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話黑暗中的突襲
伸手不見五指已經不足以形容這裡的黑暗了，即使是有墨嵐那如同燈塔般的獨角，即使是馮侃這樣因為生體改造而超越生物級別的視力，視線的延伸也只有方圓五六米的樣子，眾人就彷彿浸入了一團化不開的濃墨之中。
馮侃一言不發地跟在墨嵐的身後，即使他再沒心沒肺，也感覺到了周圍環境中那明顯詭異的壓抑的氣氛，自從進入這一片黑暗之中以後，周圍的聲音就全部消失了，這片黑暗好似能夠將聲音也完全吞噬。
沉重，壓抑，這片黑暗就像有實質一樣從四面八方緊緊地壓迫過來。
『心理作用嗎？感覺好像手腳被什麼東西纏住了一樣。』
其實不只是手腳，在這樣的環境下，連呼吸都是一件非常吃力的事情。
『看來這個索拉比斯還真不是省油的燈呢。之前好像有點兒小瞧它了。』
雖然還沒有明顯地看到目標，但是那強烈存在感卻讓人頭皮一陣一陣地發麻。
「令人不快的氣味。」
跟在身後的但丁突然冷不丁地來了這麼一句。
「哈啊？氣味？」
馮侃聞言抽了抽鼻子，可是什麼也沒聞到，屏蔽法陣很好地發揮了它原本的作用。
「但丁你的法陣出問題了嗎？」
「不，那個獸耳女僕的法陣現在工作很正常。」
「那你怎麼會聞到氣味？」
「我所說的氣味並不是通過嗅覺來感受的……嗯，你無法理解的，這種感覺和我工作時經常打交道的那些傢伙很像。」
「……惡魔嗎？」
本身就是魔王與人類的混血兒，對於從地獄裡出來的那些傢伙異常的敏感，搞不好這個索拉比斯與他過去的獵物有相同的特徵也說不一定呢。
「還沒有到達？這個空間好像沒有盡頭呢。」
「只是感覺而已吧？」
黑暗，完全將視覺屏蔽掉的黑暗能夠讓人輕易地喪失空間判斷能力。
「也許，這麼黑，感覺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呢。前面帶路的傢伙真的知道我們在什麼地方走嗎？」
「噗嚕嚕∼∼」
不滿地打了個響鼻，墨嵐好像對質疑自己能力的但丁非常有意見呢。
「……我現在開始懷疑我們能否平安的回去了。」
「你這算是擾亂軍心嗎？」
「我只是說出內心的感受而已。」
「烏鴉嘴！」
到了這個地步已經無法回頭了，就算是回頭在這個能見度只有五米左右的地方你也不知道該往哪裡走吧？話說這五米的能見範圍也是在墨嵐的照明下才會有的吧？如果沒有墨嵐所提供的明亮，或許馮侃早就受不了了吧？
完全的黑暗，沒有希望的黑暗，輕易就能夠讓人崩潰的黑暗。
「跟緊些，別一會動起手來的時候亂了手腳。」
雖然還不知道敵人在什麼地方，但是這個時候更加不能洩氣。
「噗！」
不詳的聲音，利器刺入**所發出的那種獨特的悶響？
「發生了什麼事？」
大吃一驚中，馮侃猛地一回頭，卻看見但丁呆呆地站在原地，難以置信地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腹部，一把雙手大劍不偏不倚地刺入了他的胸腹之間，沒有看到操縱這把大劍的手，不，這把大劍所有在場的人都非常熟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因為劍鍔上的那只倒置著的骷髏標誌是獨一無二的！——是「叛逆(rebellion)」！
「！？」
但丁不會沒事捅自己玩！而叛逆也不會自己跳出來捅自己的主人！
「發生了什麼事？」
鮮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的聲音在空曠寂寥的黑暗之中是如此的鮮明，但丁的腳步虛浮的搖搖晃晃但是在倒下之前被一旁的文森特一把扶住了。
「可惡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也不清楚。」
沒人知道發生什麼事，事情就是這樣突然的發生了！
「但丁你現在怎麼樣了？」
急忙返身扶住另外一側，馮侃警惕地觀察著四周，但是除了那永恆地黑暗卻什麼也沒發現。
「噗嚕嚕嚕嚕……」
發現身後的異常，墨嵐也調轉過了身子，原本就非常明亮的獨角更加明亮了。
「放心吧，死不了。」
明顯地有些虛弱，但丁輕輕擺脫馮侃的攙扶，若無其事地伸手將叛逆從自己的身上拔了出來。如果不是擁有不死身的話，他早就死過無數次了。
「……這把並不是叛逆呢。」
文森特像但丁的背後看了一眼，突然開口說道。
「什麼？……真的呢……」
神經一時繃得太緊，經文森特這麼一說馮侃才發現，真真正正的叛逆果然還穩穩妥妥地安置在但丁本後的劍鞘裡。
「那這個……」
不用說什麼，刺入但丁腹部的那把假叛逆就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漸漸的消失了，就像是在六月艷陽下的冰塊般那樣漸漸消融消失了……
