麼書能讓他如此推薦。嚴復一看書名就喜歡。作為國內公認的西學大家,嚴復被康有為盛讚為「眼中未見有此等人!」但是與他同時期的名家一樣,嚴復精通西學的目的就是為了能夠興復中華,興復中華文化。書名裡面「中國文化傳承」幾個字就讓他很對胃口。但嚴復本人同樣也是深通國學,又覺得這作者未免大言不慚了。

    開篇第一章的內容卻不是國學,標題是「世界的物質統一性」,是唯物與唯心的辯論。此人寫書卻用了白話,但能看出是有些國學底子的。嚴復的《天演論》用的是文言,很多詞彙嚴復苦思如何翻譯,這才提出了讓後世公推的「信、達、雅」翻譯標準。此人用了白話之後,分講道理卻能夠娓娓道來,即便是沒有讀書不多的人,也能夠看懂。對此等做法,嚴復覺得不適,卻又覺得非常不錯。

    作者在文中毫不掩飾的公開本書的唯物主義立場。嚴復本人到有些樸素唯物主義的概念,但是看到「世界不依賴人類的主觀意識而獨立存在,但是沒有人類的主觀意識,世界也不會被感知。」這段,不禁暗道了聲好。

    很快,嚴復就看到了「生產力」與「生產關係」這兩個沒見過的詞彙。圍繞了生產力與生產關係,作者講述了物質資料生產是人類社會發展的決定性力量。進而提出「勞動創造人本身」的概念。接著,文章旁徵博引中華文獻,提出上古先王「有巢氏」「燧人氏」「神農氏」,都是在生產力力方面做出極大推動的傑出人才,這才被奉為天下之主。

    嚴復從來沒有從這樣的角度去看待過世界,初一接觸,就覺得很不適應,仔細想來,卻覺得此論調卻能自圓其說,想有異議倒是頗為為難。雖然大家嘴裡不愛談利,但是每個人都不反對「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去。」這本書竟然如此直白的談利,讓嚴復很不適應。這書行文卻毫不市儈,怎麼讀怎麼不舒服。

    這書文字雖然是白話,但是說理偏偏頗深。越往後讀越是不解。又重讀了一遍,卻發現豁然開朗。嚴復不是一個死讀書的人,他放下書閉目靜思,片刻後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這本書的說理卻是層層相套,若是不依照他前面的理念去想,後面的自然不會讀通。這和中國傳統的「微言大義」全然不同。而是歐洲哲學的模式。嚴復不僅做過《天演論》,還讀過很多歐洲的哲學書籍。

    這作者肯定精通西學,國學造詣也不會太低。嚴復生出了極大的好奇心,不知是誰做的這文。正思量間,馬相伯先生已經醒了,嚴復趕緊進去打招呼。

    端茶服侍馬先生喝了,嚴復這才問道:「這作者才二十多歲。」

    「二十五歲。」

    「竟然是這年紀的。我方看了第一篇。只覺得此人論事頗為霸道。竟像有一家之言說盡天下之理的意思。鋒芒畢露。」

    「不是竟像,實乃就是。」

    聽到這話,嚴復訝然道:「此人乃是狂生?」但轉眼間他就想起方才馬先生對此書的評價不低。

    「若是一狂生,我也不必專程請幾道過來。此人說理言之有物,我細看了幾遍,數十萬字的書,竟然找不到破綻。」

    「幾十萬字?」嚴復真的驚訝了。

    馬相伯先生指了指房裡面的書架,那上面放了厚厚一摞書,有十幾本。裝訂和嚴復看過的這本一模一樣。馬先生的學問嚴復非常清楚,若是馬先生說細看後找不到破綻,那定然是找不到的。二十多歲的青年若是能寫幾千字的論述文,能夠前後邏輯環環相扣,毫無破綻。已經是少見的人才。幾十萬字邏輯始終不亂……中國竟然有這等人才?嚴復登時就下定決心,一定要把這書仔細讀了。

    「何人寫的此書?」嚴復覺得十分好奇。

    「此人名叫陳克。」

    「陳克?是那個製藥,又公佈分子式的那個陳克?」

    「幾道在安徽也知道這個消息了?」

    嚴復的確知道了這個消息,其他人是把這個當作笑話來說的。作為一個留學生,陳克居然制了花柳病的藥。在讀書人看來,實在是有辱斯文。但是嚴復是南洋水師出身,留學英國海軍學院,在北洋水師學堂當到校長。水兵們一旦下船,定然會逛妓院。染了花柳病的絕非一個兩個。若是當年有了這藥,北洋水師的戰鬥力只怕還要提高一些也說不定。出於職業原因,嚴復對陳克制出這藥倒是一點都不反感。只是陳克公開分子式,很明顯便宜的是洋人,對此,嚴復相當不滿。

    「相伯先生既然讀過此書,您把此書歸於哪一類?」

    「非儒、非道、非釋、非法、也非縱橫家。但是偏偏諸家之言都有,卻又皆歸於其主張的理論之下。」

    「也不是西學?」嚴復越聽越奇。

    「若要我說,倒有點天主教的意思。此書的意思是,我所言者方為天道至理。偏偏此書又是無神論。實在是……哎。」

    對馬相伯先生的話,嚴復思忖了一下,這才問道:「馬先生召我來,有何差遣?」

    「第一呢,復旦公學開學在即。你總得來。第二,我想讓你看看這書。此書必然大行天下,作者所述之理。就算不是天道至理,卻也絕非異端邪說。青年們讀了,從者必眾。幾道,著書之人天縱奇才,若是你願意,我倒想讓你收了他做弟子。若是無人管教,此人只怕會禍亂天下。」

    「竟能如此?」嚴復眉頭緊皺。

    「此人學識且不說,眼光厲害的很。他在附錄的其它文章中說,中國當今之艱難,在於沒有經歷外國的工業革命。而此書的目的,就是要指出中國文化與工業化之間的鴻溝。只要能夠邁過這道鴻溝,我中華必然重歸中央之國。看他的意思,竟然隱隱自認為乃是中國文化正統了。」

    此話之重,讓嚴復無言以對。嚴復盯著馬相伯枕邊的那本書看了好一陣。這才問道。「相伯先生,聽你之言。我想一問,與儒家相比,此人之論如何?」

    「若韓非時有此書,儒家斷然不得獨尊。」

    陳克不知道此人有人正在「算計」自己。他面對著一大群學識遠沒有那兩位前輩精深博大的年輕人,正在滔滔不絕的講述著唯物主義辯證法。這課已經講了好幾天了,正講到「歷史規律與社會形態的更替」這部分。講完了奴隸制、封建制度之後,下面的學生們已經交頭接耳,討論起來。

    陳克也覺得累了,邊宣佈課間休息。他坐在凳子上,端起茶杯豪爽的猛灌了一通。喝完之後,陳克毫無風度的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水漬,舒服的歎了口氣。

    自從和馬相伯先生達成了使用復旦公學場地的協議後,陳克毫不客氣地天天使用。因為鬧出了砸場子的事情,陳克又專門開了一次醫學的講座。好歹陳克現在的名頭是上海仁心醫學院的校長。醫學院不開醫學講座,也有些說不過去。

    但是開課的時間不太對,江南已經進入了梅雨季節。陳克只好把講課移到了教室裡面。此時復旦公學開學臨近,家在外地的學生們已經紛紛趕到了學校。學生也沒有別的事情,既然有人講課,大家自然就來聽。結果人越聚越多,等陳克講到《中國文化傳承與唯物主義的興起》,聽課的人已經從百十人增加到四百多人。不得不把講課的場所移到了復旦公學最大的禮堂裡面。

    此時禮堂外面正在製造秋雨的黑雲低沉,雖然是下午,卻如同馬上就要天黑一樣。雨時大時小,卻毫不停歇的嘩嘩下著。這四百多人多數是學生,下著雨沒法自由出去,本來就已經慢慢的禮堂依然是人頭攢動。陳克既然宣佈下課,學生們就開始自由起來,絕大多數人就講課的內容大肆討論,禮堂裡面真的是人聲鼎沸了。

    沒有學生向陳克詢問問題,並不是他們自己不願意,或者對陳克有什麼不滿。而是陳克定下了規矩。講課最後,他會專門留出時間來一一回答同學們的問題。陳克每天要講課近六個小時,回答問題的時間也有一個多小時。最重要的是,馬上就是自由問答時間了。學生們看陳克最近嗓子都有些嘶啞了。倒也體諒他。在休息的時候,盡量不來打擾陳克。