「那是什麼東西？」
「不清楚呢……」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一陣古怪的分不清是男是女的笑聲突兀地響起，從四面八方響起，就像是周圍有無數面回聲牆不停地將這個令人十分不快的笑聲傳來傳去。
「是誰？」
馮侃大喝一聲！雖然這並不能起到什麼作用，他自己也肯定得不到對方老老實實明確地回答，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必須做出一些反應。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充滿惡意嘲諷古怪的笑聲果然沒有回答他，只是聽起來好像漸行漸遠然後慢慢消失了。
「給我滾出來！」
抽出熾龍牙向著聲音消失的地方狠狠劈出一劍！馮侃的一口鋼牙都差不多快要咬碎了！這樣被人戲耍沒有人會忍得下去吧？
「冷靜！它的目的就是要擾亂我們的判斷！」
不過文森特卻非常冷靜地制止了他繼續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行動。
「那個就是索拉比斯。」
「我當然知道肯定是那個怪物！tmd老子非要把它絞成肉泥不可！」
「拍檔。」
「什麼？」
正在氣頭上的馮侃沒好氣地問道。
「你不想知道剛剛的攻擊是怎麼回事嗎？」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抱歉，『放屁』這種功能我還真不具備。」
「少給我扯淡！再廢話把你回爐！」
「……」
這算是無妄之災吧？
「拍檔啊，剛剛的攻擊只是幻覺而已啊。」
「哈啊？幻覺？」
「因為我沒有**，所以我才能看得最清楚啊。」
「不是……你說幻覺？」
馮侃指著但丁那差不多停止流血的傷口。
「這個是幻覺？」
「如果不是幻覺的話，為什麼白髮小子的傷口現在還沒有回復？」
馮侃一愣！再次回頭去看但丁的傷口……的確，雖然那個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但是卻完全沒有癒合的跡象！
「……但丁……怎麼回事？」
但丁的恢復能力並不比金剛狼差，可是這個傷口……
「我也不知道呢。」
「還覺得痛嗎？」
「要不你試試？」
呲著牙吸了一口冷氣，但丁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微笑。不過既然他還有心思開玩笑，那就說明沒什麼大礙了。
「喂！熾龍牙！你不是說這是幻覺嗎？」
「是幻覺沒錯啊，只不過是非常真實的幻覺。」
「……我好像明白了……」
非常真實的幻覺，而且是非常強力的幻覺，強力到與現實沒什麼區別的幻覺！——這是多麼恐怖的精神暗示能力啊？完全無視對方的主觀意識強加在潛意識當中！難怪上萬人都拿它沒辦法，話說有這樣的本事來多少人都拿它沒辦法吧？
「這一小時還沒到呢，怎麼屏蔽法陣就失效啦？」
確切的說，現在連半個小時都還沒過呢！
「……不，法陣工作得很正常！」
文森特閉目凝思了一會，稍稍感應了一下。
「應該是但丁自己的問題？」
「……喂！你該不會說……」
「沒錯，他剛剛提到過他『聞』到了令人不快的味道。」
「不是吧？」
這麼無孔不入啊？索拉比斯的魅惑攻擊究竟會強力到什麼地步啊？
但丁事實上並沒有嗅到什麼氣味，但是那異常敏銳的感官卻本能地意識到了索拉比斯存在的位置，而就是這個感覺讓對方有了一絲可乘之機……
「……一個小時內！一個小時內如果無法結束戰鬥，立刻撤退！」
不要開玩笑了！有艾妮烏斯布下的屏蔽結界都還會這樣，那如果這個屏蔽法陣一旦失效……
「既然知道是幻覺就沒什麼大礙了。」
但丁推開文森特攙扶著的手，拍了拍向外翻捲著的傷口。
「不去刻意注意它就不會有感覺了。」
「你可別逞強！」
「呵哦？」
但丁扭過頭意味深長地笑著。
「你認為我們當中有人的字典裡有『逞強』這個詞嗎？」
「……」
真是無話可說呢，包括馮侃自己，好像復甦的這些夥伴當中還真沒有人知道什麼叫「逞強」……
「時間已經不多了！我們要加快腳步了，這筆帳先記下來，一定要好好地跟那個傢伙討回利息呢！」
「……沒錯呢，一定要好好地討回利息。」
一邊把指節捏得嘎巴嘎巴響，馮侃一邊呲著牙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我要讓它永遠也無法在發出那樣討厭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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