    「黃浦學社科教派招人!」有人高喊道。

    「黃浦學社工業派招人!」有人高喊道。

    「黃浦學社立憲派招人!」有人高喊道。

    這些人都是最近在聽課過程中,加入了黃埔學生的知識青年自發組建的小組。他們之間的流派分別其實遠不是那麼旗幟鮮明。只是年輕人覺得好玩,非得拉一面大旗出來。同時參加多個,甚至所有所謂派系的青年,可以說是佔據了「黃浦學社」成員的絕大多數。

    游緱這些天天天來聽課。醫院已經走上了正軌,各方毒藥品的需求量都在增加。但是游緱借口一個人無法製藥,一定要來聽課。等陳克回去之後,他們再一起製藥。其實不僅是游緱,除了齊會深和武星辰之外的所有同志,大多數都以各種理由堅決天天要來聽課。唯一沒主動要求聽課的是謝明弦。謝明弦的理由很簡單,自己是來幹活的,不是來聽課的。聽課,白拿錢的事情,他覺得不好意思。但是陳克偏偏要求謝明弦來聽課。

    是齊會深是真忙,但是只要有時間,他也一定會跑來。大出陳克意料之外的就是武星辰,本來陳克沒有期望武星辰真的對這些科有興趣,結果武星辰也是只要有時間,就會來。他那195的巍峨身姿坐在人群中,實在是想看不到都難。

    這本書已經進入了印刷階段。齊會深找了家印刷廠,一氣定了五千套。這書按冊分,每冊是一個章節。十二節加上附錄,共十三本。齊會深很聰明,他讓從第七冊開始印刷,昨天正好把書送來。陳克對同志們的張揚無可奈何。今天,在學生們羨慕的眼光裡面,人民黨的黨員們人手一次書。已經有學生詢問這書怎麼賣。

    陳克本就沒有打算掙什麼錢,但是他對大家講了一個故事,若是一匹馬你送了人,大家自然不會珍惜。但是如果你用比較低的價錢賣給別人,那麼買了馬的人就會珍惜了。錢不是問題,這種微妙的心理變化才是問題。所以陳克把這個書的定價定在成本價的4成,厚厚的一本書才賣150文。能來讀書的青年沒什麼窮人,他們絕對能夠負擔得起。要知道,比這書薄很多的《天演論》,魯迅當年可是花了500買的。而且黃浦學社的社員們也告訴了學生們,這本書總數多少。大家建議學生們分別購買不同的分冊,互相交換了看,更加省錢。

    「學生時代就是好啊。」游緱坐在陳克身邊歎道。游緱早已經從失落中走出來。在那次鬧事之後,游緱第三天就開始到復旦公學講課。大家都很尊敬這位女先生,所以作為禮堂裡面唯一的女性,她得到了第一排正中間的位置。沒人敢和她搶。同樣作為老師,休息的時候,她就坐在講台上陳克身邊。自從有了那次公開課的經歷,游緱無論講課還是聽課,統統一件白色試演服。這種另類的風格,倒是讓學生不敢接近她了。

    「學社也辦起來。我真正想和大家講的東西也開講了。嘿嘿!我很開心啊。」陳克笑道。

    「文青,說真的,若是你一認識我就和我講這些道理,我絕對認為你是個大騙子。」游緱不知道怎麼的,突然有了這樣的感慨。舒服的談了口氣,游緱用右手裡面拿的書冊敲著自己的左手。「但是現在,我覺得文青講的是至理名言。」

    「革命不是那麼容易的。」陳克回答了這個問題。

    游緱抬起左手,凡是看到這個動作的學生,目光全部集中在游緱手腕上的那塊手錶上,「文青,時間到了,該講課了。」故意拖延了一點時間,游緱才收回手腕,在學生們羨慕的目光中,游緱跳下講台坐回座位上。

    這是一個信號,學生們開始紛紛回到座位,一陣轟隆隆的聲響裡面,禮堂裡面的秩序開始恢復。很多紙條開始傳遞,然後堆在陳克面前的桌子上。陳克翻看了一陣,突然笑道:「今天大家的問題很集中。大家問,歐洲的這個社會制度變化。也有不少同學問,歐洲的歷史。我倒想起,我在附錄裡面,寫了一篇文章,名字很粗俗。」說完,陳克站起身,在汽燈的照耀下,在黑板上刷刷的寫了幾個字。

    學生們跟著一字一字的念道,「扯淡扯出來的歐洲古代史」。這話念完,立刻就是哄堂大笑。

    陳克微笑著轉過身,「歐洲到了18世紀末,這個歷史才算是靠點譜了。我說的靠譜是和中國的歷史比。中國的歷史分為信史和野史。為什麼這麼稱呼,同學們肯定有知道的。請大膽的站起來回答!」

    學生們面面相覷,此時一個人站起身來大聲說道:「信史是專門的史官記載的歷史。野史,就是文人們自己的紀錄。」陳克認得此人,他名叫崔國璽,是黃浦書社工業派的發起者。

    陳克點點頭,示意崔國璽坐下。「說真的,雖然我也讀些史書,但是我對信史和野史的分別,和這位同學所說的一樣。我不是專業史官,也沒有向別人請教過這個問題。這個答案我覺得90分,能及格。」

    同學們又是一陣大笑。陳克從來不會不懂裝懂。他的國學水平絕對沒辦法和這年頭的大師們相比。陳克為了宣傳自己的思想,就必須揚長避短。

    「外國認為比較早的這個歷史書,叫做《荷馬史詩》。這本書呢,有2500年的歷史。寫的是3000年前號稱歐洲歷史發源地的希臘人的事情。在歐洲人看,就是歷史書。放在中國,這本書和哪本書能相提並論呢?」陳克賣了一個關子?

    學生們看陳克只是目光來回巡視,卻不揭穿謎底。

    「《史記》?」有人喊道。陳克搖搖頭。

    「《戰國策》?」還有人喊道。陳克依然搖頭。

    學生們連喊了幾個名字,最後連《三國演義》都喊出來了。

    陳克依然是搖頭,沒有人再敢吭聲了,大家等著陳克爆炸性的發言。

    「這本被認為歐洲人公認相當於歷史書的《荷馬史詩》,相當於中國的《山海經》。」陳克一字一板的說道。

    學生們一愣,立刻就爆發出一陣長久的爆笑。

    按照網上那篇著名的「打臉文」,陳克把歐洲的歷史記載給講了一遍。這倒不是陳克要故意貶低歐洲,在中國的青年越來越感覺到中華文化落後的今天,陳克必須指明中國與歐洲的真正差距在哪裡。必須樹立起中國人的自信心。在把歐洲的可憐歷史介紹了之後,陳克用非常冷靜的語氣說道:「同學們,中國本身就是文明。中國本身就是文化。大家有信神的,有不信神的,但是大家都相信祖宗吧。今天的中國人,必然都有自己的祖宗存在。而我們的祖宗的事跡,就在那歷史書裡面。我們祖宗的偉大,也都在那些歷史書中。現在中國落後了,挨打了。這是我們這代人的事情,要靠我們這代人來拯救中國,光復中華。但是,這不等於我們的祖宗就比那些歐洲人落後。」

    說到這裡,陳克環視了一下台下,突然發現不知何時,在門邊站了一個從未見過的中年人。雖然離得遠,加上天色昏暗,那人背了光,看不清楚面目。但是僅僅往那裡一站,那中年人的風度氣質就與眾不同。稍微怔了怔,陳克也不管那人,繼續講了下去。

    「我們現在的衰落,不能抹去了祖宗的光榮。我們落後了,只能說我輩皆是卑劣之人。卻不是我們祖宗有何卑劣。現在已經不少人大肆批判中國文化如何落後,恨不得立刻變了洋種,方才覺得自己高貴起來。我對這種人只有一種評價,借用三國演義裡面張飛的話,三姓家奴,我呸。我寫這本《中國文化的傳承與唯物主義的興起》,我在這裡講這本書,就是為了指出我們和歐洲的差距到底在哪裡。就為了告訴大家,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我們怎麼樣才能夠趕上歐洲,怎麼樣才能夠超過歐洲!同學們,你們都是青春好年華,也是讀書的好時光。我只有一句話想送給大家。」

    說到這裡,陳克轉身在黑板上大大的寫下了一行字,然後轉過身,大聲說道:「為中華崛起而讀書。」

    片刻之後,學生們開始鼓起掌來,大家紛紛站起身來,一面鼓掌一面歡呼。整個禮堂裡面歡聲雷動。

    看著學生們熱情的面容,因為激動而通紅的臉龐,甚至有人眼中已經有了淚光。陳克忍耐不住自己的情緒,幾乎聲嘶力竭的再次喊道:「為中華崛起而讀書。」

    外面的雨是越下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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